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忍不住好笑。咬了咬牙,唐晚攥着包带,满不在乎说:“有什么舍不得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如今我不愿意了,自然要结束。”
丁嘉遇瞠目结舌,打死他都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能放弃三哥这么一棵乘凉大树,还能说得这么绝。
曲舒当年多傲气,如今还不是对三哥爱死爱活,恨不得放弃一切,再次跟他身边。
她倒好,主动弃了。
丁嘉遇实在好奇傅津南的反应,等唐晚一走,丁嘉遇立马给傅津南弹了一个视频过去。
傅津南人在上海参加智能峰会,丁嘉遇发视频过去,他正躺酒店房间补觉。
通宵四五天,他再不休息,怕是要猝死。
“你他妈最好有要紧的事。”傅津南被吵醒,起床气大得很,掀开被子,裹着睡袍绕到落地窗前骂丁嘉遇。
丁嘉遇嘿嘿笑了两声,窝车里把镜头一转,正好捕捉到唐晚的背影。
傅津南只盯了半秒视频里那道熟悉的背影,便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喉咙溢出一声轻哼,傅津南噙着冷笑骂:“有屁快说。”
最近火气够旺啊。
丁嘉遇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打趣:“三哥,我这有一稀罕事,你有兴趣听听?”
“没兴趣。”傅津南还想着唐晚的背影,话里带刺地拒绝丁嘉遇。
丁嘉遇更乐呵了,举着手机,盯着空白屏幕幸灾乐祸说:“刚请唐奶奶吃了顿饭,回来我问她你知不知道三哥去哪儿了。她一口回绝,说你俩崩了,你去哪儿不关她事。”
“啧,三哥,原来你也有被人甩的一天。”
傅津南懒得再听丁嘉遇废话,摁了视频重新躺了回去。
脑袋刚沾上枕头,傅津南似是回想起什么,猛地翻身弹起来。
长臂捞过手机,手指由上到下滑了一番通话记录,找到眼熟的号码,傅津南顺势拨了过来。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再拨,还是一阵忙音。
傅津南冷嘶一声,随手砸掉手机,撩着眼皮骂:“白眼狼。”
第55章 他叫什么名字?
傅津南是被一通电话震醒的。
这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拿过电话那一刻,傅津南还在想,是不是那小白眼狼打过来的。
捡起手机一瞧,傅津南喉咙溢出一声冷呵,是谁都不可能是那小白眼狼。
张奇文跟几个高校教授应酬完,一得空就打给他,提醒他别错过峰会开幕式时间。
傅津南懒懒答应,电话挂断又躺了回去。
等傅津南慢慢悠悠抵达国际展览厅,开幕式已经进行到一半,站在台前发言的正是张奇文。
峰会主题‘智能世界,共享未来’,张奇文抓准主题谈了现状,也提了未来憧憬。
许是高校教授,多少带了点文化人的儒雅,没商人那般重利,满身铜臭气。
傅津南在后门站了两分钟,没等工作人员安排,自己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玩手机。
台上又换了个大公司老板,傅津南随便听了两句,满嘴仁义道德,也不知道说出来打不打脸。
细细想,这公司上半年刚被纳入失信名单?
傅津南没眼看,冷嗤了一声,继续低头玩手机。
随手点开微信,翻了翻朋友圈,一溜烟的消息。
全是丁嘉遇的,大大小小的屁话全往朋友圈发,傅津南翻了几条就没兴趣看了。
正准备退出朋友圈,傅津南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昵称。
丁嘉遇前两天发了两张自己的上妆照,吩咐人给他点赞,还得夸一句他长得帅。
这条点赞人数最多,唐晚就是其中一个。
傅津南嗤之以鼻,点开评论框回一句:“自己多丑没点数?”
评论发出去,傅津南还没消气,又去点唐晚昵称。
翻开昵称,傅津南盯着唐晚的头像多瞧了几秒。
唐晚的头像是个小孩,扎着两根小辫子,肉嘟嘟的,穿着葫芦娃的衣服,看着傻里傻气的。
跟她人一样,都不是聪明的。
傅津南歪坐在椅子,翘着二郎腿,脑袋窝在靠垫,满身随意慵懒。
别的人正襟危坐,就他毫不顾忌这些场面,平时怎样现在还怎样。
闲着没事,傅津南又去翻唐晚的朋友圈。
这才发现,点不进她的朋友圈。
傅津南怔了半秒,似是想起什么,傅津南试探性地发了条微信给她。
刚发出去就看见一特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傅津南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又砸了一遍手机。
舌头抵了抵腮帮,傅津南垂着眼睑,笑骂:“可以,长见识了。”
媒体来了一大堆,卡擦卡擦拍个不停。傅津南旁边刚好站了一小记者。
小记者穿了条嫩黄色波点及膝裙,喷了点香水,茉莉味,傅津南在唐晚身上闻过两次。
瞧见傅津南,小记者把镜头一转,歪着脑袋凑傅津南跟前问:“你跟谁一起过来的?是来实习的?”
傅津南懒洋洋掀了下眼皮,心下觉得这姑娘运气实在不好,怎么就撞他枪口来了?
“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被特意邀请的。不过你长得真不错,是还没出名的小明星?还是哪个——”
不务正业的富二代?
小记者上下往傅津南身上一打量,看他一身休闲装,窝在椅子没半点气势,一下子把他打入那种不务正业、整天混吃混喝的不良子弟。
耳边呱躁得很,傅津南耐性全无,眼皮一掀,扯着薄唇怼:“关你屁事。”
小记者眼瞪得老圆,似乎没料到傅津南这般不客气。
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经过这般羞辱,脸蛋立马烫起来,可瞧着傅津南眼都不抬的嚣张样,小记者还是没忍住,嘴里嘟囔一句:“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坐着发呆挺孤独,我才懒得理你。”
傅津南差点气笑,抬起眼想看看是哪个奇葩。
这一看不得了。
要不是知道唐晚只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都怀疑这姑娘是唐晚孪生姐妹了。
两张脸撞了七八成,说不是姐妹傅津南都有点不大相信。
傅津南嘶了一声,歪过身,吊儿郎当问小记者:“你家几个孩子?”
小记者警惕地瞧了傅津南一眼,见他神色寡淡,深窝眼里装着细碎的好笑,小记者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就我一个?”
傅津南转了转尾戒,似笑非笑问:“就没什么你不知道的姐姐妹妹?”
小记者盯住傅津南的脸,狐疑片刻,摇头:“……没啊。”
“我爸可是绝世好男人,绝对不会出轨!不可能有我不知道的姐姐妹妹!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我爸。”似是被傅津南的话吓到,小记者又迫不及待添一句。
傅津南也就随口这么一问,压根儿没往那方向想。
小记者是个自来熟,人跟小太阳似的,一旦让她找到话头能扒拉半天。
“难不成你遇到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
“那人谁啊,长得真跟我一样???那我俩谁更好看??”
“……”
傅津南听得头疼。揉了揉眉心,傅津南眼神阻止她继续吧啦。
小记者瘪嘴,不服气地消了声。
傅津南掀了两下眼皮,轻睨着小记者,一字一句说:“比你漂亮,比你安静,比你可爱。”
小记者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是该骂还是该哭。
开幕式结束,趁着大家离场,小记者在原地不服气地堵住傅津南,非要找他问出个所以然:“那人谁啊,我想看看。”
傅津南掀了下眼皮,不咸不淡说:“你不认识。”
小记者不依不饶,抓着傅津南的衣袖不放弃:“让我看看照片,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撒没撒谎。万一你审美有问题呢!”
傅津南被扯得没脾气,冷冷瞥小记者一眼,散漫不羁说:“看不看有你什么事儿?”
小记者被傅津南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松了傅津南的衣袖,撇嘴不满:“谁知道你是不是戴了有色眼镜呢。”
张奇文的电话催了又催,傅津南懒得再搭理小记者,拎小鸡似的将人拎到一旁,弯腰随手捡起外套走出会场。
走出会场,傅津南一眼看见门口等着的张奇文。
还没迈腿走过去,小记者又跟了上来。
傅津南眼一斜,扯着嘴角问:“还有事?”
小记者摸了把脸,跟倒豆子似的,一骨碌地将自己的信息全倒了出来:“你的话太过主观,我不相信。你肯定喜欢那姑娘,不然干嘛拿我做比较。还有,我叫陆小婉。陆小曼的陆,陆小曼的小,婉约的婉。上海人,A大毕业,现在是新闻社记者,电话153……你呢,你是谁!?”
傅津南听完,忍不住想,名字也巧合?
沉吟半秒,傅津南挑着眉梢戏问:“你查户口的?”
小记者挺着肩膀凑傅津南跟前,没完没了问:“你呢,你是谁?”
傅津南从掏了根烟衔嘴里,一边掏打火机,一边咬着烟嘴敷衍她:“你有完没完?完了就走,心烦。”
“今天你要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小记者心一横,闭眼说。
傅津南吊儿郎当哦了一声,面上波澜不惊,压根儿没把小记者的话放心上。
许是小记者太过执着,傅津南心底突然升了两分兴致。
趁着张奇文跟人谈话的功夫,傅津南伸手扯过小记者挂胸前的实习证,认真看了两眼小记者的实习证照片,傅津南嗤着声评价:“刚还八分像,现在只剩三分。”
陆小婉抱着摄像机呆滞地看向傅津南。
傅津南一凑近,陆小婉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陆小婉脸发烫,咽了咽口水,本能地看向傅津南。
那是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五官精致立体,剑眉星目,鼻高唇薄,一如书上说的那般‘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捏着她实习证的那只手修长匀称,手背皮肤白且薄,青色脉络清晰可见,好看到食指处烫的那个小红泡都好看。
傅津南没搭理小记者的异常,想起唐晚那张熟悉清晰的脸蛋,自顾自说:“没法儿比。”
不是唐晚生得倾国倾城,而是在他那儿,别的姑娘没法儿跟她比了。
傅津南啧了一声,禁不住疑惑:“这小白眼狼什么时候入了心的?”
—
在北京的唐晚压根儿不知道这一幕。
丁嘉遇这几天有事没事跟她面前刷存在感,许是知道她现在对傅津南这个人没好感,丁嘉遇一字不提傅津南,只凑她跟前讲柯珍的事或者他拍戏时候遇到的趣事。
两人约过几顿饭,最后一次约饭,丁嘉遇突然谈起自己生日的事。
他是八月二十二生,是狮子座。唐晚对星座不大了解,可江然是个星座迷,经常跟她科普星座的事。
久而久之,唐晚多少了解点星座术语。比如狮子座男生性格坦率认真,会偶尔耍点小脾气,放纵自己……
说起来,丁嘉遇也算是他们几个人里最为天真的一个了。
吃饭途中,丁嘉遇握着筷子跟她说,要是今年柯珍回来给他过生,他就原谅她了。
还说,柯珍这几年的辛苦他看在眼里,他也心疼,可他要是插手,柯珍会更恨他。不过恨也好,总是对他有感情的。
唐晚听得心口发酸,问他既然喜欢柯珍,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提起柯珍,丁嘉遇终于破了防。
他笑得勉强,别过脸说,柯珍这辈子不应该被圈在北京城,他逃不开,不能让柯珍也关进来。
唐晚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安慰。
吃完饭,丁嘉遇一如既往地送她回学校,最后一次,丁嘉遇送了她一套自己的写真集,上面有他的签名。
唐晚看着写真集疑惑不解,丁嘉遇说:“送你朋友的,上回儿就签了,一直放家里,今天才想起。”
唐晚感激他的温柔体贴,站在路边笑着跟他说谢谢。
丁嘉遇摆了摆手,坐在驾驶座欲言又止看她几遍,好半晌才犹豫着提醒:“三哥这人没你想得那么不堪,你要是觉得你俩还有可能,别错过了。”
唐晚抿着唇不说话。
那天晚上,唐晚做了一个梦。梦到父亲坐在医院走廊抱头痛哭,唐晚跑过去想要安慰他,还没跑过去就被几个人拦住。
迷迷糊糊中,唐晚又听到了那句刺耳的话:“死了就死了,能怎么办。”
她试图清醒,却对上傅津南寡淡冷漠的眼。他站在医院尽头,冷着脸问她:“杀人偿命不是应该的?”
唐晚吓得满头大汗,一觉醒来自己还躺在床上。
后背湿透,脑子一片空白,唐晚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一时分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