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明斟酌地说:“彭先生说体力不支,正在休息。”
陆姩不禁在心里暗骂,真是大弱鸡。
“我去叫醒彭先生。”金长明正要走。
陆姩又说:“算了,他肚子饿了自然会来吃饭。我看他今天没精打采,可能昨天夜里睡不好,让他休息吧。”
金长明不知如何反驳了。彭先生未必就是真的在睡觉啊……
可金长明又能如何?陆姩不是他的主子,却是他家主子在意的女人,他不得不听令。
午饭席上,没有彭安。
王嫂把蒸好的鱼饼端上来。
金长明尝了一口:“调味恰到好处,既去除了腥味,又留有鱼肉的香甜。陆小姐怎么突然去买这东西?”
“偶然遇上。”陆姩简单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金长明笑了笑:“这恐怕是卖鱼饼的销售策略,他就赌陆小姐不会白白收他两个鱼饼。这不,他卖了一斤的货。”
陆姩跟着笑:“好在味道不错,我也不吃亏。”
吃完饭,陆姩向外望天。
天色阴沉至今,却干巴巴的,没有风没有雨。陆姩甚至见到北边的天亮起来了。
今日说起纪上章之后,她特别思念他。好不容易出来,她是要见一见他的。
陆姩勾着长伞向外走。
金长明问:“陆小姐要出去?”
“是啊,坐不住。”
“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劳烦金律师了,我去一个心心念念的地方。”
金长明把彭安的交代说了一遍:“陆小姐,这是蓝医生配置的麻醉药。粗的那一支是局部麻醉,细的则是全身麻醉。你一个人在外,留个东西防身吧。”
想起今天的黑衣男子,陆姩问:“柳小姐遇到什么麻烦吗?”
“有时候,好端端的人也会突然被追着不放。”
乱世之下好人难做。陆姩收起针管:“谢谢你,金律师。”
这声道谢如果是说给彭安听,大概彭安和陆姩还有戏。只是,彭安舍不得孱弱的病秧子戏码。可一般姑娘家,谁会看中弱不禁风的男子?
金长明的红娘之心,凉透了。
*
王嫂来敲门喊吃饭的时候,彭安在“休息”。
陆姩的身影出现在路口的时候,他就真的休息去了。
无人来叫他吃饭。他也不愿和陆姩同桌,免得她又动手动脚。
昨夜响雷吵了人,他正好补一觉。直到电闪雷鸣,天空撕开了雨布,雨点啪啪落下,他才起床。
王嫂守在客厅,见到彭安,她说:“彭先生,你醒了。我给你热一热饭菜。”
金长明从花园进来:“彭先生。”
“金律师,吃饭了吧?”
金长明有些尴尬:“是的,我和陆小姐一起吃的。陆小姐关心你,说你昨天晚上睡得不好,让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
听上去合情合理。
彭安:“她人呢?”
“陆小姐说要去一个心心念念的地方,也不让人跟着。”
彭安点头:“知道了。”
王嫂动作利索,很快就端着热饭热菜上来。
彭安望着其中一个盘子:“这是什么?”
王嫂说:“陆小姐在外面买了一斤鱼饼回来,我蒸熟了之后,陆小姐捎了几个,剩下的就当做是上桌的菜。”
彭安:“鱼饼是怎么做的?”
王嫂回答:“把鱼洗干净,剔除鱼刺,剥去鱼皮。再取鱼肉。然后剁成鱼茸,加上调料、淀粉拍打而成。”
是鱼做的,但和新鲜鱼肉的味道不一样,掺了调料香。电光火石之间,彭安想起什么。
窗外又是一道轰隆的雷鸣。彭安问:“陆小姐有没有说在哪里买的?”
王嫂摇头,她从不过问主子的事情,当然也不敢问。
“在汤包店的附近街市。”金长明解释说,“陆小姐说,是卖鱼饼的人先送了她两个,她觉得人家做生意不容易,就买了一斤。还挑了双喜的,说是好兆头。”
这可未必是好兆头。
彭安猛地站了起来:“金律师,你打电话去巡捕房,联系张巡捕。凶手可能和鱼饼有关。”他从没吃过鱼饼,无从描述凶手身上的怪味。有点腥,有点香。
彭安顾不上装虚弱,大步一迈,风一样地回房。
王嫂吃惊。原来不是残疾啊?那为什么天天坐轮椅?
彭安出来时,已经披上外套。
金律师放下电话:“联系不上张巡捕。突发暴雨,巡捕房的巡捕们都出去巡查了。”
彭安向外走:“这一场暴雨,恐怕有事情。”
外面下着雨,但不是漆黑一片。“之前的案子都是在雨夜,现在只是下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彭安说,“我去接她回来。”
“彭先生,你知道陆小姐去了哪里?”
“她去了北坳山。”陆姩说过,她将来也要葬在那里。
金长明:“要不要我跟着去?”
“你留在这里,时不时给巡捕房拨一个电话,务必联系张巡捕,告诉他,凶手可能盯上陆小姐了。”
*
雨刮器划着一层一层的雨水,却没有带来清晰的视线。乌云又黑又重。不到晚上,店铺没有关门,有路人在门前避雨。
一切都和彭安遇袭的时候不一样。但是鱼饼的味道把他拉回到那一个晚上。
凶手有特定目标,非常明确。死者都有多段感情纠葛。
而陆姩……
车子经过汤包店。
汤包店的不远处是街市。街市的摊贩有可能目睹了今天上午,她推着他的轮椅,偶遇他父母的一幕。从外人来看,他、陆姩、他的父母,也许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彭安有了细碎的联想,他希望是自己多虑。
车子又经过一条路。
彭安猛然踩下刹车。
大雨滂沱之中,有两个巡捕穿着雨衣在巡逻。其中一人正是张均能。
车子掉了头,急急停在张均能的面前。溅起的雨水几乎要飞到他的脸。
张均能转过头。
彭安放下一半车窗:“张巡捕,我有雨夜案凶手的线索。”
张均能目光一凛。
彭安:“上车再说。”
张均能:“是去哪里?”
彭安:“北坳山。凶手可能在那个方向。事不宜迟。”
张均能立即交代同事一些事,说完上车。他拂了拂身上的雨水,但还是落在车内。
哗啦啦的雨砸在车玻璃,车里的二人说话都不得不提高声音。
“张巡捕,我有一个大胆猜测。”
“彭先生请讲。”
彭安:“我曾经告诉你,凶手身上有一股味道。我今天又闻到那个味道,来自陆小姐买的一斤鱼饼。我觉得凶手应该是通过盯梢路人来寻找目标。中午,陆小姐收到别人送的两块鱼饼,我觉得其中有蹊跷。”
张均能:“你怀疑这一次凶手的目标是陆小姐?”
彭安:“送鱼饼的这个人特意提到了双喜,爱心。你说过凶手有情感偏执,下午陆小姐就说要去北坳山,听我家厨子的意思,她是带着鱼饼去的。”
张均能:“陆小姐为什么去北坳山?”
彭安:“她的男朋友葬在那里。”
张均能:“抱歉,我不知道。”
“今天,陆小姐和我出门,在汤包店遇上我父母。她做了一出戏,假装与我亲密。”彭安说,“假设,张巡捕,我是假设。假设这人知道陆小姐与她男朋友十分恩爱,但是目睹那一场景,会不会认为她是负心人?”
“你说的是汤包店门口?”
“对。”
“我昨天见过陆小姐。我们只是撞见,但不凑巧,一起在汤包店吃了午饭。我今天巡查,又碰见陆小姐。她险些摔倒,我扶了她一下。”张均能清秀的脸沉得和乌云一样,“如果你的假设成立,对方误会陆小姐和我们的关系,他很有可能要审判陆小姐。”
*
黄包车夫一听要去北坳山,说:“小姐,很快就要下大雨了,你改天再去吧。最近的暴雨天都有凶案。你瞧见没有?这路上就我一个人敢跑。”
陆姩预计明天她可能要回东五山,而且她见到北坳山上亮起一片天,她觉得这雨下不久。
见她不听劝,黄包车夫摇摇头。
陆姩撑伞,往山的方向去。密密麻麻的雨点像利箭打在地面。
她的男朋友葬在一个村落的山上。那里有小片的墓地,非常清静,不被打扰。
倾盆大雨来袭,风卷着雨,伞下的她湿了半身。
陆姩还是放弃了,今天确实不是扫墓的日子,就算她到墓地,恐怕墓前已经被狂风暴雨吹得一片狼藉。
在这样的雨势之下,她无法往回走,只能到一个草屋前避雨。她敲敲草屋的门。
里面无人回答。
这里可能是伐木工的临时住所。
陆姩在檐口下站了一会儿,看见远处有一人走来。
那人似乎不怕被雨淋湿,哪怕伞被风吹得歪歪斜斜,他还是不紧不慢。伞是黑的,衣服是黑的……他在伞下披了一件雨衣。
他走近,展现的是一张开朗的脸——这是卖鱼饼的青年。
他也到草屋前躲雨:“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陆姩让了让:“我要去山上,没想到下大雨。”
青年收起伞:“真巧,我也是要到山上。”
“你不等雨停了再出发?”
“来的时候不知道会下这么大雨。”青年擦擦脸上的雨水,宽大雨衣帽罩住他的额头,露出黑洞一样的眼,“小姐说,下午要见心上人,莫非他住在那座山上?”
这人格外关注她的心上人。陆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这一趟我是白走了,下雨过不去,以后再说了。”
“我喜欢雨,尤其是暴雨。这是上天在冲刷人类的污浊啊。每次下一场雨,山里空气特别新鲜,虽然路面遇水就泥泞不堪,但地面之上,清新自然,人被洗干净了。”
陆姩觉得青年不是在说雨。她忽然岔开话题:“我在报纸上见到,上海的暴雨日子很不太平,受害者有男有女。你如果常常在雨天往返山路,要当心。”
青年转过脸,眼睛有奇异光芒,嘴角似乎抽动一下,但又克制住:“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雨。对了,前方不远有个山洞,是守山人的营地。小姐,不如我们过去歇歇脚?”青年很温柔,不是中午欢快的调子。
再次和这个青年偶遇,有人觉得是巧合,但陆姩,她就是制造过许多巧合才进了东五山。
她问:“前方是多远?”
青年说:“走路大概十分钟吧。草屋里漏水,外面也遮不了多久。”
“麻烦你带路。”
“相逢就是缘,能在这里遇到小姐。”青年打开伞,“真是太巧了。”
陆姩比青年慢了一步。
他的背影黑漆漆。
她掏出包包里的两支根管,迅速装进裤袋:“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回头笑:“我叫孔净远。”
*
人烟稀少,那辆黄包车显得孤零零的。
黄包车夫拉下车子的布棚,自己则在一个木棍挂起的帆布下躲雨。
张均能下车去问。
黄包车夫说:“对对对,是有一个小姐从这里走过,她要去北坳山。山路崎岖不平,雨天容易出事,我宁愿不要钱。我劝了那个小姐,她非要去。”
张均能又问:“这位小姐走了之后,有没有其他人跟着?”
黄包车夫摇头。
张均能:“你再想一想,没有见到其他人吗?”
黄包车夫又摇头,但下一秒,他突然点头:“我想起来了,我远远见到一个人。去北坳山不止这一条大路。小路有两条,只是那边都是泥。下雨天跟淌水似的。那人走的不是大路,我只在岔路口见过他一眼。”
张均能:“你看清了他的样子吗?”
黄包车夫:“离得太远,而且又下大雨。我只隐约见到一个身影,穿着黑色雨衣。”
谢过黄包车夫,张均能再次上车:“果然被人跟上了,一个穿黑色雨衣的人。”
彭安面色冷峻:“和我那天晚上见到的人对上了。”
“我们可能面对以下情形。”张均能说,“第一,陆小姐受伤,凶手跑了,我没有办法当场捉拿凶手。第二,陆小姐受伤,凶手留在案发现场。我能当场抓人。以上两种,是最坏的情况。”
无论能不能抓人,只要陆姩受伤,那就是最坏的情况。
张均能又说:“如果陆小姐没有受伤。第一,陆小姐反制凶手,化险为夷。第二,这人不是凶手,只是一个恰巧路过的普通人,恰巧和彭先生那天闻到的味道相似。第三,这人还没来得及实施犯罪行为。”
“金律师给了陆小姐两支麻醉针,希望陆小姐能自保。”彭安说,“我们需要做一个预案。前面的两种情况,就算凶手跑了,凭鱼饼这一线索,凶手被抓是迟早的事。另外三种,除了第一个化险为夷,是凶手主动暴露,剩下两种情况存在这人是不是凶手的不确定性。他不是凶手最好,如果他是,但还未实施犯罪行为。我们的出现就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肯定收起尾巴,藏着不露。张巡捕抓人肯定需要证据吧?”
“那是当然。”
“凶手误会陆小姐和我们有什么,那我们两个出现在他面前,就加深了他的误会。”彭安说,“情感偏执是凶手的一大弱点。张巡捕,我们不如索性做到底。”
张均能明白了:“彭先生,一切以陆小姐安全为重,见机行事。”
彭安突然问:“张巡捕至今有交过女朋友吗?”
“工作忙碌。彭先生呢?”
“我也很忙。”
车里静了半晌。
张均能开口:“彭先生觉得,后面三种的可能性比前面两种的几率更大?”
彭安的手旋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右转。他说:“我相信陆小姐聪慧过人。”
张均能望着茫茫雨中的北坳山:“我也相信。”
可如果完全信任,又怎会在这样的暴雨天,在这样泥泞的山路上飞驰。
第29章
他才是隐忍不发。
泥土被大雨冲刷成一片泥泞,车身颠簸,轮胎飞溅出的水花溅到车窗,和大雨混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彭安不断调整车速和方向,在时宽时窄的山路前行,直到前面出现两道人影。
车子停下。
两个男人撑起伞,各自下车。
前面的二人回头。
孔净远摸了下鼻子。黑色雨帽盖住他的头,只有一缕刘海从帽檐里飘下来。他看一眼张均能的制服,不动声色。
陆姩怒斥彭安:“你不好好在家休息,狂风暴雨的出来做什么?”大弱鸡是嫌他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彭安走路蹒跚,但人是站着了:“柳小姐,我见到暴雨,忐忑不安,到处找不到你……我……”
陆姩觉得他有点古怪。
“柳小姐,风大雨大,你要出门跟我说一声,我能放下工作来送你。”这时说话的是张均能。
陆姩的眼睛明显瞪了一下。要说刚才彭安怪,张均能就更古怪了。他虽然有关怀,但从不把话讲得这样直白。她哪有他的巡捕工作重要。
放下工作?除非张巡捕性情大变。
孔净远抿抿嘴唇,低声地问:“小姐,这,他们……是你的……”
彭安跛着脚上前,像是要说话。但他皱皱眉头,又把话咽下去。他临阵脱逃。
没办法,张均能只得上去:“我们是柳小姐的朋友。今天天气不好,她偏偏要出门。我们担心得不得了。”
孔净远点头说:“听这位小姐说,这山上的男人是他的心上人。”
“也就只有为了心上人,才能风雨无阻。”接话的人是彭安。他说的是实话,但其中掺杂着莫名其妙的深意。
陆姩琢磨出什么来了,总不至于这二人都性情大变。对于孔净远,她有所警惕。彭安和张均能的出现似乎验证了她的猜测。
这一个出现在暴雨中的青年,很值得怀疑。
陆姩挑起眼尾:“哪有风雨无阻?我本是放弃走了,这位孔先生说,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山洞可以避雨,我想跟着他去歇息。”
孔净远:“有人来接你,当然最好了。”
“去歇一歇吧,刚才的路被雨水淹了,车子险险通过。现在风大雨大,再回去很危险。”张均能问,“前面那个山洞离这里远吗?”
孔净远看了看陆姩。
陆姩回望他,微微一笑。
孔净远:“行吧,你们跟着我来。”
*
守山人的营地是一处山洞。洞口处,一块突出的石块形成天然的遮蔽,宛若一把巨大的石伞。
孔净远说:“这是山里人临时休息的地方,比较简陋。”
两块粗糙木板拼成一扇门。洞里放了几样装备,绳索,鱼钩,以及一把镰刀,一把镐头。还有一把小矮凳。
张均能收起伞,擦了擦凳子:“柳小姐,你过来坐一坐吧。”
孔净远看了看张均能,又再看一看彭安。
彭安没有忘记自己“腿脚不便”,只能靠在石壁上。他对上了孔净远的目光。
孔净远立即转向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雨啊。”
张均能又说:“柳小姐,你的外衣有些湿了,觉得冷吗?”
陆姩坐在凳上:“这里能避雨,已经好多了。”
张均能解下扣子,脱掉了巡捕制服,直接把外衣披到陆姩的肩上:“这种冷风冷雨最容易受风寒。”
彭安瞥去一眼。不知道张巡捕的这一番举动,是出自真心,还是因为唱戏的需要。
张均能冲彭安笑了笑。
彭安却低下了脸。按照计划,他要和张均能一唱一和。他示弱,他委屈,可谓是信手拈来。但要他向陆姩表达男女情意,确实难为他了。
陈展星在场就最好,他是什么恶心巴拉话都说得出来的。
陆姩拢了拢身上的这件衣服,制服上的警徽澄亮亮的,只是披在她的身上有点可笑:“谢谢你,张巡捕。”
外面风更狂,粗糙的木板与石壁的缝隙里卷了风,发出呜呜鬼叫的声音。
洞里地势较高,角落里堆着的木柴还算干燥。
张均能在工具箱翻找,拿出一盒火柴:“我烧个火,给柳小姐暖暖身子。”
彭安不说话。他突然想,张均能和陆姩就此天长地久算了。
张巡捕一表人才,俊逸挺拔。陆姩就不用说了,能把美人计耍得炉火纯青的女人肯定有一张好脸蛋。张巡捕心怀正义,他一个人足以对付凶手,英雄救美是绰绰有余的。
陆姩盯紧彭安:“你的腿怎么样了?”
张均能正收拾着木柴。听到这话,停顿一下。
彭安一手握拳,半掩唇角:“我没有大碍,你注意保暖。”
陆姩严厉地呵斥:“知道自己身子骨虚弱,还莫名其妙出来,是想一辈子当残废是不是?”
洞中的四人,有三人的目光向着彭安。
彭安不得不登场了:“你走得那么早,中午我让人给你煮了你最爱吃的菜,都没留住你。”
他幽怨的声线,混着洞里的风啸,不禁令陆姩起了鸡皮疙瘩:“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肚子饿。对了,我带了几块蒸好的鱼饼。要不你们分着吃吧。鱼饼一半的有双喜,一半的有爱心,正好给你们俩图个吉利。”陆姩一边说话,左右瞄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张均能划开火柴。
木材被点燃,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张均能喃喃低语:“这声音居然像是嘲笑?”
孔净远听到这话,皱了眉头。
张均能又说:“我不饿。柳小姐如果饿了,自己先吃吧。”
彭安吸了一下鼻子,有点委屈:“你带着双喜和爱心的鱼饼上山?就是要给山里那人的吧。”
陆姩捶捶脚:“我现在不上山,你们分着吃吧。”
孔净远忍不住问:“小姐,他们俩是……是什么朋友啊?”
“不就是那样的朋友吗。”陆姩模棱两可。
“可是……”孔净远又问,“你不是说,你的心上人住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