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你快醒醒——迷踪绿
迷踪绿  发于:2021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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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持叙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只是代为保管。”
  她走到了琴边,“如此,便由我掌琴,诸君放松心神莫作抵抗,打开识海即可。”
  这便是伏羲幻梦琴的妙用。心神随琴音而去,曾经看过的,听过的,经历过的,不管你还记不记得,都在掌琴人眼中一览无余。
  景盛不久前才历劫而归,他说自己死于宣庆二十一年,如今是宣庆二十五年,可有将近四年的时间他毫无记忆。
  这说明他死后本该立地飞升,可却被人困了起来,还对他的魂魄动了手脚。陆持叙猜测多半是被困在多宝镜内,如此,伏羲游梦琴倒可以一试。
  “如此,在座的各位岂不是全都要被一览无遗?”孔宣略含戏谑的声音响起。
  陆持叙看着宝妆和景盛跟着说道,“当然,此次我只寻与这次事件有关的记忆,不会碰触其他隐秘。”
  陆持叙有看着其他人,“其余的各位,我也只是引你们的神思去看,若是不愿或是信不过我的可以出去稍等。”
  此事本宝妆和景盛是当事人,定是要在的,事关宝妆,谢池春自然也不愿出去,赵南珠萧慎为了查案免不了,至于金决和将将看热闹不嫌事大。
  最后果然只剩一个孔宣,他咳了一声,“我自是信任神君的。”
  却见陆持叙听了他的话眉毛挑了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片刻,陆持叙眼里明晃晃的跟他透漏出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 
  也是,她还怀疑自己有所图谋呢,有次机会她怎会不探究一番。
  这人真是,一副你敢进我就敢看的架势,狡诈的光明磊落。
  “不过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吧。”他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孔宣关了门出来,只听里面琴音铮铮铿铿。
  陆持叙抚琴,宝妆和景盛就坐在她的对面,其余人则坐在她的身后。
  “尽量去想你们记忆全无的那一段时间,在那之前自己是在干什么?”
  琴音中,先是宝妆,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呆滞,脑子里的场景一一浮现。
  陆持叙手中一动,“铮”的一声,画面到了她躺在床上那一幕。
  宝妆睁开了眼,她躺在床上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想了想三只腿的狐狸要怎么跑,心疼之余还在心里嘲笑谢池春一番。
  “你可要把自己治好,完完整整的回来啊。”心里盘旋着谢池春想听的话,“回来都说与你听。”
  宝妆出门去找自己的耳坠,应该是去找谢池春的时候丢的,这几天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敢离开半步。如今再去找,不知道还找不找的到。
  宝妆穿过一条巷子,一位女子与她擦肩而过。本不过是一位萍水相逢的路人,宝妆也没在意,可琴声袅袅中,那张脸无端清晰起来。
  是那个女子。
  谢池春挣扎起来。
  跑,宝姐姐,跑。
  陆持叙伸出一只手拍了她一下,她瞬间安静了下来。陆持叙接着拨琴。
  “这位姑娘,”萍水相逢的女子没回头,只背对着宝妆,“你身上气息甚是熟悉,有妖气啊!”
  宝妆一惊,转身就要走。
  背后的人一把抱住她,这个姿势宝妆完全看不到后面。她只知道自己一动都不能动,眼角处好似有几根树枝枝蔓一样的东西爬过来。
  半天后,身后咚的一声,宝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叹息了一声,“抱歉了,找不到那只山魅,可他快死了,事发突然,我得尽快给他找个新的身体。”
  “你既然跟她关系匪浅,就替了她吧。”
  谢池春闭着眼,眼泪流下来,原来她的宝妆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宝妆去了景盛那里,她撩开面前的帘子。
  “兄长?”
  琴声幽幽中,景盛转过了头,他咳嗽的越发厉害了。
  宝妆皱了皱眉头,“你这病到底怎么说?这也忒久了些。”
  景盛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宝妆也不是一无所觉。
  宝妆从手里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朵殷红的小花,冲了水给他喝。
  景盛接过,“这是什么?”
  “阿池给的,好东西,你要每天都喝。”
  景盛点了点头,“说起来,谢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伤可不清。”
  宝妆抿了抿嘴唇,“兄长,你都知道了?”
  景盛摇了摇头,“你当时抱她进来的样子,实在是……仔细想想,跑了一只小狐狸,来了一个谢池春。谢池春不出现了,你又抱回来一只小狐狸。”
  他转头看过来,欲言又止,“你,你真的想好了?”
  宝妆摇了摇头,“兄长帮帮我吧。碧落黄泉,她一只山魅是那么好去寻的?想到以后漫长岁月,她都要为我伤怀,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宝妆握着景盛的手,“虽不知你还有多久光景,但有我在,我自是会替你照顾双亲。”
  景盛沉默了许久,最终苦笑出声,“待到她回来,你可要护好我莫要被她打死了。”
  “你再说一遍。”
  “我下个月就要与景盛成婚了。”
  “修行无岁月,我区区一凡人命数却已是天定。待我百年后你又要如何自处?”
  “你轮回转世,我自是会去寻你。”
  “若是我百世轮回都要你去等,你去寻,这种苦我却是不舍得让你去吃。”
  “这于我算什么苦头。”
  “纵使你千肯万肯,我却是不肯,平白坏人登天梯。”
  “你没想清楚,我也不逼你。我说过皆随你心。只是婚事还是作罢,我知道你与景盛除了兄妹情谊别无其他。你不愿与我便罢了,若是……若是以后喜欢上了他人再定也不迟。”

  “我意已决。”
  两人对话历历在目,铭记于心,当时是锥心之痛,如今知道了一切再去看,只觉得悔不当初。
  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自己应该看出来的。
  谢池春只觉得自己要看不下去。
  新人成双,高朋满座,拜了天地与高堂。景盛让人都出去,然后挑开了盖头,两个人默默对看了一眼,同时叹气出声。
  一个睡床,一个睡榻,除了在一个屋子,其他倒也是和以前并无不同。
  哦,也不能说全然不同,宝妆每晚都要给他泡水喝。
  景盛仔细端详了一眼,天下药草没有他不识得的,可这个确实看不出来,想来是谢池春给的应不是凡间物。
  景盛身体好了些,宝妆却看着不好了。
  景盛给她把脉的手有点抖,因为从脉息上看,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人却每天都看着更不好了些。
  宝妆却一点不急,不过是每天取花太过消耗罢了。以往可以慢慢来,如今却慢不得,再加上景盛的身体也不好,为了保住他有几次还加了量。
  这于自己实在是过于消耗了。
  宝妆吐了口气,快了,就快了。
  因为这个,宝妆不再去梨花楼唱戏了,平常就看看书写写字。犹爱孤本绝迹,景盛好奇她何时有了这种爱好,只是转念一想,不过是闲的无聊有个新爱好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只是渐渐的,宝妆的穿衣打扮也不一样了,更钟爱飘逸的款式。
  加上那病若西子的面容,宝妆简直是不像宝妆了。
  可那不是宝妆还能是谁?
  景盛摇头笑了笑自己,大踏步出了门。
  也许是心里终究有了疑,景盛和宝妆同处一室感觉怪异了起来。
  宝妆坐在铜镜前描眉,惯常画的新月眉换成了柳叶眉,景盛支着头坐在旁边看。
  不过是些寻常小事,可怎么就都进了心。
  “兄长,你想什么呢?”
  景盛抬眼,透过镜子对上了宝妆的眼,“最近看到了本志怪话本,讲的是穿魂夺舍,借尸还魂的故事。”
  宝妆描眉的手停了停,又若无其事的讲,“兄长怎的还看起了话本了?”
  景盛用手击了声桌子,“偶得罢了。”
  这个话题也就过了,两个人都不欲深聊。
  景盛最近爱听人讲志怪故事,有一位白柳先生讲的极好。情景引人入胜,内容也很是猎奇。白柳先生总是以“据师父手传记载”,别人都觉得是说书人的套话,景盛却对他的师父起了兴趣。
  “我师父啊,年纪轻轻就驾鹤仙游了。”白柳先生生了张圆脸,说起话来讨喜的很。年纪不大,摆着张脸的时候还像个大人,这表情一丰富,略显的有点儿孩子气。
  他挤了挤眼睛,“真驾鹤仙游。”
  景盛想了想,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果然,就听白柳先生接着说道:“那时候我也才十几岁,亲眼看见我师父于睡梦中顿悟,天降雷劫然后祥瑞加身踏五彩仙鹤而去。”
  往常他说起这个,听的人要么嗤之以鼻,要么假意逢迎,可景盛看过来,眼神很是认真。
  “那你师父呢?总不会就丢下你一个人。”
  白柳先生眯着眼睛去瞧他,景盛从容自若的任他去看。半晌,白柳先生白神秘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景盛点了点头,也没有非得要去探究不可。
  正待他要走,白柳先生却叫住了他,“某不才,略通岐黄相面之术,我观你……却是短折之相。”
  景盛点了点头,“然后呢?”
  “没了。”
  没了?景盛又坐了下来,“你略通岐黄,难到就没看出来我已痊愈。”
  白柳先生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是这样没错,可我这不是还会相面么。”
  景盛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不惊不惧,只是绝代疑惑,他伸手取出银子放在桌上,“先生请。”
  白柳先生向前探了探身子又将他看了看,“其实说是短折之相也不尽然。”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又眯了起来,显得人很是高深莫测。
  “是你却也不是你。”
  景盛终于觉得凉气从背后冒了出来。
  是宝妆,却也不是宝妆。
  他想到了宝妆和谢池春,“若是发生了这种情况,可有解决之法?”
  白柳先生高深莫测的表情消失不见,他搔了搔头,“这个……这种情况……”
  他看了看景盛,“待我见了师父,我帮你问问?”
  呵。
  景盛甩了甩袖子走了。
  每晚一碗茶,景盛端起茶碗端详着里面的花,喝一口竟是入口即化。
  所以,这个会是媒介么?
  景盛将口里的水吐了出来。
  宝妆推门进来,看了看空了的茶碗,“兄长,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是大好了,这花竟是如此神奇。”景盛观察着她的表情,“该是好好给谢姑娘道谢。”
  提到谢池春,宝妆脸色暗淡了下来,提到谢池春好似真的很伤情。景盛看她神情恹恹的,让她早点去歇着了。
 
 
第二十五章 
  宝妆出去后,景盛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幅画。画上一棵巨树高耸入云,红色的树干金色的树叶。女子乌发未挽,身覆青纱,从树后探出头看向旁边,一男子倚树而立,头有双髻,手执柳鞭,背后竟生有双翼。
  令景盛在意的是他手里捏着的一朵红色花,正是宝妆给他每晚喝的那种。
  所以这花还真不一定是谢池春给的。
  这幅画是他从宝妆那里拓的,原画已经旧的很了,被宝妆收在匣子里。
  画中人究竟是谁?
  景盛查阅了大量古籍,“扶木,扶桑也,在汤谷之南,神树扶桑归句芒管,太阳升起的那片地方也归句芒管。”
  “扶桑,句芒。”
  景盛不敢与天神争锋,可他却不能放下宝妆不管。
  白柳先生看着面前的人,“你说我师父?仙人行踪凡人哪能预测。”
  “若是师父仙驾到此,劳烦先生代为通禀。”景盛奉上银子。
  白柳先生自然也不是为了银子,实在是景盛让人心生好感,自是满口答应下来。
  景盛没有等到。
  宝妆看着桌上的匣子,她打开看了看,珠钗步瑶放了了一匣子。
  “送给我的?”
  景盛点头,“你现在喜爱这些,我特意找工匠做的。”
  宝妆正要跟他道谢,景盛一口血喷了出来。
  宝妆一惊,连忙去扶他,“这是怎么了?”
  景盛给自己把了脉,然后摇了摇头。
  宝妆把他扶到床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你近些时日是不是没喝那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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