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肇心里也清楚这码事。
不过他拿不准阿青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想着她那不肯吃亏的性子,这次他眼付出的代价必定不小。
闻肇心下叹息,随后待处理完一切事宜后。他便带了一队人马,日夜兼程急奔去了阿青所在的怀昌侯府。
第64章 今日天气不好,……
今日天气不好,从昨日上午起,就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一直到今天雨势越来越大,就没停过。
闻肇一行人身披蓑衣,淋着大雨骑马急奔入了平昌城。
马蹄踏在积了水的街道上,水花四溅。幸好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也就免了被这水花糟蹋掉一身的衣服。
这会儿天气正湿冷得厉害,身体再好的人在外面走着也得冻得直打哆嗦,更别说骑马的人了。
盐粒大的雨滴直往人脸上打,眼睛里钻,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好不容易到了怀昌侯府,看着雨势还有增大的趋势,一行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在大雨之前到了。
闻肇翻身下马后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身上的蓑衣也没来得及脱,就抬脚往怀昌侯府走去。
不想刚走到门口,就被护卫给拦下了。
闻肇脚下一顿,看着挡在面前,那张稍显麻木的脸笑了笑道:“在下闻肇,前来求见应城主。”
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名护卫,听他这么一说,其中一人也没多问,直接转身往府里走去。
闻肇耐着性子站在门口等着,趁着这会儿功夫脱下了身上蓑衣,递给了跟在身后的手下之人。
想起上次一别的场景,闻肇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尚且干燥的帕子,细细地将脸上的雨水擦干净。
随后他又理了理已经湿了的衣服和头发,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不过他还是占了这幅好皮囊的便宜,明明同是连日赶路又淋了雨。
其他人都胡子拉碴地看着憔悴不少,偏偏他看起来反而冲淡了眉间的戾气,添了几分苍白,像一个文弱的书生。
这果真是一张女人看了都会嫉妒的脸。
没多时,那名护卫回来了。
他木着脸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进去。”
闻肇微一颔首,随即吩咐手底下的人在门口等着后,便往里走了。
雨水滴答滴答顺着房檐往地上滴,很快就积了一大摊水。
青石板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滩,湿漉漉的。
阿青这会儿正在屋内看变戏法的,外面下着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屋里的热闹。
这变戏法的,是涂西奉不知道打哪儿找来给阿青打发时间的。
阿青自来了这个时代,倒是对什么都感兴趣。
这变戏法的分明手法粗浅,她一瞧就能看出里面的破绽。
但她故作不知,仍然看得津津有味,十分认真。
闻肇到时,她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看得可起劲了。
即便已经听到了声响,知道闻肇来了,可她依旧没做理会。
闻肇见此也知趣地没有打扰阿青,他一掀衣摆在她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聚精会神地陪她看完了这出戏法。
良久,表演终于完了。
此时闻肇本来冷得发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晕,添了几分气色,连沾了水的衣服和头发,也干了些。
变戏法的几人收拾好工具躬身行完礼以后,就跟着仆人退下了。
转眼间,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外面滴答滴答的雨声,显得天地间格外静谧。
片刻,闻肇嘴角噙着笑,转头看向阿青开口打破了屋内的安静:“在下多谢城主相助。”
他态度颇为诚恳,言语由衷。
这一次阿青若不是出手,他想这么快打败四侯,恐怕就是废上好些功夫,也不一定能成事
阿青对他的话不可置否,只是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用茶盖撇去浮叶喝了一口。
闻肇对她的反应也见怪不怪,只是又笑着说道:“不知在下可否向城主讨杯热茶喝。”
阿青端着茶杯,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的茶,可是很贵?你,确定要喝?”
这话里有话,茶指的是茶,也不只是茶。
闻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现在就需要这杯茶,也只能苦笑叹息道:“再贵,在下也得喝啊!”
阿青挑眉,放下茶杯向外面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杯热茶便端到了闻肇面前。
他端起茶,吹了吹后便喝下了一口。
茶有些烫,可让他有种打心眼里的熨帖。连日来的疲惫感顿消,淋了雨后冻着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闻肇这时才有了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这茶下了肚,他也该付酬金了。
他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给阿青付酬金的,也指望着这次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事情办得圆满了。
因此他也不废话了,直接单刀直入地问:“城主想要什么。”
阿青疏懒着身子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开了口:“我缺人。”
“缺人?”
闻肇一愣,他倒是没想过阿青会这么说。
阿青说道:“我要修城墙,人不够,所以我要你手里握着的俘兵,一半。”
阿青轻飘飘的扔出这么一句话,闻肇听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他面色凝重,眸光深了几许。
沉吟片刻闻肇别有意味地问到道:“在下记得,应城的城墙并无什么损坏,城主何故要这么多人?难道城主是要将城墙推了重修?”
闻肇言语里带了几分试探。
显然比起阿青开口要那一半的俘兵,他更想弄清楚城墙之事。
阿青眉梢一扬,似笑非笑地说:”你在试探我。”
话说破了,闻肇毫不避讳地点点头:“是, 在下好奇,城主到底想干什么?”
阿青嗤笑道:“我想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被阿青毫不客气地顶回来,闻肇也不恼。他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目光沉沉,眼睛里看不见一丝笑意:“城主说笑了,你我之间有交易有合作。城主想干什么自然与我有关。”
说到这他一顿,又接着道,“实不相瞒,在下有意天下,若城主也志在此,那你我之间总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所以在下自然不能事事都依着城主了,还请城主见谅。”
说这话时,闻肇满脸的野心勃勃。
天下他早晚要抓在手里,谁拦了他的路,谁就是他的敌人。
就连应青也不能。
“城主想从在下手里拿到这些人马,到底意欲何为?”
他定定地看着阿青,一字一句地说道。
阿青也不躲闪,直直地看进闻肇的眼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你在质问我?”
四目相对,闻肇却差点那双宛如深潭的凤眸中。
他怔愣着,手掌慢慢收紧,攥成拳。
直到后来,察觉到了掌心处的疼痛感,他才若有所思地回神过来。
思绪回笼,他面色又恢复的温和,只说:“在下不敢质问城主,只是城主的要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若城主换一个要求可好?”
闻肇这一次在差点栽在四侯的手里,因此战场上折损了不少的人马,如今还指望着将这批俘兵练好了,补上这个缺口。
应青若是分走其中一半,他又该如何弥补这个若是。
阿青倏地笑出了声,她虽是眉眼弯弯,笑意盎然的模样,可谁也不会觉得她的样子可亲温和。
阿青盯着闻肇,说:“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也没资格问我这些。”
阿青摩挲着指腹,神情里颇有几分漫不经心,“我说过,这个天下本来就握在我手里,就连你的命,也握在我的手里。
而你现在还活着的原因,无非两点。是哪两点,不用我在提醒你了吧。”
闻肇苦笑:“想不到在下的一张脸竟如此得城主看中。”
“当然。”
阿青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而后她直起腰背,微微凑近了闻肇,弯了弯红唇温柔地说:“四侯的封地给你,人,给我。”
这个买卖若是不知情的看了,只怕会觉得划算。
对此闻肇只能苦笑着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
闻肇抓的俘兵加上原本被四侯留在封地的俘兵共计约有近四十万左右。
而阿青口中所说的一半,就约有二十万。
闻肇松口能将这么多人给阿青,涂西奉知道后还是挺吃惊的,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后闻肇派人收拢了四侯封地,时间差不多了,阿青带着原本已经收归好的俘兵也启程回了应城。
至于剩下的人马,闻肇自然会给她送上门来。
阿青走的那一日,闻肇依然亲自将她送出城。
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车队,闻肇又想起了他那天看见的那双眼睛。
阿青的眼睛是一双极为精致的凤眸,漂亮极了。
可是闻肇真正在意却是当日他在阿青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有欲望,没有野心,甚至连其他的情绪也很浅淡。
他只能看见,其中的幽深,就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应青吗?
闻肇不禁想到。
在阿青回应城的途中,魏小侯爷攻打武昌侯一事也有了结果。
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
魏小侯爷虽然天资不错,但比起武昌侯还是嫩了些。
涂西奉觉得有些可惜:“这要是魏小侯爷能拿下武昌侯,属下就能去趟安定了。”
安定是边境,也是武昌侯的驻兵之地。
安定虽不如其他地方富饶,但因身处地理环境特殊,所以那里总会出些奇人异事。
涂西奉还真是挺想去一趟,不说找些商贾去应城。就是找到那些奇人带回应城也是挺有趣的。
阿青对此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原本就不指望魏宁书能拿下武昌侯。
第65章 应城与平昌的距……
应城与平昌之间的距离并不远,约摸十来天就到了。
阿青他们在路上的这段时日,天下并不太平,局势一变再变。
原本闻肇拿下四侯封地,加上原本的西北和京都,应是一家独大。
然而宁远侯悄无声息地以极短的时日吞并四周城池,一跃成了继闻肇以后手中掌控地盘最多的人。
按照阿青所说的三角结构,如今就只有魏小侯爷还声名不显。
但就此次他攻打武昌侯来说,已经未来可期。
天下大势已经初见端倪。
……
回到应城以后,杭拾甫便开始着手准备修建城墙一事。
闻肇手里四侯的俘兵,给阿青的那一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日就要到了。
此时就需趁机做好前期准备,比如该如何对待那些原本他们计划要圈入应城的城池。
目前于应城来说,武力强攻为下,攻心为上,最好是能让其自愿归顺是最好的。
如今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杭拾甫与陆旷之商议,先命人秘密放出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待这些似真似假的消息,让这些城池府官如坐针毡之时,他们才派人前去游说。
届时,若是愿意自然好,不愿的话再谈动武的话。
十月入冬,天气骤寒。
应城地处北地,更是干冷,入冬不过几天就有要下雪的征兆了。
杭拾甫匆匆入了城主府,因是骑马而来,脸冷得发白,又心心里存着事,所以脸色看起来格外难看。
而此时的阿青却依然一袭单薄的翠色长袍,披散着头发。
屋内没燃上火炭,窗户也如平常一样打开通着风,可她面上一点也看不出畏冷的痕迹。
杭拾甫愣了下,但又很快抛开心里那丝惊讶,面色如常的行礼。
“城主。”
阿青正揪着自己发尾手里持了一把剪刀在剪。
咔嚓一声,一截黑发落地,杭拾甫瞧着立马撇开眼当没看见。
阿青不喜欢太长的头发,这会妨碍她。所以自从来这个时代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己剪一次。
说来当时她第一次剪的时候,直把伺候她的人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只因在这个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能折损。
后来匆匆赶来的涂西奉杭拾甫等人,满目震惊地看着满地的碎发,看着阿青欲言又止,又不敢劝慰。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咔嚓咔嚓在那儿剪。
直到后来他们旁敲侧击得知,阿青确实只是觉得头发太长了不方便才剪的,并无其他想法,这才做罢。
其后的日子,他们时不时都要看到阿青自己在那儿剪发,看着看着,虽还是不习惯,但也只当没看见了。
譬如今日。
阿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杭拾甫收拾好四散的心绪,面色凝重地说:“城主,昌州城破了!”
昌州地处要道,四通八达联通东西南北,是当初他们看准了要圈进应城地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