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BY:北望长风
北望长风  发于:2023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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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鸣院中,许娘子插手立在陆承霆身侧,不像个婢女嬷嬷,倒像个侍卫谋事一般。

“郡王明日当真要亲会三姑娘”她平视陆承霆,眼中有关切也有不解。

林江琬和凤喜都不知道,许娘子其实来头极大。

当年先皇在时,她就是在皇后也就是如今太后身边伺候的。

十六年前国公爷领兵远驻北疆,将不足四岁的小郡王一人留在京城,名为为沙场无情为陆家留一条血脉,但人人都知皇家对陆家忌惮,实是留下为质。

稚子何辜,皇后不忍小郡王三四岁就没了庇佑,便让他做了太子的伴读,还让身边婢女前去照应。

这婢女便是许娘子。

十多年来,郡王从家中弃子门前冷落到受封立府炙手可热,可以说许娘子是一路看着过来的。

故而,无论在宫中,或是在郡王身边,她的分量可是不轻。

陆承霆点点头,没瞒她原因:“长风从老夫人那里所得书信,与北疆与侯爷私通的密信如出一辙,原本若真是药方,那侯府便是洗清了一半的冤屈,接下来只需查证追杀我等之人。可后又查明这封信根本不是出自于任何郎中大夫之手,而是出自于那位三姑娘”

许娘子听到这里,沉吟点头。

三姑娘一个后宅女儿,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写出这种东西。

如果是这样,那郡王亲自一见,果真很有必要。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二天,林江琬早早醒了,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妆台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凤喜倒是很激动,找出姑娘素日里最喜欢的衣裳头饰,反复地给她试穿试带。

看她难得的配合,更是万分起劲地给她插了一头的各式簪钗。

林江琬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上一对镂空蝴蝶流苏,一副六支一套的虫草小簪,一副镶了珍珠的插梳,妆点得整个脑袋像闹了头疯一般。

再往下看脸,两道用石黛描画过的黢黑眉毛,长长的一直延进鬓角,白霜一般的肤色,将她任何的表情都掩盖的没了生气。

凤喜还不遗余力地将好几种口脂递给她让她选。

她抱着杀身成仁的心态,指了个最红的。

果然片刻之后,她觉得纵是爹妈在世,只怕也认不出她了。

但她仍高兴不起来,她并不觉得,容貌上的像与不像,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安全。

尤其在许娘子那样的人跟前。

也就是她做事一向尽力,先做到这样,剩下还看老天意思吧。

妆容上收拾停当,西屋里撑起膳桌请她用饭,她也没什么胃口,直接领着凤喜往老夫人的荣华院去。

林江琬之所以要在这时候赶早过来,一来是惦记老夫人的病情,这二来,也是因为自从昨日里见了许娘子之后,她心里就一直不踏实若是此去逃不过,她也只能丢下侯府开溜。

这一回来荣华院,说不定便是与老夫人拜别了。

想到这里,她鼻子微微发酸。

父母走后这么多年,虽寄在姨母家,亲情上却淡薄得很,老夫人是长久以来第一个让她感受到亲人间那种温暖的。

她是冒名之辈,但对老夫人的孺慕之情却丝毫不假。

所以走之前,还是要看上一眼交代几句才能放心。

荣华院的婢女们见了她,都脸上带笑上前行礼:“三姑娘来了,来的正巧,老夫人可念着你呢。”

常妈妈在里面听见动静,也匆匆出来,一照面就紧紧托住了她的手:“姑娘,老夫人醒了,真的醒了,你不知这回有多险,要不是你那贴药”

常妈妈之前连半个不吉利的字都不敢说,可见凶险,这时候真的无事了,她才从心底一阵一阵的后怕。

对着林江琬,自然也就不只是以前那种单纯的宠溺,更觉得这孩子平日里虽不晓事,但关键时候,还真是能帮扶侯府的,这时候的掏心掏肺,是真将她当小主子看待了。

林江琬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般的用力点头:“祖母吉人天相,但起居上还要劳烦妈妈多多照顾,尤其那药不能停,药方上交代的其他事情,也要让祖母照做。”

常妈妈哪里有不应的,自然连连点头。

林江琬见她真心实意的答应,也放心了三分,进去给老夫人见礼。

老夫人听见她来,心中原本难免悲伤,毕竟这一遭差点天人永隔,再见不到自己的孙女儿了。

可当她进门一声“祖母”之后,老夫人眼泪瞬间没了不说,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夫人笑得哎呦呦直拍胸口,伸手牵她:“我的好孙儿,你这是学那莱子斑衣吗不过是出门玩耍一趟,作甚穿成这样”

她病重虚弱,但孙女的样子实在好笑,小小的人儿那么大个脑袋,像个活香菇走进来,让人想忍也忍不住。

林江琬原本心口还有些闷闷的,见老夫人笑了,摸摸脑袋,也跟着笑出声来。

这样一笑,她心里终觉宽了些。

“祖母莫要打趣孙女了,您要安心养病,就要管束自己不得大喜大悲,孙女不在的时候还要听常妈妈话。”

老夫人笑过一通,又见她这副能耐模样,心中高兴,连连受教点头,还想留她用饭。

林江琬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推说自己已经用过了,又对着常妈妈一阵千叮咛万嘱咐,恋恋不舍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最后对老夫人深深行了一礼,这才告辞离开。

二门处有早就备好的车轿。

林江琬领着凤喜,远远就瞧见了那阵仗。

不得不说,缩在侯府里的时候,虽也觉得气派富贵,但她吃不好穿不好,也没觉得富贵日子有什么令人羡慕之处。

现在当车轿摆在眼前的时候,她却着着实实心动了一把。

两匹并驾的白马在前,拉着一辆足能乘下四人的青榆双軏车,车轿木料色泽温润犹如上好的墨玉,顶棚又连着轻纱帷幄泄下,四角坠着穗子,让车身如罩云雾之中,左右两扇雕花小窗,可开可闭,让车内人既能向外窥看风景,还能通风透气。

她以前大约乘过轿子,车马还是头一回。

这么好看的马车,就更是从未见过了。

“许嬷嬷怎么没来”凤喜左右看着,“是不是去往双筝院寻咱们了奴婢昨儿跟她说了今晨姑娘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约她在这儿相见的”

林江琬没管那么多,人总有个前后脚,许是他们先到了,许娘子这会还在往二门的路上。

她没来正好,自己先上车看看,等她来着之后可就不好左顾右盼了。

车夫瞧着脸生,但林江琬来了不过几日,瞧谁不脸生便没多想。

她也不用人扶,自己榻上车边木梯,一躬身子,便钻了进去。

车内光线昏暗,待适应了这昏暗之后,她贪婪地眨巴着眼睛,准备大饱眼福一番车里的精致装饰,

可谁知这定睛一瞧,却差点将她惊得一哆嗦。

眼前不是她期待的精致装饰,也不是让她想了一晚上的许娘子。

而是

小郡王陆承霆

堂堂身高八尺的男人,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坐在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上,一双凤目直盯着她,目光中不带任何温度,却又向包含了千百种含义。

林江琬昨夜一晚上没睡,翻来覆去都在想今日该如何应对。

可她想了成百上千种场面,却独独没料到眼前这种。

“我上错车轿了冒犯冒犯。”她眨眨眼睛,软腿软脚往外爬,准备落荒而逃。

话没说完,只觉身子一轻,便被人单手钳住拖了回去。

不单如此,对方干燥而粗粝的大手直覆上她的脸,毫无怜香惜玉地将她捂了个严严实实

她挥舞着手臂,在心中高呼救命。

可惜也不知是她的脸太小还是对方手太大,这一捂,捂的严丝合缝,一点声儿都偷不出来。

正当林江琬心下惨然,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捂死的时候。

陆承霆终于松手了。

他对着她的眼睛仔细瞧了瞧,松手将她扔开,冷冽的声音中带那么一点气闷:“原来是三姑娘,恕在下眼拙。”

陆承霆自然气闷。

本想着今日之事并没难处,一个内宅姑娘,落在他手上,盘问几句想知道什么自然轻而易举。

可在这儿候了多时,却爬进来这么一个香菇于是一时手上功夫快过脑子,便将她先制住了。

他不觉的自己有错,只是这样一来,再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有些不好开口。

但要道歉,他也做不出。

他略没好气地睨了一眼在一边瑟瑟打颤的香菇,这侯府三姑娘,还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有她那大头在眼前晃悠,马车都小了一圈。

“走吧,去来仪楼。”陆承霆扶着额头,尽量不去看她的脑袋,对外吩咐一声。

马车顺从地缓缓向前驶去,林江琬这才反应过来,扒着车壁爬起来拍窗户:“我婢女还在外头。”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肯为本王解惑,等咱们回来的时候,你的婢女还会在外头等你。”

马车匀速驶出侯府,林江琬这才一脸凄惶地在陆承霆身边坐下。

她原想着,今日与许娘子一道出去,若露了马脚被许娘子看穿,自己也不想再隐瞒,索性将前因后果一并告知。

左右都是她的错,莫要让郡王一行人迁怒侯府。

至于说完之后,许娘子如若不能体谅,她便趁空偷偷溜走,保命要紧。

可眼前这情况

林江琬偷眼瞧了一眼就坐在距离自己半步不到的小郡王,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对方是个大男人,没有许娘子那般心细,也没有亲眼见过她的全貌,兴许一时半刻认不出她来。

而悲的是,对方身手摆在眼前,不管认不认得出,她今天是万万没有溜走的可能了。

陆承霆目光落在窗外,尽量不去看身边人脸上千奇百怪的神色。

可马车就这么大,他就是不看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眼见着她脸上唱大戏一般精彩,他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但撇开其余不说,只一点,之前听闻三姑娘怕她怕得投了湖,这绝对是假的。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不怕他的女子都这样了,还在他身边给自己挤了个位置,倒是一点不委屈自己。

他本身轻视女子,更不愿与女子为难。

仔细想想,这三姑娘模样虽丑了点,行止怪了点,但胆量却有些对他胃口。

看看马车已经驶出府外了,他便索性将襟中书信取出,递向她:“姑娘可见过这个”

第14章 第十四章

马车中地方不小,可那是对于林江琬以为车上只有自己和许娘子这种天真想法来说。

如果像现在这样,常妈妈无端硬生生变做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那就一点也不嫌大了。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不坐。

可车厢里地方就这么大,不坐,难道蹲在他脚下吗

想想那诡异的姿态,本来就无力抗衡的气势更矮了一截。

于是,她只能努力贴在轿身上,尽量拉长她和对方的距离。

马车疾驰向前,颠簸中,身边男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阳刚和霸道气息,就在身边忽远忽近升腾弥漫,根本避不开。

要她说,跟这种人,避出一里地去都不觉得远。

尤其是当他拿着信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就更加欲哭无泪。

她撇了一眼那封信,立刻收回目光,一点都不想接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怎么可能见过”她头摇出残影,一头零碎叮铃当啷,想也没想地答道。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见过这小郡王一行人猫在沙鸥坞上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们人人带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身上血腥气老远就能闻见。

这种人递过来的东西,一定非同一般,就算里面没写什么密谋,万一有毒怎么办

陆承霆倒没意外,仿佛早料到她会这样。

京中刑讯人犯时,就算人赃俱获摆在眼前,第一句话往往也都是不认账。

他脸色不变,伸出去的手也就那么纹丝不动的举着,唯有声音低了半分:“你确定不仔细看看”

他的嗓音在男子中也属粗犷,此时开口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加上平日说一不二惯了,若真刻意拿了腔调,还罕有人不怕的。

其实他也想看看,这个三姑娘到底能胆大到何种地步,比起他往日动过刑罚的鼠雀之辈能强硬几分。

他刚生出这样的想法,谁料一没留神,就见一只白白软软的小手伸过来,一把从他手里将信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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