“该死。”那一个女人该死。
镰刀落下。
影子被割开,但在下一秒又黏了回去。
孔净远再挥出一刀。他砍不断影子。影子紧紧纠缠。山洞变得扭曲,影子却清晰。
一刀、两刀,孔净远无论如何砍,就是分不开纠缠的男女。
*
陆姩坐在矮凳。
张均能靠在石壁。
彭安离得比较远,他在门边。
三个人冷眼旁观孔净远在空中乱砍乱杀。
孔净远有脚伤,人站不稳,歪歪斜斜,嘴里念着模糊不清的话。看他狰狞凶残的面容,八成是陷在幻象里了。
陆姩要过去。
张均能伸手拦住:“陆小姐,他现在情绪不稳定。”
“卖鱼饼的。”陆姩冲他喊。
这一句被孔净远捕捉到,他瞪着声源处:“你还没死?”
陆姩:“我为什么要死?”
“你践踏情感,人人得而诛之。”孔净远高高举起手,他以为自己手里有镰刀。他冲她跑过来,腿伤拖累了他。他走了一步,摔倒在地。他的手持续做着砍人的动作。
在他的想象里,陆姩的脖子已经喷出鲜血。他大笑:“该死,早该死了。”
张均能抬起矮凳,用手铐把孔净远的脚铐在了矮凳上。
孔净远腿上更痛,睁着血红的眼睛乱叫。
“陆小姐,你可以休息了。我出去吹一吹风。”张均能关上木板。
彭安正要说,他也出去吹一吹风。
陆姩抢先开口:“我也出去吹一吹风。”
雨珠落下来的声响清晰入耳。
陆姩问:“张巡捕,你是不是觉得用这样的手段捉拿凶犯,不大光彩。”
张均能笑:“这是陆小姐想到的计划吧?”
陆姩:“我在东五山不小心中毒,吃的正是这个致幻药物。孔净远的服用量不至于出人命。不过,在药效起效的几个小时之内,他会出现一系列的精神状况,甚至能感觉到濒临死亡的恐惧。”
“陆小姐,你在东五山过得怎么样?”问话多余。张均能自己是巡捕,他难道不知道犯人生活。他曾想,陆姩在里面过得还行,瘦是瘦了点,但干干净净,笑盈盈的。
她的一句“中毒”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
她中毒的时候,可能和里面的孔净远一样陷入疯狂。她能说出濒临死亡,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就经历过?
张均能于心不忍。
陆姩简单地回答:“生活规律。一日三餐,一夜长眠。”
张均能:“雨夜案凶手连杀五人,没有留下半点线索,说明他行凶过程非常冷静。如果不是今天,我想巡捕房不一定能查到他的线索。陆小姐用药肯定经过深思熟虑。我只是惭愧,当巡捕多年,我追踪凶犯时总是讲正义,但正义的程序有时候要绕很远的弯路。”
陆姩笑了:“你在我心里一直是好巡捕,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对他耍阴招,就当是小小市民感谢张巡捕守卫我们的安宁。”
“陆小姐,你从今往后都住这里了吗?”
“不。我生病了,出来治病。”她挽了挽发丝。
“你什么时候走?”张均能低下声,“我有个医生朋友,我让他给你备些药,风寒的,跌打损伤的,你想要什么样的药?”
*
山洞里剩下彭安和孔净远。
孔净远的抽搐渐渐平缓,安静下来,他像是睡着了。但没一会儿,他睁开眼睛,侧着身子,望向彭安:“你不值得。”
陆姩不在,彭安装不来怯弱的模样,冷冷的。
“她心有所属。她冒着大雨要来见心上人。”孔净远一直强调“心上人”三个字,仿佛是恨之入骨,“你为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得。我对你很同情,上次我伤了你,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个不是。如果我那天知道你被女人玩弄,我肯定放过你。你无辜,你是受害者。”
孔净远等着彭安说话。
可彭安不开口。
二人中间隔着一堆柴火。
孔净远骤然转了调子:“你来这里救她,就不值得同情。你彻底变成了废物。废物。”
彭安不恼也不怒:“你不觉得张巡捕是一个优秀的结婚对象?”
孔净远歪了歪头:“我又不嫁他。”
看样子,药效能令人致幻,但也不至于完全失乱。
孔净远又笑:“你是不是要把她抢过来?”
这个误会可大了。但是陆姩心心念念她的男朋友,如果她真的要开展一段新的旅程,确实有抢夺的流程。彭安问:“你有办法?”
孔净远向空中挥手:“就是抢。她若不肯,你就逼她。你逼她了,她还不肯,你索性杀了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和一个杀人凶手讨论和平解决的方法,简直对牛弹琴。
孔净远追问:“你真的只要她?”
彭安沉默。
孔净远只当这是默认:“你要活的?”
彭安:“谁要死尸?”
“我见你斯斯文文,比不上人高马大的长官。但你长得俊。追求不是没有胜算。”没想到,孔净远真的支招了,“她要倾诉,你就去听。她要安慰,你就去说。她要拥抱,你就去做。她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不要全给,给一半留一半。”
“你说得头头是道,却出来杀人?”
“我生平最厌恶水性杨花。那个女人啊,你们晚来一步,她早就死了。”
“以前你在大街上都敢杀人,为什么到了荒郊野岭,却没有第一时间动手?”
“还不是因为你。有过你这一个教训,我很讨厌处理目击者。这是山路,谁知道有没有人来。我宁愿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下手。”
彭安点了点头:“这样说来。我那一次受伤是有意义的,否则我白白挨你一镰刀,心有不甘,就不想把你轻易交给巡捕房。”
“你这个废物。”孔净远敞开双手,“力气没我大,跑步没我快,你能把我怎么样?”
“杀人,不一定用刀。”
孔净远眯起眼睛。这个男人在“水性杨花”面前总有憋屈,像个受气包。这时面容淡漠,刚刚说着追求,话中却没有情感。
孔净远:“你究竟要不要她?”
彭安只说:“我希望她幸福。张巡捕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孔净远突然问:“你们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来?”
“因为你的鱼饼。”
“鱼饼?”
“你掐我的那一次,我闻到你身上有腥味。”
“不可能!”孔净远不相信自己露出了破绽,“那天下了暴雨,什么味道都已经冲干净了。”
彭安戳了一下鼻子:“我比较敏锐。”
门外的二人进来了。
“雨又变大了。”张均能拂拂头发上的雨珠,“他怎么样?”
彭安:“有点清醒了。”
没有太清醒,孔净远抱头大叫:“好痛,好痛。不对……”
他又捂住受伤的膝盖:“这里痛?”
分不清是头更痛还是腿更痛,孔净远乱叫乱喊。
张均能一个手刀,砍晕了孔净远。“审讯的事到巡捕房再说。大家都折腾累了,各自歇一歇吧。”
轮到彭安出去吹一吹风。
他站了一会儿,张均能又出来。
“张巡捕不休息?”
“我不困。彭先生,你累了就休息吧,我守着就行。”
彭安望着漆黑的天:“张巡捕,恕我冒昧,你对陆小姐……”
“是不是因为这一出戏,你觉得我假戏真做?”
确实。彭安就讲不来那些情话。
“警校老师说,警察总有面对诱惑的时候,可能是钱财,可能是美色。老师发了一本情书册子,我和警校里的兄弟面对面说情话,开始尴尬,后来对答如流。”
彭氏夫妇常常念叨,彭安无情无心。但在彭安看来,张均能亦是如此。只要与正义冲突,张均能就能压制自己的真实情感。
“张巡捕有时也要为自己想一想。陆小姐是一个好姑娘。”
“彭先生关心陆小姐,难道你没有?”
“我对她只是歉意。”
“我对她也有歉意。”
又响起一道雷。二人无声。
靠在石壁上的陆姩想的是,她没有到山上去见一见男朋友,真是可惜。
*
金长明见彭安到午夜还没有回来,去了报警。
田巡捕说,张均能跟了彭安的车,之后也没消息了。
一行人沿着山路去北坳山,发现泥石流。
天亮时,工人清理。道路畅通已经是上午。
雨停了,一行人见到彭安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到了山洞。
孔净远像是清醒过来,被巡捕拷走的时候,他瞪了瞪陆姩。
陆姩:“你可能要去医院做检查。药物过量有肝肾损伤。”
孔净远的眼睛阴森森的:“贱人。”
她很无辜:“你给他留一道疤,我伤你五脏六腑。”
“他?戴眼镜的废物?”
“他不是。”陆姩抬头笑,“你才是废物,而且死期将至。”
彭安见到这一幕,问:“张巡捕,如果孔净远判刑,他会去东五山吗?”
“依他的罪行,他要去的是绞刑架。”
“陆小姐可能今天回东五山。”
张均能点头:“我回去托一个医生朋友准备些药,到时候麻烦你转交陆小姐。”
“张巡捕不自己交给他吗?”
“身份有别,不方便。”
“张巡捕,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你将来能不能做巡捕还是未知数,顺从自己的心才最重要。”
这时田仲在喊。
张均能应了一声,看向彭安:“彭先生的话,我会考虑的。”
*
回到大洋房已经将近中午。
陆姩下了车,回望北坳山的方向:“按照蓝医生的诊断,今天就是我毒素清除的日子了吧?”
金长明点头:“照计划,蓝医生下午会过来。”
她笑笑:“我上去洗一洗身子,换身干净的衣服。”
金长明推了轮椅过来。
彭安坐上去,才觉舒适:“蓝医生只是说今天毒素清除,也没有讲是上午或者下午,又或者陆小姐身子体弱,再昏迷一天也说不定。”
“让陆小姐在此休息一天?”
“另外,我在等张巡捕的消息。”
金长明一夜未眠,有些浑沌:“张巡捕和陆小姐有什么瓜葛?”
“怎么没有?”彭安抬眼,“我已经给张巡捕和陆小姐牵上了红线。至于这线打什么结,拧得紧不紧,要等张巡捕开窍。”
金长明诧异。转念一下,这是大好消息。只要不是和陈展星,陆姩跟谁都行,彭安这边行不通,那就张均能吧。
事情朝着彭安预想的方向发展。
不到中午,张均能来了电话:“彭先生,陆小姐已经走了吗?”
彭安:“还没有。她昨天一夜没睡,我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张均能:“我配了些药,下午送过去。”
挂上电话,彭安和金长明说:“我早就说张巡捕对她有情有义。”
午饭过后,陆姩睡了一会儿就起来。
昨天半夜电闪雷鸣,今天却出来了一个浅浅的太阳。
她到花园赏景。自从东五山出来,她没有休息过,直到这时才叫享受自由。
王嫂收拾厨房,先行离开。
泡茶的任务又轮到金长明的头上。他端上一壶茶,坐到小方桌的边上:“陆小姐不多睡一会儿吗?”
陆姩问:“金律师,我什么时候要走?”
“等医院的消息。”金长明看了一眼手表。
张巡捕是时候该到了。
真巧,花园外的大门处响起了按铃声响。
金长明斟满一杯茶:“我去开门。”
门开了,他却愣一下,站着的人是他家主子,陈展星。
第32章
你当心殃及池鱼。
可是陈展星出来的日子是明天。
说好了,金长明明天上午去接人。
金长明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陈先生,你怎么今天出来了?”
陈展星穿的是刚进东五山时的旧外套,里面的白衬衫有了褶痕。他有点热,扇了扇外套的衣襟:“昨天下暴雨,淹了好几间房。大家要腾挪地方,很碍事。明天走的都在今天提前出来了。”
“原来如此。”金长明还挡着路。
“嗯?”
金长明立刻后退:“陈先生,欢迎回来。”
经过两株紫色藤蔓,陈展星来到花园的草坪。
绿草茵茵,花朵灌木婉转生长。园中藤椅上的女人穿了件纯白上衣,点缀着锦簇的蕾丝,搭一条黑色长裤。她素面朝天,仰望树上的新叶。
陈展星停在原地,等她转过头来,他才笑:“陆小姐,别来无恙。”
她望向他的目光,锐利,锋芒毕露。
金长明无声无息地退走。
陈展星一手插在裤袋,潇洒自如:“看来你一切安好。听说你中毒,我在东五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人超过十天不睡就要一命呜呼,我是希望陈先生可以熬多几晚,早早进鬼门关。”陆姩又尝了一口茶。
他踱步走过去。
她不慌不忙。
他高大的身形挡住她面前的阳光:“陆小姐出来几天,心里可曾想过我?”
陆姩眯起眼睛。
他笑了:“肯定没有。他们说你在东五山中毒,我觉得陆小姐是自己想出来,否则中了毒的人怎么这般惬意?”
陆姩没想到陈展星这么敏锐。
依云门的势力,万一陈展星要调查她去了哪里,不是难事。她虽然走了十几家铺子,唯独在估衣铺谈了很久。
她随口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进去认罪。如果不是误食毒药,我也不会出来。既然出来,当然要享受短暂的自由。”
“别慌张。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一点都不在意。”陈展星半弯身子。
陆姩不自觉地靠向椅背。
他一手拉住藤椅的扶手,另一只手攥住了她的一缕发丝。
东五山的北风能把人的皮都吹裂,她的头发不似从前柔顺。但陈展星是明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道理的,就算握着这一把干巴巴的头发,刺在手心的触感也极其美妙。
两人的脸越靠越近,他的架势就像是要低头去吻她。
猛然,他察觉什么,定住身子,一只手迅速握住了陆姩的一只手腕。动作先行,之后他才看向她的手。
她的手上握有一支针管。
“你什么时候有了携带暗器的习惯?”陈展星顺势摩挲她的手腕。
她冷静地说:“陈先生出狱,我觉得危机四伏,以后可能有更多的防身武器。”
陈展星用另一只手,去缠她的发丝:“听说陆小姐对东五山的植物深有研究。真是不凑巧,我们大当家研究花花草草,我耳濡目染,略知一二。不知陆小姐会用什么样我未知的毒药来对付我,这令我十分期待。”
这好像断了陆姩对他下毒的念头。她能唬住马水蓉,因为马水蓉不懂。一旦遇上行家,她的伎俩就不起作用了。
陆姩挣扎,想要缩回手。
陈展星却不放:“如果我把你从东五山带出来,你为了报恩,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做你的白日梦。”她的眼神再娇媚都藏有几分恨意。
他叹了叹气:“别这样看我,我不会因为现在是大白天就不干禽兽之事。”
二人鼻息近在咫尺。又突然的,陈展星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腕。
她那只手上握着的,也是针管。
这正是金长明给的两支麻醉针。
陈展星笑出声:“你还有没有第三只手?”
“你不怕我咬死你?”
“你如果真的下得了嘴,我甘之如饴。我给陆小姐一个亲手杀我的机会,你不珍惜吗?今天不行,那就明天、后天。我许你未来的日子,你总有一天能得手吧。”
陆姩差点被他说动了。对一个男人最好的下手机会就是枕边风,尤其是陈展星这种色/欲熏心的人。
他握紧她的手,把她拢在他的阴影里,像是蛊惑:“陆小姐,你来不来?”
下一秒,一个人打破了花园的局面:“陆小姐。”声线清晰舒缓。
站在紫藤边的人赫然是张均能。
彭安要给陆姩一个惊喜,没有告诉她,张均能要来。
这下却说不上是惊喜。
她和陈展星姿势暧昧不清。一男一女如此相近,肢体纠缠。而且她表面没有反抗,仿佛是心甘情愿。
陈展星松开陆姩,颇为玩味:“张巡捕,好久不见。”
张均能穿了件深蓝的西装,白衬衫领子挺拔,毫不起皱。衣服线条流畅,剪裁修身,显得他更加挺拔玉立。“陈先生,听说你刑满释放了。”
“对,刚刚回来的。张巡捕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陈展星的做派,俨然是这里的男主人。
倒也没错,这幢大洋房是挂在他的名下。
张均能客气地说:“陆小姐身子体弱,东五山上就医不方便,我来给她送药。”
陈展星端出迷倒众生的浅笑:“张巡捕对着‘自己亲手送进去的人’这般照顾,真是有心了。”
张均能也是浅浅一笑:“举手之劳。”
陈展星:“我们见了那么多次面,我第一次见到张巡捕不穿制服。可是,张巡捕就算卸下一身制服,也和我们这些东五山的人不一样。”
张均能岂会听不出话中之意。“法律给了刑满释放的规定,人可以改邪归正。陈先生已经赎罪,不是罪犯了。我穿不穿制服,都没有立场对你做什么。”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认为我在东五山走一遭就能脱胎换骨。我就算出狱,也还是害怕见到巡捕啊。”可陈展星这嚣张狂妄的样子,没有半分害怕的意思。
陆姩站起来,绕过陈展星,走过去:“张巡捕,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张均能拎了一个大大的药袋:“这里装的是常用药,我让医生在里面写了注意事项。”
“谢谢。”她笑意嫣然,接过来,把药袋抱在怀里。
俊男美女,画面煞是养眼。
不过有一个多余的人。陈展星说:“陆小姐倾国倾城,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深深着迷。竞争越激烈,战果越刺激。”
张均能仿佛没听见这讽刺的话,说:“陆小姐,你在东五山多保重。”
“我知道。”陆姩故意说给某人听,“张巡捕,无论你穿不穿制服,你在我心里都是极好的人。”
张均能笑若春风:“谢谢陆小姐。”
几个当事人面上若无其事,但金长明只觉剑拔弩张,刀光剑影。而且……他转头望向这边的男人。
彭安靠在窗边,看着花园,面色冷得能掉冰渣子:“好你个陈展星。”
金长明眼观鼻,鼻观心:“彭先生,你喝茶吗?”
彭安不喝茶,轮着轮椅出去。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陈展星提前一天出来。他给张均能和陆姩牵起的佳偶红线,被硬生生剪断了。
他顺着坡道,滑到花园:“张巡捕如果不忙,留下来喝杯热茶吧。”
张均能正要婉拒。
陆姩又说:“张巡捕,昨天在北坳山是因为你,我才得救。你坐下来品一品茶吧,这边的茶都是上好的。”
陈展星眉峰一挑。茶是上好的,但那是他的茶叶啊。他被无视了。
陆姩将要跟着进去,陈展星走到她的边上:“看来我没有机会了?但陆小姐要杀我,又怎么能不来亲近我呢?”
陆姩不说话,见到上坡的轮椅向后滑了滑。她推起轮椅。
她不信自己能俘虏陈展星。他是没有心的男人,现在只是觉得她有趣新鲜,一旦得手就如弃敝屣。杀他……确实不易。她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谢陆小姐。”彭安上到了台阶,客气地道谢。
金长明负责泡茶,坐在桌子的短边。而喝茶的四人,分别坐在桌子的长边。
陆姩挨着轮椅而坐。
陈展星懒洋洋的。
张均能则是挺直身子,刚毅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