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知道他接下来必须要小心应对了。
他顶着一股莫名的压力,点点头道:“是,有了皇上的圣旨,你接管应城才是名正言顺。各路诸侯也不敢轻易对你不利。
所以应城主,你理应去京都向皇上谢恩!”
这话说到最后不知为何赵远山莫名有些软,好似这话并不应该这么说。
阿青听完这话后,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一旁的涂西奉瞧着阿青的笑就头皮发麻,上次阿青也是这么笑着折断了王景的手。
还有之前在客栈里用筷子直接在土匪的手心戳了三个洞。
反正她越这么笑,他就越觉得面前这个赵远山恐怕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也不知道,城主这会是要弄断他的手,还是直接拧断他的脑袋。
毕竟他敢让阿青去下跪,即使是皇帝也实在难以想象。
涂西奉试着想了一下,阿青下跪这幅场景他怎么越想越瘆得慌。
这般想着涂西奉看向赵远山的眼神更为同情了。
正当涂西奉心下忧虑,以为赵远山小命危矣时,阿青却突然转身坐回椅子上,笑吟吟道:“好啊!”
意料之中的场景没有出现,而对于入京之事,阿青又答应的如此干脆。
涂西奉惊讶地陡然间睁大眼睛,看着阿青,神色渐渐变得颇为古怪。
赵远山不知其中内里,身上的压力骤减,又见阿青面带笑意满口答应,虽是心里有瞬间的发毛,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忽略了那丝异样,丞相交于他的任务总归是完成了。
这时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了一遭。
而等到日后他再回想起今日之事时,恨不得直接扇自己两个耳刮子,也十分后悔将这个煞星带到了京都。
但此时,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的赵远山终于放下了心里的那块大石。
而后他将两名探子赎了,带着他们回了客栈。
待人走后,挥退了其他人,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涂西奉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阿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问到:“城主,你真要去京都?”
阿青疏懒着身子靠在椅背上道:“嗯,去。”
涂西奉对阿青的用意有所怀疑,他试探地问:“城主去京都是,另有打算?”
阿青抬眼看向他,倏地眉梢一扬,满眼都是笑,与刚才不一样,这会儿是显得实打实的愉悦。
她将手搭在了扶手上,缓声说:“听说,京都皇城的那把龙椅天下人都想去坐坐。
谁都想坐,我当然也要去坐坐!”
阿青这话来得轻描淡写,好似说,这块肉好吃,所以她也要吃。
涂西奉闻言却是极为骇然,这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很快,另一种打骨子里升起的颤栗兴奋之感充斥了他全身,涂西奉只觉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再看面前坐着的女人,涂西奉控制不住红了眼,他多年来的抱负终于能得以施展了。
此时涂西奉一点也不怀疑阿青话里的真实性,既然她敢说,就一定会做到。
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涂西奉走到阿青面前一掀衣袍跪在地上,一头磕在硬邦邦的地上,哑着声音道:“属下,唯城主马首是瞻。”
阿青垂眼看了一眼匍匐在她脚下的涂西奉,眼神平淡,无一丝波动。
……
阿青要去京城的消息不胫而走,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她要带谁一同去。
这下城中有人的心思开始浮动了。
当然这里面除了涂西奉,无人知道阿青的心思还以为这是什么美差,便争破了头,要想跟着去。
而龟缩已久的连侯瞧准了机会,将女儿连珍拉到身前来好好交代了一番:“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城主身边没有人伺候,你去了一定要放下小姐架子,可明白了?”
连珍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任谁突然从被人伺候的娇小姐一跃成了伺候的人婢女都难开心得起来。
连侯看着连珍,良久叹了一口气:“珍儿,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爹在应城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在城主面前也没甚地位,处境也越发艰难,连府里的体面也只是勉强维持。
是爹没用,连累了你和你娘。现在机会难得也只能委屈你了。”
连珍摇摇连侯的手,亲昵地说:“爹,不委屈,我一定会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的。”
连珍虽是不愿意去伺候阿青,但京都她是一定要去的,只因她对此别有打算。
连珍她已到了说人家的年纪,相比应城这么个小城,京中多得是高门显贵的公子。要是她能趁此机会找到个如意郎君,嫁入高门。到时候不仅是杭筝,就连应青也必得被她踩在脚下。
这般想着,连珍的眼里露出野心勃勃的光来。
与此同时,杭拾甫对阿青入京一事却颇为忧心。
从一开始得到这个消息,他心里便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总觉得以阿青的性子不可能是要去谢什么恩,更有可能是要闹出什么更大动静出来。
所以他总觉得不安。
日子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这段时日连珍没少想方设法到阿青面前露脸。
见阿青虽然不怎么理会她,但也没赶过她,所以连珍以为进京之事已经十拿九稳出不了错。
为此连家这几日可是过得高兴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连珍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然而真到了那天,阿青出口点出来的人却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她带上的人中除了涂西奉和一队俘兵营里的人外,还有两个让人十分意外的人选。
一个是戏园子里当初为阿青唱戏的细娘,另一个便是杭筝。
等杭筝一脸懵地被她爹放出来,又见娘红着眼睛给她整理包袱。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时,又被她爹拉到书房交代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杭筝被弄得云里雾里的。
直到她被送出城门口,看着已经列队准备好的车队,以及他爹路上忧心忡忡地告诉她,城主要带她去京都时,杭筝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杭筝抱着包袱下了车,刚扭头就对上了连珍怨怼的眼神。
杭筝与连珍两人不对付这么多年,一看杭筝的表情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起以前在连珍手边吃了那么多亏,杭筝没忍住冲她露出一个得意又挑衅地笑来。
看着连珍瞬间变了的脸色,杭筝更高兴了。
“愣着干嘛,还不上来?”
杭筝抬眼望去,见是阿青掀起车帘,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杭筝脸上得意的笑瞬间消失,她头皮发麻立刻讪笑着跑上前钻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她才看见里面除了阿青外还有另外一个容貌清秀的姑娘。
马车里宽敞,里面铺着厚厚地地毯,地毯上摆着一个小几。
而那姑娘正煮着茶。
她看见杭筝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向杭筝行礼道:“杭姑娘。”
杭筝听着这声音耳熟,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便道:“姑娘是?”
“奴家细娘。”
细娘笑着道。
于细娘而言,她身份低贱,原本与阿青唱了几出戏也没生出什么妄想来。但没想到此番城主上京居然会点名要她跟随,她自是荣幸。
所以她也明白她能在此处也不过是给城主解闷和伺候人的。
细娘将手里煮好的茶倒了一杯递给杭筝。
杭筝接过茶,喝了一口。
突然她指着细娘道:“你是戏园子的那位……”
剩下的话消失了,杭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戏园子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从戏园子出来的细娘自然算不得什么好出身。她这当着人面戳别人底,有些不大好呀。
细娘似是瞧出了杭筝的不好意思。
她温柔地笑了笑说:“杭姑娘,听过细娘的戏吗?”
杭筝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她猛点头:“是啊,我以前背着我爹偷偷去过,你唱得真好。”
杭筝当初第一次听细娘的戏时,可是如痴如醉,回去迟了还被她爹发现给罚了。
这些事说起来也是年少不懂事干的傻事,现在想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细娘见杭筝满眼真心的赞叹,脸上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缓缓动了,他们正是要赶往京都而去了。
坐在一旁的阿青懒洋洋地靠在一旁,手里捏着茶杯听两人说话抿了一口。
她道:“京都的趣事说来听听。”
杭筝和细娘同时转头看向阿青。
杭筝这才想起给阿青行了一个礼,然后喜气洋洋地唤了一声:“城主。”
阿青应了一声。
杭筝这会儿可是真得太高兴了,她是真没想到阿青去京城会带上她。
一想到刚才城门口连珍那张脸她就想笑。
如今看着阿青,她决定她更喜欢城主了。
“城主你真好。”
第27章 去往京都的车队,在……
去往京都的车队,在途径禹州的时候被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彻底给困住了。
这一路上他们走得慢,说起来赵远山也是憋着火的。
原本应城到京都的路程快马加鞭最多只需一个半月就能到了,但如今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整整两个月却还未过半。
这缘由就出在阿青的身上。
赵远山是一心要把阿青快点带入京中,毕竟不管传言真假,朝廷对此人的忌惮都不比诸侯少。
所以要是能尽快带她进京,也能早点解决祸患。
可阿青这一路上完全把此次出行当做是游山玩水。
遇到好玩的好吃的都要停下来游玩几日,没玩舒心前绝不上路。
起先赵远山因从探子那儿得到了关于阿青的一些消息,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好惹,所以他只能是能忍则忍。
直到他又一次接到丞相来信。耽搁了这么久,丞相早就不耐了,直接在信中与他发了火。
直言他再不把人带入京中,他也不必回京了。
至此赵远山实在不敢再耽搁了,只能硬着头皮找上了阿青。
这几日他们都宿在了荒郊野外,空空旷旷鸟不拉屎地地方。
赵远山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了阿青已经停留了整整三日了。
此时阿青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杭筝和细娘一左一右地坐于她两边。
她们面前还放了一个小几,上面放了一个小炉子正煮着茶,另外小几上还放了一碟子糕点。
那糕点做得别致,又白生生的,看得已经啃了好几天干粮的赵远山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或许是这有失他三品大员的身份,赵远山撇开眼无视掉那碟子糕点。
正了正脸色,向阿青走了过去。
他行了个礼道:“城主。”
阿青接过细娘递来的茶,掀起眼皮看了赵远山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见阿青不应声,赵远山犹豫了一会儿后只得硬着头皮道:“此处荒郊野岭的,无甚可看的,甚是无趣。”
说着他顿了顿,见阿青不接话,只得又说,“前面再行一天的路程就到了禹州的地界了。
过了禹州再行半月的路就能入京了。
京都地处天子脚下,城中繁华,人杰地灵,城主定会喜欢的。不若我们今日早些赶路?”
他试探地说到。
阿青听了他话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说话,直看得赵远山心口发凉。
赵远山扯了扯面皮想笑一笑,但他脸却像不听使唤了,怎么样也扯不出笑来。
正当赵远山微有些无措时,他身后传来了声响,听动静来人还不小少。
他慌忙转身看去,而后一愣。
只见阿青的护卫们,已经齐刷刷地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些人平日里即使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都有一股凶煞气,瞧着怪渗人的。
起初赵远山还在奇怪,阿青是打开哪儿来的这么些个厉害的护卫。
后来探子告诉他,这些人应该都是当初围攻应城的叛军。
他们活下来的都被阿青圈在俘兵营里,以极残酷的方法训练着。
赵远山又想起来了吊在城内外密密麻麻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瞬间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这会儿这位应城主把人召集起来要做什么?
赵远山当即想得有些多了,心中也越发不安了。
赵远山努力撑住面上的镇定转身问到:“应城主这是因为做什么。”
阿青没有理会他,只是饮下杯中的茶,对下面的人说:“开始。记着下手都轻点,伤重了,我可没药医。”
随着阿青这话一落杭筝立马睁大了双眼,她早就听说俘兵营里练兵法有别于别处。非同一般。
想不到现在还能亲眼所见,她立刻来了兴致勃勃地向前探着身子想瞧个清楚。
不仅是她,连细娘都好奇地转头看了过来。
而底下的俘兵们一开始看到阿青时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但听到阿青说完开始以后,他们身上的畏缩之气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凶煞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