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船上不能读书,他也不打算把心思挪到别的事情上。
不过知道他们并不是有意排斥自己,余川心里那根刺自然拔除,并不知道在他告辞之后,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看向自己冷了目光。
“都是男人,谁还没点花花肠子,你看他装的还挺像回事。”蒋玉文不禁撇嘴道。
刘长泰也觉得余川实在太过端着,“咱们又不是外人,还能害他不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比起蒋玉文来,他几乎和余川差不多的年龄,二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余川如此清高,倒显得他庸俗。
余川来到甲板上,看到池云亭和沈淳两个,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道:“他们两个身体有些不适,可能等下船就好了。”
船还要在水面航行十来天呢,余川算是给他们打一下遮掩。
池云亭和沈淳和他们两个也不熟,倒也没多深究。
之后几天蒋玉文和刘长泰果然如余川所说的不常出门,这都是小事,只要不耽误他们到时候互结就行。
越发临近池泉州,余川问池云亭等人到时候住哪,他们已经决定好要住客栈。
“我们打算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这个伍大叔有经验。”池云亭道。
言下之意,就是无法和余川几个同行了,余川听了心里有些遗憾。
几天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和池云亭、沈淳两个熟络起来,倒是同县的那两位,好似无形中生疏。
难道就是因为他不肯跟他们看闲书吗?他一心赶考难道还错了?
可惜这话余川无法跟外人说,五个人,池云亭和沈淳两个,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个,他一个人落了单。
直到临近池泉州,余川心里依旧黯然。
“哇,池泉州好大啊。”虎子扒在甲板上仰头叹道。
只见池泉州的建筑不知比柳江府高出不知多少,人来人往,比肩接踵,热闹非凡。
当然池泉州的消费也高,一下船虎子就迫不及待的冲出去,直奔池泉州码头的小吃摊位。
然后没到几息,虎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跑回来,圆圆的脸上满是惊恐道:“池泉州的东西好贵啊,虎子吃不起。”
“明明那些东西跟家里的差不多啊……”虎子很是不解道,不明白在家里能买的起的东西,换了地方他就买不起了。
“池泉州毕竟是州,名下管辖着诸多县城,物价高一点也是正常的。”
“有空大家可以去转转,要知道池泉州的东西比柳江府多多了,只怕咱们到离开都逛不完。”余川笑道,随后和池云亭一行人在码头分别。
作者有话说:
~
走过路过的小天使捧个场,收藏一个呗^ω^。
第56章
此时已经是二月中旬, 池云亭一行人二月初从上元县出发,中途从柳江府换船,光是船就坐了小半个月,等到脚落地, 直让众人身体一阵酸爽。
可是还没结束, 他们不住客栈,就得去找能住的地方。
池云亭等人雇了一个推车, 装上行李后就跟在伍大叔的后面, 却不想这次伍大叔并没有选择偏僻的地方,而是往闹市中走去。
伍大叔走在最前面, 边走边打听, 好像在找什么人。
虎子不由好奇道:“叔,你在池泉州有认识的人?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要知道这里可是池泉州,物价贵的吓人的池泉州,能住在这里的人, 一定全都是有钱人,虎子单纯想着。
随着伍大叔深入打听,他们两边的房屋越矮,变得跟柳江府差不多,终于, 伍大叔敲响一户人家的门,里面走出一个拄着拐杖, 须发皆白, 身子骨颤颤巍巍的老大爷。
“请问找谁啊?”老大爷声音苍老道。
伍大叔看到对方激动道:“百夫长,是我啊, 我是伍小子!”
“伍小子?你是伍小子!真是没想到多年不见, 咱们二人还有再见的一天, 来,快进来坐。”老大爷仔细看了看伍大叔,认出伍大叔后也激动道。
伍大叔示意池云亭等人跟上,他们的动静让老大爷疑惑不已,“这是,伍小子你的子孙后辈?”
“咳,百夫长,咱们进去说,他们也算是我的子侄辈吧。”伍大叔咳嗽道,有些脸红。
池云亭几个也反应过来,这位老太爷应该是伍大叔曾在军中的战友,目光不由从老大爷失去的腿上快速略过,并没有无礼多看。
老大爷家并不多华贵,就是那种十分普通的家居住宅,可胜在院落宽阔,一堆人也丝毫不拥挤。
伍大叔搀扶着老大爷,跟老大爷低声说明来自,老大爷不由睁大眼睛,回眸看向池云亭几个,惊诧道:“他们是来赶考的?”
他下意识把目光落到年龄正合适的林明身上,林明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来赶考,是他们两个。”
说着林明两手分别搭在池云亭和沈淳两人的肩头。
“老爷爷好。”池云亭和沈淳向老太爷问好道。
看到他们两个的年纪,老太爷瞳孔微缩,实在没忍住道:“你们才这么小就来参加院试了?”
要知道科举不是你想考什么就考什么,参加院试的前提条件,就是过了县试和院试。
正因为清楚,老太爷才很惊讶。
可很快老太爷就笑起来,道:“好,好!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快进屋,我这房子你们放心住。”
池云亭等人谢过老太爷,伍大叔看着略显空旷的院子,问:“百夫长,您家不会就您一个人住吧?”
“算是吧,我平时一个人住挺清净。”老太爷道。
伍大叔心里不由一紧,道:“是不是孩子不孝顺?您一定要跟我说实话啊。”
老太爷摇头,道:“也不是孩子们不孝顺,他们有了更好的去处,也愿意接我过去,是我不愿意离开这座老宅,老宅要是没人了,会荒废很快的。”
就像他一样。
此时此刻,老太爷仿佛和他留恋的这座老宅身形合为一体,伍大叔心里不由一酸,这种感觉他懂,老妻走后,儿子们也没了,他一个人在家也是这样的。
“你们快进来,我腿脚不灵便,老宅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让你们伍大叔带你们去收拾房间吧。”老太爷进屋后被伍大叔搀扶着坐下,一脸慈爱的说道。
各个房间里面并不脏,而是被打扫的很干净,可是那股即将腐朽的味道,怎么也遮掩不住。
不过因为池云亭等人数量不少,这座老宅久违的有了人气,就连照进屋子里的光线都亮堂了不少。
等收拾好房间,伍大叔就带林明去打水,把水缸里的水装满,随后又去看了一下厨房,就带着林明出去买菜。
老太爷把这些看在眼里,感觉整个屋子好像都“活”过来。
池云亭几个放好东西后就去陪老太爷,老太爷看着他们笑着问他们的.名字。
“原来你叫虎子啊,的确虎头虎脑的。”
虎子也不怕生,直接问老太爷,“老爷爷,您和伍大叔是战友吗?”
“是啊,那个时候我在军中是百夫长,你们伍大叔是我手底下的兵,后来我因为在战场上受伤就退了伍,然后你们伍大叔就当上百夫长了。”老太爷道。
“哇——,老爷爷,什么是百夫长啊?”虎子一开始惊叹,然后猛地大转弯道。
池云亭几个忍俊不禁,“通俗来讲,百夫长就是军中管着一百个人的头。”
“好厉害!”虎子听懂了,“虎子长大以后也要当百夫长!”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虎子,战场可不是一个好去处,咱们能不去就不去知道吗,你看老爷爷的腿,就是在战场上被人砍掉的。”谁知对于虎子的向往,老太爷并不支持。
这话让虎子脸色煞白,道:“好可怕呀。”
老太爷一叹,道:“所以孩子,要对战场心存敬畏知道吗?”
“知道了,可要不去战场,我的武功和兵法不就白学了吗?”虎子突然想到道。
虽然他不如云亭聪慧,这些年却也没断过读书,尤其是兵书。
可是兵书只有战场上才能用,他要是不去战场,以后是不是就不用继续读兵书了?
就在虎子即将两眼放光,发现这个盲点,池云亭道:“不读兵书可以读别的书,反正不读书是不可能的。”
虎子神情蔫哒下来,鞋底磨.蹭地面道:“那我还是继续读兵书吧。”起码兵书他能看的下去。
老太爷不由看了池云亭一眼,明明这位是虎子的师弟,可是为什么对方反倒像师兄?
很快伍大叔和林明买菜回来,老太爷看他们两只胳膊发颤,菜都快把人遮住,不由急道:“怎么买那么多菜啊?”
“让百夫长您尝尝我的手艺,您不知道,我们上元县的福田院和慈幼局合伙开了一条美食街,我在里面有个摊子,厨艺很是不错呢。”伍大叔笑道。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太爷不忍拒绝伍大叔的好意,应下道。
他们是过命的交情,没必要太过客气,就像伍大叔直接带池云亭等人来老太爷家里一样,老太爷也没拒绝伍大叔的贴心。
很快伍大叔和林明就下厨做出一桌菜来,那菜极为丰盛,直让老太爷愣神,记得上一次他屋里这么热闹,还是过年时候呢。
伍大叔不仅准备菜和肉,还买了一瓶酒,边吃边和老太爷小酌着,林明也能喝,但是他还要照看池云亭几个。
“云亭,伍大叔回来说了,咱们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用不自在,你们两个吃完就赶紧温书去。”林明跟池云亭和沈淳道。
“好,那我们先去了。”看到老太爷和伍大叔两个正喝着,池云亭和沈淳两人点头道。
他们没有六个人六个屋,依旧是三个屋,池云亭、沈淳、虎子三个一间,伍大叔和林明一间,谢蝉衣一间。
原本是这样分的,可是等到晚上,老太爷想和伍大叔抵足而眠,林明就暂时一个人一个房间。
“没想到伍大叔和老太爷几十年没见,感情依旧,这就是袍泽之情吗。”林明暂时还没睡,就先来池云亭三个的房间说会话,十分的感慨。
谢蝉衣也在,正坐在床头晃着小腿听着,她身体大半都倚靠在了池云亭的身上,时不时在其他人没注意到的地方把玩着池云亭衣服上的衣角。
大家就算偶尔看到,也早就习惯,脸上没有一点异色。
虎子歪头:“那我跟云亭又是什么感情?云亭和沈淳又是什么感情?”
“你和云亭一同学武,是同门师兄弟,云亭和沈淳一同科举,算的上同科好友。”林明笑道。
“好复杂啊,不就是关系好,还弄出那么多花样来。”虎子嘀咕道。
池云亭和沈淳两人不由轻笑,等又说了一会儿,林明起身道:“云亭你们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忙呢。”
此时距离三月院试开考时间还有半个月,院试流程跟县试、府试一样,先去府衙确定考生身份信息,填写在池泉州的落脚地点,到时候要是中榜衙门好找人报喜。
还有五个考生互结,互相为对方担保,一人作弊,五人连坐。
最后就是廪生了,县试只需要一个廪生秀才做保,府试需要两个,院试依旧是两个,可是想也知道,按照池泉州的物价,他们的保费不便宜。
想着事情,池云亭很快进入梦乡。
另一边,客栈内,这半个月在船上颠簸,余川骨头都快散架,是以订好房以后,余川只想赶快洗漱一番,好好倒头睡一觉。
可是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精力却很旺盛,他们劝余川:“好不容易来了池泉州,自然得好好转转。”
余川心下疲惫无力,道:“外面天都黑了,哪还有什么能逛的地方。”还不如赶紧休息。
“这余贤弟你就不懂了吧,越是晚上才越是某些热闹开始的时候,余贤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蒋玉文冲余川挤眉弄眼道。
余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闻言眉头不由紧皱道:“你们可都是成了亲的人啊,为何还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他很不理解。
听见余川这么不解风情的话,蒋玉文和刘长泰两人脸色不由沉道:“这次来池泉州赶考女眷又没跟着,只要咱们自己不说,她们能知道?”
“还有余贤弟你真就甘心守着家里的黄脸婆过一辈子?就不信你不想换个漂亮的媳妇。”蒋玉文和刘长泰以己度人道。
余川不由深呼吸,“身为一个男人,我当然也想要如花美眷,可是我更清楚,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畜生,这世上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