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虽然苏锦瑶一直拒绝着楚毅,但秋兰觉得这位楚将军人不坏,对小姐又真心实意,明面上虽然不敢忤逆苏锦瑶,暗地里还是给他行了不少方便。
谁知如今却换来他的怀疑和猜忌?
秋兰只觉得自己瞎了眼,气的转身就往回走。
楚毅这时总算回神,一把抓住她。
“什么胡言乱语?小姐刚才跟我说……说他信不过男人,所以我才问这么一句。”
若不是别的什么男人让她受过情伤,她为何会这么说?
秋兰正准备挣开他,闻言动作一顿。
“你是因为这个才问的?”
“不然呢?”
秋兰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面色尴尬。
“我以为……你和京城那些人一样,什么流言蜚语都当真的听,觉得我们小姐在这道观里……”
后面的话太难听,秋兰没有说出口。
但楚毅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
苏锦瑶聪慧又貌美,爱慕过她的人不知凡几。
那些求而不得的,那些心怀嫉妒的,在她出事后都恨不能踩上一脚,什么难听的话都能编排出来。
楚毅知道苏锦瑶的为人,自然是不会这么想。他只是以为在他离开之后,还有别人曾出现在苏锦瑶身边,得到过她的真情。
那一刻嫉妒在心中野草般疯长,他恨不能把那男人找出来,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但从秋兰的反应来看,似乎是他想错了?
“小姐这些年……始终一个人?”
秋兰点头:“当然,我日日陪在小姐身边,还能不知道吗?”
“那……她刚才为什么那样说?”
秋兰想了想,道:“或许……和老爷有关吧?或者说是跟夫人有关?”
“夫人?”
楚毅不解。
秋兰将魏氏唤做魏夫人,直称夫人的话便是秦氏。
但秦氏在苏锦瑶十二岁那年就已经过世了,那时苏锦瑶尚未议亲,身边并没有什么男人,她又怎么会因为秦氏而说出这番话呢?
秋兰道:“两个月前,大人刚进京的时候,老爷不是曾在你之前来过山上,想将大小姐请回去吗?”
“那时候大小姐跟老爷吵了几句,我听她说起夫人的死,似乎心有怨念。老爷竟也不敢反驳,似乎真是有所亏欠似的。”
“可当初夫人过世的时候,老夫人是亲自来看过的,若真有什么问题,按理说瞒不过去才是。”
那时秋兰虽然还未来京城,不在苏锦瑶身边,但秦氏过世时秦老夫人哀痛至极,亲自来京城送了自己的女儿一程。
以老夫人的精明以及她对秦氏的爱护,秦氏若真死于非命,她不该察觉不出来。
楚毅眉头紧皱,仔细回想秦氏过世时的情景,却也没想出什么问题。
当初秦氏死前其实就已经病了很久了,请了多少大夫都说救不回来。
苏常安那时也确实想尽办法想要救治,把京城的大夫都请遍了不说,连京城外能打听到的名医也都请了,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秦氏。
秦氏在病榻上煎熬了将近一年,终究还是离世了,大小姐为此难过了很久。
楚毅那时已经时常跟在苏锦瑶身边了,对此是知道的,但他并未听苏锦瑶说过秦氏的死和苏常安有关。
他心中不解,却又莫名地松了口气,为苏锦瑶身边并未出现过别的男人。
他知道自己的私心,也清楚自己对苏锦瑶一直有些疯狂的念头,但他不敢表露出来,更不敢在苏锦瑶面前袒露。
刚才在秋兰面前失态已是不妥,楚毅怕再露出马脚,不敢在山上多待,少见的天色未暗就离开了。
他早早回了京城,让人去查苏家的往事,尤其是秦氏的死,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可是他身边的人都是从大楚带来的,虽然如今梁京已经成了楚京,全权交到了他们手里,但他们对这里依然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
旁的什么他或许很快就能查出来,但关于梁国旧臣那些家族秘辛,想要立刻查清却不太容易。
下人打探许久,得出的也不过是些他早知道的事,并未查出秦氏的死有任何异状。
楚毅一时打探不出来,只能让下人继续去查,自己则还跟以前一样,抽空就去归元山。
苏锦瑶上次见他很早就离开了,还以为终于说通了,他不会再来。谁知这刚过了多久?他却再次出现在了山上。
苏锦瑶耐心告罄,将人叫了进来。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你听不懂吗?”
楚毅垂眸,语气恭敬:“阿吉只求留在小姐身边继续做个家奴。”
又是这句,同样的话苏锦瑶这两个多月已经不知听了多少回。
她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也知道像以往那般一味拒绝没有用,于是笑了一声,道:“我如今不缺家奴,只缺一个洗脚婢。”
一旁的秋兰打了个冷颤,看了一眼楚毅,生怕他不堪忍受羞辱,恼羞成怒。
谁知楚毅却只是起身去打了盆水来,跪在苏锦瑶脚边,脱下了她的丝履。
眼见着罗袜也要被脱掉,秋兰赶忙阻止。
“将军,小姐是开玩笑的,还是我来吧。”
苏锦瑶方才也怔了一下,没想到楚毅真的会给她洗脚。但她很快便嗤笑一声,眸光跟声音一样冷:“让他洗。”
秋兰动作一僵,抬头看向她:“小姐……”
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楚毅却已动作轻柔地将苏锦瑶的罗袜除去,将那一双玉足捧在了手里。
第10章 兴奋 他不是喜欢做家奴吗?那就让他做……
热水漫过脚面,楚毅低声问:“小姐,水合适吗?”
苏锦瑶垂眸看着他,声音淡漠:“合适。”
楚毅闻言便仔细给她洗起了脚,握惯了刀剑的粗糙手掌小心翼翼地擦过脚踝,又抚上脚面,生怕弄疼了她。
苏锦瑶生得好,姿容无双,身段窈窕,即便是这一双脚,也骨肉匀称纤巧有度。
楚毅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双玉足,离京前他曾见过两次。
一次是苏锦瑶十三岁的时候,那时魏氏刚进门没多久,她因为她带进来的女儿受了委屈,心情不好,骑马跑到郊外,在溪边不慎打湿了鞋袜。
当时是冬日里,天气寒冷,她出门又匆忙,身边的丫头没来得及跟上,只有楚毅追上了她。
放在平日里,苏锦瑶不管去哪,身边丫鬟都是会准备换洗衣裳的,以免她身上穿的在途中脏了,没得更换。
可楚毅是个家丁,怎么会有她的贴身衣物,所以她当时只能把鞋袜脱下来烤干,免得冻脚。
楚毅那时无意瞥到她的脚,白生生的,但脚趾冻得有些发红。
苏锦瑶正在气头上,见他的视线望过来,一边把脚收到衣摆下一边斥道:“看什么!”
语气气冲冲的,眼角鼻头都泛红,不知是因为委屈还是冻的。
楚毅忙收回视线,片刻后脱下自己的外袍,双手捧着恭敬地递了过去。
“小姐把脚裹上些吧,别冻坏了。”
苏锦瑶脚上确实冷,看了眼便将衣裳接了过来,裹在自己脚上。
那日之后,楚毅时常做梦,梦中苏锦瑶坐在火堆旁,一截莹白的脚面露在衣摆外面,脚趾粉润,在火光映照下似乎泛着光。
当时他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见到梦中的场景,直到几年后,离开京城前夕,梦中的人与他紧紧相拥,足尖贴在他身侧,时而曲起,时而紧绷……
后来楚毅去了大楚,回想那日发生的一切,时常觉得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场梦,或许只是自己对大小姐执念太深,痴念太重,才臆测出了那些从未发生过的事。
但即便是梦,他也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此时此刻,再次将这双脚捧在手中,掌心抚过细腻如玉的脚面,他终于确定那并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刻于他记忆深处的,他和大小姐的过往。
楚毅像是捧着世间最名贵的珍宝,仔细擦拭着玉足上的每一寸肌肤。
可他越是小心呵护,就越是会想起太医说过的话,想起这个令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的人,曾险些被苏家活活饿死。
他安安静静地跪在这里,心里却分成了两半。一半因苏家的行径怒火滔天,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一半怕自己因恼怒而控制不好力道,弄疼了苏锦瑶,越发小心起来。
秋兰在旁忐忑地看着,直到把楚毅送走,脑袋里还晕乎乎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楚将军如今可是大楚正二品的官员,让他伺候洗脚,这怎么看都是羞辱,他却真就按大小姐说的做了,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但秋兰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伺候苏锦瑶就寝时就劝了几句。
“小姐下次还是别跟楚将军开玩笑了吧?奴婢服侍您不就是了?”
苏锦瑶却道:“我没开玩笑。以后他要伺候就让他来,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都让他做。”
秋兰一噎:“这……这是不是……不大妥当?”
“他自己愿意,有何不妥?”
“话是这么说,但若哪天……他不愿意了呢?”
到时岂不是觉得曾经做的这些都是羞辱,对他们小姐怀恨在心?
苏锦瑶眉眼一沉:“不愿意就滚,我又没拦着他。”
秋兰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不敢再劝,但犹豫半晌,还是补了一句:“旁的就算了,洗脚……还是奴婢来吧。”
毕竟是要脱了鞋袜的,比端茶倒水要私密的多。
苏锦瑶却是嗤笑一声:“睡都睡过了,洗个脚而已,怕什么?”
秋兰被这毫不避讳的一句惊了一下,已经脱了鞋坐在床上的苏锦瑶冷声道:“他不是喜欢做家奴吗?那就让他做。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多久。”
…………………………
苏锦瑶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她的天真单纯都被岁月留在了过去,一点也不肯施舍给现在的她。
感情这种东西,在她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长久,不过是片刻间的彼此感动而已。
十几年朝夕相伴的感情都能作伪,何况是她和楚毅这种少时相慕,之后又分开七年未曾联系过的感情呢?
她之前觉得楚毅或许是仍旧爱慕从前的那个她,在他记忆中的苏家大小姐。
但现在觉得,他或许只是沉湎于那段爱慕她的自己。
苏锦瑶没兴趣陪他缅怀过去,便想早日把人气走,省得他总来归元山上烦她。
可她没想到,楚毅这家奴一做就做了两个月,并且乐此不疲。眼看着天气渐凉,马上就要入冬了,还是跟以前一样雷打不动地上山。
只是以前他上山很少能靠近苏锦瑶身边,最多只能去给她请个安,现在则一来就自觉到苏锦瑶身边伺候。
两个月的时间,他摸索出了苏锦瑶现在的很多习惯和喜好,沏茶时能把握最合适的温度,摆饭时能将她喜欢的菜式放到她面前,熨烫过的衣裳一丝褶皱也无,连秋兰都自愧不如。
若是苏锦瑶不需要他在身边伺候,他就去扫地或是劈柴,总之一刻都不闲着。
楚煊见他近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一日散朝后将他留下,笑问:“看你这样子,是和那位苏大小姐有进展?”
说到这个,楚毅脸上不禁漫上笑意:“确实有进展。”
楚煊还以为是他的诚意打动了苏锦瑶,苏锦瑶已答应与他成婚了。
正准备说句恭喜,问问他何时才能吃上他的喜酒,就听他紧跟着来一句:“大小姐准我伺候她了。”
楚煊:“……?”
他眉头紧皱:“你……你还真去给他做家奴了?”
楚毅点头:“是啊。”
楚煊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知道楚毅是真心喜欢苏锦瑶,也确实听他说过愿意给这位苏大小姐为奴为婢,但以为那只是他为表情意随口说的而已,谁知道他还真就这么做了?
楚煊怒其不争:“你现在官拜二品,哪有去给人做下人的道理?”
“我本就是小姐的下人。”
“那是以前!”
“现在也是,只要小姐愿意,我愿一辈子做她的下人。”
一辈子给她洗脚。
楚毅在心里补了一句。
楚煊何曾见他在谁面前这般卑贱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恨铁不成钢地道:“滚吧你!三天之内别出现在我眼前!”
换做别人此时必然会赔着笑说几句好听的,楚毅非但没这么做,还眼中一亮:“陛下这是准我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