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圈人年纪大多四十往上走,算下来,也就傅津南和陆小婉还勉强算作年轻一辈的“同龄人”。
一中年人的饭局,她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插/进来干嘛?
“桌上全是大佬,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傅津南正纳闷,陆小婉手肘撑在桌沿,弯腰凑近傅津南问。
眼前猛地多了一脑袋,傅津南吓得不轻。
傅津南寡淡地瞥了眼人,笑骂:“你脑子没病?”
“你说话能别这么刺嘛!这桌上就我俩同龄,我不找你说话能找谁啊,你没来之前我都憋了一下午了。再说了,你上次骗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陆小婉吐了吐舌头,捧着双颊埋怨。
傅津南听得头疼,挪了挪椅子,傅津南歪过身玩手机,懒得搭理陆小婉。
张奇文本来在和好友聊最近的状况,无意看见这一幕,张奇文皱着眉发出一声干咳,提醒傅津南人前注意点影响。
傅津南眼皮都不带掀一下。
张奇文满脸无奈,最终放下酒杯,主动给两人搭线:“小南,这是新闻日报的主编赵峰赵主编,也是我跟你二叔的大学室友,大学期间,我们叁关系最好,如今久别重逢,情义常在。”
“你在上海做事,要有什么不便的,可以多问问赵主编。”
这是在替傅津南牵桥搭线,傅津南没想要这层关系,见张奇文坚持,傅津南也只能收了手机,理了两下衣服,站起身,端起酒杯朝张奇文左手边的男人隔空敬了一杯酒。
赵峰长得端正,戴了副黑框眼镜,给人老实本分的感觉。
可能坐上国内数一数二报社主编的能是什么老实人。
两人简单碰了一下便算认识了。
赵峰态度热忱,喝了酒,指着一旁的陆小婉介绍:“包间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怕是跟小侄聊不到一块儿。正巧,我带了个小姑娘过来。这姑娘平日机灵,鬼点子也多,小侄要是觉得跟我们这些老东西聊得没兴趣,可以跟小丫头说说笑笑。”
“小婉,你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待这位哥哥。人年纪轻轻可是上市公司老板,你跟他聊几句多长点见识。”
陆小婉偷偷觑了一眼边上的人,见他压根儿没放心上,瘪了瘪嘴嘴,乖巧答应:“知道了师父。”
这一篇翻过去,酒桌上又热闹起来。
唯独傅津南两人坐在饭桌末尾没话可做。
也不是没话可说,是陆小婉说了,傅津南压根儿不接话茬子。
她要再看不出来傅津南眼底的嫌弃就白活了。
陆小婉哼了哼鼻子,歪过头,故意挑衅傅津南:“你敢不敢跟我玩个游戏?”
傅津南冷呵一声,掀开眼皮,凉嗖嗖说:“输了可别哭鼻子。”
“谁怕谁!来!玩就玩!谁输谁小狗,别耍赖。”陆小婉不服气地拍了下大腿,宣战。
男人的胜负欲就这么轻易被挑起了。
傅津南把手机往桌上一压,领着陆小婉到角落的沙发坐下。
瞥了眼矮几桌面,傅津南弯腰勾过右上角放置的骰盅,瞥了眼骰盅里的六颗骰子。
傅津南一边抬手吩咐服务生上酒,一边拿着筛子跟陆小婉讲游戏规则。
“赢了可以提一个问题或要求,问题要求不限,输了都得承诺。点子大的赢,点子小的输,玩不玩?”
陆小婉坚定地点头。
傅津南嗤了一声,似笑非笑摇动骰盅。
陆小婉也不甘示弱,跟着摇动起来。
摇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打开骰盅。
傅津南六个六,陆小婉五个六,一个五。这一句傅津南胜。
傅津南扯了扯眼皮,歪身倚在沙发靠垫,懒洋洋问:“你长这么大,没人骂过你很烦?”
陆小婉笑意顿收,瞪了眼颓在沙发的傅津南,陆小婉委屈巴巴答:“没有。”
傅津南表情寡淡地哦了一声。
连战十局,傅津南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刚起的兴致被陆小婉弄得快消失殆尽了。
陆小婉今晚吃了炮/竹似的,非要跟傅津南来个一决高下。
怕傅津南不玩了,陆小婉把赌注拉大。赌注换成谁要赢了,当谁一个月跟班,还要在朋友圈发“我是傻逼”四个字,配上两人的合照,为期一个月,中间不得删除,朋友圈还要对外开放。
傅津南对跟班没兴趣,对朋友圈有点乐趣。
只是前几局傅津南赢得太漂亮,最后一局,傅津南翻了车。
摇了五个六,一个五。
陆小婉六个六。
陆小婉发现自己赢了,乐得直蹦跶,一个兴奋,上前搂住傅津南的胳膊不停催促他:“快发朋友圈,快发朋友圈,快发朋友圈……”
傅津南胳膊差点被拽脱臼,嘶了口气,傅津南用力拍开陆小婉的双手,提醒:“注意你的爪子,男女授受不亲。”
陆小婉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在傅津南耳边念经:“快点发朋友圈,快点发朋友圈,快点发朋友圈……”
傅津南拧了拧眉,捡起手机,滑锁,点开相机,随随便便对着两人拍了张照片。
照片拍完,傅津南点进朋友圈,配上刚刚的合照再输入“我是傻逼”四个字。
输完,傅津南迟迟没发出去。
陆小婉见了,哼着气,不怕死地替他点了发送。
傅津南被陆小婉的操作弄得没脾气了,揉了揉眉心,傅津南冷呵:“发了,还想怎么着?”
“一个月跟班!别忘了,随叫随到!”
傅津南冷着脸没吭声,这会儿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看出他生气了,可陆小婉跟缺了根神经似的,非但看不出还故意起哄:“你朋友圈好多人点赞评论啊。”
朋友圈刚发,点赞声没完没了响。
丁嘉遇最先评论,一来就是几个炸/翻/了的表情,而后又是一长串消息。
丁嘉遇:??????三哥?????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旁边的姑娘谁啊???
祝政:傻缺吗你。
费哲:自我认知能力挺强。
傅曼:……
宋华池:南南,你这是?
傅建安:这段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辛苦了?怎么脑子不好使。
傅津南看了气得砸手机。
外面雨又哗啦哗啦下了起来,还起了闪电,一度嚣张过了头。
傅津南心情止不住的烦躁,起身一把推开挡眼前的陆小婉出了包间。
走廊尽头,傅津南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旁,居高临下望着底下奔走的车流。
电话里,祝政意有所指说:“前两天关洁跟我闹搬家,刚巧碰上她那姓唐的室友,那姑娘旁边还跟了一小白脸。”
“……”
“听说你俩崩了,还是她甩的你?”
傅津南听到小白脸三个字,不由自主回想起R大遇见的那一幕,扯了扯嘴角,傅津南冷笑:“小白脸?”
祝政以为傅津南没听明白,重复一遍:“一高高瘦瘦,年纪不大,长得挺白净的男孩,不是小白脸是什么?”
傅津南怒火中烧,电话结束,啪地一下摔了手机,还不解气,又踹了两脚墙。
陆小婉出来找傅津南,瞧见这幕吓了一大跳。
傅津南理都没理陆小婉,绕开人,径自走进电梯。
陆小婉心下一动,趁着电梯门还没关,飞快跑了两步,一溜烟跟着傅津南挤进电梯。
电梯里,陆小婉攥了攥手心,鼓足勇气问:“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
傅津南满脸戾气,骂:“关你屁事。”
“……哎,你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你自己玩游戏输了,怎么还怪我。”
“你再他妈说一句试试。”傅津南冷冷看了眼陆小婉,说。
陆小婉当场消了音。
电梯门打开,傅津南开着车,头也不回离开酒店。
陆小婉站在酒店门口神情呆滞地望着傅津南离开的方向。
如果她没猜错,傅津南去的是机场吧?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或者为了谁这么大动干戈呢?
第58章 怕了我们换个地方。……
傅津南一路狠踩油门,雨水溅得到处都是。许是老天看他顺眼,刚好有一班回北京的航班。
晚十点半起飞,差半小时就晚了。
傅津南订了票,裹挟着一身潮意走进候机室。
这几天连续大雨,又是晚间班,机场客人寥寥无几。
折腾了大半宿,傅津南上了机就找空姐拿了条毛毯盖着睡觉。
傅津南也没睡多沉,空姐过来问候倒饮料他都清楚,只是心里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
他这番急急忙忙赶回京是为了什么?
为那小白眼狼?
答案呼之欲出,傅津南却不敢继续往下猜了。
要真这样,他不得承认栽她手里了?
呵,做梦。
晚十一点,飞机准时抵达首都机场。
这觉睡得不安心,傅津南捏了捏眉心,神情烦闷地拎起外套,顺着人群走出机舱。
孙计老早就等在了停车场,一见傅津南出来,就把车开过去候着。
上了车,孙计透过前视镜子,偷偷打量了两眼后排脸色沉郁的人,小心问:“老板,现在回壹号院?”
傅津南随手拿过车里的玩偶枕在后脑,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下,“R大。”
孙计默然,面色平静地启动引擎,往R大的方向开。
中途,张奇文打电话过来询问傅津南的行踪。傅津南拿起电话,语调平静说:“回北京了。”
张奇文诧异地啊了一声,抻着声问:“怎么突然回去了?刚那小姑娘还问我是不是她把你惹生气了。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傅津南闻言,缓缓退出通话页面,翻开相册,找到刚在酒店拍的照片。
睨了两眼照片里的陆小婉,傅津南扯了扯嘴角,摁下删除。
照片删完,傅津南噙着笑问:“我俩都不熟,能有什么矛盾。”
“怎么突然回北京了?”张奇文今夜被灌得不轻,这会儿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傅津南拧了拧眉,提醒他注意身体,又说他回北京有私事。
张奇文那边吵作一团,傅津南没再多问,转头便挂了电话。
电话结束,保时捷已经停在小区楼下的保安亭旁。
傅津南坐直身子,吩咐孙计自个儿找车回去,他今晚还有点事。
孙计愣了愣,将车钥匙拔下来递给傅津南下车离开。
夜色浓稠,道路两旁的路灯明黄、昏暗,一排排下来倒成了唯一的光亮,树影落在地上一片斑驳。
傅津南在车里坐了一阵儿,拿起外套就要往小区走。
谁知,小区设了门禁,没有卡进不去。
傅津南凝了两眼门禁,抬起下巴瞧向几步之遥的商品楼。
十几层住楼,灯熄了一半,只剩几盏孤零零亮着。
傅津南视线锁在六楼倒数第二户,透过窗户看过去,里头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
睡了?
傅津南意识到这个可能,呵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倒是没急着走。
傅津南把外套扔车前盖,大半个身子倚靠在车头,点了烟抽起来。
这一抽就是大半宿。
一根一根下去,没有个节制。
凌晨六点半,天色渐明,路边坚持了整晚的路灯也逐一休息。
傅津南几乎一整夜没合眼,经了一夜,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人也有些颓唐,黑眼圈又重又深,整个人像是刚从网吧钻出来的网瘾少年。
地上的烟头堆成了小山,环卫工人刚好扫过这一片,瞧见傅津南脚下的烟屁股,环卫工人叹着气一一扫走。
小区出出进进的人越来越多,傅津南没再等,一把掀过外套,驱车离开现场。
谁会相信他为了等一小白狼,在她楼底下抽了一晚上的烟?
这事要放从前,怕是他自个儿都不信。
奇了怪了,他傅津南也有今天,还能有这个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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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其实是看见了傅津南的。
昨夜唐晚一进门,关洁就站门口神神神秘地看着她。
唐晚隐约觉得有事发生,却猜不出来。
刚想问,只听砰的一声,关洁举着礼花/弹,突然朝她炸开。
纸屑满天飞,唐晚猝不及防,身上落了不少彩纸屑。
唐晚眨了眨眼,一脸好奇:“发生什么事了?”
关洁翻了个白眼,神情有点无语:“看来周弟弟说得没错,你是真把自己的生日忘了。”
唐晚想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她就说有什么事忘了,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唐晚,生日快乐。”
“姐姐,生日快乐。”
周煜话音刚落,屋内瞬间陷入了黑暗。黑暗中,周煜端着点好蜡烛的草莓蛋糕慢慢走向唐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