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BY:北望长风
北望长风  发于:2023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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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霆当然也听见了那几声吆喝。

他本也不是那种高高在上对下头人多么严苛之人,钱掌柜走与不走他根本不会在乎,况且对方这样讨好谨慎,他便更不跟他计较了。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正看见许冲走过:“跟他们说,我们不用的屋子他们可以随意选。”

许冲简直要感叹钱掌柜的好运气,不但被及时救下,居然还不用受冻,说不定明日还能跟着这一行一同上路。

尤其是他跟着郡王这么多年,郡王可是从来没有管过这种小事。

他拱手道了声“是”,领命而去。

林江琬想替钱掌柜道声谢,可惜陆承霆已经不想再听这个人的事情了,不等她开口就道:“觉得这间屋子怎么样今晚你睡这里。”

林江琬看着这间被他选中的屋子,心中实在吃惊不小。

外头看着都是青砖黑瓦没什么差别,这里头却别有洞天。

干净到一尘不沾的屋子,从床架到桌案花几清一色的曲柳雕花,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墙上挂着一把佩剑和一张字画。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富户公子的厢房。

不过按照钱掌柜的话来说,这应该就是那间匪首的住处了。

选这间给她住,真是看得起她,她一时不知该不该夸小郡王眼光好:“一切听郡王安排,我住哪里都行。”

见她答应的爽快,陆承霆满意点头,也省了一番解释,只觉像她这样的女子相处起来甚是舒服他知道这间屋子是匪首的,要她住一男子厢房并不妥当,但其他房舍更加不堪,而且路途中少不得这些将就他尽力给她好的,她点头答应就行。

这一番安排之后,眼见天色也晚了,两人便各自整理行囊,分别安顿下来。

入夜,其他房舍传来深浅不一的呼噜声,林江琬合衣而卧,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在侯府时,安寝之后也有婢女上夜,外间总会留一盏小烛,而换了这里,周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让她一时难以适应。

她侧身躺着,安慰自己不要多想,从前她也常走夜路,再黑都见过,而且小郡王就住在她隔壁,更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样想着,又在黑暗中睁眼朝外望去,一直望到眼睛困得流出泪来,才渐有了睡意。

可不等这睡意席卷,屋门口忽然轻轻吹进一阵冷风。

她一个激灵,本能觉得是有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这念头闪过脑海不过一瞬,便见一个颀长人影自门口进来,竟然毫无声息,转眼便到了近前

她自幼习医,对人的气息味道极为敏锐,可这人身手却当真诡谲,连最细微的喘息声都听不到,要不是她一直都没睡着,即便人已经站在眼前,怕都要怀疑这是自己的幻觉出来的影子

她连忙猛撑起身,张口就想要大喊。

“姑娘莫慌,鄙人只是来拿些自己的东西。”

不等她喊出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已经捂上了她的嘴,十分清朗悠扬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人莫名生出好感。

她却不是那逆来顺受轻信于人的性子。

男子声音再动听也无用,就在他一句话说完之后,她已经反手向袖内拈出一把银针,趁着来人不曾制住她手脚之机,腕子上用了全力,朝着那人鸠尾大穴上刺去

鸠尾穴位于脐上七寸之处,四通肝胆心肺,起健运脾阳收引水湿之效,若重伤,则会波及心脉,令人瞬时剧痛。

重创鸠尾固然会损伤人命,但是她还没有托大到认为自己有本事能在这种黑暗中一下刺死一个身手不凡的男子。

事实也果然如此,她用尽全力将那把银针刺入对方皮肉,对方也只是闷哼一声,不得已松开了她,向后退了两步。

她仍然无路可逃,只得一个向内翻滚,撞在床内与陆承霆相隔的那面墙壁上。

这一下,不等她一声救命喊出,屋门便被人大力从外破开,一道三尺银光闪过,直取那人面门而来。

“郡王小心,这是他的屋子”林江琬怕陆承霆吃亏,赶紧道明对方身份。

对方说了来取东西,那一定是钱掌柜所说那位“不是等闲之辈”的匪首贺敬了。

她话音一落,果然就见两人都朝白日挂着剑的那面墙扑过去。

有她的提醒,陆承霆到底是更快一筹。

那人伸手未能抓到佩剑,这局面便是一边倒了,林江琬这外行也觉得出,他就算功夫再快再轻,手上没有兵刃,肚子上还插着她的针,怎么可能是陆承霆的对手。

而且听着外头动静和火把光芒,便知长风几人也包抄了过来。

林江琬连忙翻身,只一瞬就钻进了床下这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不会打架的,她要是那人,必然会反手抓她做人质。

那人被陆承霆击得后退一步,正好退到床前,几乎不假思索地反手一抓

抓了个空

影影绰绰的火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林江琬从床下都看见他那一瞬的表情,简直复杂极了。

贺敬放弃了继续交战抵抗,只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下。

从他进来到隔壁小郡王提剑赶到,说起来慢,但不过是电光火石一眨眼。

可他的功夫便是以极快极轻见长,若按他所想,进来拿了东西就走,甚至连惊动人都不必但世间功夫,再快也快不过想在他前头的,要不是这床底下的奇怪女子,这一院子的人不是都没发现他么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陆承霆也看着林江琬。

方才面前男人刚退向床边, 他心中就暗道不好他以前与人搏杀之时, 身边顶多有长风几人, 完全没有多了个女子的概念,故而那一瞬,他确实暗恨自己的大意。

谁知不等他剑锋赶到,就见林江琬已经自顾自地撅着屁股往床底下爬,爬进去之后还不忘调转身子, 把脸冲着外面以便观察局势。

那男子回头一抓,抓了个空。

林江琬在床下刚摆好姿势,睁着大眼与那人对视, 一副很抱歉的表情。

那一瞬, 说句不夸张的话他差点笑出声。

当然,这种时候若真笑出声也太损他郡王威严,他压了压嘴角, 将长剑挽了个花, 慢悠悠比到那人脖子上,沉声道:“阁下好身手, 不知夜闯女子闺房所为何事”

贺敬将他冷峻面容下那一抹笑看得清清楚楚, 便也不再去看床下女子, 只将目光挪回来, 垂着眼皮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剑。

什么叫他夜闯女子闺房, 这分明是他的厢房

他知道面前这些人是谁, 当然也就知道对方不会跟他讲这个道理半月前小郡王这些人洗了附近所有山头, 显然不是善茬。

而且正所谓成王败寇, 大男人打架输了认输便是,没有吵嘴架争论这到底是谁的闺房的。

“既是女子闺房,郡王可许允我出去一谈”

陆承霆也知道他功夫轻灵诡谲,这一出门就未必能抓得住他,一旦出去可能又要打一场,但想着林江琬还在床底下,总要让她先出来。

他将长剑一收,剑柄在他肩上一点,让他往外走:“既要谈,便请吧。”

贺敬还想回头去看床下,硬生生忍住,率先向外走去。

林江琬见两人出去了,这才颇为费劲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这种床架下头余地极小,也就是她,既有女子身材又不要面子,放开手脚这才能爬进来,换了别人根本进不来。

所幸的是床下并不脏,她抖抖衣裙也不大有灰尘的样子,便起身先摸到一个能看见外面的位置,准备看看陆承霆要拿那贺敬怎么办。

外面空地开阔,长风几人举着火把围在四周,黑暗中火光冲天火星噼啪作响,贺敬一脚踏出厢房,便如困兽落入猎人的围猎场中,长风几人齐齐向前一步,将圈子缩小了些,眼神看向他身后的陆承霆,就等郡王示下。

陆承霆眯着眼看向贺敬。

一个匪首,他没必要非跟他过不去之前掠了那么多寨子,最后也无非是将那些人都打散,将他们夺来的银钱珍宝取走女人放走,让他们知道山匪不好做,不如回家种田去,连报官都不曾。

但这一回却不同。

屋里有人看着呢。

之前上山前林江琬就劝过他去幽郡,他没听,那是因为他自信绝不可能出岔子。

谁知偏就出了,还出在他为她选的屋子里。

他与她就一墙之隔,按说不等那人进屋他便应该赶到挡在她身前。

谁知不但没及时赶到,还差点让人掳了她做人质。

还好她在保命一事上总是格外有心得,否则他失面子是小,万一让她伤着

他只要想想就觉得心中憋闷,又感受到屋里她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当下沉声道:“偷偷摸摸非大丈夫所为,你且与我一战,若胜了,本王这就下山将寨子还你。”

林江琬要是知道陆承霆心里的想法,必然会大吃一惊。

本来么,人在保命这种事上,当然是要靠自己的活着都是各凭本事,真遇上事,亲人尚且能把人打死扔江里,没道理郡王辛辛苦苦练得一身武功就非得要保护她来着。

而且她与他相识不过半月,身份又何等悬殊,现在也不过是搭伙上京,他对她是无需有任何责任要负的。

既无责任,却又这么快就赶来救她了,做人讲良心,她已经很感谢了。

然而这要比武是怎么回事

她在屋子里看得真切,也听得真切。

就听陆承霆这边说完,贺敬眸光闪了闪:“若败了呢”

陆承霆冷笑:“若败了,便与你手下一同在那边茅舍里合捆一晚上,待我等明日下山,自会放你们归去。”

“那郡王还要抢掠我寨子里的钱财吗”

陆承霆没想到他会由此一问,都要打起来了,还为钱财多嘴,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当下只觉得此人虽然长身玉立衣袂翩然相貌也出尘清逸,内里竟是个俗人。

他扬手将长剑一抛丢给长风,嘲讽道:“本王惜才,你功夫不错,给你留一半。”

说罢,提着拳头向前凌空跃起,直取对方面前。

这一拳没有任何花俏,林江琬却仿佛感受到龙腾虎啸在前,她心中惊叹,正感叹明白了二老爷是如何被小郡王折叠起来的,就见那边贺敬也动了。

只是与陆承霆不同,贺敬双手背在身后根本未动,脚下急速后退,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身法便躲过那一拳,带起束发袹首上两条青色飘带随风翻飞,仿若起舞。

林江琬暗暗替陆承霆着急,心道郡王是不是有点傻

对方走的灵敏迅捷的路数,在这种宽广之地本来就大占便宜,郡王还将剑扔了,要与他公平拳脚

陆承霆却毫不意外,第二拳紧随其后。

贺敬哪敢接他这样的龙虎之力,连忙又躲,躲得时候还不忘喊道:“郡王说给我留一半财物,能否由我来选。”

陆承霆专注打斗,第二拳只是虚晃一招,故意要引得他躲避,脚下却丝毫不比他慢,已经朝他躲避的方向先行一步这一招还是看林江琬爬床底之后顿悟出来的,对付手脚轻快之人最为有效。

眼看贺敬这一躲,便是要躲进他怀里了,他必要在三拳之内将他制服,以洗刷自己连个女子都护不住的屈辱。

贺敬还在叽叽歪歪算钱,他已经懒得再计较钱财那等庸俗之物,轻笑了声“就随你,一半财物随你选。”

说完便朝已经躲不开的贺敬挥出第三拳。

贺敬果真被他料中先机,这一下真的差点撞进他怀中,可他不但身法快,嘴巴却更快,当下挡了脸大喊一声:“那我认输”

陆承霆这蓄力最猛的第三拳愣是被他这话喊的没打下去。

场面顿时一静。

林江琬额角一抽,从她这角度看过去,倒像是陆承霆抱住了贺敬,两人一个高大魁梧雄伟宽厚,扬着拳头要打不打,另一个玉树临风颀长飘逸,刚走了两招就停下来认输。

这比武呢还是撒娇呢还“就随你”

陆承霆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一向吃软不吃硬,但见过各种软,却唯独没见过这等不要脸的软。

他心中轻视顿起,收了拳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对长风说道:“既认输,捆了与他那些手下扔一起,明日山寨中钱财让他先选一半便是。”

长风早就握着一团绳子等着,郡王自小与人打架就没输过,一般都是三五招之内就将对方制服,然后由他来捆。

但碰上这么爱聊天的还是头一回,叽叽歪歪磨蹭时间,他手里这绳都快翻出花样来了,才轮到他上手。

贺敬这回不躲了,他的功夫也不是一天练成的,越是精通,越是比任何人都知道其中差距。

别人看小郡王那两拳简单,他躲起来最是知道那都是实战之招,并非空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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