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为妻——百酒狂宴
百酒狂宴  发于:2021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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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喜欢。
  他心中一句又一句地喟叹着。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他真的太渴望了。
  长久的压抑之下,他整个人都变得扭曲至极。
  其实他何尝看不出今日之事有蹊跷。
  可他始终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他不敢让穆染说话,因为怕对方以说话,一解释,他就会溃不成军,再次将自己压抑起来。
  我应该狠心一点的。
  他想。
  可那被对方拉住的冰冷的指尖却一点点染上了对方温热的温度。
  过了许久,他压在对方唇间的掌心终于松动,接着慢慢地挪走。
  “穆宴……”
  “皇姐。”在对方开口的同手,穆宴也哑着声音忽地说了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朕说过,不想伤害你。”
  他一只手反过来扣在对方掌心之上,另一只手则纠缠着对方的指尖,同对方十指紧扣。
  “你只能说一句,朕只有最后的这一点耐心和理智。你最好……”他的声音停了停,尔后方续道,“考虑清楚。”
  便是此时,穆宴也不敢赌对方究竟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他原本早就已经做好打算了的。
  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心软。
  可他偏偏就是这样不争气,不过被对方纤细的指尖一勾,便又软了心肠。
  最后一次。
  他告诉自己。
  如果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就再也不会忍耐了。
  思及此,他看着对方被遮着的双目,和苍白的唇。
  “皇姐,你说吧。”
  方才似乎还急着开口的穆染此时却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被对方方才如威胁一般的言语而吓住了。
  整个室内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一片死寂。
  穆宴一直等着她开口,等到自己几乎要失去耐心,却还是没能等到对方开口。
  他原本眼中那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望,一点点隐去了,直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黑如墨,和眼底隐隐现出的血色。
  他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既如此……”穆宴的手缓缓松开,似乎要从对方的指尖中撤离,“希望皇姐不要怪朕。”
  他的声音沙哑暗沉,却又带着沉郁的笑。
  有些事,果然还是妄想。
  就在指尖即将彻底从对方的掌心撤离时,穆染的一句话让他止住了动作。
  “我答应过你,不会走。”
  穆宴双目中忽地染上怔愕,继而变得不敢置信。
 
 
第四十六章 你怎么这么好?
  穆宴其实早已做好了所有准备。
  听惯了对方的冷漠言语, 也见惯了对方冷然的面色,因此即便心中带着期许,他也从未不敢奢想从对方那里听到自己想要听的。
  他原本是做好了打算的。
  既然得不到, 就将这个人囚在身边好了。
  无论用什么手段,就算只得到这个人, 得不到心也好。
  只要穆染还在他身边。
  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导致穆宴在听见对方那句话后整个人先是一滞, 接着双目中忽地涌现出不可置信。
  显然, 穆染的回答是他从未想过的。
  或者说, 他并不敢想。
  纵然心中渴望了这么些年,可当真的听见对方说不会离开时, 他却又止不住地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梦。
  “你说什么……”他低着头, 看着被蒙着双眸的对方, 声音轻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因为他怕稍微声音大了些, 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忽地消失, 然后他就会从这美梦之中惊醒, 再回到孤寂的绝望之中。
  穆染虽然自幼性子冷淡,但不是并不是体会不到别人的感觉。
  她的眼睛被遮着,感官却愈发敏锐。
  “我说,我不会走。”她竟真的重复了遍, 尔后又道,“我不会骗你。”
  穆染说的没错。
  从小到大, 她虽然时常拒绝穆宴,也不怎么接受对方的示好,但有一点, 只要是她答应的事情,就绝不会失信。
  穆宴幼时落水,她答应照顾对方,就始终衣不解带,几乎寸步不离。
  穆宴软磨硬泡要她送生辰礼物,她便真的在对方千秋时送了那把白玉梳。
  她有自己的原则。
  不会轻易许诺,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只是这么些年来,穆宴很少能让她点头答应什么。
  那句“我不会骗你”,音调淡淡,不带什么特殊的情绪,可一下就让穆宴红了眼。
  他扣着对方指尖的手缓缓收紧,整个人也一点点压下去。
  “皇姐。”他在对方耳边轻声开口,声音没了之前的那种阴郁森然,“真的吗……”
  他问对方。
  “你真的,不会离开吗?”
  即便听了对方的话,他也还是没信心,他多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因为过于渴望而臆想出来的场景。
  “穆宴,你知道的,我从不说假话。”
  对方的声音依旧清冷。
  是啊,他的皇姐从来言出必行,不说假话。
  穆宴原本焦躁难安的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了。
  “太好了。”他低低开口,“真的太好了。”
  原来不是做梦,对方也不是骗他,前些日子的那些和缓的态度更不是为了出逃而麻痹他。
  他是真的看见希望了。
  也终于要有结果了。
  又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他高兴的?
  到今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
  “皇姐,皇姐……”他在对方耳边一声声唤着,声音缱绻而情深,便是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也甘之如饴,并不觉得难受。
  半晌后,原本还沉浸在极大喜悦之中的他忽地撑起身子。
  眼底染上了点惊慌。
  他此时才意识到,对方还被自己锁着。
  眼看着对方被束在床头的双腕,他忙抬手替对方解开。
  “……皇姐你别生气。”他边解开边同对方道着歉,语气急切而紧绷,“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只是因为觉得对方要逃离,所以才会用这样极端而偏执的方式。
  如果今天穆染没有说出留下来不会走这样的话,穆宴就一点也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他从小就是这样阴暗而偏执的性格,尤其是在面对穆染的事时,他永远都是极端而不理智的。
  对他来说,只要能将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他就满足了。
  甚至于在将对方从那集市上带回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干脆就这样将她囚住,一辈子都不要让她再从自己的视线之中消失。
  这样的想法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该有的。
  可对穆宴来说,这就是他内心中最真实而渴望达到的最终目的。
  他根本无法忍受穆染的眼中没有他,更无法忍受的,就是对方离他而去。
  如果一定要选,他应该会选择用尽手段将对方留下。
  这就是他原本的想法。
  可当发现穆染对他真的是有所转变,而不是同他虚与委蛇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想法是多么的阴暗。
  他明知穆染是怎样的性子,却还想着用那样极端的手段对待对方,这样就是伤了对方。
  他明明……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的皇姐。
  正因如此,他现在才回格外地慌张。
  连替对方解开绸带的指尖都带了些微颤。
  他一边解开对方的束缚,一边口中一句句呢喃着什么。
  他在道歉。
  在害怕。
  他怕穆染因此又变得厌恶他。
  当好不容易将对方双腕之上打了活扣的绸带解开口,他深吸口气,似乎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接着才抬手,要去解对方双眸上的缎带。
  “……皇姐?”
  就在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对方的眼尾,正要将缎带解开时,对方不再被束缚着的手忽地抬起,挡在了他的手腕之前,叫他一怔。
  “怎、怎么了?”他问得有些小心,似乎想知道答案,但又怕听对方的话。
  “不用解开。”穆染的声音清泠泠的,听着却并没有怒意,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平常的事,“这地方我暂时不想知道是哪里。”
  她倒不是害怕,只是对自己眼下所在的地方没有丝毫的好奇心罢了。
  可这话落在穆宴耳中却不是这样,他以为对方是在怪他,因而忙将对方的指尖纳入掌中,便要解释。
  “皇姐,朕……”
  “我知道。”穆染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样做,就是不想让你多想。”
  她这一句话,让穆宴彻底懵住。
  回过神来后,他也没再去伸手要将对方眼上的缎带抽走,反而将对方整个人抱入怀中。
  “皇姐……”
  你怎么这么好?
  穆宴此时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了。
  可就算是梦里,他也从来不敢想对方会这样说。
  她说,不想让他多想。
  也就是说,就算眼下看不见,她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
  穆宴在害怕。
  不然他的指尖也不会一直在轻颤。
  这地方确实知道的人不多,但他其实也不担心穆染看见了会如何。
  他真正怕的,是拿走那缎带之后看见对方的眼神。
  那双空灵而又虚无的双眸,仿佛能够看穿一切,叫他光是同对方一对视,便失了所有的勇气。
  这也是为何他每每同对方面对时,总要遮住对方双眸的原因。
  他怕从对方的眼中看见厌恶和抵触。
  所以现在的他其实根本不敢看对方。
  穆染那句“我知道”便是这意思。
  她知道穆宴心中的害怕,所以她告诉对方,让对方不用把那覆在她双目之上的缎带拿下来。
  她话没说的很清楚,穆宴却一听就明白了。
  许是因着以往从未感受过对方对他的好,所以一时之间,穆宴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紧紧抱着对方,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可他的心里却清楚明白极了。
  难怪我会这样喜欢你。
  他想。

  原来当对方对他用了些心思时,竟是这样一件让人喜悦的事。
  他甚至都不用说出来,对方就已经猜出他害怕的缘由,然后主动,替他断绝这个源头。
  穆染被他抱着,也没说话。
  她的手早已解开了束缚,穆宴虽抱着她,却也没限制她手上的动作,如果她愿意,完全可以自己抬手将那眼上的缎带拿走。
  但她没有。
  她只是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任由穆宴在她耳边或轻或重,或快或慢地喘,息低喃着。
  这一夜,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穆染睡了又重新醒来。
  “皇姐,你醒了。”
  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穆染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看,然后发现自己的双眼没了阻碍,眼前的一切印入眼帘。
  “这是回行宫?”
  眼下她身处在两人先前来时所乘的车舆中,因着车内并不大,也不能放直足榻,不过在车厢的边缘打了几个靠着壁连着的长凳,虽然不宽,但容纳一人入眠的范围还是有的。
  只是地方太小,一人入眠时,另一人便只能靠着车壁坐着,整个人身子也不好挪动,否则便会惊扰了入眠的人。
  穆宴眼下便是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知道在车壁旁靠着坐了多久,而穆染先前则是躺在铺了软垫的长凳之上。
  为了防止对方因颠婆而感觉到不舒服,又或者一不小心从长凳之上摔落,穆宴特意将对方的头放置在自己双膝之上,接着另一只手环在对方腰间的外侧,防止对方掉落。
  眼下穆染醒来,他才慢慢收回手。
  “原是想着快到了再叫你的,未料到你这时便醒了。”
  这话便算是回答了先前穆染的问题。
  两人这确实是回行宫的路上。
  驾车的驾士是特意从司部挑了来的,练家子自然比只经过了普通训练的驾士好,因而这一路前行竟也没怎么颠簸,穆染更不是因着车舆在动而醒来的,纯粹是睡的时辰够了。
  穆染这才想起件事。
  “我们在外待了一夜?”
  穆宴点头,眼见对方要坐起身子,便忙伸手扶住对方,接着让对方坐稳。
  “行宫的人……”
  “皇姐放心,朕都有安排了。”
  穆染看了他一眼,便也没追问。
  直到回了行宫后,她还在想一会儿回观风殿怎么应对千月询问她为何一夜未归的话,结果便听得穆宴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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