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懋皇后——厘梨
厘梨  发于:2020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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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祉玉的眼中,这时只得一个顾磐磐,其他的人都成虚影。隋祐恒却不忘突显自己的存在,说:“皇帝哥哥,你看,我把姐姐带来了!”
  能完成哥哥交办的任务,隋祐恒觉得很自豪。
  皇帝微笑,给予肯定:“阿恒办得不错。”又道:“朕有话对你姐姐说,你先去看看白鹿,一会儿,我们就过来找你。”
  一见面就把阿恒支开了,顾磐磐对陛下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在心里微微不耻。
  她拉住隋祐恒的手,不想让他走,她要跟皇帝说的,其实隋祐恒也可以听,她希望这孩子留下。
  可隋祐恒太听皇帝的话,歪歪小脑袋,想了片刻,说:“好的,皇帝哥哥。”居然选择听皇帝的话。
  隋祐恒听哥哥的话,但他也开始长心眼,看来,下次得让姐姐先陪自己玩过瘾,才带姐姐过来。
  他当然是不知道,哥哥留下姐姐,是想跟姐姐做什么。
  罗移立即让人带魏王去看白鹿。
  隋祉玉上下看看顾磐磐,尤其是看她的脸蛋,说:“瘦了。”
  略有憔悴,但是不减明艳,就是可爱的感觉稍少了一点。皇帝还是更想看到之前的顾磐磐,那个闲适自在的顾磐磐。
  “没有,这样短的时日哪能瘦。”吃还是吃得多,但顾磐磐从未承受过这样大的思想包袱,在一片痛苦呻吟声中,与阎王爷抢命,就怕抢不回来。所以瘦了是难免。
  隋祉玉也不再说话,迈下台阶,直接自己的这个姑娘横抱起来,往内书房里走。
  顾磐磐突然腾空而起,下意识就抓住隋祉玉胸膛的衣裳,这虽是后殿,不会有外面的人看到,但顾磐磐还是道:“快放我下来,陛下。”
  隋祉玉笑道:“明明就是瘦了。朕抱着,跟绵耳差不多。”这当然是夸张了。但皇帝抱着顾磐磐,的确觉得她太轻。
  顾磐磐蹬踢几下,水蓝色的裙幅掀摆如浪,但在空中不好施力,跳也跳不下去。只好任皇帝将她一路抱进殿内。
  还好,进了殿,她就被放下来,坐在皇帝的身旁。
  顾磐磐知道,录州的疫情治理情况,每天都有人向皇帝上报进展,因此,她没有再提录州那边,她就抢先说:“陛下,臣女想给您说一件臣女认为很重要的事。”

  隋祉玉微微挑眉,道:“磐磐讲。”
  “陛下,臣女觉得,您创建医书局,就是重视医学,要为百姓谋福。可咱们大允的医士实在太少,那些医书精心校正以后,却少有能阅习发扬者,让臣女深感惋惜。”
  她说完看看隋祉玉,要等他的示下。
  隋祉玉笑道:“磐磐你继续说。”
  顾磐磐这才说:“这次陛下调派医者去录州,整个太医院去了一半,附近州的医官也去了大半,还有民间医士也去了那样多。臣女是说万一,万一别的地方又发生时疫,医士可就不够用了。”
  毕竟疫病这事儿,哪朝都有,先帝时就曾大爆发过,谁说得准下回又是什么时候。需得提早应对是最好的。
  闻弦知意,隋祉玉一听,就知道顾磐磐想说什么,他略沉吟,就道:“现今的医者人数,的确是不算多。朕让人拟旨,将太医院教习厅每年招收的名额扩大,在所有上州,也设立官办医学署,朝廷出钱培养更多医士,你认为可好?”
  “当然好。”顾磐磐笑道,不过她又微微蹙眉:“仅是如此,恐怕还不够。臣女觉得,医者的地位太低,在前朝,医户地位比农户还低,现今虽好些,但还是低。”
  “像邢太医……”顾磐磐举了个例子:“像邢太医,不就是这样么,他弃军从医,很多人就认为他的前程毁掉了,辜负了家族的培养。哪怕他的医术再精湛,在众人眼里,也是完全不能与邢将军相提并论的。他还是世家子弟,都被人这样瞧不起,何况是其他寒门出生的医者。”
  一听顾磐磐这样为邢燕承鸣不平,隋祉玉轻轻蹙眉。
  不过他明白顾磐磐的意思,医者地位不高,好苗子就不愿意去学医,只有医者地位提高了,才能吸引更多本身天赋素质就不错的人,从而有更多良医。
  顾磐磐又说:“臣女也知道不能求医者与官员的地位并提,但只要陛下愿意抬举医士的地位,也会比现在更好的。”
  隋祉玉看看经过这些日,仿佛蜕变的少女,她所言显然都是她认真思考过,便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鬓,道:“磐磐,你说得很对。”
  顾磐磐说的医者的人数和地位问题,他未尝没有考虑过,但是,他很喜欢看她现在的模样,那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隋祉玉就道:“朕答应你,会推恩于医士。你可还有其他要说的?”
  顾磐磐受到鼓励,就又说:“陛下,臣女还觉得,应该开设官办医坊,为看不起病的百姓治病。有些百姓根本买不起药,就算能拿出积蓄的,紧要关头也未必就能找到好医生看。”
  她又道:“陛下,这虽是要让朝廷花费不少开支,但想想朝廷宁肯让税,也要让黎民休养生息、城邑繁荣,若是来一场疫病,很可能一城的人全没了,或是百姓们一点小病就拖成大病,体弱伤病的多,那谁来纳赋上贡。而且,对民间的安定也不好,不是容易给莲藏教等势力妖言惑众的机会么?”
  隋祉玉有些惊讶,这小姑娘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这还是顾磐磐长在医户之家,要是从小在京中大族长大,还不知会有些什么想法。
  顾磐磐也是认真琢磨过的,但没有跟什么人合计过,所以,也不知这样说到底妥当不妥当。
  说完之后,她用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皇帝。但她觉得,哪怕是她说得不妥,陛下应该也不会怪她。
  隋祉玉顷刻间又不惊讶了,以这姑娘父母的天分,生出个聪颖的女儿,太正常不过。
  小姑娘最近的言行,该记入立后诏书里。
  他就说:“磐磐,你说的官办医坊这事,朕可命令先在京中设办。但是,若想要向全国推行,还得经过明政堂商议,有个过程。”
  顾磐磐也知道,在全国设立官办医坊,朝廷将耗费甚多,还得需要朝臣支持,而且要户部拿钱,少不得州里自己也得添补。
  但只要皇帝这样说,那就是有希望。她便笑起来,道:“陛下圣明。”
  至于朝臣方面,顾磐磐也早就想好对父亲的说辞,是打定主意,只要皇帝肯答应,她就一定要说服爹爹。
  她激动之下,竟脱口而出:“陛下……到时,若这养患坊能建起来,陛下封臣女个女官当吧?”
  顾磐磐心境完全变了,因这想法是她向皇帝提出的,就像是一颗她被捧在手心里的种子,看着这种子埋入地底之后,就想看这种子生根,能发出清嫩的绿芽,长成树苗,渐渐成为大树。
  她就开始有些担心,会有官员里的蠹虫去侵害它,毁掉它。毕竟这可是个朝廷纯拨款的差使啊,多少人能从中做手脚获利。她也想进入其中,参与监管。
  “女官?磐磐还有这志向呢。”隋祉玉微怔,接着险些被气笑?这小姑娘的心思一下就飞了。
  在大允,他那早已薨逝的姑奶奶,也就是太宗的亲姐姐,当年的朝安公主,还曾经手揽大权,和太宗争锋,想过当女皇帝。大允女子的地位,也是在太祖敬宪皇后,和朝安公主的影响下得到提高。可以说,对女子是束缚较少了,也不能怪顾磐磐有此“抱负”。
  隋祉玉看看顾磐磐,慢慢笑了。但这笑容,让顾磐磐觉得有些晃眼,有些危险。
  她觉得,嫁人没有太大意思,若她以后能管理这个养患坊,才是最好的。反正她说不定要找到娘亲了,陪在娘亲身边,一辈子不嫁人也可以。
  而且,皇上说是立后,但她爹又不是这样说的。所以,她心里也没个准头。
  但陛下这笑容……她也就不打算说这个,还是等病坊能建起来再说的好。顾磐磐就想转移话题,说:“陛下,臣女想进言的,已说完了,不如我们去看阿恒吧?”
  隋祉玉沉下声,道:“你要说的说完了,可朕要的,还没办。”
  她一见面就说这些事,他这样多天的思念之苦,还没有解。她也想将他过河拆桥?
  他也不再多说,直接道:“磐磐,你也别想做什么女官,立后诏书,下月初就会下。”
  顾磐磐微微吃惊,这样快?
  随即听皇帝说:“这些天,磐磐可有想念朕?”他低下头。
  顾磐磐抬头皇帝近在咫尺的面容,完全不敢乱动,她感觉得到他越来越近,嘴唇几乎就贴在她的额心,若低得更下来一些,就能亲到她的眼睫。
  她在录州时,其实在间隙里还是会想到皇帝。可现在的情况,她哪里敢说想。真说了,怕是更得刺激到陛下胡作非为。
  顾磐磐就说:“那边实在太忙,臣女也无暇去想别……”
  她还未说完,唇瓣已被隋祉玉含住,声音也顿住。
  他含了一下,随即来到她耳边,认真道:“但是朕想你,磐磐。”
  顾磐磐听到皇帝直白地说想她,心下莫名轻颤,她接着被皇帝放在软塌上,看着他宽阔的双肩朝她压下来。
  四目相对,顾磐磐望向皇帝那双眼尾微挑的眼睛,他的眸色很浅,却格外有种蛊惑人心的光芒。
  顾磐磐上回说舌头被他弄疼了,隋祉玉这回就没那样用力。只是撬开贝齿,抵着她小小的舌尖,细细绵绵地亲吻,汲取她口中蜜泽。
  自从亲吻过顾磐磐的嘴唇,隋祉玉就迷恋上了这种感觉。觉得亲着她的时候,心中所有的戾火都能压下去,但是又有另一种火焰在小腹处燃烧。
  然而顾磐磐还是难受,皇帝觉得用的力很小了,然而对她来说,其实区别都不大。她的双唇无法合拢,仍是被他搅得天翻地覆。而且,因紧贴着皇帝坚硬的胸膛,让顾磐磐还是觉得被压迫着。
  默鲤这时来到门外,打算给皇帝端凉茶进殿,就见守在门外的内侍闵已朝她摇摇头。
  默鲤明白了,她尚未离开,已听到顾磐磐从殿里传出的声音,那低低的娇声,叫女子听了,都觉得快要骨头酥掉,何况是身为男人的皇帝呢。
  默鲤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男女之间的声音,这声音让她脑中嗡嗡响了响,竟产生了些奇怪的想法。她居然想到,陛下那张完美得没有瑕疵的脸上,动了欲望,会是什么神情。
  里面又传来衣裙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是顾磐磐道:“皇上,求你,求你可千万别再……像上回那般,留下痕……”
  顾磐磐上次是在宁州,身边没有婢女。现在回京了,家里侍奉她更衣沐浴的人那样多,再被皇帝弄个吻痕出来,肯定会被人发现。
  隋祉玉低头打量此时的顾磐磐,她被他这般亲吻之后,蹙着细眉,香腮酡红,嫩红小口微张,不住轻喘。眼里含着水雾,幽幽看着他,是她在控诉,却不过是令他更加心火难抑而已。
  默鲤这时才听到皇帝终于出声:“朕知道,磐磐。”
  那声音低哑得更是叫人遐想,默鲤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不对劲,赶紧退下了。
  室里缠绵亲吻,顾磐磐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放开了她,终于肯带她去找隋祐恒……
  ——
  傍晚的时候,顾磐磐把自己今日对皇帝说的,想要设立官办养患坊的事,告诉了容定濯。
  听说顾磐磐进宫见过皇帝,容定濯心里自是隐怒。他当然不可能怪自己的女儿,只认为都怪皇帝的手段多。少女弱势,难以抵抗。
  “养患坊这事,爹爹您会支持吗?”顾磐磐又追问了一遍。
  “我会答应的,磐磐放心。”容定濯看着顾磐磐,回答她。
  等顾磐磐离开后,容镇就问:“相爷,真的要支持设立养患坊,那可都是走户部的流水。”
  容定濯颔首,道:“设立养患坊,也不是坏事。是要支出一大笔,但户部还拿得出来。就当……是为磐磐积福罢。”
  容镇闻言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相爷说出来的话。相爷几时信过天命,敬过佛神。他分明就是只信自己,只信攥在手中的权力。
  可这人一旦有了软肋,有了弱点,心就不够刚硬了,就有会被人拿捏的地方。
  连相爷,居然也开始要给小姐积攒福报,害怕他自己手上的血染多了,对小姐的福气有什么折损。
  容镇便答:“是,相爷。”
  顾磐磐还未走远,就有人来禀报容定濯,说邢太尉带着邢燕夺邢将军上门,说是要向三姑娘负荆请罪。
  容定濯的面色一下变得冰冷,他当然不会叫顾磐磐过来,只自己去见了邢太尉。
  邢太尉还真的带来了一条戒鞭,说是要邢燕夺褪下外衫,让容定濯执鞭惩戒,至于鞭数,就任由容定濯决定。这面上的礼数实是做得够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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