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绿药
绿药  发于:2021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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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目光落在仍在轻晃的锁,心想这东西司阙用不着了,留着日后总会在别处用得上。
  枕絮手里拿着鲜红的剪纸走过来要往窗上贴,尤玉玑让开地方,缓步往外走,经过司阙身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司阙立在原地,默默看着枕絮将喜庆的剪纸贴在窗户上。那是一幅交颈的梅花鹿,活灵活现。
  司阙转身出去,听见尤玉玑正与抱荷说话。
  “剩下的这些拿去东厢房给流风,一会儿司阙要搬回去。”尤玉玑说。
  抱荷视线越过尤玉玑,望向后面的司阙,眼中浮现疑惑——这两个人又吵架了吗?她不敢过问,只好应声。
  司阙望着尤玉玑纤细的背影,知道她要赶他走了。不仅撵他走,还连名带姓地喊他。
  司阙转身往外走。
  在外面染了一身的寒凉进了屋还没暖过来,再次立在檐下被冬日冷冽的寒风吹打。
  他回到东厢房。
  东厢房一直空着,流风不知道他会突然搬回来,他屋子里一直没生炭火。此时屋子里与屋外一样的冰寒。流风赶忙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先掌了灯,将炭火生好,又赶快去烧热水煮茶。
  司阙推开窗户,在窗下的琴台后坐下,一边从开着的窗户望着尤玉玑房间散发出来的柔和光影,一边随意地拨了拨琴弦。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见他开了窗户,流风很快又着小丫鬟搬进来两个炭火盆。不多时,屋子里才有了热气。
  毕竟在外面折腾了大半日,晚上又着了凉,司阙终究是体弱,有些倦了。他修长的指压在弦上,嗡声盖过没有章法的调子。
  心烦。
  特别烦。
  在满室的温暖里,司阙以手支额合着眼闭目小憩。原本只是想稍微解解乏,却不想竟睡着了。
  梦里,狐狸精转过身来对他笑。她含笑撒娇的明眸盈着璀璨的光,让万物黯然失色,让人将目光流连地凝在她动人的双眸上。
  芳草萋萋,天高朗朗。淅淅沥沥的雨后,将尘世洗刷得干干净净。她朝他奔过来,拉着他的手软软地摇晃。
  “阙郎,你就亲亲人家嘛。”
  司阙心口快速跳动。他支额的手微滑,被支着的头不由垂下去,从梦中惊醒。
  司阙一阵恍惚,紧接着心里生出剧烈的恼意。
  怪这狐狸精有妖法,当面虐得他身上疼心里疼不止,还会使出妖法钻进他梦里来戏弄他。
  狐狸精!
  脚步声让司阙抬起头。
  抱荷抱着百岁从正房过来,立在窗下,猛地看清司阙脸上的表情不由吓了一跳。
  司阙懒得伪装,阴着脸瞥了一眼她怀里的百岁,问:“怎么了?”

  “哦……”抱荷回过神来,“夫人说最近几天过年人来人来客人很多,怕百岁冲撞了客人,让奴婢将它抱过来。”
  抱荷举着手里的百岁,从窗户送进去。
  司阙紧紧抿着唇,盯着百岁,没接。
  ——她连他们的猫都不要了。
  百岁悬空着不舒服,自己敏捷地翻了个身,从抱荷手里逃脱,跳到司阙的琴上,琴弦被它踩得一阵凌乱碎响。
  司阙听着烦,捏着它的脖子,将它拎起来,随手一丢。
  百岁没想到忽然被扔下去,结结实实在地上摔了一跤。它坐在地上,冲着司阙委屈地喵喵叫屈。
  它一连叫了好几声,司阙也没理它,它住了口,走到司阙脚边,抱着他的裙角睡觉。
  ·
  夜深了,暗香院却聚满了人。
  因为方清怡自回府,就不大舒服,觉得腹痛,后来又见了红,赶忙请大夫。
  方清怡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庶子先出生有损夫人颜面,可这是一个生命啊!也是表哥的亲骨肉!夫人……夫人今日在万安寺一定只是一时糊涂了,还望姨夫和姨母体谅,不要责怪夫人。”
 
 
第88章 
  若不是听说方清怡是真的见了红,王妃也不会大半夜跑过来。她打量着方清怡一副受了惊的模样,开口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其、其实也没什么。夫人只不过是提点了几句。”方清怡捏着丝帕擦了擦眼角的湿意。
  这“提点”二字,可大可小。可以是寻常的指点,也可以是训斥。
  “许是因为孕期,本就爱胡思乱想。我如今只是一个妾,身份与以往不同,夫人的提点让我一顿胡思乱想这才动了胎气。不怪夫人的……”
  王妃皱着眉,望着方清怡的目光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是她亲妹妹的女儿,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你也知道你现在只是一个妾?你也知道你现在身份与以往不同?”晋南王妃叹气,“咱们方家堂堂侯府,几代承爵,你随你母亲归家改姓方,就是咱们侯府的金枝玉叶!大好的前程你不要,你非要来做一个妾!你这是亲手把自己从云端造作到泥里!”
  晋南王妃越说越气愤,心里也越来越替方清怡难受。身为女子,太清楚这世道妾的身份是多么卑贱。
  方清怡搭在膝上的手紧紧攥着帕子,骨节发白。她低着头,眼泪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晋南王妃说的话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戳进她心窝里。
  她悔了,早就悔了!
  可是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能怎么办?身为正妻还能争一个和离,而身为妾最多求一纸休书,落得个背发卖休弃的下场。
  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溢满泪水的眼中逐渐浮现了坚定,她慢慢抬起头,视线在晋南王妃的肚子里多停留了一瞬,才抬起头来,望着王妃说:“姨母,清怡真的知道错了。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动了胎气,还让姨母这么晚过来折腾一趟,更是清怡的错!”
  “太晚了。回吧。”晋南王站起身来。这些后宅事情,还是他儿子的后宅事,他本来并不想参与。可是王妃如今怀着孩子,这可算是老来子,他相当看重。他不放心王妃一个人过来,这才亲自跟过来。
  晋南王妃长舒了一口气,缓了语气:“你好好安胎。若实在疑神疑鬼,就少出门,也能让自己安心。”
  “是……”方清怡撘着绿梳的手臂站起身,“我送姨夫和姨母。”
  “你歇着,不必送了。”王妃说着,和晋南王妃一起转身往外走。
  王妃虽说不用送了,可方清怡还是送到小院门口。她立在小院门口目送王妃的腰身,凝了眸。
  方清怡转身往回走,红簪从角落里走出来迎上来,她似想说什么,偏又欲言又止。
  方清怡冷眼瞥过来,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扭扭捏捏做什么?”
  红簪眼里浮现了几许挣扎。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来到方清怡身边做事,很了解方清怡。她虽然猜不出方清怡想做什么,可是她看得出来方清怡一定在筹谋着什么事情。
  “主子,您现在怀了世子的孩子,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好好侍奉世子爷,不好吗?”红簪低声劝。
  方清怡笑了。
  她望向红簪:“你让我安分一点,把心思花在讨好世子爷身上?”
  红簪正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得这样直白。
  方清怡更觉得可笑。
  “成为一个低贱的妾,和我昔日的婢女伺候同一个男人,甚至是一起争宠?”方清怡收了笑,“红簪,你原本是奴,我可不是!”
  她昔日不仅不是奴,还是侯府金贵的掌上明珠。
  她怎么甘心?
  不可能的。
  方清怡拂袖,转身往屋子里,徒留红簪站在院中的黑暗里黯然垂眸。
  ·
  晋南王夫妇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手下。
  “王爷,宫里出了事!”这人叫于宁,是晋南王的心腹。
  晋南王皱眉,询问:“刺杀琪世子的幕后真凶查出来了?”
  晋南王这样问着,心里却不太相信。能在天地脚下刺杀皇子的嫡长子,这行为起止是大胆狂妄?恐怕想要刺杀陈琪是假,想要栽赃嫁祸才是真。只是如今烟雾弥漫,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父皇的疑心病越来越重,晋南王本就无心争位,如今王妃又有了孩子,更是不想沾惹那些事情。
  朝野都知道天子对太子不甚满意,随着父皇年纪越来越大,重立储君之事迫在眉睫。最近小半年,陛下时常将皇孙们召进宫中,难免有几分参考的意思在里面。
  晋南王正琢磨着如今的局势,发现于宁面露难色。
  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冷声问:“世子又闯祸了?”
  于宁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做了好些心理争斗,才试探着开口:“今日几位世子在宫中小聚,许是吃酒吃得多了……”
  一听到吃酒吃多了,晋南王额角跳了跳。
  于宁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世子许是酒后糊涂了,不知怎么和汛世子起了冲突,还掀了桌子。皇后娘娘劝了两句,他、他大呼小叫不准皇后娘娘说话……”
  于宁禀完话,先“扑通”一声,自己跪下了。
  晋南王心里生起一团火,刚要发火,身边的王妃身子晃了晃。他赶忙扶住王妃,压抑了怒火,缓声劝:“不许动怒!身子要紧!你现在是两个人了!”
  王妃疲惫地叹了口气,靠着晋南王的臂膀。
  瞧着王妃如此,晋南王赶忙将人抱起来,先送她回去。也顾不得陈安之,他临走前叮嘱于宁待陈安之回来将人灌药醒了酒才去见他。
  于宁向晋南王禀话的时候,陈安之已经回到了府里。他在宫里酒后失态,已被灌了醒酒汤,如今脑子里一半清醒一半残着酒的醉效。
  或者说,方清怡陆续喂给他的易怒的药,日渐发挥作用。方清怡喂给他的药并不算什么毒药,只不过是会让陈安之在喝了酒之后变得异常暴躁。
  当日他与尤玉玑大婚那一日,方清怡就对他下过这药。所以他才会在大婚之日那般荒唐——口无遮拦、举止出格。
  刚回来,陈安之就从望山口中得知方清怡见了红。他晃着身子直奔暗香院去。
  方清怡不知知道陈安之在宫中闯了祸又挨了罚,正沾了一身火气。可她知道陈安之喝酒之后是药效发挥作用的时候。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用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安之。
  “我已经听人说了,你今天去万安寺给孩子祈福的时候遇到了尤玉玑,那个毒妇训斥你吓唬你才让你动了胎气!”陈安之感觉心里好像烧了一团火,这团火不停地烧着,让他身体有一种十分憋闷的感觉,这团火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在找一个出口。
  “不是的。”方清怡温柔地摇头,“夫人待人和善,只是提点了我几句,断然没有害我们这个孩子的意思。表哥,你信我!是我最爱胡思乱想,与夫人无关的……表哥可千万不要因为我和我们的孩子而误会了夫人……”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着她说话?”陈安之气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的那团火让他愤怒地摔了高脚桌上的那瓶红梅,瓷器碎了一地。
  方清怡急忙走过去,拉着陈安之的袖子,哽咽地说:“表哥,你别这样。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不好?我们的孩子没事,夫……”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陈安之阴着脸,大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冷声对望山说:“走,去昙香映月!”
  方清怡不知道,纵使有药物影响,陈安之之所以这般气愤,不仅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因为他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陈琪遭遇刺杀的事情。刚听说这事,他着实为陈琪担忧了一把,可他又听说当时尤玉玑也在。
  ——当时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正好在私会吧?
  方清怡站在门口,梨花带雨地目送陈安之走远,才幽幽转身。她回到软塌坐下,冷笑一声,慢悠悠地嗑起南瓜子儿。
  红簪站在窗口,听着外面的响动,轻叹一声。
  ·
  陈安之赶到昙香映月时,尤玉玑已经歇下了。
  “尤玉玑,你给我出来!”陈安之往里闯。
  枕絮和抱荷快速披了外衣起身,挡在里间门口,拦下气势汹汹的陈安之。
  “夫人已经歇下了,世子爷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枕絮和气地劝着。
  “闪开!”陈安之一把将枕絮推开。
  抱荷伸开双臂挡在门前,提高音量:“世子爷醉了,回去歇着吧!”
  那边景娘子听见了动静,赶忙披衣起身,和几个侍婢快步赶来。她赶到时,正好看见陈安之一脚将抱荷踹倒。
  景娘子吸了口凉气,略作犹豫,转身往外走——去前院请王妃。
  陈安之刚想踹门,房门从里面被拉开,尤玉玑立在门口蹙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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