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为妻——百酒狂宴
百酒狂宴  发于:2021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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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染便没再追问。
  几日后,她正在殿内小憩,便听得千月步履匆匆地入寝殿,接着告诉她说陆大人来了,说是请她换了便装一道出去。
  穆染也没多想。
  原本就是去山下,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去,否则不知引起多少骚乱。
  因而叫千月拿了套并不显露的衣裙换了后,她才从观风殿出去。
  “殿下。”眼见她要出了观风门,千月匆匆跟上来,“奴婢同您一道去吧。”
  千月还记得自家殿下前几日出去后回来是怎样的境况,自然担忧。
  可她这话刚说完,自家殿下还未开口,便听得在一旁候着的陆斌道:“千月姑娘还是在观风殿内候着吧。”
  这便是要她不要跟着去的意思。
  千月闻言心中自然不情愿,可又知道这必定是陛下的意思,不敢多言,只得期待得看着殿下,希望对方同意自己跟着。
  谁知穆染也道:“你不必去,本宫自己心中有数。”
  她这是同穆宴出去,自然不想让太多人发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千月虽跟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但许多事情都不甚清楚。
  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因而穆染也就没打算让对方跟着。
  千月未料到自家殿下竟也不同意她一道去,原本喉间想要说的话尽数卡着,末了了只得沮丧道:“奴婢遵命。”
  穆染看着她,半刻后才又吩咐了句。
  “只当本宫还在观风殿内,莫要让外人知晓了。”
  既然是换了便装,又是陆斌亲自来接,穆染心知此事陛下不欲张扬,便嘱咐了千月一句。
  眼见对方应了后,方举步从另一处不起眼的小绕了出去。
  到了行宫外,那里早有一驾车舆停着了。
  那车舆看上去极简单,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一眼便看出是寻常宫人内侍出行所乘之车舆。
  穆染在陆斌的引导下,径直上了车,掀开帘子后才看见坐在里面的人。
  今日的穆宴也穿了一身玄色的便装。
  衣衫上并无什么纹样,长发高束,浓眉斜飞入鬓,双目如鹰似隼,薄唇微抿,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冷峻而无情。
  可眼见那掀了帘入内的人后,他眼中的冷凝忽地出现一丝裂纹,最终尽数散去,薄唇便也勾起一抹笑。
  “皇姐,你来了。”他说着伸手,“来朕身边坐。”
  这车舆太小,尤其是同天子的五色舆相比,简直天上地上。
  在五色舆之上,穆宴甚至能够站起身头部还有富余的空间,可这驾车舆不行,他这样的身材坐在这车舆之内都显得格外逼仄,更不用提起身了。因而眼见穆染进来,他也之能微微伸手,叫对方到身边来坐。
  穆染微微低着头,不过走了两三步就到了对方跟前,虽然没说话,可却照着对方所说,直接在他身边落了座。
  穆宴的眼中愉悦之情更甚。
  他于是伸出手,将对方的指尖微微勾住,眼见对方没拒绝,才将对方的掌心向下,压在了自己膝头之处。
  “出发。”他冲着车舆之外说了一句。
  原本平稳停靠着的车舆才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只是那驾车的却不是尚乘局的驾士,反而是司部的人。
  而陆斌则坐在了外面的车辕之上,在下山之时有人见了他便问了几句。
  “大人这时下山?”
  陆斌便笑了一声:“有些差事待下山去办。”
  他并未说的明白,那些问他的金吾卫也并未深究。
  毕竟对方是陛下跟前的,且身为殿中监,掌管整个殿中省,对方要做的事还轮不到他们细问。
  于是陆斌就在一路顺畅之下从山顶的行宫一路往山下去。
  说起来,行宫虽建在山顶之上,可为着贵人上下方便,便也派了许多人在山的一侧相对平缓的地方修建了一条顺畅的道路,一边车舆通过。
  这路比之另一条全是阶梯的地方要好走不少,因而一路下来后,不过半个时辰,便从山顶到了山脚。
  今日正好是山下的村落十日一回的集市,那驾车的人将车舆一路往前,最终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公子。”驾士勒住马,接着跳下车对着车舆内拱手恭敬道,“到了。”
  原本在车辕上坐着的陆斌也忙下了车,在一旁等着。
  半晌后,才听见车舆内的动静。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挑开平平无奇的车帘,接着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他看了眼车外的两人。
  “你等都离开。”他道,“叫司部的人也莫要出来,悄悄跟着便是。”
  他这回是白龙鱼服,因而并不想那些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就是他觉得没什么,皇姐肯定也不习惯,更不用说这回是这山下的集市,四处都是村民,他同皇姐若是只有二人倒还好,可跟着的人太多,不免引得周遭人的注意,届时岂不白费了心思?
  陆斌同那司部的人闻言皆觉得不妥,可眼见陛下神色,便知对方不会改主意,因而只能应了。
  心中却做好了定要将陛下同长公主护好的打算。
  眼见他二人离去,穆宴才自己下了车,接着同车舆内的人道:“阿姐,出来吧。”
  眼下在外,他自然不能再唤穆染皇姐。
  同先前一样,车帘被纤细莹白的指尖挑开,接着穆染清冷的面容露出。
  她看了眼车舆四周,发现果然没了人,唯余穆宴后,才徐徐开口:“前几日的教训你还没吃够?”
  眼下身边不带人,若真出了事当如何?
  穆宴却笑了笑:“阿姐放心,他们都在,只是不显露得这么明显罢了。”
  穆染便不欲多言,提起自己的裙摆,接着避过了对方伸过来要扶她的手,径直从车舆上跳下。
  穆宴便滞了滞,接着从善如流地收回手。
  瞧着倒也不恼。
  “阿姐,我特意叫人打听了,今日正是这村子的集市,热闹极了,我们一起去瞧瞧。”
  穆染没说话,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便从这偏僻之处绕了出去。
  走了约莫一刻,便到了集市上最热闹的地方。
  四处都人流如织,并不大的路边放了许多摊位,有些没带摊位的,便直接在跟前的地面上铺了块布,接着将各色的物件放在布上,高声吆喝着什么。
  这村落里的人,竟极少用银钱,但凡要买什么了,基本都是以物易物。
  这也导致,当穆宴停在了一个摊位前,想要买下一把牛牙做的项链送给穆染时,给出去的碎银摊主竟找不开。
  正当两人在纠结怎么办时,穆宴一转头竟发现原本同自己走在一起的人忽地不见了。
  他整个人先是一怔,接着视线在周遭转了一圈都没发现那个熟悉的影子,不由地心下一慌。
  “这个阿哥,您给的钱实在太大了,我这边找不出,你看要不然还是……诶诶阿哥你去哪儿,你的银子还没拿回去呢!”
  眼见那个面容冷峻的阿哥将原本那在手中的项链丢下,摊主还以为他是不想要了,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方竟直接转身猛地跑走,连那钱都不要了。
  而此时的穆宴根本听不见身后的摊主在说什么,更甚者,他连周遭的事情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他只是不停地往前跑着,期间不知撞到了多少人,有人被他撞得几乎摔到,也有年纪小的孩童同他迎面而来,直接栽倒在地,顿时哇哇哇大哭。
  孩子的母亲见状忙停下来指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
  可这一切穆宴都听不见了。
  他的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穆染走了,她离开了。
  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
  穆宴的双目中逐渐有猩红浮现,双手也死死攥起,根根青筋爆出。
  他边跑边沉沉喘着气。
  他一定是疯了。
  竟敢这样放心地将穆染带出来,还将跟着的人都遣离。
  ……穆染。
  他沉沉喘着气。
  穆染——!
  牙间狠狠咬着这两个字,他的心中慢慢浮现一句话。
  阴郁而黑暗。
  你既然敢走,就走远点,千万……不要让朕找到你。
 
 
第四十五章 “可是、你为什么要跑!”……
  穆染还从未来过这地方。
  她自幼便是在皇城之中长大, 往岁便是有机会来这边,也只是在行宫内待着。
  她原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对宫外的世界也没太多兴趣。
  尤其是前几日同穆宴去了那岩洞后又闹出那许多事, 她便对外出更少了几分心思。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
  许是因着这地方过于热闹,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淳朴民风,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
  穆染走着走着,渐渐被吸引了。

  但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因此虽然有时会转头多看看两边的摊位和行人, 但脚下的步子却也没停, 一路跟着走在前方的穆宴。
  对方虽比她快一两步,但偶尔也会转回身子看她, 同她交谈几句。
  忽然,穆染的视线被一处地方吸引了。
  那是在右侧的一块区域, 是一个卖各种牛角所制的饰品的小摊位, 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来往的行人偶尔有人会停下来看看上面的东西, 再同老板商议价格。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不知为何, 从方才开始,那摊位之处渐渐便挤满了人,将本来空旷的地方愣是挤得有些走不动道来。7
  穆染原是没凑热闹的心情的,可走着走着忽听得那里有人说了句什么。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怎么都只记一半?!”
  本来都已经走过那处的穆染步子便顿了顿。
  她转过头去, 却什么也没瞧见,只看见了人头攒动。
  穆染脑子里想着刚才听见的那话, 心中忽地涌上些什么,接着不自觉地转了脚下的步子,往那处走去。
  她走的不快, 但也不慢,完全忘了前方还有个穆宴,不多时便同对方的距离一点点拉远。且因着那处的人过多,她走着走着就融入了人群,一时间竟也叫人寻不着她在何处。
  “从小到大阿妈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每次都记不全!”
  “那我记的也没错啊。”
  “什么没错,你自己看看你做的,跟我和你说的是一个意思吗?!”
  越往那处走,穆染能听见的声音越来越大,能听见的对话也越来越多。
  直到近了跟前,她一点点从拥挤的人群中进去,才看见里面的情况。
  原来是一位少年在被自己母亲训斥,那位母亲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头上用一根银簪随便挽起,面容上隐约透着些沧桑,眼中此时有气愤闪动。
  看着自己跟前的少年,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出门前是不是让你把所有的首饰都带上,那都是今天要卖的,结果你就带了这么点儿,眼看着就要没了!”
  妇人并非是这个村落的人,她所居住的地方离这里有几十里地,今日不过是因着此处有集市,才打早起来带了这些牛角所制的首饰来,想着卖了换些银米什么的。这些首饰都是她前些天费了好些连着熬了好几天的夜才做好的,原本想着今天都卖出去,临收摊前可以去换一条鱼做了给自己儿子补身子。
  来了之后,她这些牛角所制的首饰确实卖的很好,可未想到的是,当她想要将空了大半的摊位补齐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剩余的首饰,于是就问了自己儿子,因为那些都是她让儿子放在了背篓里的。
  原以为是她没找到,结果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个兔崽子根本就没把剩下的放进来,也就是说,先前她卖出去的和眼下剩的这点便是她带来的全部了。
  这些虽然也卖了些钱和换了些东西,可实在太少,她光是从自己住的地方来这里都要走上大半日,这一来一回都是亏的。
  更不必说要再回去拿了。
  等到她回去再回来,这集市早都散了。
  因而她才会这样生气。
  可更没想到的是,她这个不争气的兔崽子没照着她的话做就算了,在她问起的时候在振振有词。
  “阿妈你昨天晚上还说不想来呢,说还不如少带点,早卖完早收摊。”
  那少年被自己母亲质问,便梗着脖子回答。
  妇人听后几乎都要气笑了。
  “我那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的不记,这倒是记的清楚得很!”
  原来昨夜妇人确实说过类似的话,盖因她近些日子为了做那些饰品累得不行,每天也没睡几个时辰,起早贪黑的,而昨夜想着第二日又要早起时,便随后说了句不想来赶集。
  她原就是随口一说,未料到自己儿子听后竟上了心,今早起来时便同她说要么干脆别来了,在被她说了顿后竟没有把她已经收拾打包好的首饰带上。
  “我怎么记的不清楚?”少年嚷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几天还老是熬夜,昨天晚上明明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今天还非要过来。”他看着自己母亲,“你既然说了自己不想来,我肯定就觉得你说的是认真的了!你说想要早点卖完,那我肯定也就不会把剩下的东西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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