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
作者:扣子
简介:
主角是重组家庭里一对姐妹。
连翘的日常:打完离婚官司,工作,工作,工作,为了活着随便吃点。
秦舟的日常:吃香喝辣搞社交,为连翘打架,听连翘的话,努力当上连翘的狗勾。
杨正南的日常:履行警察职责,为人民服务,以及拒绝个别人民的示爱。
陶家欢:我就是那个人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第1章
连翘结婚这天,是她一生中最丢脸的时候。
婚礼进行到抛捧花的环节,未婚的都挤到前排,想沾沾喜气,不料连翘刚一抛出,身后的热闹声转为惊呼。
连翘抬头一看,面前的大屏幕正在循环播放的新人合照,陡然变成新郎刘天宇和陌生女人的亲密私照。
司仪连忙示意后台婚庆公司人员关闭,刘天宇想解释,连翘惊怒,一巴掌呼上他的脸,提着婚纱往后台走。
亲密私照仍在一张张播放,连翘同母异父的妹妹陶家欢把抢到的捧花往人手上一塞,冲向后台。
一片哗然里,主桌的连母高血压发作,昏倒时被众亲友扶住,连翘转身跑向母亲。
台上,刘天宇尴尬地笑着招呼宾客:“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后台,婚庆人员手忙脚乱查找文件夹,陶家欢急得扑上去强行去关笔记本电脑,桌上咖啡被撞翻,泼得到处都是。
笔记本电脑连着投影仪,陶家欢情急之下,抡起椅子砸向它。外面大屏幕一黑,画面终止,陶家欢想走,被婚庆人员拽住。投影仪是公司资产,她得赔偿。
陶家欢气急,逼问是谁做了手脚,照片为什么换成别人的床照,工作人员都说不知情,双方正理论,伴郎小五跑进来:“家欢,你妈晕倒了!”
陶家欢被支走,小五喝问是谁做了手脚,无人承认。笔记本电脑进水开不了机,投影仪也被砸坏,工作人员想去找陶家欢麻烦,小五甩出几摞现金。
母亲满脸通红,双眼紧闭,连翘翻她的包,找到降压药,跟继父合力让母亲服下。旁边坐的刘家父母各觉难堪,想劝慰几句,但张不开嘴。
继兄陶家乐和女朋友原本在外面收宾客红包,听到动静也都进来了。陶家乐去找刘天宇算账,揪着他衣领提拳就打,刘天宇理亏,硬挨了一拳。
陶家乐还想再打,被刘天宇擒住拳头:“我还得敬酒,完事再说。”
再打脸上就难看了,陶家乐恨恨道:“你得给连翘和我全家一个交代!”
刘天宇说着一定一定,陶家乐招手让连翘过来。刘家叔叔婶婶硬着头皮劝连翘去换敬酒服,连翘勃然大怒:“我陪我妈!”
母亲脑子里天旋地转,睁不开眼睛,陶家欢着急地跑来。连翘让她回后台帮忙把常服拿出来,她得去开个房间让母亲躺下来。
酒店见势不妙,加快了上菜速度。宾客们吃菜喝酒,议论纷纷。两家亲戚互相打眼色,女方这边的亲戚讪笑着打圆场:“翘翘,先顾大局,这里交给你爸你哥。”
这帮人说是女方亲戚,其实是继父那边的人,跟连翘没半分血缘关系。连翘说:“我的大局是我妈。”
刘家父母和陶家乐押着刘天宇过来,刘天宇低三下四服软,连翘冷冷问:“你觉得我还有脸结婚吗?”
刘天宇说:“翘翘,我跟她早没关系了,都是以前的事。”
刘天宇生得好,清清俊俊的模样,今天穿上笔挺的定制西服,几个伴娘都笑称是青年才俊四个字的实体模板。可是外表再体面,一样干出丑事。连翘扬起了巴掌,他讪讪走人。
刘家父母向连翘道歉,灰头土脸地跟上去,宾客里有不少人是他们的朋友和学生,得代为介绍。
母亲终于醒转,但神色更为痛苦。连翘凑近,母亲小声说血压降下来了,但膀胱炎犯了,连翘当机立断叫了一辆商务大车。母亲的膀胱炎是顽疾,平时用药物控制,但一发作就疼痛难忍,最好去医院输液。
刘家三口挨桌敬酒,继父觉得女方不出面不妥,让陶家乐代表连翘去敬酒,连翘厉声道:“谁也不准去!”
母亲忍着疼痛说:“你单位来了那么多人,不去说几句话不合适。”
连翘忍住眼泪:“妈,我不是人吗,不要面子吗?”
母亲拍拍她的手:“让家乐去,你消消气。”
网约车司机打电话来催,后台的陶家欢还没出来,连翘扶起母亲就走。继父见她身穿婚纱,阻止说:“翘翘,有我呢。”
连翘没理会,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母亲病倒,给了她台阶,此刻不一走了之,更待何时。
在众人的注目下,穿着婚纱的新娘扬长而去。商务大车后座很宽敞,母亲躺下了,继父仍想再劝:“翘翘,我陪你妈去医院就行。”
连翘坐上副驾位:“被气出毛病的是我妈。”
车上,母亲和继父都想说点什么,但连翘在气头上,他们忍住了。连翘拨打陶家欢的电话,却打不通,转而打给伴娘林非非。
陶家欢听说母亲醒了,略感放心,让林非非把衣服拿给连翘,她稍后再去医院。
林非非拿来连翘的常服,拦车跟到医院,好友何苗也跟来了。连翘拉上遮光帘,独自在车里换下婚纱。来医院这一路,她很想嚎叫,想哭吼,可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三月天喜怒无常,连翘脱去婚纱,冷得起了鸡皮疙瘩。她披上外套,打开车载空调,呼呼的风声吹来,她探手去试,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眼泪来得又疾,又凶,连翘把头埋进臂弯,痛哭失声。其实过年时她见过第三者。
那天很暖和,连翘和刘天宇在艺圃拍摄婚纱照,女人上前打招呼,刘天宇说女人是券商那边的会计,女人笑笑走开了。
连翘对刘天宇夸女人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资深会计,现在想起来,刘天宇看到女人走来时,表情很不自然,还带有几分紧张,但当时连翘忽略了。
那女人浓妆艳抹,身高 1 米 75 左右,漂亮显眼,今天在婚礼现场,连翘看到那些私照就想起她。
当天绝不是偶遇,那女人是故意现身挑衅。当晚刘天宇说去加班,可能就在安抚她。连翘心里又痛又恨,如果拍婚纱照时,刘天宇就说实话,她何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
“我对你没感觉了,爱上别人了。”这些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选择搪塞欺骗,把婚礼搞成这样,刘天宇自己就不嫌丢人吗?连翘狠狠攥住婚纱,它很贵,刘天宇说一生一世就穿这一次,再贵也值得。但在他说这话时,他已经和别人暗度陈仓了,把未婚妻当傻叉耍。
为什么丝毫没察觉到刘天宇在外面的事?连那女人走到面前,都没多想。最可恨是那时还没领结婚证,如果发现刘天宇出轨,眼下不过是提分手的事。连翘懊恼万分,从婚纱后背拉链处大力一撕,仍未消气,拖着它走出车门。
林非非和何苗迎上来,连翘手一伸:“打火机。”
连翘抱着婚纱走向路边,把婚纱丢在垃圾桶旁,静静看着它被火苗吞食,像一团脏掉了的白云。
转身之际,医院的保安跑来,连翘再不看它一眼,任由保安干了她想干的事,一脚一脚跺上去。
连翘和两个朋友走进急诊,远远看到母亲在输液,继父坐在旁边玩手机。到这时,连翘才有余力思索整件事:如果照片是那女人放出来的,目的是逼宫,还是心有不甘,羞辱她?
拍婚纱照时,那女人找上门来,刘天宇并不曾选她,随后才跟连翘领证。这意味着他可能不会因为今天东窗事发而离婚。连翘想到自己被瞒得严严实实,还跟他同床共枕,恶心感又涌上心头。
母亲还在疼,时刻想上厕所。连翘强迫母亲多喝水,继父让护士又测了一遍血压,略有回落。
母亲想起那丢人的一幕,气得直哭:“天宇太欺负人了!”
继父问连翘:“他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母亲骂继父乱说话,要是知道,连翘断然不肯结婚,继父怕母亲血压又上来,安抚说陶家乐在路上了,等下刘天宇来了,父子俩一起找他算账。
继父骂骂咧咧,连翘掰了一块巧克力递给母亲,没接话茬。陶家父子和她是半路亲人,嘴上再有情有义,实际行动不痛不痒。陶家乐只打了刘天宇一拳意思意思,她都看到了。
要是亲哥哥,当场就把刘天宇打个半死吧。连翘自嘲地笑,其实也说不准,刘天宇从家境到事业都比她好,两人结婚,按世俗眼光来看,是她“嫁得好”,即使是亲哥哥,也未必肯得罪妹夫。
陶家乐开冷链车,是刘天宇赏的饭碗,连翘不指望他为自己出头。她低头沉思,母亲又想去上厕所,急性膀胱炎就是这样,时时刻刻被尿意压迫,恨不得住在厕所里。
继父摘下点滴袋,连翘高高举起,陪母亲去卫生间。母亲排出的仍是血尿,并且尿意不绝,想多蹲一会儿。
新娘妆发不断被人注目,连翘把点滴袋挂上隔间的吊钩,为母亲掩上门,去外间洗把脸。
泪水把眼妆染得一塌糊涂,镜子里是一张可笑的脸。连翘拧开水龙头,捧起水往脸上浇,眼泪又涌出来。
旁边有个女人洗着手,好奇地看了几眼,连翘连扯几张擦手纸,打湿了擦脸,似乎不把自己搓得秃噜皮不罢休。
昨天刘天宇的项目测试,半夜才回来。早上连翘让他多睡会儿,反正两人的婚礼是中西结合风格,省略了接亲求门很多步骤,她去化妆,他醒了再去找她,刘天宇却说哪有结婚当天步调不一致的,打着呵欠爬起床。
化妆师给连翘卷着发尾,坐在一旁的刘天宇把玩着一缕卷发,缠绕在指间,问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绕指柔,伴娘们嘻嘻哈哈,连翘笑话刘天宇肉麻,下一秒,刘天宇往她腿上一枕,很快睡着了。
哪有什么绕指柔。连翘一怒扯掉头上的小皇冠,用力一掰。
母亲举着输液袋走出格子间,洗手池边,连翘怔怔然,用断掉的小皇冠戳进手心,下意识地划拉着,母亲急得直喊:“翘翘,翘翘!”
连翘回过神,母亲手背回血,她连忙拿过输液袋,举得高些。手里的小皇冠掉在地上,母亲一看,女儿把自己手心扎出血来都不知道痛,看得她心里一痛。
刘天宇打来电话,连翘按掉了,电话很快又打来,连翘依然按掉,一想到那些照片她就反胃。刚才他要是在面前,她就划烂他的脸了,她恨。
刘天宇不死心,发来语音信息,连翘心里窝着一团火,没点开。母亲急了:“天宇的电话怎么不接,接啊,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翘说:“妈,我现在脑子一团乱,除了骂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母亲深深叹气,连翘扶着她往回走,手机再度响起,她想也不想就要按掉,定睛一看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陶家欢,她回后台帮连翘拿常服那会儿,工作人员不依不饶让她赔投影仪和笔记本电脑的钱,不然他们没法跟公司交差。陶家欢让他们找刘天宇,话赶话地吵了起来,拉扯中,陶家欢的手机摔到地上,对方不小心后退了一步,一脚踩上,顿时黑屏。
陶家欢要求对方赔偿,伴娘林非非进来拿走常服。陶家欢急着去看母亲,力求速战速决,双方情绪都很失控,陶家欢被对方失手推到墙上,撞到了头,她抬手揉着后脑勺,胳膊肘不小心把对方推到柜子上,不料半开的柜门铁角戳到对方眼睛,他眼角血流不止。
陶家欢慌了,陪同伤员去医院,谁知刚走出酒店大堂,一辆警车呼啸而来。伤到眼睛,后果可能很严重,酒店方自然要撇清干系,报了警。
陶家欢作为肇事方被带走,路过医院时,警察让人带伤员去治疗,陶家欢到派出所做笔录。
陶家欢借用警察手机联系连翘。连翘叫她别慌,也别再跟人起冲突,该赔的钱她来赔。母亲听出连翘在跟陶家欢通话,连翘敷衍说陶家欢手机摔坏了,在修手机,马上就来,母亲这才放心:“让欢欢先吃饭。”
回到输液区,陶家乐和女朋友栗莉来了。母亲越想越难受,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不该两家合办,连翘的同事坐了 3 桌,以后她还怎么在公司做人?
连翘不吭声,她是受害方,但注定被人议论,这是小事,她得恢复精神跟刘天宇谈离婚。
继父说:“他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你等下别理他,我和家乐来做恶人!”
连翘说:“离婚得由我本人谈,你们都别管了。”
继父竖起大拇指:“我赞成!你沉住气,把话说狠点,看他表现。”
连翘嘴角扯个笑,即使遭到这样的羞辱,父母仍以为她想离婚是气话。继父说:“等天宇来了,你跟他约法三章,外面断干净,不能再来往,还有,让他把他家房子加上你的名字!”
陶家乐附和:“说一万句对不起,不如多要点东西。他在他公司不是有股份吗,你叫他转给你,至少转一半,等上市了,就翻几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