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菁纤手交握,颔首道:“母亲前几日给的湘花膏我用不完,你差人拿两盒送过去,就当谢礼。”
湘花膏是用于涂抹的,每日涂一次,能令肤色白皙,遮伤养身,千金难求的贵重之物。庄怀菁一向不缺这种东西,她肤质好,用得也少。
泉云行礼应了声是。
“我今天出去,有些累了,想先睡一觉,”庄怀菁回到屋子里,纤手轻轻解开斗篷衣,“等吃饭的时候再叫我。”
归筑上前拿过她的衣服,挂在黄花梨木衣架子上。
她眼眶依旧微微发红,薄唇莹润,脸色绯红,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腰身纤细。
底下丫鬟真以为她是出去累着了,替她脱了罗袜和外衣,抬手放下金钩上挂起的幔帐,遮住微亮阳光,小声退了出去。
隔扇门关起来,发出声响,两个丫鬟守在外间,等她醒来之后唤人伺候。
庄怀菁确实是有点累了,但她睡不着。帐顶垂福结流苏,寓意保安康,她的手缓缓抬起来,等放到胸前的柔|软后,才发觉自己心脏依旧跳得很快。
她亲眼看着太子做那种事,羞|耻而又刺|激,深深刻在她脑海里,这辈子或许都忘不掉。
若是晚上便也罢了,谁也看不见谁,可这大天亮的,他怎么还让她低头往下看?
庄怀菁慢慢闭上眼睛,不想回想起那个画面,但她实在是忘不了。
她深吸口气,心热得发慌,现在都还记得他喉结的上下滑动,耳边仿佛还能听见他的轻咽声。
她全身都要酥了。
庄怀菁微微侧过身子,她的手紧紧攥着衣襟,胸口发烫,像烧着了一样,脑子晕得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太子样貌出众,清隽俊朗,京中少有男子比得上他的沉稳,这谁都得承认,以至于庄怀菁现在想起他方才那副模样,都觉得那不像是她印象中的太子。
无论是闭上眼还是睁开眼,太子都好像在她身边,吐着温热的气息,凑近耳边告诉她,她日后会是一个好母亲,能亲自喂养他们的孩子。
庄怀菁的身子慢慢蜷成一团,躲进被子里,淡蓝的衾被下有细小的起伏,她的手依旧紧紧攥着衣襟,指尖微粉,脸热得冒薄汗。
她开始想别的东西,太子怎么会知道她院子里的情况,难道还会有人专门禀报给他?归筑屋子里出了事,会不会和他有关?
不可能,他们那时才刚去秋赏,还没有发生后面的事。
庄怀菁有些乱,她从未想象过自己是这样的人,庄家大小姐的矜贵依旧还在,但太子拨开了表层,将她带了出来。
实在怪不得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委实是太子他无师自通得过于厉害,他好似用劲过头,莽汉一般,偏偏又没怎么伤到人,便连她从前难以忍耐的哭喊,也听得出淡淡的欢愉。
庄怀菁害怕让太子弄出痕迹,他便不会太过嚣张,她哪里知道,男人终究是男人,法子多得是。
她喉咙微动,睡不着,却还是让自己紧闭着眼,在等待夜晚的降临。
……
庄怀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庄夫人果然回了府,还给庄怀菁带了酥子蜜饯,听见她在睡觉后也没让丫鬟打扰,让丫鬟径直收起来。
她慢慢坐起身,叫外边的丫鬟进来伺候。归筑进来见她出了好多汗,连忙问道:“小姐热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额边的碎发贴着白皙的脸,好像从水里捞出来样,单薄的里衣都有些透了,归筑拿帕子给她擦汗。
“睡觉时做了噩梦,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睡进了被子里,”庄怀菁的声音有点哑,“难怪一直觉得热。”
这些天倒不热,甚至还有些凉,府内的被褥都换上了厚一些的,就怕夜里起风。但庄怀菁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也确实会热出一身的汗。
归筑坐在床榻边,扶住她,又道:“小姐先去沐浴,奴婢这就让人备热水。”
庄怀菁手轻轻抓住床单,开口道:“前段日子一直忙,没时间用后屋的浴池子,日后若是去了东宫,也用不了了。正巧现在有时间,让人去点灯吧。”
归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绝不会想到她家小姐有那种心思,她只是应道:“奴婢这就让下人去准备。”
她站起身来,又转头让丫鬟等下把床单和被褥都给换了。
幔帐被轻轻挂起,房间内的榆木灯发亮,庄怀菁粉唇微抿,她拢了拢衣衫,最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庄怀菁起身时,差点没站住,旁边的丫鬟忙扶着她,问她怎么了。
“梦中费了太多力气,”她坐在床榻边,搭着丫鬟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虚脱了。”
后屋的浴池子由一条密闭的长廊连着庄怀菁的闺房,面向西处有隔扇门,除了用水时,一般都紧锁。
从外到里一层层纱幔轻飘飘垂下,单薄飘逸,浴池子边摆四座七扇嵌玉屏风,池中冒热气,红艳的花瓣泡在其中,遮住水下的曼妙,露出半个细肩。
归筑跪在岸边,替她按摩肩膀,旁边有几个丫鬟放置衣物,说道:“清凉膏倒是管用,现在都没见什么疤痕。”
庄怀菁道:“御医给的东西终究是好的,当初我还以为父亲的病治不好了,没想到现在居然隐隐开始好转起来。”
“可惜去不了豫州,”归筑摇头道,“太子实非良配,小姐身子这般娇气,哪受得住他。”
泉云在旁笑道:“瞧你这话说得,太子又不是猛兽,指不定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待小姐极好呢。”
庄怀菁和太子的事只有归筑知道,泉云那时候不在。她娇|柔的身子沾片花瓣,轻轻叹了口气,对归筑说道:“总教不会你,这种话我听听没事,要是被太子听见了,砍你的头。”
归筑没敢再乱说。
庄怀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对屋内的丫鬟说道:“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待待,许久都没清净过,还得听你们说这些。”
她的丫鬟已经素来听话,没多问庄怀菁什么,收好东西之后,只道:“奴婢们在门外等候,小姐要是有事情,叫我们进来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肚子不舒服,明天再更
第59章
四座嵌玉屏风遮挡四周, 两座之间开的缝隙对着连向卧寝的小门, 小门微微合上, 丫鬟在外等候。
庄怀菁被水沾湿的头发贴着柔软的身子,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皇子能偷偷跑进相府, 太子武功高强, 或许也是可以的,庄怀菁闭着眼, 热气蒸红她的脸颊。
她想起当初让万管家在四周加派人手, 相府人多, 他也可能根本进不来。
若是来不了……也罢了。
庄怀菁觉得自己太过荒谬, 却又实在忘不了太子给的欢愉,日后他们成了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沉迷于此事。
太子没有亲近过女色, 她无比确信,他们头次的时候并没有多久, 他几乎是立马就交了身。
庄怀菁是有眼力见的人, 脸红着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看过几本见不得人的书,明白男人初次就是那样, 心中甚至觉得还好。
她不想在那种事上耽搁, 巴不得太子一直都那样, 只一会儿功夫就交待了。
庄怀菁缓缓睁了眼,她抬起纤白的手,水珠从指尖滴落, 胸口轻轻起伏。
后来就变了,明明才过了没多久,男人本性着实是让人看不透。
她那时候想求他,本打算曲意迎合学那些娇俏的姑娘们,没想到根本不用特意学,太子的蛮力让她身子随了他。
庄怀菁正想得认真,后边一双大手慢慢按住她的细肩,她一惊,抬起头,透过云雾缭绕的热气,看清太子清隽的眉眼。
屋子外头的大门现在应当正锁着,还有人在外看守,他穿月白衣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没多说,手进了水,安静的屋子内响起淡淡的水声,庄怀菁咬紧唇闭了眼,睫毛颤动
屋子上方的横梁少了许多灰尘,明明开门引水进屋前还堆了一些,这种事少有人关注,毕竟几个月才清一次。
浴池墙壁上有暗阁,用来放干净的衣服,案桌上摆了说不出名字的香贵膏,小几上摆座观赏用的珊瑚盆景。
太子下了水。
庄怀菁没有办法形容太子带给她的感觉。
凶猛的,强悍的,成熟的男人。
她靠着池壁,咬住嘴唇,没敢发出任何一丁点声响,纤长微卷的睫毛上沾了水,水珠落在浴池子的花瓣上。
庄夫人回来了,突然有事要见庄怀菁,派了丫鬟过来通传,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庄怀菁浑噩得听不清楚,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
会进来的,她想。
有小门加帘幔的遮挡,里面和外面其实都听不太清声音,丫鬟以为只有她在,如果有事情,定是要进来向她禀报。
归筑轻轻推开小门,发出一声轻响,进来行礼道:“小姐,夫人让您待会去见她,宁国公夫人给了东西。”
光滑的大理石上铺着干净的绒毯,庄怀菁坐在上面,背对着归筑梳理头发。葱白指尖拿着桃木梳篦,往下梳头发,背脊的蝴蝶骨透着柔|媚,庄怀菁的双腿垂进水中。
她轻轻回了一声嗯,便让归筑出去。
归筑也不知道怎么,只是听她这声随意应答便觉得有些红了脸,行礼先退了出去。
庄怀菁回头看她一眼,眸中水润,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她的身子遮挡住水下的太子,他的眸色淡淡,庄怀菁闷红着脸,再次慢慢下了水。
她好像好久没尝过那种滋味。
水声时不时响起,水花溅来,庄怀菁纤白的手紧紧攥住大理石上的绒毯,指尖又粉又白。
归筑中途又进来了一次,问她好了吗?这种泡澡是不能花太长时间的,她怕庄怀菁给忘了。
庄怀菁那时双手搭在浴池边,下巴靠在先柔白的手臂上面,像只猫儿样闲懒,好似不想动弹。
但归筑莫名觉得她的身体紧绷,她心觉有异,以为她是泡伤着了,上前问句怎么了。
浴池里花瓣遮住下边的场景,她看不见,热气缭绕,水温合适。
庄怀菁也只是抬起微颤的手,装作打哈欠,捂住嘴说:“我再休息会儿,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叫你再进来。”
归筑也只好再次退出来,提醒一句说:“小姐泡得够久了。”
她出去之后,庄怀菁才轻咬唇声道:“勿要那般、那般……”
太子高大的身影慢慢从水里站起来,环住她的背脊。
……
庄怀菁许是真泡得久了,起来的时候连腿都是软的。
丫鬟进来伺候,发现旁边的巾帕有些湿了,以为是方才庄怀菁拿来用,便又换了条干净的。
庄怀菁只是接过巾帕,自己随便擦了擦,也没抹什么香油,怕别人发现她身子那处的微微肿起,便先穿上了衣物,没让人察觉到奇怪,问归筑说:“姨妈给我什么东西?”
归筑给她擦头发,说:“夫人的人没说,不过我问了问,好像是座送子观音。”
太子还在这间屋子里,归筑的声音没有压低,他肯定听得见。庄怀菁脸突然一红,声音含糊道:“姨妈也真是的,现在什么都没开始,怎么给这种东西?”
“已经不早了,”泉云把案桌旁的东西收了收,“夫人当初早就为您去求过了,只是怕您脸皮子薄,所以才没说。”
庄怀菁脸愈发烫,无奈说道:“母亲急迫了。”
“大小姐若能尽早为殿下诞下皇子,这太子妃的位置便稳住了,”泉云手里拿着瓷瓶,收紧木匣,叹声道,“皇家那些事您不让我们说,但谁也看得出乱,相爷当初让您离二皇子远一些,没想到后头还会有个太子。”
案桌上的瓶瓶罐罐多,互相碰触发出清亮的声响,庄怀菁倒没心思仔细想她的话,她的脸颊绯红,想的是方才太子没忍住。
她方才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过于紧张,太子闷哼一声,她腹中便多了东西,倒是及时清理了,应当没有什么事。
还以为母亲在宁国公府住下了,没想到今晚又回来了。
水是从外引进来的,水温没有太大变化,热气蒸得人身子微微汗湿,庄怀菁也没在这里久留,穿上件外衫,走出密闭的回廊,回了自己屋子。
榆木灯照亮四周,驱散黑暗,梁上人影藏进黑暗中,丫鬟开了大门锁,进来打扫,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门没关严实,风吹了进来。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庄怀菁头发湿了,不好去见庄夫人,便让人回禀,说明天再去。她坐在梳妆镜台前,雕花窗牖微微打开,清凉的风吹拂进来。
丫鬟给她换上了新的被褥,归筑去铺床榻,灯光微亮,外面也没有什么月光,窗外种着丛花,现在只剩下硬绿的叶片。
庄怀菁的长发垂在细腰,微微湿了外衫,屋内的丫鬟进进出出,给她准备吃的晚饭。她现在没什么胃口,便只捏了块桂花糕放嘴里,细细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