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官差互换了一个眼神,而后领头那人皱眉说道:“把人押回去受审。”
茶楼门口慢慢围了不少人看热闹,茶楼里的也有人畏畏缩缩地把目光投向这边。
闻雁清一瞬不瞬地盯着阿青,似是想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看清她心里的想法。
要说阿青现在有什么想法,大约是没什么想法。
她只是又晃荡了一下手上的镣铐,有些怀疑,这玩意儿能锁住人?
阿青这边正疑惑,挟持着她的衙役听到领头的话后,立刻紧紧了手上的刀,把刃又往阿青脖子上贴了贴,鼓瞪着双眼凶声恶气地说:“老实点,起来!”
那钢刀锋刃无比,衙役手下没有轻重,那刀贴着皮肤,立马就在她脖子上破开一个小口子,丝丝血迹渗了出来。
阿青感受到了些许刺痛,她用食指碰了碰脖子,放到眼前一看,上面沾了一滴血。
阿青摩挲指尖,红唇一弯,凤眸流转,个中风情让人瞧了也不免看呆了。
这时他们好似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原本是长得极美的。
所有人都被这笑,这眉目风情晃花了眼。
阿青却恰在这时出手了,她抬手将杯子抵到了刀刃上然后往外一推。接着又伸手握住那人握刀的手,调转了方向,向下一用力。
她出手又快又利落,很难有人能跟上她的动作。
而那衙役则惊恐地发现,握刀的分明是自己,可是真正操控的人变成了阿青,且她的力道他根本挣脱不了。
衙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放慢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阿青握着他的手,让他亲手将那把刀插,进了他的大腿。
噗嗤!
钢刀穿过皮肉,又斩断了骨头最后从另一边穿出。
他的腿险些被劈成两半。
衙役脸色煞白,浑身抽搐,紧接着才惨叫出声。
这一番变故惊呆了所有人,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阿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垂眼看向躺在地上手足无措,不知该抱腿哭嚎还是该拔出腿上刀的衙役。
阿青蹲下身子,直接利落地拔出他大腿上的刀,血瞬间喷涌而出。
那衙役疼得又是哀嚎一声,满身的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衣服,他慌张地看着腿上出现的大窟窿。而后用手急切地去堵住那窟窿,想以此来止住凸凸不断涌出的血。
这头他还着急腿上的伤,那边阿青却已经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拉开一个口子。
口子不深,没有伤及动脉,只是割破了点皮层,流了点血。
虽是不严重,却也直接 把那衙役给吓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她虽是没有直接杀了这人,但先是废了他的腿,又把人吓得半死,这人能不能活,还真说不准。
俗话讲,杀人诛心。
世人只知道阿青会杀人,却不知道,诛心一道,她也耍得溜,很少能有人,玩得过她。
全程围观了这一切的百姓,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看得是既痛快,恨不得当场拍手叫好,又鉴于官差在场只能硬生生忍住。
闻雁清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就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
现今大宁各地官员腐败的不在少数,从上到下欺压百姓已成常态。
百姓们对此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咽下那口气,憋屈着过日子。
所以今日他们见到阿青这般对付官差,才会有如此表现。
不提百姓是何神态,那领头的衙差脸色变了变。心下忍不住暗自嘀咕,他家大人让他来抓的这到底是什么人?这不会是来坑他的吧。
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心里不安。
茶楼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衙差头子现今进退两难,事情已经到这一步,还这么多人瞧着呢。他现在要是退,往后这面子往哪儿搁?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横,咬牙吼道:“还不把人给我抓起来!”
其他人这才惊醒,纷纷抽刀。
只是目光一对上坐在那的人,他们也不知怎的,脚就跟灌了铅一样,怎么样也抬不起来。
只能举着刀,防备地盯着阿青。
仿佛今日来抓人的是阿青,不是他们一样。
领头官差见状颇为恼怒,他一脚踹到站在他面前之人的屁股上,大吼:“还不给老子上。”
不过他的打算注定落空,这边还不等他们出手,阿青已经抬手把手里的刀掷了出去。
在衙役错愕的目光中,那铮亮的刀尖横空飞来,转眼间就插,入了一人的肩胛处。
那人被这股几道连带着往后连退数步,最后被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阿青勾起红唇,目光微眯看向其他官差,她摊开手,对他们说了第一句话:“要一个个来,还是一起?”
官差们面面相觑,这会是真不敢动手了,动了也打不过。
领头之人不傻,他紧紧盯着阿青,把人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而后他想起了最近的传言,忽然,他脑子一个激灵,面露骇然。
一个可怖的猜想蹿了出来。
阿青此刻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她只是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明明她脸上神态轻松惬意,却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原本以为抓一个女人不是什么难事的官差们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们眼看着阿青走一步,脚就不自觉地退一步。
那张美人脸,也仿佛瞬间变成了可怕的鬼煞。
“城主!”
“城主,您没事吧!”
正当所有都屏住呼吸,看着这边的事态发展时,寂静的人群中,突然挤出来两个人。
正是之前去了首饰铺子挑首饰的杭筝和细娘。
她们满脸着急之色地冲到阿青身边打量着她,看有没有受伤。
阿青看着这两人来,脚下忽然就停下了。
杭筝把阿青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确认人没有受伤后,她又立马转身指着方才逃过一劫,正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官差,怒道:“大胆,你们知道这是谁吗?就敢上来冒犯?
谁告诉你她是逃犯的?啊,你们长没长眼睛?站在你们面前的可是我们应城的城主,你敢来抓她?”
杭筝气坏了,涨红了小脸,心里也后悔,刚刚怎么就挑钗子挑花了眼,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要不然阿青也不会遭这一趟罪。
杭筝的话一出,阿青的身份彻底展露在人前。
周遭一直瞧着这一切的百姓,立刻眼神火热了起来,不少离得远的人甚至站起来,眺望着,想一睹应城城主的风采。
他们目光落在阿青身上全是敬畏,好奇。
而前来拿人的官差可就是另一种脸色了。
衙差头子脑子转得快,他压下还在狂跳的心脏,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塌下腰背走到杭筝和阿青面前来赔罪:“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应城主,小的罪该万死。”
“你知道你该死就好,幸亏我们城主没受伤,不然你死一万次也不够赔。”
杭筝像只老母鸡护崽一样站在阿青面前,怒气冲冲的模样,恨不得砍那些官差两刀。
衙差头子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又连连点头称是,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指了指地上血流了一地还不知生死的衙役和被钉在柱子上的人。
带了几分畏惧对杭筝说:“姑娘,应城主功夫如此之高,小的连她的身都近不了,又怎么伤得了应城主,姑娘说笑了,说笑了。”
杭筝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见着这么一副血淋淋的场面。
她呼吸一滞,咽了咽口水后,撇开了眼睛,又怒怼面前之人:“你们对我们城主不敬,还想抓她,就不兴她杀两个人?
还有,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城主功夫不高,你就能伤她了?”
杭筝捏紧拳头,瞪大了眼睛,仿佛面前之人敢说一个是字,她就要打爆他的头。
衙差头子听这话,觉得这姑娘有些胡搅蛮缠,神色一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点头哈腰地说:“不敢,不敢。就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阿青在背后笑眯眯地看着杭筝,然后动了动手,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结果这一动她手上的镣铐也跟着哗哗作响。
杭筝立马转头看过来,这一看不得了,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指着阿青手上的镣铐,大吼:“你竟敢锁我们城主?”
立在她面前之人被吼得一个哆嗦,手忙脚乱地就开始掏钥匙:“小,小的这就给应城主解开,这就解开。”
结果掏了半天,钥匙都没掏出来,他满头大汗,急得不行,最后才想起来。他们抓人从来不会带钥匙,就怕犯人中途抢了钥匙给跑了。
领头的,手下动作一僵,半天才抬头看着杭筝,脸色惨白,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还不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
领头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小的,没,没,没带。”
“什么!”
两人掰扯着,杭筝怒气冲冲。
闻雁清捡起地上的刀走了过来,道:“还是让在下为城主除了这镣铐吧。”
杭筝扭头看过去,皱着秀眉看着闻雁清。
之前闻雁清在应城时,她正禁着足,所以并不认识他。
这会儿见他突然冒出来,有些疑心这人的身份。
阿青却是没理会闻言清,她直接单手握住镣铐,然后轻轻用力一掰,那镣铐竟被她徒手给掰断了。随后她又将另一只手上的镣铐也掰断了。
而后她将坏了镣铐往地上一扔,啪得一声重响足以说明这东西有多重,可它在阿青手里却变成了纸糊的一样。
第31章 闻雁清见此失笑,他……
闻雁清见此失笑,他把刀顺手丢到一旁,看了一眼直擦汗的衙差头子,又转头问阿青:“城主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阿青没回闻雁清的话,而是转而对衙差头子说道:“把你手上的画给我。”
衙差头子有些懵,什么画?
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他连忙将阿青的画像奉上。
过程中,衙差头子一边打量着阿青的表情,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这张画像是我家大人,禹州城府官给的。大人说,说城主是逃犯,命令小的来抓人。
城主明鉴,其余的小的真的一概不知,也不是故意要冒犯城主的。”
阿青展开画纸,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像,而后又把画递给闻雁清:“看看,认识是谁画的吗?”
闻雁清接过画来,展开一看,微微怔愣。
这画像画得竟是惟妙惟肖,神态身姿都与阿青一般无二。
可见画这张画的人画技奇高,功力深厚,应是当世的有名大家。
而这样的人他只知道一个,可那人绝不可能身在禹州。
想到这闻雁清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画,谁画的?”
阿青见他这幅模样便知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她问到。
闻雁清抬眼看向阿青,沉默了片刻后,把画纸合上,方才开口:“能画出这画的人,当世只有一人,在下猜应是画圣景虚。”
顿了顿,闻雁清补充了一句:“此人乃是宁远侯门下第一谋臣。”
阿青记性很好,闻雁清一说她就想起了宁远侯其人。
上一次,到应城来赎人时想用三倍赎金见她一面的人不就是宁远侯的人。
所以这个宁远侯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要见她?
软硬皆施,用尽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呀!
阿青忽而心里涌起一阵烦躁,她讨厌有人这么惦记她,随时来骚扰她。
上一个这么惦记她的,还是实验室。
所以现在这个宁远侯和实验室一样令人生厌呀!
可惜宁远侯在南方离得太远,她还暂时动不了他。
不过动不了本人,倒是可以先送一个见面礼。
这么想着,阿青平 直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她对闻雁清说:“要和我做买卖,先拿出诚意来,我要这个人。”
她指着画像说,
闻雁清一愣,阿青这话其实来得并不合时宜。
现在茶楼内外围了多少人,有多少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关注着他们这呢。
这么草率就把两人之前谈的内容和抓景虚之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闻雁清眉心挤出一个浅浅的川字纹,他苦笑着说:“城主,此事可容后再议。”
阿青却是没理会他了,她伸了一个懒腰对杭筝和细娘说:“走吧,回去了。”
说完后阿青便率先往前走,只是在与闻雁清擦身而过时,她在他耳畔轻声说:“记住了,下一次把脸擦干净了再来见我。”
话一落,人又大步往门外走去。
此时茶楼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这些人一看阿青出来,刚刚还叽叽喳喳讨论不休的声音一下子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见她走来又不自觉地为她让出了中间那条道。
阿青带着杭筝和细娘走了,茶楼内的主角只剩下了闻雁清和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