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重生后更能作了——寒花一梦
寒花一梦  发于:2021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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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棠也笑:“陛下没哄过,怎知不是真的?陛下不若试一试?”
  一句又一句,小舞女都听在耳中,她跪伏在地上,身体颤抖,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即将被处罚而感到害怕。只这一刻却不能不想,陛下待人,原可以这样温柔。
  但那样一份温柔,同旁人又有何关系呢?
  皆是……淑贵妃的罢了……
  沈清漪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裴昭与宋棠渐行渐远的背影,耳中听着那些话。
  她手上不觉用力,掐断一截枯枝。
  “主子。”
  怜春见沈清漪的脸色不大好,担忧出声。
  沈清漪收回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凉之意,淡淡道:“回罢。”
  怜春小心翼翼问道:“主子……不去看望陛下了吗?”
  “不是看过了么?”
  沈清漪转身,语气冷了两分,“陛下的身体,且好着呢。”
  怜春觉得沈清漪这话听着很是奇怪,却感觉得出她心情不好,不便多言。低头看一看手里的食盒,怜春轻叹一气,不再说什么字跟上沈清漪的脚步,回琉璃殿。
  沈清漪离开之后,过得半晌,孟绮文自暗处显出身形。
  她看一看梅园的方向,再看一看沈清漪的背影,一时间陷入思索中。
  ·
  宋棠陪裴昭去逛过梅园,折了几枝梅花带回养心殿给裴昭插瓶。
  之后等到裴昭喝过汤药睡下之后,她才回春禧殿。
  甫一从轿辇上下来,似乎提前在守着宋棠的高桂芝慢慢走上前,行了一礼说:“见过淑贵妃。”
  宋棠看向高桂芝问:“高贵嫔这是在等我?”
  高桂芝颔首,却只是说:“娘娘前几日命人送来的梅花糕味道很好,臣妾好奇做法,想要同娘娘讨个菜谱。”
  “这简单。”宋棠一面往殿内走去一面说,“进来说话。”
  高桂芝能上门定不会是为着这个。
  宋棠心里有数,却也不可能在外头说这些,故而直接将高桂芝请到里间。
  那一次,高桂芝和霍凝雪、霍凝霜姐妹在御花园起冲突,她晚些时候会去看高桂芝、说些开导高桂芝的话,不得不承认确实存着几分“攻心为上”的心思。
  当时去到蓬莱殿的时候,高桂芝在窦兰月那儿,情绪不佳。
  由此可见,窦兰月并未如何开导她甚至可能是指责过她的冲动行为。
  这也没有错。
  高桂芝那一日本便是冲动又昏头,方做出对自己极为不利之事。
  她当时领着霍凝雪去,窦兰月不愿叫人晓得高桂芝是她的人,自然不会袒护高桂芝半分,更是会表现得自己十分公平公正。可这又焉会是高桂芝那时所希望的?
  高桂芝或许不会怪窦兰月这样做。
  但倘若有一个不比她们关系亲近的人出现,说得一番直中她心思的话呢?
  她和高桂芝之间本不曾发生过什么冲突。
  窦兰月从前放着高桂芝不用,不代表以后也都不会用。
  高桂芝与她同住毓秀宫,若做点儿什么事情,不牵扯到她的可能性自然小。
  她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高桂芝投靠她,她是不指望的,同样无所谓这样的事。
  只要高桂芝和窦兰月过去那一份立场相同的关系不再那样牢靠便可。
  现下是能检验一下效果如何了吗?
  宋棠心思转动间先请高桂芝坐,又吩咐宫人奉茶。
  “娘娘不必麻烦。”
  高桂芝说,“臣妾只说得几句话,不会耽误娘娘太多的功夫。”
  宋棠眉心微拢问:“高贵嫔是有何话?”
  高桂芝道:“是同娘娘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宫女有关。”
  “方才娘娘不在春禧殿时,臣妾撞见那小宫女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在做什么,还请娘娘小心为上。”解释过后,高桂芝向宋棠描述了一下那名小宫女的模样,又报上一个名字。
  宋棠似一怔,眉头皱得越深:“她倒不常在我跟前伺候。不过,前一阵子这小宫女因为做事手脚不麻烦,竟将一盅热汤泼在了我身上,我便罚她三个月俸禄。”
  高桂芝对宋棠的话不予置否。
  她只道:“因是撞见那样的一幕,不甚放心,是以同娘娘说一声。”
  “说不得是臣妾误会了。”
  高桂芝起身,福身道,“娘娘既知悉此事,臣妾便不叨扰了。”
  宋棠笑说:“高贵嫔且坐一坐罢。”
  “我方才让竹溪去问小厨房的姑姑讨要梅花糕的菜谱,她还未回来呢。”
  “总归是开口了。”
  “高贵嫔难道准备空着手回去?”
  高桂芝看一看宋棠,不得已坐回去:“娘娘说得是。”
  待竹溪回来,将菜谱交到高桂芝的手里,高桂芝这才离开了春禧殿。
  里间烧着炭盆,比之外头暖融融的。
  尽管如此,宋棠依然不愿意坐着,只想躺着歇着。
  高桂芝离开之后不过片刻,她也离开罗汉床,行至小榻,半躺下来,手中仍抱着袖炉。竹溪上前替她盖好毛毯,她吩咐:“让人把陛下赏的两盆墨菊搬进来。”
  两盆墨菊到得这个季节早已不复当初的活泼娇媚。
  花朵凋零不说,枝叶亦变得枯黄,两盆花全无生机,到底再用心照料也抵挡不住寒冬。
  但宋棠仍是每天都要命宫人将两盆墨菊搬到跟前来瞧一瞧。
  不这样,如何显出她对皇帝陛下赏赐的东西的珍惜?如何叫裴昭看得分明?
  况且她这一举动,在有心人眼里便不一样了。
  想在这两盆花上动手脚不难,高桂芝想提醒她的恐怕便是这个。
  竹溪让小宫人把花搬到小榻前事先布置的花几上。
  宋棠看着这两盆日渐枯萎的墨菊,轻叹一气:“即便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也是看一日少一日。”
  “你们都退下罢。”
  她一双眼睛只盯着墨菊看,“这屋里有竹溪伺候已足够。”
  小宫人们福身无声退到外面去。
  竹溪将一盏热茶搁在小几上,问宋棠道:“高贵嫔同娘娘说的什么事?”
  “也没什么。”宋棠说话间轻抬下巴,示意竹溪,“你取把小铲子来,查一查这两盆墨菊,看一看我不在的时候,这两盆东西有没有被人偷偷的动手脚。”
  竹溪当即应声,在里间寻到一把之前存放的小铲子,折回宋棠面前。
  在宋棠的注视之下,她仔细撬过花泥,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竹溪看向宋棠:“娘娘……”
  宋棠看着这两个花盆,沉吟中交待竹溪说:“往后每次我命人搬花进来,你都记得检查一次。”顿一顿,她又是一笑,“高贵嫔方才其实是告诉我,说我不在的时候,有小宫女鬼鬼祟祟的。”
  竹溪一惊:“哪个人这么放肆?”
  “无妨。”宋棠说,“回头我命梁行盯着些这个小宫女和什么人接触过。”
  “只是绝不能打草惊蛇。”
  “我得好好的瞧一瞧是谁在从中作梗才行。”
  竹溪却无法心安:“有人想对娘娘不利,别是学着之前邓氏设计婉顺仪那般……”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若如此,可如何是好?是不是该将里间检查一遍?”
  “哪儿有那么夸张?”
  宋棠笑,“这些人手要是能伸那么长,我早便不能平平安安在这里了。”
  所以那两盆墨菊是最好的突破口。
  平素需要有人打理,而她又几乎每日都要瞧一瞧,也是个天天接触的意思。
  不过花都谢了……
  许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出手?毕竟说不得哪天就要被处理。
  宋棠又看一眼忧心忡忡的竹溪:“放轻松一些。”
  “你若在我身边顶着这么一副表情,任是再蠢的鱼儿都不能上钩。”
  竹溪长叹一气:“是。”
  “奴婢,奴婢会努力藏起这些心思的。”
  “不必自己吓唬自己。”
  宋棠说,“左右你晓得可能会有这么一桩事,也能及时发现。”
  “是。”
  竹溪抿一抿唇,“奴婢知道了。”
  ·
  宋棠仍每日捎上小厨房煲的汤去养心殿看望裴昭。那天之后,裴昭像是熬过那一关,身体确实逐渐好转,能下地出门,也重新上朝,和往常一样处理朝事。

  转眼已是腊月初八这一日。
  一大早,应和过节气氛,裴昭与六宫赐下腊八粥。
  春禧殿是最早送到的。
  那腊八粥这会儿还热热乎乎,香甜软糯,宋棠便吃得一碗。
  待下午的时候,有小宫人提前到春禧殿递信,说裴昭晚上会过来春禧殿。
  宋棠自然也好生准备一番。
  那两盆墨菊虽然一直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但梁行那边,暗中跟得那小宫女一些时日,也摸清楚她接触过的宫人里有琉璃殿的,有蓬莱殿的,也有秋水轩的。
  其中接触最为频繁则要属琉璃殿一个小太监。
  且有一次,她被那小太监领着避开旁人进琉璃殿,多半见过沈清漪一面。
  无论沈清漪是什么心思,若有什么事,她算是撇不清关系。
  也不怪沈清漪会着急。
  之前遭遇暗算,得知自己难有身孕,沈清漪如何不慌?她也不晓得裴昭身上的毛病,再加上郭太后寿辰那一日裴昭的种种举动,更容易叫她生出一些复杂情绪。
  一旦她对裴昭的感情有所猜疑,矛头无疑要对准裴昭“移情”之人。
  这是并不难预料到的发展。
  宋棠自己感觉得出来裴昭在她面前时的态度变化。
  虚情假意,或真情实意,往前许多日子她是没分清楚,但而今怎会分不清?
  裴昭自是依然对沈清漪情深义重。
  然而那一份感情,被磋磨过许多回,他们两个人的心态都变了。
  尚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一切,不过不愿曾经的付出付之东流。
  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沈清漪是盼着能做裴昭的皇后的。
  达成此目标需要依托裴昭对她的感情,她怎能容许这份感情被旁人分走?
  从前单单是裴昭虚情假意的宠爱,都能叫沈清漪无法忍受。
  如今定越发不能忍了。
  而她不介意沈清漪按捺不住有动作。
  沈清漪既然和春禧殿的小宫女有接触,那么,无论沈清漪是否真的出手,只要有人对她出手,她都得让沈清漪掉一层皮——她一定会让裴昭相信,沈清漪是参与其中的。
  毕竟裴昭最无法容忍的便是女子有一副恶毒心肠。
  从前沈清漪因耍心机设计霍凝雪一事,她和裴昭已有过许多的矛盾。
  若裴昭认定她变成恶毒之人,对她还能有半分情谊么?
  事到如今,这两个人的感情也该散了。
  再不散,她还得担心裴昭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撑得那么久呢。
  宋棠对着枯萎的墨菊沉思之际,忽而被人从后面抱住。她心下一惊,身体一颤,旋即迅速转过身面对裴昭,脸上浮现笑意,娇嗔抱怨:“陛下也不叫人提前通报一声,害得臣妾被吓一大跳。”
  裴昭也是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是当真被吓着了。
  他笑问:“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宋棠在裴昭怀里仰头看一看他,继而偏头去看墨菊说:“在想陛下呢。”
  裴昭顺着她视线瞧过去:“便对着这两盆东西?”
  宋棠立时杏眼圆睁,不赞同道:“这是陛下之前赏赐给臣妾的墨菊,才不是随便的两盆东西。”
  裴昭本已不记得这么一件事,经由她提醒,慢一拍记起来。
  “不过陛下说得也不错。”
  宋棠似语气低落,“秋天的花经受不住寒冬的摧残,早已开败了。”
  “是臣妾舍不得非要一直留着它们。”
  “但大约也无什么意义,反而是叫它们为难了。”
  裴昭听出宋棠言语间的惆怅,再去看这两盆墨菊的心情便有些不同。
  若非是他赏赐,不会到今日仍恋恋不舍。
  裴昭心下暗暗叹一口气。
  他收回视线,对宋棠说:“你若是喜欢,朕回头命人从库房里将那件琉璃花盏找出来给你,也不必担心它会如这两盆墨菊,熬不过寒冬,早早凋谢枯萎。”
  “琉璃花盏虽好,但到底不是真花呢。”宋棠嘴边浅浅的笑意,回应裴昭道,“其实从秋天到冬天,看着这两盆墨菊不知不觉间的变化,臣妾也觉得是个趣事。它们陪着臣妾,便像陛下也陪在臣妾身边走过秋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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