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旁边蹲守的那一群二流三流的宗门之主就知道了,接下来可不仅仅是擂台上弟子们比拼的时间,亦是他们之间互相争抢的时间。
***
比试的弟子也都在玉成的带领下坐在了演武台周围。
在一群少年坐下的同时,整个观看席也激起了一片讨论之声,内容无非就是谁能在第一轮比试中脱颖而出,拿下榜首。
长青的座位紧挨着灵泽跟寒止,这会儿寒止还没到,只有灵泽一个坐在那个最显眼的位置却无人敢过来搭话。
长青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群人当年对待灵泽道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一副面孔。
长青坐下后歪着身子冲灵泽问道:“怎么样,你看好哪一个?”
灵泽身体微微后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一群参试弟子的脸上一一划过,有些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名字:“关情。”
长青抬了抬眉,倒是不意外灵泽会看好关情,那个孩子确实是天赋异禀,“其实另外几个也不错,像那个赵小公子,就是不知道最终决赛赵小公子会不会跟关情对上,这两个孩子又是谁胜谁负。”
关情虽然天赋最高,但赵小公子那一堆稀奇古怪的法宝,还有不走寻常路的剑法路子也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我说了,关情。”灵泽目光仍在人群中搜寻,却始终没找到莫时的身影。
长青一时没听懂,“啊?”了一声。
灵泽收回目光,确定莫时不在这里,眉心顿时狠狠地皱起,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不是问我看好谁吗?我说关情,说的就是最终决赛胜出的,一定是他。”
那个少年的剑,可不是同阶段的赵小公子凭借法宝跟奇招就能拿下的。
闲话少说,灵泽站起来一把将长青拎起来,“那个莫时为何不在?我不是让你找人盯着了吗?”
长青闻言也是心里一惊,也来不及在乎大庭广众之下,灵泽居然就这么拎着他的后衣领了,掏出玉成的印信就对着他问道:“玉成!为何参试的莫时没有到场?!”
那可是特殊人物中的特殊人物!
远远站在擂台边上的玉成此时正跟一名弟子说着什么,感应到印信亮起赶忙先向长青回话:“回禀师尊,莫时弃权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弃权了!!??”长青没忍住高喊出声。
同样震惊的还有同样听到消息的灵泽。
她脑海中猛地划过一个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念头。
她豁然回头,看着自己座位旁边空荡荡的坐席。
寒止到现在都没有来。
距离比试开始还有不足一炷香了,按照寒止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在比试开始后才到。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就错了。
梦魇的的确确可以剥离灵脉,这点毋庸置疑。
莫时千辛万苦从莫家把东西偷了出来,又带到了试剑大会上,肯定是要对什么人下手的。
他把梦魇带到了长白仙宗,却又没有仔细将东西藏好,反而塞到了寒止的眼皮子底下。
灵脉,梦魇,灵脉,梦魇……
莫巳因为是莫家天分最高的旁系,所以他被莫一清剥离了灵脉。
那放眼整个长白仙宗,天分最高的修士,又是谁呢?
灵泽双眸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气,鬼气在一瞬间将周围一片坐席震倒,几十名家主、门主全都被这股劲风扫得东倒西歪。
不等他们发作,突然爆发鬼气的鬼王已经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紧接着,有些傻眼的长青长老也冲着鬼王离开的方向火急火燎地追了过去。
灵泽用她平生最快地速度往剑阁赶去,从演武台到剑阁,黑色带着金芒的烈焰划过一路,就像是她此时心中的怒火。
他居然敢!区区一个弱冠的少年他居然真的敢!
莫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什么参试弟子下手!
他的目标是长白仙宗宗主,修行天分让整个修真界都望其项背的寒止道尊!
她跟寒止都陷入了一个误区,他们自然而然地将自己排除在外,将莫时的目标定位在了试剑大会参试的弟子身上。
就连灵泽都一度以为最后莫时一定会对关情或者赵小公子下手,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想挖寒止道尊的灵脉!
难怪无论她跟寒止怎么研究都始终找不到开启梦魇的办法。
难怪她自从到了长白仙宗就开始噩梦连连。
梦魇,从她到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开启的!
是观白将梦魇沉湖后莫时再去开启的也好,又或是莫时用了什么办法让观白没有察觉到异样也好,他又是怎么能以低几个境界的修为让梦魇对寒止起效的也好,这些都不是现在最该考虑的事情!
“长青!”灵泽速度未减,转头对着身后尾随上来的长青喊道:“去找!哪怕是翻遍整个长白山脉,都要把那个莫时给我找出来!!”
长青看灵泽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一边尽力跟上她一边扯着嗓子喊:“那比试怎么办!!马上就要开始了!!”
灵泽:“还比个屁!!你师父都要没了!”
第70章 过去
清冷冰洁的镜湖剑阁此时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点点清雪落下,与雾气相触时竟奇妙地消失不见。
面对这等奇异景象,灵泽速度不减反增,一头扎进灰雾当中。
奇怪的是进来之后四周的场景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剑阁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院中也没有一丝灰色雾气出现。
灵泽快步走进屋内。
寒止的居所就跟他的人看起来一样,简洁、清冷,没有一丝奢华。
青纱白墙的屋内,一枚巴掌大的铜镜正漂浮在正中央。
与之前毫无所动的模样不同,此时这面不大的镜子就像一扇洞开的大门,深灰色的漩涡在镜面上旋转,数道金色的符文将它牢牢禁锢在中央,这才没有让漩涡的范围继续扩大。
寒止双眸紧闭,一袭素衣、墨发披散地站在镜子跟前,修长洁白的手掌结起阵法,正与梦魇相对抗。
见到寒止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灵泽悬起的心顿时就放下了一大半。
还好,至少人没有彻底中招。
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像是寒止及时觉察到了梦魇的异常,在想要重新封印它的过程中不得不让意识进入到了镜中。
灵泽不由为自己一时失控感到好笑,寒止到底修为已至巅峰,怎么可能真的轻易中了一个弱冠少年的招。
剑阁周围的灰雾无疑就是由梦魇开启散发而出,却又被剑阁的结界挡住所以才没有向外扩散。
现在只要将梦魇的幻境关闭,一切就可以恢复如初。
灵泽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寒止,确认是真的没有大问题,这才走出屋子到了剑阁门外。
剑阁的结界是寒止亲自设下,只有个别几个人有资格自由出入。
灵泽以最快的速度在结界之外又套上一层结界,这一层不仅阻绝了后面所有外来人的贸然闯入,甚至除了她自己之外,结界内的任何人跟物都不可能出得去。
万一……说的是万一,她跟寒止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将梦魇关上,或者他们两人均被困在了镜中无法脱身,这个结界也能保证梦魇出不去剑阁的范围。
做好万全准备后,灵泽又在剑阁门前留下一道符文,符文上书:若一日内未出,找到莫时,将其交给莫一清。
若整整一昼夜他们两个都没能出来,多半也就是出不来了。
把人交给莫一清是最好的选择。
莫一清绝对不会放过莫时,虽然他为了莫家连剥人灵脉这种事都敢做,但这个老头说到底最多也只是为了莫家强盛,却绝不会让莫家跟整个长白仙宗站到对立面。
长白仙宗即便是没了寒止也能轻而易举灭了他莫家,若是寒止因为莫时所作所为出了任何差池,长白绝对不会放过莫家。
事情的来龙去脉长青已经尽数知晓,他会知道该怎么跟莫一清谈判。
到了万不得已,大可以以将他所做之事尽数瞒下为筹码,换莫一清出手关闭梦魇。
当然这是下下策,也是最坏的打算。
灵泽将符文印刻在剑阁门外的墙壁上,上面的内容只有长青一人能够看到。
她回到屋内,寒止依旧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未动。
“唉。”灵泽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左右阻拦不让她接触梦魇,当时她也答应了,不过现在可不能怪她不遵守承诺。
灵泽伸手想要先查看一下寒止体力灵力损耗,可手掌刚一搭上他的肩膀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过去。
眼前顿时一片天昏地暗,灵泽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无数景象仍旧在眼前闪现,耳边充斥着人声、雨声、刀剑嗡鸣,数不清的声音尽数混在一起,难以分辨究竟是谁在说话,周遭又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这股突如其来的晕眩感才平息下去。
灵泽睁开眼睛,脚下所立之处已然不是在剑阁。
抬头是乌云满布,微微细雨中青烟缭绕,青瓦半旧,钟声悠扬,一株半枯的老树孤零零地斜在有些苍凉的院中,光秃秃的树枝上一朵素白小花正在雨中轻轻抖动。
无论再过多久灵泽都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这里是青云观,是她凝聚灵力,以花化形的地方。
她怎么会突然一下子从长白到了这里?
眼前突然又是一闪,依旧还是在青云观,只是那株老树下却多了一个人。
那人白衣银冠,一柄无瑕长剑佩在腰间,此时正微微仰头看着树梢那朵已经完全盛开的素白小花。
寒止?
灵泽眉头一松,刚要上前却发现眼前的“寒止”并非是寒止本人。
温润的眉眼,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清冷之余又似春风。
那是几十年前寒止的模样,彼时初见,寒止还不像现在这般,如覆冰冷玉。
灵泽顿时明白,这里应当是寒止的梦境,或者说是梦魇刻意制造出来的有关寒止过往的幻境。
幻境中的寒止已经在那株老树旁坐下,周遭时间似在飞速流转,眨眼便到了自己化形的那日。
无数灵光在这座青烟缭绕的道观中汇聚,那院中唯一的生机逐渐化成了人的模样。
此时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刚化形的自己歪头好奇地望着寒止。
寒止微微一笑,双唇开阖却没有声音。
但灵泽知道那时他说的是什么,他说:“便唤你‘灵泽’可好?”
天地骤然再次变了颜色。
青灰的砖瓦变成了朱墙金瓦,夜晚繁星遍布,灯火通明。
身边人声鼎沸,彩绸与烟花飞了漫天。
初入凡尘的自己看什么都稀奇,却始终紧紧地跟在那一抹雪白的身影后面。
这是寒止带自己返回长白途经皇城夜景,想要让自己亲眼看看自己只听过却从未见过的人和事。
灵泽已经知道眼前所见皆是寒止的梦境与回忆,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寒止现在又在哪一处幻境当中,所以她只能默默地跟上前方两个同样存在在她记忆中的身影。
她看见当初的自己被缤纷的彩扇所吸引,又对着那把红色的纸伞露出渴望的表情,可那道白色的身影眼看着就要走远了,当时的她只能依依不舍地跟上了那人。
她一直以为寒止当年没看到这一幕,却不曾想在几十年后重游皇城夜市时,她收到了一把与当年所见一般无二的红纸伞。
夜幕骤然散去,眼前场景再次切换,这一次周遭是一片雪白,一眼望去就连远处的山都覆着厚厚的冰雪。
剑阁内的陈设跟现在大不相同,没有那一方红木矮桌,亦没有那株常年盛开的红梅。
屋内寒止正倚靠在窗边看着自己在他的院子里忙活。
挖坑、栽树、浇水,再以灵力灌溉,剑阁的变化便是从自己当年亲手栽下那株红梅开始的。
寒止手拿一卷竹简,目光却始终汇聚在自己的身上,那是曾经的自己从未察觉过的,原来他总是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且那么专注。
幻境中的她扔下手中的工具,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随即转头对窗边的寒止笑语,寒止看了看梅树,同样笑着回应。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她说的应该是:“这里入目皆白,虽犹如仙境,但感觉还是增添些艳色才更好看。”
寒止回应她的是:“言之有理。”
后来,长白仙宗内各处都种上了红梅,但唯独剑阁,那一快巨大的湖心浮冰上,连一株额外的草木都没有,始终只有那一点灵泽亲手添上的红色。
一阵狂风骤然卷起千堆雪,吹散了所有的宁静。
此时灵泽正站在后山禁地之外,幻境中的自己同样身处此处,只是那道身影此时正被一把银白的长剑穿胸而过,赤红的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雪地上,刺眼极了。
握剑的寒止双眸低垂视线向下,仿佛不敢直视灵泽那双盈满了难以置信跟痛苦的眼神。
剑的主人似是想将剑抽回,可灵泽却突然抬手紧紧将长剑握住固定在胸前,不容那人拔剑退走。
那日后山罕见地没有一丝风雪,万籁俱静中,仿佛能够清楚地听到血滴落在雪地上的声音。
幻境中她无声质问: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对面的人不答,依旧想要抽剑远走,于是她只好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丝毫不顾雪地上的赤色渗开得更多。
那一剑搅碎了她的本体,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化为碎片,只是在临死前多流一点血罢了,当时满心愤恨的她怎么还会在乎。
此时再看那曾将自己推向深渊,让她曾一度以为万劫不复的一剑,她看到已不仅仅是当时的痛苦绝望,不是仅仅是强忍的泪和被自己咬破的唇角,还有握剑那人始终低垂的双眸,颤抖的手腕,和反复几次的欲言又止。
那日她终是没有等到任何答案便烟消云散、魂灵飘远。
也就没有机会看到,无瑕剑坠地的那一瞬间,寒止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也就没有机会看到,在万籁俱寂中,如霜似雪的寒止道尊双膝跪于雪地,久久无声,泪流不止。
第71章 红绸
灵泽不知道此时自己心中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
酸涩与悲伤交织,眼眶中若是有泪,定然已经潸然而下。
她单膝跪在寒止的对面,只是她无法触碰到幻境中的寒止,幻境中的寒止亦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
两道相隔了漫长时光的身影逐渐拉近,在虚无梦魇中额头相抵。
眼前景象变换得更快,一场场她不曾参与的,独属于寒止的回忆不停地在她眼前切换,只是这些场景中的“寒止”全部都是假的。
灵泽扬手尝试加快场景变换的速度,她不清楚梦魇制造出来的幻境是否有尽头,真正的寒止此时又身处哪一处幻境当中,但是于她而言,她已经看够了!
推动切换间,她时刻注意着场景中的人是否是寒止本尊,她自信只需一眼,她就可以辨认出二者之间的区别。
一个熟悉的画面突然一闪而过,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鬼气注目观看。
仍旧是那个她曾经化形的道观,只是此时道观的模样已经翻天覆地。
破旧的青石砖瓦已经被重新整修,荒凉的前院也被精细修整。
而那株曾经她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树竟然也再度逢春,变得枝繁叶茂。
道观的香火看起来不错,供奉的铜鼎中插满了焚香。
而最让灵泽吃惊的还是那株老树。
修长的枝干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祈愿的红绸,往来的人在离开道观时,几乎都会在长长的绸带上写下心愿,将其挂在树上,祈祷愿望成真。
幻境中的人交谈没有声音,她只能从众人开阖的唇齿间读出一点消息——
“曾经的仙人”“羽化登仙”“这棵树再焕生机”等等。
拼凑起来大概也能读得懂,说的是曾经有一位仙人托生成花,生长在观里的这株枯树上,仙人登仙的那日,枯树再次焕发出生机,重新抽条发芽,所以世人认为这座道观有灵,纷纷来此祈福,渐渐地,这里便有了香火。
自化形以来,灵泽只有在前几年找寻本体碎片时回来过一次,但也只是感应了一番碎片所在,并没有接近。
她还真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竟会流传出这样的传说。
正当她奇怪如今的青云观为何会出现在寒止的梦境中,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她惊奇万分。
人来人往的道观中,寒止的身影比传说中的仙人更像仙人。
他无视周遭惊叹诧异的目光,从道观小童的手里拿过一条祈愿的红绸带,在上头认真写下愿望,并将绸带挂在了最高的那根树梢上。
不可思议!
寒止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将红绸挂上后,寒止学着普通凡人的模样闭目祈祷,好似真的在认真祈求传说中的仙人保佑他愿望成真。
灵泽:……
世人听闻传说也就罢了,可寒止是知道传说实情的,怎么也会……
不能怪她借着幻境窥探寒止的秘密,她实在是好奇寒止究竟会在红绸上写下什么愿望。
她飞到树顶,凑近了看那条红绸上写的字。
字迹走笔锋利,风骨俱佳,“惟愿安康”四个字端端正正地誊写在红绸上。
惟愿安康……
按照幻境的时间顺序,此时应当是她化为魂灵之后。
灵泽楞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笑容清浅却极暖。
不知道这棵树此时还在不在,待从幻境中出去之后她一定要去将这根红绸取下来,再拿到寒止的眼前晃一晃。
再跟他说:“与其对树祈愿,不如亲口说给我听。”
清风拂过,满树红丝随风舞动。
灵泽向前伸出手,即便无法触碰,似乎也能感受到丝带划过指尖那温柔的触感。
蓦然间,满树青红迷了眼。
场景交替之际,那条触手可及的红绸竟已被人取走。
场景、地点皆未有改变,只是树下的寒止似乎已经变得与重逢那日没有丝毫不同。
春风暖意不在,眼似深潭,气质若冰。
那条他亲手挂上的红绸正被他拿在手中,而另一只手掌心还虚握着一条已经陈旧不堪的红色丝带。
灵泽一怔,那条丝带她认得,那是她第一次束发时,寒止赠给她的发带。
那一次的剧变事发突然,大多贴身的东西她都没有带走,当然也包括这根发带。
树下的寒止将两条颜色不一的红色丝带同时碾碎,又以灵力重新拼凑在一起,形成一条半新不旧的红绸。
这根红绸被他绕在腕间,藏在袖中,看起来很是眼熟。
啊。
灵泽想起来了,这是……寒止现在的缚灵索。
墨城海边时她还奇怪,什么时候长白仙宗流行起了以丝绸作为缚灵索,却没想到寒止的那根竟是出自这里。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幻境中日夜变换,灵泽不知道外头已经过去了多久,是不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不断在幻境之间切换,搜寻着寒止的身影。
一个空洞漆黑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过,灵泽瞬间便停下了,对着那片漆黑中唯一的亮色呼唤:“寒止!”
终于找到了!
她绝对不会认错,这片诡异空洞中的“寒止”便是真正的寒止。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远,按理说寒止绝对听得见,可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却没有任何反应地越走越远。
灵泽催步追赶上去,雪白的背影很快便触手可及。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灵泽伸出的手便抓了个空。
“啧,该死!”
周遭的黑暗还在不断延伸,灵泽心底蓦地生出一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错觉。
迄今为止,陷入幻境的真的还只是寒止一人吗?
还是说,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她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她的幻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