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家奴文)——左耳听禅
左耳听禅  发于:2021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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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死后能与她葬在一起。
  那时上战场,很多人都怕死,他也怕,但他怕的是死在外面,不能和小姐葬在同一个棺椁里。
  他也曾想过,若是等他回来时,小姐已经不在了呢?
  那他就……把小姐挖出来,葬在自己身边。
  他是个疯子,他早就知道。
  这句从苏锦瑶口中说出的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话,对他而言带着致命的诱惑。
  他颤栗着向前走了几步,握住她的手。
  苏锦瑶的身体向后倾去,唇边仍旧带着笑。
  山风鼓噪,坠落间从耳边呼啸而过。楚毅闭着眼,将苏锦瑶抱在怀里,坠落的同时在她头顶轻轻一吻。
  他抱着与她共赴黄泉的心思,但那呼啸声却不过短短一瞬就停了下来,两人一同跌在了一片厚厚的稻草上。
  他闷哼一声,茫然地睁开了眼,见此时他们正躺在悬崖外一处凸起的平台上,距离崖顶不过数尺之高。
  苏锦瑶躺在他身下,脸上一片空茫。
  他竟然真的跟她跳下来了,没有在抓住她手的时候把她往回拉,而是跟她一起跳了下来。
  她失焦的目光渐渐聚拢,定在他脸上,问:“你不怕死吗?”
  楚毅回神,因为现在的姿势与她紧紧贴在一起,能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
  苏锦瑶的眼睛乌黑透亮,如同泛着波光的深潭,总能轻易让他深陷。
  他轻抚她的面颊,碰触到的瞬间又怕弄脏了她,指尖蜷起。
  “能与小姐死在一起,是奴毕生之幸。”
  他眼里倒映着苏锦瑶的身影,似乎全天下只有她一人,再也装不下别的。
  苏锦瑶看着这双眼睛,忽然轻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身子也跟着微微发抖,眼角涌起水光。
  楚毅以为是自己刚才那番言辞闹了笑话,讪讪地准备起身,身下的人却忽然勾住他的衣襟,往下轻轻一拉。
  唇瓣相接,他诧异过后疯狂地颤栗,想要加深却又不确定苏锦瑶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愿意。
  他极力克制着,试探着在那柔软的唇瓣上轻啄了几下,温柔辗转,直至唇瓣渐渐湿润,才控制不住地侵占了她的唇舌。
  七年,他终于再次与她相拥,切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而不是梦中那虚无的幻象。
  他近乎疯狂地剥夺她的呼吸,带着厚茧的手掌描摹着她的面颊,脖颈,肩胛……
  直到带着寒意的指腹探入衣襟,让怀中人瑟缩了一下,他这才猛然回神,停了下来。
  楚毅喘息不定,看着眼前人绯红的眼角,不舍得就这样起身。
  可他知道这里到底不是地方,收回手哑声道:“小姐,我们回……”
  话没说完,女子柔若无骨的掌心贴上他的胸膛,沿着衣裳滑上来,指尖扫过他的喉结,停在下巴,轻轻摩挲。
  “怎么?不愿意?”
  红润唇瓣呵气如兰,纤细的小腿若有似无地滑过他身侧,仿若七年前的画面重现。
  修长的脖颈,圆润的肩,白嫩的手臂,细滑如玉的肌肤……让人尝过就再难忘却。
  楚毅哪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喉中咕哝一声,整个人覆了上去。
  苏锦瑶在浪潮中颠簸,细长手指陷在男人的黑发中,身下是万丈悬崖,眼前是湛蓝的天空。
  她抬起手,半条手臂就悬在了悬崖外,能够到一丛开在崖边的不知名的小花。
  那花朵在她指缝轻轻颤动,又被探来的另一只手挤在了两人掌心之间,十指交错纠缠中花瓣零落,汁液浸湿了他们的手掌。
  山间的风寒冷,相拥的人火热。苏锦瑶一半在凛冬,一半在盛夏,寒暑交错中渐渐陷入混沌。
  几片枯叶从她手边滑落,晃晃荡荡地飘向崖底。
  她在这悬崖上,与楚毅赴黄泉,登极乐。
  她大概是疯了。
  苏锦瑶想。
  …………………………
  往常苏锦瑶自己出门,最多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今日却许久不见踪影,连去找她的楚毅也不见回来。
  冬日里天黑得早,眼见着天色渐暗,秋兰实在等不住,便准备派人去找找。
  她正要去叫几个仆妇,还没走出院子,便看到苏锦瑶和楚毅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
  秋兰松了口气,忙迎了上去。
  “小姐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正打算……”
  话说一半,见苏锦瑶的斗篷上被勾破了一道口子,皱眉摸了摸裂开的地方,道:“怎么还把衣裳刮坏了?人没伤着吧?”
  苏锦瑶没回答,也没停留,径直往前走,边走边道:“抬水,沐浴。”
  她平日沐浴都是在睡前或是早上,今日这时就要洗,秋兰还以为她是刚才在外面又犯了病,出了汗的缘故,立时紧张起来。
  “您没事吧?用不用吃药啊?”
  说到药,苏锦瑶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嗯了一声,道:“让人去京城,抓副避子汤来,快去快回。”
  秋兰原本正要点头,听到后面这句,脚下一趔趄,差点摔个跟头。
  什……什么汤?
  避子汤?
  她瞪圆了眼睛,看看苏锦瑶又看看楚毅,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好几遍,满脸不可置信。
  楚毅跟在苏锦瑶身后,原本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此时不禁面色涨红,低下了头去。
  他本想说不用服避子汤,若是有了就生下来。
  可又想到两人现在并未成婚,苏锦瑶没名没分的,早早有了身孕确实不妥,难免又要被京城那些人说闲话,便憋了回去,嗫嚅道:“我让元庆去吧,他骑马,能快很多。”
  苏锦瑶没有反驳,带着秋兰进了屋。楚毅知道这就是准了,便去前院找自己的下人。
  秋兰让人备好热水,随苏锦瑶进了净房给她沐浴。
  衣裳尚未褪下,便见她脖颈上有些许红痕,一时羞红了脸。
  可等她把苏锦瑶的腰带解开,看到她身上那些斑驳印记的时候,便顾不上羞了,怒道:“将军对你用强?”
  苏锦瑶挑眉,看她一眼:“想什么呢?”
  说着自己脱下了衣裳,迈入浴桶中。
  热水漫过肩头,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在缭绕烟雾中闭上了眼。
  秋兰见她否认,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那一片片刺目的印记,实在是……
  这得闹成什么样才会如此这般。
  她拿起帕子走了过去,动作轻柔地给苏锦瑶擦拭身体,嘴里嘟囔:“也不知道轻些。”
  …………………………
  元庆紧赶慢赶,总算在亥时把药拿了回来。
  楚毅怕外面的医馆方子不好药材不好,大夫嘴还不严,所以特地叮嘱元庆去找熟识的太医抓的药。
  那太医得知他与苏锦瑶行了房,调侃了几句,说总算能吃到他的喜酒了,末了不止抓了一副,而是抓了好几副塞给元庆。
  元庆年纪小,人又老实,说将军只要一副。
  太医睇他一眼,笑道:“你懂什么?都拿着就是了。”
  于是元庆便拿了一大包药回来,全都交给了楚毅。
  楚毅亲自去煎了药,放温了才端给苏锦瑶。
  苏锦瑶已经洗漱完毕,就等着喝完药便睡了。
  楚毅服侍着她喝了药漱了口,把碗递给候在一旁的秋兰。
  秋兰看了看已经躺下的苏锦瑶,犹豫片刻,还是支吾着对他小声道:“将军,你……你怜惜着些,别伤了小姐。”
  说完头也不敢抬,红着脸跑了出去。
  她不是专门负责教导这些的妈妈,说这样的话难免面红耳赤。
  可苏锦瑶身边贴身伺候的只有她一个,也只能她来说了。
  楚毅讪讪地摸了摸脖子,关上门走回床边。
  他白日在悬崖边给苏锦瑶穿衣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太孟浪了,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刚才秋兰虽未明说,但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虽然白天亲近过一回,但此刻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楚毅胸口还是怦怦直跳。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的现在,他都没有真真正正地跟苏锦瑶共度过一个夜晚。
  今天……今天终于,可以与她相拥而眠,天亮时她依然会在他怀里,他一睁眼就能看到她。
  楚毅满怀期待,解开腰带准备脱下外袍。
  床上的人这时却翻了个身,转向他懒懒问了一句:“你作甚?”
  楚毅动作一顿:“我……歇,歇息。”
  苏锦瑶半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睡了一回便以为能上我的榻了?”
  楚毅嘴角翕动,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锦瑶轻笑,单手拄头:“是不是还觉得我愿意嫁给你,会与你成亲了?”
  楚毅仍旧没说话,但他刚才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以为她愿意与他亲近,便是愿意和他在一起了,过不多久就会跟他下山,嫁他为妻。
  苏锦瑶指尖在锦被上轻轻扫着,笑问:“七年前我便与你睡过,现在你也回来近半年了,我嫁你了吗?”
  楚毅摇头:“没,没有。”
  “那还不出去。”
  苏锦瑶轻叱。
  楚毅手忙脚乱地把腰带重新系好,转身便向外走去。
  走出几步又想起没给苏锦瑶熄灯,忙又折回去把床边最后一盏灯熄了,这才摸着黑退了出去。
  秋兰见房中熄了灯,还以为他们睡了,谁知没多会房门便打开,楚毅从里面走了出来。
  “将军?”
  她有些诧异,不明白他怎么出来了。
  楚毅没解释,只是对她摆了摆手:“你去歇着吧,今晚我守夜。”
  “啊?”
  秋兰不解,还想再问什么,好在脑子转得快,反应过来楚毅这是被赶出来了,忙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怕自己留在这里楚毅会尴尬,便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但也没走远,只是守在了廊下。
  内室前只余楚毅一人,他额头贴着门框,脸上并没有秋兰以为的尴尬神色,反而眸光闪动,神情异常兴奋。
  他眼前此时全是苏锦瑶方才半撑在床上的画面,半敞的衣襟隐隐约约能看到肩胛,脖颈和锁骨上残留着他留下的印记。
  楚毅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探入怀中,掏出一朵残破的小花。
  那是白日悬崖边,苏锦瑶抓在指间的花,被他偷偷捡起来揣在了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这朵花,在早已残破不堪的花瓣上轻轻吻了一下,口中喃喃唤着:“小姐……”
 
 
第14章 继续   你在做什么?
  冬至之后,天气越发寒冷。
  秋兰往房中的炭盆里添着炭,时不时看一眼站在书案前的苏锦瑶。
  苏锦瑶正在练字,笔墨不停,手边摆着一大摞用过的纸,都是写的不满意的。
  但不管写的好与不好,只要她愿意动笔,秋兰就是高兴的,所以不敢轻易打扰,只在砚台里快没墨的时候才过去研墨。
  苏锦瑶看着眼前写好的字,仍旧不满意,又换了一张纸,落笔重新写了一个“静”字。
  她一直都在写同一个字,已经记不清写了多少遍,却总也写不出想要的感觉。
  又写废了十来张,她心中憋闷,索性不再约束自己,笔随意动,挥毫间一个龙飞凤舞的“静”字落在纸上。
  这个“静”看上去实在是不太安静,吵闹得很,但她挑眉看了看,却觉得最是顺眼。
  她在案前又站了片刻,终究是放下笔,对秋兰道:“裱起来。”

  她这几日一直都在练字,这还是头一回让秋兰裱起来。
  秋兰一听,就知道她是写出了满意的,喜上眉梢,当即走过来将这幅字收好,笑道:“奴婢去找最好的工匠来裱。”
  苏锦瑶不甚在意地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景色。
  天气冷了,阿黄不再喜欢去山上四处乱跑,而是趴在院门口的小棚子里打盹,半只爪子露在外面。
  院门外连着一条小径,原本两旁满是花草,一年四季景色不同,从这里看出去别有一番风味,是她特意命人留着不许砍掉的。
  结果楚毅前些日子睡不着觉,大晚上的有力气没处使,觉得这里荒草连天进出碍事,就全给割掉了。
  等苏锦瑶一觉睡醒,就只剩下了一片光秃秃的草根。
  这片草根实在是难以入眼,苏锦瑶叹了口气,关上窗:“出去走走吧。”
  秋兰应诺,给她披好斗篷,两人一起出了门。
  …………………………
  楚毅上山时,没见到苏锦瑶,连秋兰也不在,就猜到她们是去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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