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五条转头看向黑发的同僚,不知在思量着什么。约莫一分钟后,他不负众望地吐出了狗言狗语:“禅院阁下好像有很多动物式神吧?我觉得脱兔不错,不如我们吃烤兔……”
禅院面无表情:“我觉得把你烤了也不错。”
阿音本来在紫藤花家的大院门口等人,听到两人的日常互呛,她不禁好奇地扭过头。
“禅院阁下的式神?”
上一次她听到“式神”这个名词,还是在yys联动的时候,她鞠躬尽瘁的秃头晴明阿爸再一次十连坠机,遂愤而脱坑= =
“有的哦~”五条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就像那什么诱拐孩子的欧吉桑,他俯身在阿音耳边说道,“所谓的禅院家‘十影’呢,指的就是禅院阁下的十个影子式神,每一个都是动物形态,脱兔也是其中之一。是非常可爱的小兔子哦!”
阿音死鱼眼:“哦,所以兔兔那么可爱,五条阁下你居然想吃兔兔?”
五条:“……”
他委屈巴巴地瘪嘴:“我也只是说说嘛。影子又不能吃。”
禅院忍俊不禁,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眸中含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看向阿音时,语气登时柔和了许多。
“阿音很好奇吗?”
阿音小鸡啄米式点头。
“好。”禅院惠手上结印,比出了兔子般的手影,他轻声唤道,“出来,脱兔。”
从禅院脚下窜出的,一大团白色的毛茸茸……数量好多!
完全没料到这个数量的阿音眨眼间被兔子淹没,不知所措。
脱兔白毛无暇,眼睛红彤,蹦跶到阿音的手上、肩上、头顶、伞面,熙熙攘攘挤成一堆,阿音一动不敢动,只能瞪着一对玛瑙般的红瞳,任由兔子窜上她的身。
一只兔子蹦到阿音的头顶后就不动了,她只能承受着兔子肥厚的重量,咽了咽口水。
落在禅院的视野里,就是一大一小,同样的白毛红眼,眼巴巴地盯着他。
黑发青年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
以前都没察觉。现在蓦一对比,阿音和脱兔还真有点迷之相似。
大可爱和小可爱,双重的视觉冲击。那边的五条悟已经捂着胸口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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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鬼杀队的水柱,富冈义勇奉命来到紫藤花家时,见到的便是这副让他都不由呆了几秒的画面。
兔子,铺天盖地的兔子,填满了整个不大的宅院,连落足都找不到地方。
而在兔子海洋的中间,是白发红眼、撑着紫伞的少女……嗯?
富冈义勇看了看地上四处蹦跶的白兔子,又看了看白发红眸的少女,眼神不由深沉了几分。
羽织颜色对半分的水呼师兄陷入了沉思,然后他挤开兔子,走上前去,尝试和白发的少女搭话。“你好。”
被他冷不丁一句话吓到,白发少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炸毛的样子……更像了。
于是富冈义勇肯定地说出了他的猜测:“请问,你是兔子精吗?”
阿音:……
她缓缓打出一个?
“噗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了五条阁下丧心病狂的大笑声,白发青年捧着小腹,笑到抽搐,一手猛锤廊道的榻榻米,力度之大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把别人的地板打穿。
五条笑得浑身开启振动模式,他拍了拍黑发同僚的肩膀,“禅院阁下,哈哈哈……请问,阿音是你的脱兔成精吗?”
禅院:“……”
他面色木然,挥开了五条的手臂。
“我不是,我没有!”阿音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忙放下手上揣着的大肥兔仔,高频率甩头、蹦跳,把挂在身上的一大群兔子陆陆续续抖了下来。
然后紧紧攥着伞,战略性后撤。
卧槽,鬼杀队的人就这么进来了,没有一点点防备。
产屋敷的那位当主是怎么想的,派谁不好,偏偏派这位万里挑一的社交奇才?是生怕客人不被吓跑吗?
阿音把伞柄都压低了些许,下意识朝着自己认为的“安全区域”后退。
她的后肩被一只手扶住,是禅院惠的声音:“怎么了?”
禅院还以为是阿音的社恐发作,不愿和人交谈,他便上前和富冈义勇交流了起来。
阿音伸出手,欲言又止:……
禅院阁下,前方可是地狱啊!
“日安,我是禅院家家主,禅院惠。”禅院面向陌生人时,用词都变为了官方式的敬语,满满的客气和疏离。他简要寒暄了两句,“久疏问候,不知产屋敷阁下近来身体可好?”
“主公精神还好。”富冈义勇盯着他,深蓝色的眼里无光泽无情绪,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禅院惠微微颔首。
按理来说,这时候就该由对方提出带路,前去鬼杀队的总部了。
然而禅院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富冈义勇的下一句话,对方只是在默默盯着他,盯得禅院脸上的官方式微笑都快挂不住了。
此时,脱兔的数量渐渐减少,它们都被禅院收回了影子里。
富冈义勇忽地恍然大悟状,他说道:“原来如此,你就是驱使这些兔子的人。”
他低头,摩挲着下巴道:“刚刚那个是假的,你才是真正的兔子精吗……”
禅院惠:??
而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的五条,再次破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8章 人质威胁
是夜。
因着鬼杀队的水柱在场,阿音不好再放出载人航天咒灵,富冈义勇似是在照顾他们三个不会呼吸法的“普通人”,选择乘坐普通人的交通工具,多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抵达了鬼杀队总部。
越是靠近鬼杀队总部,阿音越是神经警惕,乃至于到了最后,她握着伞柄的手心都渗出了一点汗水。
她找了个借口,跑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后山密林,此时月隐星稀,乌云浓重,树林间只能听见蟋蟀蝉鸣,阿音一人伫立在树冠下,徐风卷动落叶。
她忽而扭头,目光穿过暗处的树林,红瞳里映出了两道不似人形的身影。
那是她手下唯二的两只鬼,实力弱,血皮脆,血鬼术都是辅助系,然而阿音却一刻离不开它们。甚至从千叶县的医院里出来开始,她便让这两只鬼远远地缀在自己后头。
大只的那个叫小一,能力是幻术遮掩,阿音身上的鬼的特征——比如说眼瞳里“上弦”的字样就是它帮忙掩盖的。
小只的那个叫小零,能力是气息阻断,阿音的恶鬼气息也是它负责隔断的,这才没让鬼杀队的人察觉到不对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俩只鬼发动血鬼术并没有太严格的距离限制,只要相距三里以内就能生效。阿音于是半放生地让它们跟在自己后面,只要别倒霉地被人撞见就好。
阿音有些发愁地看着两只小鬼,长相不咋样,但可以吊打咒灵界的百分之九十九。
她若要跟着富冈义勇去鬼杀队,那这两只鬼肯定就不能带着了,但收回去也是不可能的,否则她的上弦身份分分钟暴露……
不知道鬼杀队总部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让小零和小一去躲躲吧。
阿音一拂袖,静立在她面前的两只鬼便再度窜入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
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当主的藏身位置是极为隐秘的,哪怕是鬼杀队内部成员都需要蒙上眼罩,才能被“隐”的成员带去主屋。
尴尬就尴尬在这一回的情况与众不同。
先不说禅院和五条都是心高气傲的主,让他们乖乖守规矩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两位对鬼杀队而言压根就是外人,要让鬼杀队把层层保护下的主公展露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为难。
好在禅院的话术关键时刻十分给力,他先是亮出了自己和五条的玉佩,阐明了家主身份,他们的姓氏绝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冒用的,想必产屋敷不可能没听过他们的大名。
再来,禅院惠表明他们怀着善意而来,听说了产屋敷当主身患重病,正巧他们家和阴阳道也有所关联,兴许能帮上忙。
主公的身体健康是头等大事,鬼杀队的人不敢怠慢,忙禀告了产屋敷耀哉。
该说不愧是常年和鬼打交道的组织,办事效率非同一般,一盏茶的时间,产屋敷当主的回复就传达到了——
“承蒙恩惠,不胜感激。早年听闻过二位的姓名,仰慕许久。贵客前来,一时招待不周,还望二位见谅。”
短短一段口信,半点没提及自己身上的诅咒。
不过,对于面谈的请求,产屋敷耀哉也没有拒绝。
禅院和五条被后勤部队“隐”的人带去了产屋敷主屋,阿音不好打扰他们,便留在了原地。
鉴于她也是“客人”之一,让她受到冷遇总归是不好的,所以不出片刻,她待着的屋檐下就多出了一位漂亮温柔的小姐姐。
斟茶的姿态赏心悦目,纱织姐姐的声线酥到了人的骨子里,紫白纹路的羽织微微摆动,梳起的紫发后是蝴蝶样式的头饰,她紫眸弯起,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你好,我是蝴蝶忍。”
阿音:“……”
她扯出了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
冷汗直冒,抱紧紫伞。
一时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当然很喜欢忍姐姐,前提是她现在的身份……不是鬼啊!
要命咯,忍姐姐恨了鬼一辈子,唯一的例外还是祢豆子。但阿音没有个姓灶门的哥哥在鬼杀队,只能靠自己苟。小零,小一,全靠你们了。一定要给我支棱住啊!
阿音在心中默默祈祷。
蝴蝶忍并未察觉阿音的异样,她似乎纯粹是奉主公之命招待客人的,给阿音倒了茶,端上糕点,便和阿音闲聊了起来。
“阿音小姐的那两位同伴,真的可以治好主公吗?”
寒暄了几句后,蝴蝶忍还是禁不住问出了这个她最是挂心的问题。
她是鬼杀队的医师,产屋敷当主的身体状况有多棘手,无人比她更清楚。无奈的是那不是普通的顽疾,而是来自鬼王的诅咒,这就超出了蝴蝶忍的能力范围了。
所以听闻有人能治好主公,蝴蝶忍才会按捺不住好奇。
阿音沉默了片刻,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如果连他们都没办法的话,这世上就无人能治好产屋敷当主了吧。”
“这样……”蝴蝶忍轻轻叹息。
茶水温凉,雾气消散,时间在两个少女的交谈中悄然流走,但直到茶水冷却,案桌上的糕点仍没有动一口。
同一时刻,鬼杀队总部外。
正在疾速赶回总部的风柱似是嗅到了什么气息,陡然止住了脚步,狠厉的眼神朝一旁瞥去。
藏在山崖下,洞窟里,有什么东西在。
心下确认,不死川实弥嘴角咧开一个杀气腾腾的笑。
“居然都被鬼摸到这里来了。”
他嘁了一声,立刻调转方向,抽出日轮刀,朝山崖底下奔去。
藏在洞窟里的是两个等级不高的小鬼,大概是为了躲避太阳,它们和他打斗时分外束手束脚,不过凭它们那孱弱的样子,即使全力以赴也挡不住他的一刀。
不死川实弥甩掉刀刃上的血,收刀入鞘,不再看被他斩下头颅,此时身躯已渐渐化为飞灰的两只鬼,离开了洞窟。
阳光倾斜,烧灼了最后的一根残肢。
“没想到五条阁下是这样的人啊,阿音小姐真是辛苦……”
轻笑声戛然而止,蝴蝶忍像是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发不出半点声响来。
她的手猛地用力,捏碎了茶杯,脸色惊愕到苍白,漂亮的紫眸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阿音差点没反应过来。
直到一股罡风擦着她的脸颊吹过,阿音反射性地偏头,离她近在咫尺的墙壁上,深深地插着一把日轮刀,周围裂缝崩开,尘烟抖散。
那是一把特制的日轮刀。
刀身细长,尖端弯起,其上方镌刻着“恶鬼灭杀”的字样。握着刀柄的,只是一位娇小少女的手。
阿音扭头看她,方才还和她相谈甚欢的蝴蝶忍此时迸发了可怕的杀气,瞳中夹杂着未散去的愕然和被欺骗的愤怒,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而阿音以那双紫眸为镜,看到了自己红瞳中不知何时浮现的“上弦 零”的字样。
蝴蝶忍咬紧牙关,呼吸都在发颤,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上弦之鬼……”
阿音:卧槽,完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