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点头。
说得没错。
不敢妄动,这是不能再实在的话了。
“你我皆是棋。”他走到棋盘边,“新帝想除我,动了多少年的念头了,我又岂会不知,然而他却不敢。”
“不敢”陆承霆疑惑。
“对,不敢。”国公点头,“一是不敢老夫挚友,也就是你岳父李勋。二是不敢北疆局势与我手下重兵。三是不敢你这位与他相交多年的郡王。”
陆承霆一时语塞。
但细一想,脑中瘴雾像被撕开一般,瞬间明晰。
确实,皇帝想除老国公,但他不敢。
南郡李勋,京中右相,北疆斡漠,还有自己这个留这陆家血的兄弟。
抛开别的不说,若国公与皇帝真有一战,自己身为陆家人,人心难测,谁又有把握自己就一定能站在宫中那边呢
陆承霆回忆了一下自己自从被派到南郡侯府,认识林江琬,又回京,最后到北疆来这一路上的事情。
还真就是这样,看似皇帝步步算计,可每一步都像是棋局里快要失败的那一方在勉强拆招。
拆得都是老国公十几年前就在棋局上布好的招。
陆承霆忽觉有些苦涩。
他看了一眼老国公,又在他看过来之前闪开目光:“吾等是棋,国公爷不是,国公爷手段高明,乃是执棋之人。”
李勋早早辞官携全家下南郡,他陆承霆打一出生就被仍在京中与家人不得相见,这并非无意之举,而都是老国公授意的
而也正是他们俩这种身份,这种位置和情况,撑起了国公在北疆的平稳,让他可以无限壮大而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他一早就算好的。
林江琬也听懂了,她这时候才明白,她的父亲,还有她的夫君甚至也包括她,其实都是老国公早就摆在棋盘上的棋子。
她整个人怔怔愣了半天,甚至觉得在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一颗棋子了,这世上十几年的喜怒哀乐一瞬间都变得麻木而又不真实起来。
她看向陆承霆,他眼中的郑重和坚毅也消散了,流露出一丝说不上来的委屈。
他一直想知道为什么陆家会将他放在京中,不闻不问地交给太后抚养,跟皇帝一起长大,就跟将他送与皇家了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他明白了,想要赢,棋就要这样下。
除了执棋之人,谁都没有选择。
陆承霆嘴角微微紧绷,说不上是因为不甘心还是什么,语调中带着刻意的冷淡:“棋艺好又能如何若上位者改变了下棋的规则。下的再好也是满盘皆输。”
棋子可怜,但像国公这种自以为执棋的人,若是一朝被上位者改了规则,又比棋子高贵到哪里去
林江琬上前一步,轻拉陆承霆的衣袖。
这不是争论的时候,她明白,难道陆承霆会不明白么,于公于私老国公是对的。
这种事争论起来,除了伤害祖孙感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老国公却不生气,不但不气,似乎还挺高兴,仿佛陆承霆正说到了他要说的。
他原本已有些显得疲惫的脸色忽然绽放出光彩,阔步走向陆承霆,与他对面站着,凝视着他。
“若上位者真要颠倒黑白世道,我们也要将这世道再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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