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长青还是担心,“可那到底是梦魇呐,能剥人灵脉的,你也知道的不是!”
常舌扭腰的动作顿时停住,一脸漠然地看向长青:“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欠儿呢,尽往人伤口上撒盐。”
这下换长青不干了,“嘿?你说谁欠儿呢,怎么没大没小的呢,论辈分我可是你长辈!”
常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长青,最后目光落在那张娃娃脸上:“长辈?”
长青:“我跟你主子是平辈!而且算起来你还是莫家的小辈对吧,观昱跟你是一辈人,而我是观昱的师尊!”
长青双手叉腰,挑衅地冲长青挑了挑眉毛。
常舌不屑地“切”了一声,“真当我不知道主子跟你们的关系呢?主子虽然明面上跟你们算是平辈,但当年她可几乎算是跟寒止道尊平辈相交的道友,你顶多只能算是寒止道尊挂名的徒弟,据说不少时候还是主子她指点你们修行的呢,那要这么算起来,咱俩辈分也差不了多少啊,说不定我还要比你高上那么一点点。”
常舌捏着小指头比量着,“一点点”!
长青瞪起眼睛,“怎么就比我高一点点了!这能这么论吗!?”
常舌:“哼,要知道,在酆城,有时候就连主子她都得看我的脸色,听我的话!”
“城里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我在管,鬼市知道吧,就连鬼市也是全权由我负责的!”
常舌睁着眼睛编瞎话,虎得长青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
灵泽?得听这个长舌鬼的话?
常舌:“你别不信呐!就说主子刚坐上鬼王那会儿,经常三五个月地见不着人影,城里出过多少回事儿,要不是有我在,等她回来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酆城这个地方了!”
长青半信半疑:“你能有这么重要?”
常舌:“啧,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那次有多惊险……”
常舌拉着长青在剑阁大门外坐了下来,巴拉巴拉地说了起来,连说带比划,说得那是绘声绘色。
长青越听越入迷,等听到关键地方,竟然还主动要求起常舌“细说细说”。
让常舌这么一搅和,倒是让长青暂时忘了那份不安,不再在门前走来走去,安安稳稳地跟常舌并排坐在一起,兴奋地讨论起来。
“灵泽还有这么糊涂的时候呢!明明是你急中生智把那只鬼关在了业宫,这才没让那只鬼跑出去报信,最后反倒成了你的过错?”长青拔高了声音问。
常舌顿时来劲了,一拍大腿说:“可不是嘛!得亏了我呀,要是让那只鬼将鬼王不在业宫的消息传出去,酆城那群不老实的恶鬼肯定就要造反了!”
长青:“那你就没跟灵泽理论?”
常舌:“当然!我能受那委屈?”
常舌刚要接着往下编,身后大门里就传出一个带着好奇的声音:“我怎么记得那只鬼本来就是你马虎,不小心放进业宫的呢?你这是说什么呢。”
灵泽双手环胸靠在大门处,不知道已经在两人身后听了多久。
常舌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僵直了脖子缓缓向后转回去,讪笑着:“主,主子……”
灵泽:“?”
“我是说……”常舌脑子里疯狂想着说辞:“我是说,我……我能受那委屈!”
那委屈,他能受!太能受了!
第74章 落网
“噗。”长青揣着手笑道:“这语言的艺术真是让你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个长舌鬼,十句话里能有一半真的就了不得了,信他个鬼。
长青将灵泽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又收敛着目光看了看寒止。
还行,两个人除了袖子跟衣摆少了好几块,没见着有伤。
“总算是出来了,都不知道我有多心惊胆颤。”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剩下的事儿就不用他管了,长青轻松地想。
“心惊胆颤?”灵泽怀疑地看了看他两眼,“我看你跟常舌两个人相谈甚欢啊,还有时间担心我跟你师父?”
长青:“哪的话啊!我当然担心了!”
常舌也敢忙为自己辩解:“我们是都担心得心脏砰砰跳,这才随便聊几句缓解一下!”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灵泽抬手叫停,“还心脏砰砰跳呢,你有心跳?”
她看向长青:“如何,莫时找到了吗?”
长青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抬手比了个数字:“八个时辰,我找了整整八个时辰,整片长白山脉都被翻了个遍,可就是都没找到,直到两个时辰前我才回来守在剑阁外,让玉成带人继续找,依旧没有消息。”
灵泽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长青脑门上,“连个人你都找不着。”
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有责怪长青的意思。
连她跟寒止都差点在梦魇里吃了大亏,莫时将自己藏得严实,也不稀奇。
行吧,灵泽默默叹了口气:“你们都找了哪些地方?剩下的就我来吧……”
长白仙宗的地形灵泽也同样熟悉,有几个能藏人的地方说不定就连长青都不知道。
灵泽刚要有所动作,身旁的寒止便伸手拦在她身前,“不用,我来。”
寒止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了几分,面色如覆冰寒潭。
灵泽默默退到他身后看着他动作。
能让好性子如寒止都动了肝火,这个莫时也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了。
灵识被禁锢的梦魇此时只是一面带有灵气的镜子罢了,寒止将它拿在手中上下抛接一个来回,瞬间定位了镜子上灵力牵引的方向。
只见他右脚轻微抬起,又猛地落下,磅礴的灵力如一张巨大的网,带着淡金的色泽自寒止脚下向四面八方展开,片刻的功夫便封锁住了整片镜湖湖面。
脚下白色的浮冰亦带着波光粼粼的金色,如同洒金的扇面。
通体银白的无瑕剑出鞘带起一道寒霜般的剑光,寒止右手举起,无瑕剑便悬停在一点一动不动。
寒止清冷的眸光闪露出一抹厉色,右手落下的同时,无瑕剑也跟着落下,锋利的剑锋在浮冰上留下一个一尺多宽的冰洞,瞬间直达镜湖湖底。
湖底暗无天日,时不时有被尘封在此的灵器灵剑闪耀出一点光辉。
无瑕剑如带着银色尾光的流星,划开湖水,将剑身周围三丈范围照得如同日光降临。
浮冰之上,长青跟常舌都惊讶于寒止这一举动。
从拿出梦魇到封锁湖面、洞穿浮冰,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除了灵泽谁都不知道寒止为何如此。
“莫时藏在镜湖水底?”在无瑕剑入水的那一刻灵泽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寒止淡淡地说道:“长青办事还算稳妥,他没有找到莫时,说明莫时藏的地方长青不会去找。”
说着,他手势一变,像是发现了目标:“既能藏身,又方便操控梦魇的地方,便是我们脚下的镜、湖。”
寒止最后两个字落得很重,手上双指并起,无瑕剑瞬间散发出来的剑光几乎穿透了极深的湖水,即便在水面上也能隐约看到水底那夺目的银光。
水底极深处,一道灰色的人影被无瑕剑追赶得四处逃窜,可他哪里比得过无瑕剑的速度,几息之后,银白的剑气便落到了他的后背。
银白剑身瞬间洞穿了他右边肩膀,鲜血喷涌而出,将湖水染出一大片血红。
惨叫与痛呼皆被湖水淹没,在水中浮现出一连串大大小小的水泡。
重伤莫时后剑势仍未停止,无瑕剑紧紧地插在他的肩胛骨处,自湖底冲向湖面,将人直接从水里带了出来,“砰”地一声扔在了寒止的脚下。
“啊啊——!……咳咳咳……”莫时惨叫声中夹杂着一连串的咳嗽,一身灰衣被血水跟湖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身体蜷缩着拱起,满身狼狈尽显。
长青瞪大了眼睛,他找了那么久的人,居然真就一直藏在他脚底下!?
他弯下腰想仔细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莫时,脸凑近后,莫时突然抬头冲他伸出手,吓得他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那张脸一露出来,长青便认出这人的的确确就是莫时无疑。
“还真是……”
莫时匍匐在冰面上,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划过,便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可他仍旧挣扎着向前爬动,左手伸到后背,忍着剧痛握住无瑕剑的剑柄,想要硬把剑拔出来。
“啊啊啊啊——!!”他咬紧牙关,但疼痛仍是让他忍不住喊出了声。
他拼尽全力,无瑕剑都没有移动半分。
灵泽上前一脚踩在他没有受伤的另一侧肩头,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别白费功夫了,还是把力气留着,在众人面前求饶吧。”
莫时顿时停止了挣扎,脸深深地埋在冰面上,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一旁的长青还以为他是害怕了,可随后竟听到了一连串的闷笑。
“呵呵呵呵呵——”莫时的笑声越来越大,到后面已经是放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沉默地看着此人状若疯魔的模样。
“怎么办?关起来吗?”长青对灵泽无声比划着。
灵泽看了看寒止,寒止“噌”得一声,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无瑕剑,回了一个“随你做主”的眼神。
灵泽抬眉,挥手以鬼气将人禁锢,连嘴巴也一起封了起来,一脚踢出去。
莫时被这一脚踹飞,只听“噗通”一声便重新落回了水中。
灵泽手心拽着一根以鬼气凝成的绳索,绳索的另一端紧紧地拴在水下莫时的身上。
她将绳索随手固定在脚下,拍了拍手轻松地说道:“不是喜欢待在水里吗,那就继续下去待着吧。”
灵力可以保证修士无论是在水中还是土里都能呼吸自如,即便是沉睡、昏迷的状态,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憋死,只不过也不会好受到哪去就是了,更何况莫时肩头还被无瑕剑开了个两头透风的洞。
长青看了看水面,木然地转过头来,看着灵泽的眼神多了点敬畏,“到现在我才有点儿你已经是鬼王的实质感。”
他掏出印信给玉成传音:“回来吧徒儿们,人找到了。”
说完他突然想起来:“哦,对了,一群老家伙一直在等着你们出现解释呢,怎么办?”
试剑大会暂停,长白宗主失踪一日,鬼王灵泽自比试现场暴起离席。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最后肯定要给个合理的说法。
寒止:“他们想要解释,那就给他们解释。”
莫时所做之事也好,莫家多年来剥人灵脉也好,全都一次性解释个明白。
灵泽考虑到莫家实力不俗,担心莫一清会不会干脆狗急跳墙,与其等着没落后被其他世家瓜分,不如放手一搏对长白出手。
即便莫家远远不是长白的对手,但若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长白也一定会有伤亡。
她问:“一点脸面都不给莫一清留?”
寒止毫不犹豫:“不用。”
这么果断,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莫一清不会这么做了。
长青见二人已有决断,便试探地问道:“那我……这就给莫家传信,将莫一清叫来?”
灵泽:“若我所料不错,莫一清应该已经在来长白的路上了。”
“那日在擂台的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人精,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非要跟长白要个说法。”
“先有莫家弟子作弊,后有莫时弃权,紧接着寒止便失踪,我又突然离席,敏锐点的肯定能猜到与莫家有关,觊觎莫家资源的肯定巴不得莫家倒台,所以才着急让长白给出解释,而跟莫家一条心的,想必当时就给莫一清传了信。”
只要这几天莫一清没突然痴傻,肯定能想到梦魇出现在了试剑大会上,偷走梦魇的人,就是突然弃权的莫时。
“等着吧,最晚不过明天,莫家家主肯定会要求与长白宗主会面。”
长青离开剑阁,去通知云钟以及几位知情长老二人已平安归来之事,常舌也被灵泽打发走去帮忙。
剑阁外顿时只剩下灵泽与寒止二人。
丝丝冷风吹动着剑阁梅树上的点点积雪,雪花随风洒落,恰好落在寒止跟灵泽的肩头。
两人身上的衣袍不是那缺一块,就是这破一角,灵泽及膝的长发更是又短了一截,参差不齐地披散在脑后。
就连寒止也是未着外袍,长发散开的模样。
见惯了寒止的银冠高束,一丝不苟,这般随意带着点邋遢的模样还真是从未见过。
二人一独处,回想起方才在幻境中猝不及防地表露心意,寒止便又有些紧张起来。
灵泽伸手自然地为寒止拂去肩头落雪,清冷淡漠被这一个简单的动作所打破,寒止顿时受惊般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灵泽的手还举在半空,她看着寒止垂眸的模样,眨了眨眼,故意说道:“你方才在梦魇里,可不是这样的。”
第75章 郁结
剑阁的大门“砰”得一声关上了,紧跟着,寒止的身影眨眼便在眼前消失。
巨大的浮冰之上一阵冷风吹过,剑阁大门外只剩灵泽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
她愣了一下,下一秒骤然失笑,“噗哈哈哈哈哈——”
竟然把她关在门外了,这就叫“恼羞成怒”吧。
灵泽笑了好半晌才渐渐止住笑意,她背靠着剑阁的大门,指节曲起在门上敲了敲,“我先走了,明日一早再来找你。”
她好像确认寒止一定就在门的那边没有离开似的,说完便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的另一侧,寒止竟真的没有走远,几乎是跟灵泽方才一样的姿势靠在门上,听着门外灵泽的话跟渐远的脚步声,寒止抬手按了按眉心。
事情的展开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在彻底解决灵泽本体的问题之前,他本不想说出来的,结果不仅说了,还挑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
梦魇铜镜再次出现在他的掌心,灵识被牢牢禁锢其中,寒止毫不费力地将铜镜中的那片碎片取了出来。
莹白的一片花瓣在白皙的手掌中间散发着淡淡光晕,寒止拖着花瓣走到庭院中的案几处,那盆他费尽所有心力才成活开花的红梅在白玉花盆中悄然绽放。
在花瓣靠近后,红梅似是有所感应一般,朵朵红艳也跟着显现出淡红的光彩。
寒止放心地将花瓣收起,随后划破自己的指尖,滴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到红梅的根部,很快便被红梅吸收。
梅花顿时开得更加夺目,仿佛有生命一般舒展着花瓣。
做完这些事之后,寒止才捻着仍在渗血的指尖走进屋内。
他将袖角破损的衣衫换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一件灵泽会更喜欢的浅蓝。
到现在为止,除了手中这片,以及一直藏在他这里的那一片碎片,灵泽所有的本体碎片都已经找齐,可是那株红梅还未完全盛开。
他需要加快些速度了。
以灵泽的敏锐,怕是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知晓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出在她的本体上。
他隐瞒了这么多年,当年甚至不惜让灵泽恨他,也要瞒住这个秘密,就是为了让灵泽依旧是“灵泽”。
若她自己本身的意识与本体统一,到时暂且不论天道会如何,世间凡尘与修真界又会变得如何,恐怕天上地下就再无“灵泽”这个人了。
寒止心中不断地催促自己。
得快些,再快一些。
寒止的目光透过屋内敞开的窗户,定在园内案几的这株矮小的红梅上。
方才还盛开如血的花瓣此时竟呈现出完全闭合的状态,就像短时间耗尽了力量的孩子,疲惫地陷入了沉眠。
寒止在梦魇中消耗了大量灵力,又以指尖血为引将生机与灵力灌进了红梅当中,此时涌上来的疲惫感终于令他支撑不住,靠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沉睡中的寒止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经离开的灵泽此时居然折返了回来。
剑阁的禁制自然不可能拦灵泽,她一路无声地穿过庭院,路过案几时,目光淡淡地往那株梅花上瞥了一眼。
进到屋内,她坐在短榻的一角,低头看着沉睡中毫无所觉的寒止,墨黑的眼底一片细碎的光,内含莫名的神色。
原本就知道寒止一直有事瞒着她,说什么“过后再给你”这种话,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是拖延又是遮掩。
那株梅花她老早就觉得有问题。
并非灵物,又非灵器,只是一株寻常的梅花寒止绝不会去哪都带在身边。
而且那梅花的气息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甚至都忍不住怀疑,那株梅花就是她本体的一部分了。
榻上的寒止沉沉睡着,眉心拢起一丝细细的褶皱,好似在睡梦中都满是忧心。
纤细的指尖透着一种没有生机的苍白颜色,灵泽的食指轻轻地点在那抹褶皱上,微凉的触感让寒止的眉心下意识动了一下,又极为顺从地舒展开。
看着寒止疲惫的睡颜,纵使有千万句埋怨跟不满,灵泽也是发不出来了。
唉,算了,总归都妥协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疑问跟谜团,留给之后的时间来慢慢给她解答吧。
灵泽在寒止的榻前坐了很久,直到月上梢头,她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没了梦魇的影响,她也就没了噩梦的侵扰,更不似前几日那般一入夜便有阵阵睡意袭来。
漫漫长夜,绵延数千里的长白山脉连一声虫鸣都无,上弦月洒下一片浅浅的光辉,与繁星点点一起成了寂静长夜中唯一的陪伴。
灵泽漫无目的地走在弟子峰的山路上,怀念旧景之际,她看到了另一个同样不需要睡眠的魂灵。
“大半夜地在这儿瞎晃悠什么呢?”灵泽冲着常舌喊道。
常舌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看到灵泽站在他身后,“嗐,别人都睡觉去了,咱们魂灵又不一样,就在这一片随便逛逛呗。”
灵泽看他那一副兴致缺缺的表情,可不像是在欣赏夜景。
“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在我跟前就不用装了。”灵泽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个小巧的酒坛对常舌递过去。
常舌一脸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又被灵泽按着肩膀坐在了一处回廊上。
“酒?”常舌狐疑地看了灵泽一眼。
魂灵又没有味觉,给他酒干什么?
灵泽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开。
常舌打开坛封一闻,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酒……酒味儿!这酒味……”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么多年了,他都快忘了酒是什么味道了。
灵泽笑了笑,“省着点喝啊,连魂灵都能尝出味道的酒,我现在手里可就这么一坛。”
这还是她参照寒止烹茶的法子临时搞出来的,以后再改进改进应该会更好。
常舌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随即发出一声畅快的声音。
“多谢主子馈赠了!”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时候的一口酒确实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喝到了酒,话匣子渐渐就打开了。
“主子您知道吗,莫时其实应该算是我堂弟。”
灵泽偏头看向他,没有出声任由常舌继续说下去。
“起初我是真没认出来他,毕竟当年我离开时他才那么一丁点儿大,也不是灰瞳,经常跟在我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跑喊我‘哥哥’,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小时候身体也不是很好,压根想不到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常舌仰头又喝了一大口,“作为莫家的旁系,如果天赋平庸其实也算得上是件好事,旁系的领头人性子平和,连带着其他人也都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安安稳稳地修炼,然后随便找一个舒心的地方做点家族生意,安稳地过日子也挺好。”
“天赋灵脉真的就这么重要吗,莫一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本家弟子天赋出众,莫时更是从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变成了如今这幅鬼样子,真的值得吗?”
一坛子酒很快就被常舌喝光了,久不沾酒的人突然重新尝到了酒味儿很快就有了醉意。
他一把将空酒坛扔到一边,晃着脑袋迷迷糊糊地说着:“挖我灵脉时,莫一清说‘都是为了家族’‘莫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后来被我骂了几回,立马就换了嘴脸,‘谁让你有这样一副根骨’‘能为本家贡献出灵脉是你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