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站在殿外皱住了眉头,他阿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不打算继续宋燕音接近嗣王爷这步棋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裘景元难得惊怒交加的盯着皇后,在濒临发火的边缘。
“圣上。”皇后叹息着将手轻轻放在了裘景元的手背上,握住了他的手,“臣妾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安儿这般大了,又得遇他喜欢的女子,或许这就是挂上所说的“仙人傅星”呢?说不准安儿纳了她,一冲喜病就全好了呢?”她方才已是定了主意,难得安儿肯张口要这一个女人,与其费尽心思也将宋燕音塞不进裘衣轻身边,不如将她给安儿好了,或许她真如挂签中所言能带来福运,怀上安儿健康的孩子呢?
虽然她不喜欢宋燕音,但好歹她还没有破了身子,给安儿做侧室,让桂月亲自去管教她,倒也可以。
裘景元却一把将她的手甩了开,阴沉着一张脸,隐隐发怒的盯着她道:“皇后是被风吹昏了头还是被吓魔怔了?你可知你方才说的什么话!那姓宋的女子……什么身份你竟要给安儿做侧室!”
皇后被他甩的后退了半步,看着他如此恼怒的样子心中冷笑,“姓宋的女子什么身份?一个寻常女子怎么不能给安儿做侧室?莫不是圣上想要给她什么身份?”
“够了!”裘景元怒火涌上心头,猛地抬手将手中的佛珠串子朝她掷了过去。
正扔在她脸上,惊的她踉跄后退,险些绊在毯子上摔倒。
“娘娘!”桂月慌忙上前扶住她,拉了她一把,“圣上息怒。”
皇后又怒却又惊的咬牙跪了下去,惊怒都是因为裘景元竟然为了宋燕音那小蹄子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几年来,他第一次当着旁人的面,如此不给她脸面。
殿中的李立和一干宫人慌忙跪了下去,只听裘景元气的站了起来,两步走到皇后跟前。
他是真动怒了,顾朝是她的亲弟弟,送人给他,皇后会不知道?既然知道又做出这幅样子来干什么!试探他会不会与自己的儿子共用一个女人?
他一把捏起皇后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怒道:“她是什么身份皇后竟是不知道?”一字字的压低着声音,“皇后的好弟弟,朕的好国舅将她送到朕房中时竟是没有告知皇后吗!”
皇后傻在了原地,她每个字都听清了,可连起来却觉得仿佛一句也没听清楚,“什么……圣上说什么?”
“叫顾朝滚进来!”裘景元丢开她的下巴怒喝一声。
殿外候着的太监慌忙禀报道:“回圣上,国舅大人不在外面。”
“去找他过来!”裘景元倒是想知道这姐弟二人在玩什么花样,是要看他违背伦常吗!最好他的皇后不知道这件事。
太监忙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去找顾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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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朝此刻,在宋燕音更衣的禅房里。
他打了暗号让宋燕音将伺候她的善德公公和宫女支走,溜进了房中,躲在屏风后和已经正在更衣的宋燕音说话。
宋燕音一头湿发,低着头慢慢穿好衣服,低声将这件事和他说了,从她在裘衣轻房中昏过去,之后她就神志不清了,她只昏昏沉沉的被一股浓烈的香味包裹着,浑身燥热仿佛……中了春||药,然后她神志不清的像是在梦里与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她记不清那个人的样貌和经过,只记得他自称“朕”。
再然后她昏了过去,等醒来已是在山洞里和二皇子在一起。
顾朝听的手指发颤,心彻底沉入了冰窟,盯着宋燕音一把拉过她的手臂,撸起袖子去确认她手臂上的守宫砂。
没有了,她已经被人破了身。
“你……确定是圣上?”顾朝攥住她手臂的手指发僵发冷。
宋燕音被他抓的生疼挣扎了一下,低声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一直在自称朕……”
“你怎么能不记得!”顾朝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肩,“你好好想想,那个人是不是圣上。还有……你与二皇子在山洞中可有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事?顾朝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和二皇子也发生关系是吗?”宋燕音脸色苍白的看着他,眼眶红了一圈,又疲惫又难受,“顾朝你会在意我和其他男人发生没发生关系吗?你不是只把我当棋子,一直期盼着我能爬上裘衣轻的床吗?你还会在意我?”
顾朝看着她怒火一涌一涌,事到如今她脑子还在想着这些情爱之事,她以为这只是一步计划的失败吗?愚蠢至极!
“回答我的问题!”他咬着牙一字字道:“你知不知道如果那个人真是圣上,而你又和二皇子发生了关系,你这条命就没了!你以为圣上会允许他与自己儿子享用一个女人这种事存在着?他会杀了你灭口!而我和顾朝甚至皇后全会被你拖累了!”
这件事摆明是裘衣轻将计就计摆了他一道!
太狠了,裘衣轻真真是将事做绝做阴毒了!伦常之事他也拿来做局!顾朝万万没想到那个病秧子裘衣轻会有这样的手段,这么多年来裘衣轻像个活死人一样,任皇帝揉捏,从未见过他反抗反击,如今却是突然出了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这样绝,利用他的人,来将他们顾家和皇后一起拖下泥潭!
宋燕音被他的脸色和语气吓到了,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她的心也凉透了,“顾朝……我以为你是在意我的死活,原来……原来你只是怕我连累你和你的好姐姐。”
“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的宋燕音!”顾朝厌恶极了她死到临头还只想着这些,却又怕将她逼急了鱼死网破,只好压着火气,从肩膀捧住了她的脸,“音音,你怎么到现在还犯糊涂?我们是绑在一起的,同生同死,我在意顾家和阿姐,也是为了能护住你,你出了事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在意你呢?”
他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抚摸着她的脊背放柔了声音道:“我什么时候说让你献身给裘衣轻了?他是个废人,根本无法行房,我只是让你哄骗着他,让他认为与你行过房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想让别的男人碰你?”
宋燕音靠在他的怀里发红的眼眶一点一点涌出眼泪来,上一世他已经这么骗过她一次了,这一世他还是拿这一套来哄骗她。
她恨透了,恨透了顾朝,也恨透了对她一点情面不留,毁了她清白的裘衣轻!
“别怕音音。”顾朝捧起了她的脸,低头为她擦眼泪,柔声问她:“我一定会护你周全,告诉我,你与二皇子可曾发生了什么?”
宋燕音掉着眼泪摇了摇头,她如今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没有,他没有碰过我。”那个傻子什么也不懂,只是被她两句哄就乖乖的,多亏了他一直照顾着她,替她生火,为她找水找吃的,不然她早就昏过去了。
如今他还把她当成救命恩人,什么仙子姐姐,好哄骗的很。
顾朝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和二皇子也发生关系就还有转机。
外面他的人敲了敲窗户,提示他有人来了。
宋燕音忙抓住了他的衣襟流着泪道:“顾朝你不能撒手不管,如今我该怎么办?如果……如果你撒手不管我了,我就将真相全部说出去!圣上一定会问我,你也不想我直接承认说是听了你的话去爬裘衣轻的床,被他抓住利用了才送去圣上房中吧?圣上会信吗?他一定会生疑,到时候追根究底查起来,一定会查出你和皇后娘娘的计划,我们就全完了!”
顾朝脸色难看至极,她竟然跟他说这样的话,竟然用供出他来威胁他……宋燕音之前对他的一往情深,什么都肯为他做是装的吗?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谁也不敢信任对方。
他握着宋燕音的手温柔至极的说:“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你放心。”
“你打算怎么做?”宋燕音不放手的问他。
他皱了皱眉,他方才是想先暗自送走宋燕音,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圣上问起来他一概不知,只让圣上以为是宋燕音自己想要攀龙附凤便是了,这是最好的法子,可是……宋燕音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听话,只怕她会闹。
“你没有想好?”宋燕音发冷的手指和她的心一般,她在昏暗的室内发着抖忽然狠下心来道:“那就承认好了,我们也将计就计,我已经和圣上……干脆就认下我是你送去的。”反正都是利用,利用裘衣轻来对付顾朝,还不如利用皇帝了,她不知道裘衣轻是什么打算,但是如今已经如此,那她就豁出去了。
顾朝眉头打成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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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善德已经被宣了过去,他跪在殿中瑟瑟发抖。
顾朝匆忙进来时,看见李将军也在殿中,李将军的身侧还摆着几具尸体,那些尸体面熟的很,他走进了看出来,是他的下属和他府中的随从。
善德指着尸体道:“圣上,就是这几个人将宋姑娘送来的,老奴认得顾国舅府上的人,也认得那位宋姑娘确实是顾国舅的义妹,这才让把人抬进房中的!”
而李将军道:“这几具尸体是从山涧里抬上来的,和坠崖的马车在一块,看样子是被泥沙给闷死和砸死的,而宋姑娘在马车里,被冲入河水里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这摆明了是在告诉皇帝,这几个人是在赶马车送宋燕音下山时遇上滑坡坠崖死的。
顾朝在那里听着他们的话,心中愈发的吃惊,裘衣轻……计划周密到不可思议,他是收买了这几人吗?不可能,这几个人是他的心腹,那名属下是连圣上也见过的,不可能被收买,只可能是他命人假扮了这几个人,而后又将这几个人杀了一起推下山涧,伪造成了这般。
他攥紧了手指,这次栽在裘衣轻的手里,是他太轻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脸色惨白的问他。
如今他要否认不是他做的,没有人证物证只怕是很难令圣上相信,还会引起圣上的调查,最让他担心的是宋燕音根本禁不住什么审问,只要宋燕音被审问,她说不准立刻就会供出他。
大殿外,有太监禀报说,宋姑娘求见。
顾朝眉头一皱,到了这一步,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请圣上和娘娘恕罪。”顾朝撩袍跪下道:“宋姑娘确实是臣送去伺候圣上的,只是臣未曾来得及禀明皇后,所以才闹出这样的事端来。”
皇后站在那里头重脚轻的看着顾朝,心头血涌上了喉咙口,“宋燕音……是你送去的?”
顾朝此刻没法向她解释,低着头与圣上道:“是臣的错,臣本想禀明皇后娘娘,可是之后二皇子就出了事故,一时之间也没有顾得上这件事,这才将一件小事闹成这样的大事,臣有罪。”他拱手拜下请罪。
皇后眼前一阵阵发黑,站不稳的扶着桂月,她脑子里一片乱,怎么好好的计划从给裘衣轻塞女人,变成了给圣上塞女人?
裘景元听顾朝说完稍稍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皇后,“看来皇后是不知情的。”
他又看了一眼殿外,那殿门口跪着一袭白衣,他命她进来。
宋燕音披着黑发,脂粉未施的走进来跪在了殿中,泪盈盈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拱手一头叩下,哽声道:“圣上杀了民女吧。”
她双肩哽咽抽泣的样子倒是可怜。
裘景元看着她问道:“朕问你,你与二皇子可有逾理之行?”
她忙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来,急切的道:“我与二皇子只是在山洞中躲雨,不曾有半分逾理,我自知是献给圣上的礼物……宁愿坠崖而亡也不敢与二皇子做出半点逾理的行径。”满眶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楚楚可怜,“若圣上不信……我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皇后气的脸色一阵阵发青,宋燕音……好个宋燕音,真是她一手调|教|扶持出来的狐媚子!
窗外的九阴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啊,女主动不动就去死的这一套不把皇后气厥过去?
没想到千挑万选给自己相公塞了个狐狸精。
裘衣轻在一旁托腮看着她,轻声问道:“夫人解气了吗?”
九阴诧异的回过头来瞧着他,凑过去低声问道:“啊?相公布这个局是为了给我出气?”
裘衣轻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望着她不说话。
不然呢?
作者有话要说:九阴:你不是在为父报仇???
老太傅:难道不是吗王爷???
裘衣轻:不为了夫人,宋燕音还值当我加进计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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