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陆弥——林不答【完结】
林不答【完结】  发于:2022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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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行止扭头看他一眼,笑了笑:“嗯。”
  雷帆又说:“以前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出汗多的运动吗,怎么今天还来跟我们一起踢球了?我还从没见过你穿球衣和短裤呢。”
  祁行止又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可能今天心情好。”
  雷帆看了眼后座那位黑脸的女士,听着祁行止发自内心的愉悦轻笑,心道见了鬼了,心情好是这个氛围?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工作日上午,超市里人很少。
  陆弥推了个购物车走在最前面,完全是将身后两人当空气的样子。雷帆不知道这位黑脸大姐究竟是何方神圣,只得唯唯诺诺地跟着。再一看身旁的祁行止,倒是一派淡定,还十分有闲情地走走停停,挑拣着超市货架上的各类物品。
  祁行止停在一处货架前,手里拿着两盒不同牌子的蚊香,仔细比对着。
  雷帆看见陆弥快拐弯,连忙提醒:“欸,她都走到那儿了!”
  祁行止选定了一个牌子才抬起头来,快步向前跟上。
  雷帆下意识想跟上,看着祁行止和陆弥并肩的背影,却鬼使神差地,顿住了脚步,依旧远远地跟着。
  “陆老师。”祁行止把蚊香丢进陆弥的购物车里。
  陆弥轻轻地“嗯”了声,头也没回。
  拐弯后走到货架另一面,祁行止突然伸手停住购物车,说:“教师宿舍的蚊子很多,买个蚊帐吧。”
  陆弥看了眼刚刚他丢进购物车里的蚊香,没说什么,径直在货架前站定,挑选起蚊帐来。
  祁行止说:“单人床,1.5 米宽,2 米长。”
  陆弥没有回应,一般挑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这一个礼拜,我面了三场试,做了一套晚上十点发来限时第二天早上十点交的试卷,才拿到梦启的 offer。我一开始还纳闷这是什么路子,刚刚看到段采薏看你的眼神,突然就想明白了,原来是小姑娘瞎吃飞醋。”
  她的话题转得太快,祁行止先是微怔,听完,抿着唇未置一词。
  陆弥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你不知道?”
  祁行止看了看她,说:“知道。”
  蚊帐样式都差不离,陆弥看了半天,还是决定选货架顶层最便宜的那种。微微踮了踮脚,发现完全够不着,也不自不量力,回头对祁行止说:“帮我拿——”
  她话没说完,祁行止已经上前半步,抬手将那盒蚊帐取下来。
  他没有避讳,直接将她笼在身前。
  却也没有再进一步,另一只左手始终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
  气息靠近的时候,陆弥下意识想从他左手边的空隙里往外挪一步,但祁行止动作很快,她僵住的那一霎,祁行止已经取下盒子,退开了身。
  “我高中就知道,也高中就拒绝了。”祁行止低头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摆了摆正,抬头看着陆弥,淡淡地说。
  他语气轻描淡写的,眼神却牢牢地抓着陆弥。
  陆弥这才发觉今天的祁行止有什么不同了。穿着白色球衣和运动短裤,一向整齐的头发也因为运动显得有些乱,整个人冒着一点儿躁动的热气。
  陆弥像被什么东西忽然灼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神,笑道:“高中不开窍,到现在还不开窍?”
  祁行止笑了声,没回答,点了点购物车里的东西,问:“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陆弥如释重负般,想也没想便摇头,“没有了。”
  祁行止点了点头,“那走吧。”
  陆弥手上突然空下来,落后半步,看着前方推着车的少年的宽阔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祁行止和雷帆一人拎着一个大袋子走在前头,陆弥手里拿着刚刚手疾眼快留下的小票,按数额给祁行止转钱。
  手机转完账,一抬头,看见雷帆把两个袋子放进后座,又绕过车尾坐进后座另一半的位置。
  陆弥顿了顿,上前坐进副驾驶,边扣安全带边问:“这车没后备箱?”
  祁行止还没说话,雷帆笑嘻嘻地探出个脑袋来,说:“就这点东西,还放什么后备箱!”
  祁行止笑了笑,附和道:“有道理。”
  陆弥噎了一下,扭头看窗外,“开车吧。”
  现在这情景,尤其是她和祁行止中间这颗笑得过于灿烂的脑袋,未免太像一家三口的汽车广告……
  祁行止发动车子,问:“酒店在哪?”
  陆弥说:“机场边。”
  “……”祁行止想了想,“那先送雷帆回去。”
  陆弥问:“为什么?”
  祁行止笑了笑:“陆老师,人家才初二,还要上课。”

  陆弥说:“…行。”
  大概是因为雷帆真赶着上课,祁行止车速明显加快,把雷帆送到,又麻利地掉头转向,往机场方向开。
  陆弥原本想装睡,脑袋在车窗上抵了十𝓜𝒜𝓛𝓘几分钟,实在睡不着,又直起身来,盯着前路发了好久的呆,才聚齐力气似的,扯扯嘴角笑了声,扭头问:“哎,你为什么拒绝人家段采薏?”
  她没等回答,又紧接着说:“我看她长得很漂亮,三场面试也看得出来专业能力强,而且明显一颗红心向着你。哪哪儿都挑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你干嘛拒绝?”
  祁行止张口刚要说话,她又打断道:“虽然你小时候是呆了点儿,但现在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木头一块?我可提醒你啊,太高冷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弥噼里啪啦一通输出,终于觉得把这聊天调子定住了,才轻轻舒了口气,眨巴眨巴眼,等着祁行止回答。
  谁知,祁行止轻轻笑了笑,看了她一眼,说:“陆老师,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可以不说的。”
  陆弥怔住了。
  “不用每次都用催我恋爱的方法扯开话题。”祁行止淡淡地说,“我不喜欢 Charlotte,也不喜欢段采薏。”
  陆弥心里咚咚咚地响,生怕他说出什么更加让她无法应对的话来。
  好在他没再继续往下说了,只是自嘲似的笑了笑,指着导航上的红点,问:“是这里吧?”
  陆弥点点头:“嗯。”
  车子停在酒店前院,陆弥说:“不用跟上来,我很快就收拾好。”
  祁行止说:“好,不着急。”
  陆弥回到房间,动作麻利地把所有东西收进行李箱里,合箱拉杆正要走的时候,忽然顿了顿,从窗口往下望,正好可以看见祁行止的车静静地停在楼下等着。
  送她离开重庆的人是他,现在在北京等着她的人也是他。
  回国不到一个月,陆弥原以为南城的人和事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是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身边、眼前,甚至心里的,一直是他。
  陆弥不相信巧合,可这些事情,到底从哪里开始出了错?
  回去的一路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梦启,祁行止先下车拎上她的行李箱,二话不说地走在前头。碰上几个孩子,都笑着和他打招呼,再以好奇的眼神打量他身后这位面生的女人。
  尽管已经了解过梦启的学生多少和普通学生有些不一样,但陆弥还是被这些孩子眼中流露出的戒备和审视吓了一跳。
  小的时候,福利院的孩子们,包括她自己,看到陌生人也是类似的眼神。但这些孩子们的眼睛里少了怯弱,却多了质疑。不像初中没读完的孩子会有的眼神。
  陆弥极力让自己忽视这些眼神,跟着祁行止走到了宿舍楼。
  房间门口放着他们在超市买的两袋东西,祁行止回头示意她开门。这门是密码锁,陆弥拿出手机看了眼上午记下的密码,输入解锁。
  祁行止敞开门,径直进屋,推开窗户透气,打开吊顶的老式风扇,又拿出超市里买的蚊香。
  陆弥看他蹲下身,细细地将一盘蚊香拆成两份。他的手指还是修剪得很干净,白净的手背上露出明显的青筋,拆蚊香的动作不紧不慢的,将两副蚊香完整地剥开来。
  不知怎的,陆弥忽然想到那个夏天,祁行止坐在书桌前,身后的风扇吱呀呀地转着,而他静静地拿矬子磨着一方胡桃木。
  六年前的少年模样与现在重合,连后脑勺的头发被风吹动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祁行止将蚊香燃上,幽香飘起。他把蚊香盘推到墙边放好,一起身,便撞见陆弥发怔的眼神。
  她很少这样直白地盯着他看。
  祁行止顿了顿,挪开眼神又去拿袋子里的蚊帐,说:“我帮你装蚊帐。”
  陆弥收回神,轻声说:“好,谢谢。”
  作者的话
  小祁:我们的关系,是不说话也可以的关系。



第19章 “祁行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
  祁行止说得没错,这间宿舍里的蚊子确实很多。陆弥起先坐在窗边桌前翻看学生档案,没过两分钟,腿上被叮了四五个大包,只好把蚊香挪到床脚,又抱着几册档案上了床,钻进蚊帐里。
  她原本是想半坐着靠在墙上看档案的,却发现这样会把蚊帐压斜。陆弥强行靠了几分钟,却总是能看见两根支架变形,还摇摇欲坠地左右晃悠。
  …好烦。
  祁行止干什么要给她装这个蚊帐。
  陆弥又想到他离开前还特意叮嘱“拉好拉链,晚上蚊子很毒”,语重心长的,像是在教育孩子。
  …更烦了。
  祁行止好啰嗦。
  陆弥烦躁地蹬了蹬腿,改变了姿势,趴在床上撑着手肘看档案。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些了解,但晚上跟 Jennifer 聊过、现在又看了学生档案之后,陆弥还是被梦启的“特殊”惊到了。
  这里既像个学校,又像个足球俱乐部,但更多的,像个福利院——尽管孩子们都有爹有妈。
  据 Jennifer 所说,她创办梦启的初衷是用有运动天赋而家境困难的孩子组建一支少年足球队,能够“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那种。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望以第一支球队训练两年后惨败韩国某中学校队的结果画上了句号——提及此处,Jennifer 心酸一笑,说:“国内的训练体系和风气暂时没有办法做到更好。”
  但这场教育实验已经开始了,孩子们也都培养出了感情,Jennifer 不忍心放弃,大刀阔斧地把梦启由俱乐部改成了“托儿所”,全国范围内接纳有一定天赋而家境贫寒的孩子,替他们解决入学手续、带他们见识最好的教育资源,并承诺一直资助他们读完大学。Jennifer 说:“没办法,我不可能谁都收,没那么多钱。”
  “更何况,并不是所有孩子都明白读完大学有多重要。”Jennifer 又补充道,“之前有两个女孩子,在我这里读完高中就走了,回老家打工,说北京回去的挣钱多,高中文凭也够了。”
  陆弥点头表示理解,忽又想到一茬,问:“那雷帆呢?他是为什么来?”
  雷哥开着个车行,怎么也不能算是“家境贫寒”吧。
  “他走后门的,”Jennifer 玩笑了一句,又道,“他和他父亲一样,天赋很高的。”
  他父亲?雷哥?陆弥又惊了,这梦启的人怎么个个都是有故事的同学。但她没有再问,轻声附和了一句:“是么。”
  Jennifer 笑道:“你很快就会发现的,不过他英语估计不太好,你得费心。”
  说到这里,陆弥问:“对了,他们既然都要去学校上学,有专业的老师,那么我教什么?”
  Jennifer 灿烂一笑:“随便你,口语、英文歌、国外的风土人情,甚至你在国外的经历,什么都可以。放轻松,我们这里没什么 KPI。”
  陆弥看见她不年轻的脸庞上已经开始出现皱纹,深深浅浅的,每一道都扬着随和的微笑,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
  原来是个理想主义者。
  “小段还教过女孩子化妆呢,你放心,教什么都不算出格。”Jennifer 说。
  陆弥忽然心下一动,问:“那祁行止呢,他教什么?”
  Jennifer 笑说:“他的课最受欢迎,珠心算、奥数,还有木工。”
  陆弥轻轻扬眉,说:“果然都是天才。”
  和 Jennifer 聊到最后,陆弥心里其实攒了很多疑问,但除了授课相关的,她一个也没开口问。
  比如,Jennifer 哪来的资金支撑梦启这么多年的运转,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解决了这些孩子的入学手续问题。
  再比如,她提到雷帆父亲时,为什么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陆弥的第一节 课安排在周三晚上,初中的孩子放学回来吃完晚饭之后,有一个小时的英语角时间。以前这门课都是段采薏在负责,但她马上就开始研究生课程了,精力有限,这才需要招聘一位新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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