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你,找不到你。李子先生”
他快疯了。
这只围绕着她不停起舞的蝴蝶,快要将他弄疯了。
“夏洛琳!”
五味纷杂的呼喊被无情地无视,她停在他面前用滚烫的西班牙语歌唱着火辣的情意。
“你的双眼注视着我
你的嘴唇亲吻着我
如燃烧的火焰一般
遵循着你的目光
你嘴唇点燃的火焰
如丘比特之箭慎重了我的胸口,让我爱上了你”
瞳孔微缩,他似乎不用再去分辨什么了——李斯特已经被夏洛琳捕获,他愿意臣服在这妖娆的旖旎诱惑之下,屈服与她救命解药般的爱情之下。
他不懂西班牙语,但他无论如何都可以分辨那个“amore”的含义。
爱情,这个击中他心脏,让他魂牵梦绕的咒语。
伸出手,他要去抓住面前这只调皮的蝴蝶。
不给他机会,她又在他身边转起了圈,那段可爱的小调又开始重复环绕着他。
他无奈地轻笑出声,认命般站在原地随她去了,满目宠溺。
飞吧,飞吧,你总会飞累的,总会停在我身边。
唱吧,唱吧,歌词总会终结,但爱情永远不灭。
“我听说你在车上
摆来摆去,李子先生
真是漂亮又傲慢
而你吹起了口哨
如果有一天能找到你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我真是要疯了
如果你还不回来看看”
当歌曲终了,世界停止了旋转,星光见证了这**的狂欢,谁还能忽略这巷弄里醇厚得如同巧克力般甜美的浓情蜜意。
裙摆停止摇曳生姿,琴弓和小提琴都被轻垂在身旁,少女与青年都陷入了对方眼神里情感的漩涡。
冲动、激情、久伴不离。
这颗心做不了假,你是否愿意和我去看一看最好的风景,尝一尝最美味的爱情。
“夏洛琳,我爱你——”
青年俯下挺拔的身躯,凑近他迷人的爱人。他用尽此生全部的温柔去呼唤她的名字,还有那句只说给她听的、轻缓却深情的告白之语。
然而此时他忽略了少女眼中的惊恐,她像被什么可怖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无心去思考,身体快过思维。在那句告白响起的同时,她的大声惊呼盖过了那所有甜美的词汇。
“弗朗茨,小心!”
琴弓掉在地上,和石砖碰撞出轻微却清脆的声响。
错愕的李斯特被惊慌紧张的夏洛琳用右手大力拨开到一边,在他踉跄着在墙边站稳时,他听见一声刺耳的声响——
那是琴弦绷断的声音,是利斧劈进木器的声音,是什么东西碰撞在远处的墙上碎裂的声音。
猛地转过头,李斯特看见原本自己所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狼狈却疯狂的黑影,夏洛琳将他逼退到跌坐在地。
他看见她心有余悸地在原地喘着粗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剩那点勇气支撑着她站立。那个黑影仰天近乎疯狂地大笑、崩溃地着念叨着什么。在巷子不远处,地上躺着一把几近散架的小提琴。
它不复曾经的光彩与美貌,身上满是划痕与碰撞的凹陷。琴弦全数断裂,无力地耸搭在琴颈上。最为可怖的是,在它破碎不堪的面板上,深深插着一把锋利的劈柴用的手斧。
爱情的旖旎戛然而止。这把在夏洛琳手中可以变换出万千曲调的小可爱,再也不会歌唱了。
*
莫雷尔知道自己这一斧子劈下去就在也回不了头了。
他想起自己曾是奥罗歇最受欢迎的钢琴师,想起往昔那些光鲜亮丽,就像是一个梦一样,近得似乎就在昨天。
“哈哈哈,我做到了,我劈下去了,我劈下去了!”
癫狂的大笑似乎给了他一丝勇气,将心头那阵空白似的惶恐迅速遮掩。
是的,他没有错,有错的事夏洛琳。
她不该来奥罗歇,不该会弹钢琴,不该能用他做了手脚的小提琴拉出那样精彩的曲子,不该依旧这般过着肆意精彩的日子——而他失去了琴师工作,失去了做家庭教师的资格,在上流社会的黑名单上挂上了名字,活的像只凄惨乞食的老鼠。
都是夏洛琳,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引来了恶魔的觊觎,连带着自己也被拖下了地狱的深渊。
“我没错,我没错!夏洛琳,我要毁了你!哈哈哈,毁了你!”
他的眼中再次沾染上疯狂,赤红的眸子牢牢锁住错愕的少女。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他就被李斯特一把从身后勒住了脖子。
“放开我,让我毁了她!”
钢琴家无视他激烈地挣扎,收拢手臂顺势一把将他牢牢按在地上。
“夏洛琳,去叫巡夜的警察,就在刚刚狂欢舞会的地方,快去!”
小提琴家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蹒跚了几步后开始向来处飞奔。
长期被酒水和药物侵蚀的莫雷尔,在被疯魔浸染了理智后,便再也无法逃脱了。他无法从愤怒的钢琴家手中挣脱,脸被地上的小石子蹭出深深的口子,最终他放弃了动弹,几点眼泪低落在尘埃里。
魔鬼在递上名片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诱惑,莫雷尔至今都能想起那个猫眼的男人说出的盛景那般吸引着他:
“你想毁了夏洛琳吗?我可以告诉你方法哟,你是否愿意献上灵魂呢?”
“好的呢,乖孩子,酒水还有这种让你快乐的药,我这里还有很多。”
“听我说,好孩子,毁掉夏洛琳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她身边最重要的人。你不觉得看她在你面前崩溃懊悔会是最好的胜利褒奖吗?”
嫉妒是原罪,当它衍生出疯狂时,你便已经深陷深渊之中无法自拔了。
*
和夜巡的警员交待好一切,等宁静重新回归这条小巷的时候,李斯特转身得意瞥见夏洛琳跪坐在那把破碎的小提琴面前,不言不语,安静到失神。
他脱掉自己的外套仍在一旁,快步移动到她身边,单膝在她身旁跪下,从身后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
“夏洛琳,对不起,我很抱歉……”
他将下颚轻轻抵在她头顶上,轻柔地和她说话。
“没什么的,弗朗茨……”
睫毛微微颤动了一番,她挣扎了一下,在怀抱略松开后,转过身子抱住了他,藏在他修长的颈项间呢喃着。
“歉疚让我的心快碎了,夏洛琳。”
他收拢停在她后背的手臂,在她的发间汲取着她的味道。
“弗朗茨,不必抱歉,再给我多少次选择我都会这样的。”她蹭了蹭他的肩,将自己埋藏得更深一些,手指插进他柔顺的金发里,以此去获得勇气和力量,十分肯定地说,“你比小提琴重要,你比一切都重要。”
“我只是有些伤感。它陪了我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却一直没有给它起过一个名字,我很遗憾,是的,我只是遗憾了……”
他听着她近乎呜咽的叙说,甚至在敏感的脖子上感知到了一道轻柔的温热水痕。他的心像是被划开了好几条口子。
“嘿,夏洛琳,听我说——”
“你从未失去过你的小提琴,你只是把它转送给了我。”
“Sommer,它的名字就叫‘Sommer’。”
Sommer,德语词汇,意思是夏天。
它是你最珍贵的音乐之夏,而你是我最珍视的爱情之夏。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打我,顶锅盖跑。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manth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花人独立 58瓶;Samantha 26瓶;闲曳 5瓶;名字什么的太难取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命定的爱和谣言
距离遇袭这事发生已经过了几天, 尽管夏洛琳一再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但李斯特看向她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带着些担忧。
那把破碎的小提琴被他们细细收好,拼凑完后放进了墨绿的琴箱里,被李斯特收进了自己的卧室。
夏洛琳这两天几乎没有出门, 就那样坐在琴室的椅子上,很安静。要么看着李斯特伏案书写记录, 要么撑着头听他弹奏钢琴。除了洗漱吃饭睡觉, 她几乎把自己当成了一尊雕像。
今天钢琴家回来后, 终于发现小提琴家有些不同了。他先是听到她在琴室里弹吉他, 在他打过招呼后, 她就立即回应了他。
“今天, 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李斯特抽开写字台边的椅子,挪坐到她身旁。
“好事?并没有呀……”夏洛琳想了想, 拨了几个和弦后回答了他, “啊,或许是我今天去见了帕格尼尼?”
“……”
李斯特瞬间语噎,等他回过神来, 他就看见了正在偷笑的夏洛琳。
“哈哈哈, 你果然会对‘帕格尼尼’这个名字这样敏感。对不起,弗朗茨, 你这个表情真的太可爱了。”
夏洛琳一把抱起吉他,噗嗤着笑出声,一下下耸动的双肩让李斯特愣了片刻后,温柔地目视着她也勾起了嘴角。
笑吧, 我的爱。
只要你能高兴,我一点都不介意扮演一个提供笑料的角色。
“弗朗茨,你知道吗?老师说,要把小提琴送给我。”
听着她轻描淡写地呢喃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钢琴家的笑瞬间就凝固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太自然。
“啊……这、挺好的?”李斯特试探着回应道,言语里似乎有些吃味。
“噗嗤,”夏洛琳再一次笑出声来,她明朗地望向他,“弗朗茨,我拒绝了。”
钢琴家如果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过山车,那他就能准确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虽然老师的琴对我而言极有诱惑力,但那终归是帕格尼尼的琴。偶尔拉一两次我会觉得很幸福。但若说到拥有,我会觉得不真实,那毕竟不是属于我的琴呀。”
小提琴家看向琴室里贝多芬塑像摆放的方向,满目温柔地轻语着:“我怎么能去使用老师的琴呢?尤其是那把‘one’,即使老师真的有将它送我的念头。”
“加农炮,是属于世界的,是属于所有小提琴家的呀……”
这句呢喃十分轻,没有听清的钢琴家不禁又凑近了她几分。
“弗朗茨,我真的没事了。”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今天去城里的乐器店转了转,有点遗憾并没什么收获。果然遇到合适的半身需要缘分啊。”
夏洛琳有些泄气,下颌搁在书桌上无奈地感叹着。
“会有的,夏洛琳。最合适你的半身,你一定会遇到的。”
李斯特伸手揉了揉夏洛琳顺滑的长发,指尖的触感让他有些流连忘返。她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便再也难舍难分。
你会遇到它的,就像你遇见我一样。
我去见过帕格尼尼了。那个幕后的黑手,我想他再也不会有踏上法兰西领土的资格了。
再也没有人能以最大的恶意来觊觎你的才华了。所以你只需要细细寻找、静静等待就好。
我保证会陪着你,直到遇到你命定的半身。
*
虽然小提琴家说她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不放心的匈牙利钢琴家还是决定带她去见另一个波兰好友。如果那个敏感的人说她没事了,他才敢松口气。
“很好,夫人,就是这样。请保持这种富有诗意的触键感。”
当夏洛琳和李斯特进门后不久,就看见肖邦坐在他那架钢琴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闭眼用手指敲击着膝盖数着拍子,认真地指导着正在弹琴的人。
少女和青年对视了一眼,便轻声挪动步子坐到到房间里的沙发上。
等这一段旋律弹完,钢琴便停止了歌唱。
“继续,达古夫人。”肖邦依旧没有睁开眼。
温柔而优雅的女声响起:“肖邦先生,我想您该起身了,您有客人了。”
波兰人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我以为您的课程还未结束,请您继续?”
“其实,您似乎可以看看时间,今天的课程时间已经超时了,肖邦先生。”女声娴静而端庄,她的迷人地笑道,“如果您还想继续的话,我可以等会儿——我并不介意您先去招待客人。”
经人提醒看看了钟表才发现事实确实如此,肖邦愣了会,便向那位他授课的夫人表达了歉意。
“我很抱歉,夫人。如蒙不弃,您可以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