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多梨
多梨  发于:202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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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看到克劳斯宽容、如森林的绿色眼睛。
  他仍旧站在桌子前,伸手抹掉她的泪痕,景玉感受到他手指上的茧子,磨的肌肤疼。
  “宝贝,”克劳斯说,“你刚刚实在太可爱了,我很抱歉,我不该这样仓促地对你做这种事情。”
  景玉眼泪流的更凶了,从他说出“抱歉”两个字开始,她的泪水像是开了闸,奔涌而出。
  她忍不住倾倒在克劳斯肩膀,抽抽嗒嗒地哭,边哭边小声叫“先生”。
  克劳斯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低声为方才的莽撞道歉。
  在克劳斯说出“不哭了”时,抹着泪花的景玉敏锐地捕捉到重点词汇。
  “不哭也可以,”景玉忧郁地伸出弱不禁风的招财手,“想让淑女止住哭泣,大概需要200欧。”
  克劳斯:“……”
  “如果想让淑女彻底愈合心理创伤,再加200。”
  克劳斯:“……”
  -
  景玉成功了。
  她还给对方改了新的微信备注——
  尊敬的先生。
  装哭这件事情,景玉从小就很擅长。
  外公——确切地说,应该是爷爷,脾气暴躁。
  小时候景玉闯了祸,只要哇哇哭一哭,爷爷一定会立刻不再生气,说不定还会心疼地抱抱她。
  当景玉吹干头发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珍妮弗微笑着给她端来了一杯奶茶。
  描述的仔细一点,是盛在漂亮的、有着太阳花雕刻的透明玻璃杯中的自制奶茶,玻璃吸管,甚至还搭配了小勺子。
  熟悉的香味,甚至还加了燕麦粒和黑糖珍珠。
  “克劳斯先生请人为您煮的,糖度按照您平时的口味,”珍妮弗和蔼地看着景玉,“您喝过之后,可以将意见告诉我,我们会根据您的喜好进行调整。”
  景玉捧着那杯奶茶。
  温热的,正好入口的温度。
  手指从玻璃杯壁上划过,景玉问:“请问先生还说什么了吗?”
  “他提醒你喝完后过一阵再休息,”珍妮弗微笑着说,“喝饱后立刻入睡的话,会影响您的胃部健康。”
  景玉笑了:“谢谢您。”
  她慢慢地将奶茶喝光。
  虽然味道和店里的还有点差距,但景玉却觉着这一点点差异并不影响饮料本身的美味。
  馋奶茶的胃被克劳斯一点点填满了。
  钱包也被克劳斯一点点填满。
  她……
  景玉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秒钟的心动。
  还好就一秒。
  为了表示对这杯奶茶的感谢,次日,景玉特意为克劳斯写了一封洋溢着彩虹屁的感谢信。
  还是中德英三语版本。
  对方很满意。
  景玉也很满意。
  克劳斯真的很好哄。
  他也真的好省钱。
  离学校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克劳斯忽然提出,要去北京谈一些事情。
  他希望能带着景玉一同前往。
  “确定要我去吗?”景玉沉思两秒,问克劳斯,“你想知道我们国家一些工作上的潜规则吗?”
  “潜规则”这三个字成功吸引了克劳斯的注意力:“哦?什么?”
  “在我们国家,需要离开常在工作地去其他地方工作的话,会被称为’外派’。”景玉耐心与他科普,“一般来说,外派人员的工资会更高,而且还有奖金奖励。以及,外派到非常驻地国家的话——”
  克劳斯打断她:“原定生活费基础不变的情况下,每天增加200欧。”
  景玉心悦诚服:“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悟性最高的人。”
  克劳斯正检查着她的读书笔记:“中国职场上还有其他潜规则吗?我很乐意倾听。”
  “有啊,”景玉脱口而出,“先生讲话我唠嗑,先生开门我上车。”
  克劳斯合上笔记,捏了捏眉心,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灯光下,他金色卷发轻轻晃了一下,问:“唠嗑,是什么意思?”
  克劳斯的脸看起来是如此漂亮,哪怕如今已经短暂拥有他,景玉在注视他的时候,仍旧会忍不住心动。
  景玉自然地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贴了贴。
  没有深吻,就是单纯地贴贴。
  克劳斯没有动。
  绿森林般的眼睛注视着她。
  “就是这样,”景玉说,“部分地区方言,就是亲吻的意思。”
  “我明白了,”克劳斯问,“还有吗?”
  景玉从他腿上下来。
  她意识到自己违反了规则。
  未经允许,她不能触碰先生的身体。
  但不知为何,克劳斯今天并没有追究。
  “没啦,”景玉笑眯眯,“暂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您。”
  -
  在距离2014年还有5天就结束的时候,景玉跟随克劳斯抵达了北京。
  两人住在同一家酒店同一套房中、不同房间。
  景玉察觉到,克劳斯似乎并不喜欢多余的肢体触碰。
  他不喜欢被人突然触碰身体。
  刚到的前两天,景玉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在酒店看书,学习,或者出去偷偷买奶茶、喝完后再若无其事地去其他地方溜达一圈,再回酒店。
  克劳斯来北京并不是为了散心,而是和人洽谈合作。
  景玉只知道对方姓秦,最后一个字是礼,背景深厚。
  克劳斯连续工作了三天后,才给自己放了假,略微休息后,再回慕尼黑。
  或许是前几天吃那些隆重的宫廷菜、官府菜吃腻了,他请景玉帮他规划一份详细的北京小吃。
  景玉前两天还兴致勃勃,带着他大街小巷里去吃。
  芝麻烧饼麻豆腐,红油抄手牛舌饼,煎饼肉龙糖塌子……
  最后一天,景玉累了,草草规划,领着克劳斯随便找了店吃晚餐。
  但克劳斯看着店门口的招牌,却不进去。
  他对着景玉说:“我发现你在敷衍我。”
  “没呢,”景玉据理力争,“您不是说要吃正宗的老店吗?我百度过了,这店92年就开了,够老了吧?”
  “虽然我在中国居住时间不久,”克劳斯摘下手套,“但我想,麦当劳应该不是中国菜。”
  景玉:“……”
  “我的甜心,”克劳斯宽容地给出选择,“今天晚上,你可以任选一样东西亲吻你的臀部。”
  亲吻。
  考虑到面前小淑女的尊严,他用了这个委婉的词汇,替换掉“教训”。

  景玉沉思两秒。
  她问:“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克劳斯说:“你可从我的行李箱中挑。”
  “确定嗷?不能反悔喔。”
  “嗯。”
  “那太好了,”景玉兴奋地问,“你能用你钱包里的现金吗?”
  “人民币、欧元都可以!”
 
 
第11章 十一颗
  克劳斯礼貌性地询问景玉:“请问你可爱的小脑袋里装的全是钱吗?”
  景玉问:“不然呢?”
  克劳斯轻轻叹了口气。
  景玉:“先生?”
  “你让我冷静一下,”克劳斯说,“我在想,需要用多少钱才能填满龙宝宝的口袋。”
  景玉好心肠地提醒:“要不你现在给200欧试试?”
  克劳斯冷漠无情地拒绝了。
  考虑到两国人民的友好相处,他心平气和地和景玉一同吃了晚餐,然后拎着贪财好色的龙宝宝径直回酒店。
  景玉的狡辩在这个时候只能起到微乎其微的作用,克劳斯大方地付给她一部分人民币和欧元。
  然后把龙宝宝按在西装裤上。
  在遇到克劳斯之前,景玉一直去超市中买普通的面霜用。
  她打工得到的微薄薪水不足以支撑她去专柜购买昂贵的霜和乳液,而现在,克劳斯打开景玉舍不得涂到脸上的昂贵精华面霜,在掌心揉开,仔细为她涂抹。
  景玉想,如果好友知道她如今拿La Prairie当宝宝霜来保养身体的话,一定会气愤地用中日英三语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景玉深刻地了解到克劳斯西裤的质感。
  他衣袖上的苦艾香味,笔挺的西装裤摩擦也会起皱,景玉胸口被压的发闷,能闻到他指尖淡淡的面霜味道,并不重,独特的鱼籽味道。
  景玉被他点燃春天。
  克劳斯用指腹抹面霜,掌心揉开,暖热后,为她涂抹。
  景玉缩了下,又被克劳斯拽着按回去。
  不过现在的克劳斯不再像刚才一样冷漠,甚至还亲亲她乌黑的头发,作为奖励。
  教育过后,再抱在怀中哄一哄,给颗糖。
  在北京,景玉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导游。
  她来北京的次数也不太多,目前关于这座城市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克劳斯,毕竟后者有一群非富即贵的北京土著合作伙伴和朋友,有足够的钱财去往任意想去的地方。
  景玉和克莱斯在北京一起度过元旦。
  在景玉看来,元旦远远不及过年隆重,但对克劳斯而言,元旦才是新的一年。
  按照德国人的习俗,他们在元旦期间都会在家中摆放横树和纵树,用绢花做装饰;还有些地区会举行小伙子爬树的仪式,在零点的时候、从椅子上跳下来等等等等。
  不过,如今的克劳斯显然对中国人庆祝元旦的仪式更为感兴趣。
  他问景玉会如何庆祝元旦,如何度过跨年夜、迎接新年?
  景玉绞尽脑汁,只能告诉他:“呃……元旦的话,大概会有跨年演唱会?”
  克劳斯若有所思:“好主意,你想听哪几个人唱歌?我请过来。”
  景玉:“……”
  景玉能分得清1000元和10000元的差距,也知道10000元和100000元有什么不同。
  但是。
  一旦资产超过百万,千万,甚至亿万,她就没有办法来辨别这庞大财富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就像埃森集团,资产超过9980亿欧,或者超过8890亿欧,对于景玉来说,都是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正如根红苗正、共产主义红旗下长大的景玉,有时候也无法去揣摩财阀出身、垄断行业唯一继承人的克劳斯先生,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念头。
  景玉刚上初中那会,父母还没离婚,她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身边人追一个新兴的男团,她跟风也追。说不上是不是真喜欢那个团,至少现在景玉已经忘掉了那些团队成员的长相和名字。
  但初高中的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追逐风气,混各种各样的圈子。那时候身边人都喜欢,为了融入她们、找到共同话题,景玉好像也喜欢上了这个男团。
  不过最轰轰烈烈的,也不过是送他们昂贵的礼物,在男团演唱会结束后,邀请他们一起吃下午茶。
  仅此而已。
  像克劳斯这样轻描淡写一句“想听哪几个人、就请谁”的派头,景玉无法想象。
  不过她并不是追星少女。
  有高价请明星,还不如把钱都给她。
  真情实感追星会受伤的。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最好别投真感情进去。
  就像现在和克劳斯,两个人白纸黑字签了合同。合约一满,桥归桥,路归路。
  景玉只能失落地带着百万欧元离开,从此以后,当一个寂寞的富婆,失落地过上富裕生活,饱尝有钱人的烦恼。
  真惨。
  一想到未来的生活,景玉躲在被子里都忍不住笑出声音。
  -
  回到慕尼黑的第三天,景玉的学校开课了。
  她没有考取驾照,别墅离学校太远,深思熟虑后,搬到了离学校只有两条街的公寓中居住。
  无他,纯粹是学业压力太大。
  每学期至少7+的课程,没有一个水课,学校又是知名的难毕业,为了拿到学位证,景玉的学习劲头儿一点也不比高考前低。
  每天七点钟起床看书,吃用木质托盘端上桌的早餐,酸乳酪、麦片粥、水果沙拉、Quark和牛奶,等等等等,典型的德国人早饭。
  晚上在图书馆泡到九点钟才回公寓。
  周末也极少出去,大部分时间都在啃书、查资料,专业相关的一些项目,在开始前会有笔试或者口试,只要两次不通过,这个项目就会直接挂掉。
  景玉和其他人不同,她没有充裕的时间和金钱,来一次次补过,拿学分。她只想早点毕业,找一份稳定而舒适的工作。
  之前景玉又学习又打工,时间表排的极满,两样不能兼顾。
  期末考试成绩更是惨不忍睹,是那种教授看到都要皱起眉头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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