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栴飞仰躺下来,看着银汉迢迢难渡的牵牛星与织女星,叹了一口气。
每一个少男少女都是狂浪的粉蝶,肆情地在春光中飞舞过最美的那一段时光。他们是快乐的,也是残忍的,他们可以随时依恋在某一朵花身上,勾得人动了情,引得人失了心,却又在发现下一朵更大更美的花儿出现在面前时绝然离去,甚至不必为黯然失色的花儿感到内疚。
蝶的狂放。
如果一定要说蝶是会飞的花,花是不会飞的蝴蝶,那么,一定是有情的蝶,才会失去不定性逐风的羽翼,落地成花。
不再能将其它的美丽看入眼,只含着不为人知的心事,静静地绽放着,努力沁出诱人的花蜜吸引自己心爱的蝶儿一顾。
「对了,这是送你的。」
叶栴飞拍拍身边一截竹筒,示意秦俭自己拿去看。
月光皎皎,照得那个大竹筒微黄的竹身也莹润如玉,里面积满了一竹筒的铜板。一千二百六十一个——他一千二百六十一天的思念。
「要送我的吗?」
看到为自己所熟悉,应该是装那种「阿堵物」的大竹筒,秦俭眼前一亮,双手已经抱了过去,却又故作推却:「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大师兄什么时候也开始节俭了?我一早就有跟你说过,就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也切不可忽视一文钱的作用,省下钱来的感觉是很快乐的……这是你第一次省钱省下来的宝贵竹筒,我怎么能拿呢?」
「我原来打算你若不要就丢到海里去。」
见到了他后,放下一段思念,离开时再重头开始。
周、而、复、始。
叶栴飞淡淡地说着,吓得那个吝啬的人儿赶紧抱住了他的「思念」不放手。
喜滋滋地从怀里掏出他那个「秦俭自用」的小印章在上面打了个拓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凡是「属于」他的东西,那个人倒是一向善待。
「啊……对了,我不是故意要多事喔。今天来的那个,是你朋友?」
抱着竹筒亲了好一阵子,直到叶栴飞开始妒忌起那个无生命的俗物来的时候,到底还是沉不住气的秦俭,终于开始泄底。
「算是吧……」
比朋友更亲密,却比情人又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叶栴飞双手枕在头后,懒洋洋地答,心念飞速电转,仅仅是为他这一句有一点点象吃醋的话就已经掠过一丝惊喜,幷设想了接下去的无数个可能。
「哦……」
可惜,这终于有一点点入港的对话就在他一声意向不明的轻哦中再无下文。叶栴飞不无遗憾,可是更明白若没探明他的心意,自己再主动出手,很可能换回来的下场就是他的诀别而去。
「以后你别走了好不好?我们就象以前那样在这里练功,拾贝壳。」
秦俭被海风吹得十分惬意,看着身边让他更安心享受这份宁静的人,突兀地开口说道。
——这是他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可惜却是日益加深叶栴飞心中隐痛的毒药。
天天看着心爱的人在身边,又不能去碰触他的话,他不知道潜伏在自己身体里的那只兽能忍耐多久。
上一次也就是因为隐忍太久了,那样的欲念才刚刚一冒头就吓坏了他。
「不好。」
如果他始终不是同一类人,始终不再响应他的爱意的话,看着他只是一种痛苦。虽然躲在远处,与别人一同舐舔伤口时放纵自己的幻想,幻想着身下婉转呻吟的人是他的做法也十分卑劣,至少,在他面前是保留了个好印象的。
叶栴飞断然拒绝。
「随便你了!」
看着他坚决的面容,秦俭颓然地泄了气。
应该是跟那个美人有关吧?
虽然他在四年前惊惶失措地知道了大师兄有可能是喜欢男人的异常人士,不过那个男人真的很美,美到比被戏称为「虞美人」的师姐更娇艶几分……应该是可以让大师兄放弃了一切的存在吧?
唉,看看自己,总顶着一个老大的脑袋,半点也不漂亮,身子又瘦瘦小小的,总也高不到哪里去,难怪大师兄这么快就不再喜欢自己了。
秦俭丧气地想着,突然发觉自己的比较好象存在一个很大的误区——呸呸呸,他怎么会拿自己跟一个男人比容貌,还为此而觉得大师兄不再喜欢自己了感到伤心?
秦俭倏然薄红了面孔。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太久没见大师兄,一见面就想太多了后的结果。
秦俭赶紧摇摇头晃掉大脑袋里一些奇怪的东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打算回去了。
「师弟……」
叶栴飞想拉住他,一下子使力用猛了,秦俭一跤就跌到他怀里来——他一直是那么的不舍让他离去。倏然靠近的两张面孔,竟然都带着微微的酡红,是因为今晚师傅寿宴上的酒席,还是各自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叶栴飞的心跳得很快很快,看着他嫣红的唇就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咫尺范围内,咽了咽口水,到最后仍是不敢造次,在他硕大的脑门上亲了一亲,放开了手,淡淡道:「做个好梦。」
「噢!」
他一放手,那个师弟立刻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拖着那个大竹筒一溜烟跑开。
「唉,还是没办法……」
叶栴飞摇了摇头,不舍的目光直到那个身影化成了一个不复可见的小点儿,这才把目光调转回波涛起伏的海面。
潮起,潮落。
到底是什么力量的牵引,才使得大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前仆后继的壮举,潮起时的浪打到海滩上粉身碎骨,潮落时的浪却总是缠绵不绝依依不舍,直到在海滩上被沙砂吮尽最后一滴残沫,消逝无踪。
但即便是粉身!
彻心!
碎骨!
第二夜依旧卷土重来。
海枯石烂,情深不悔。
「嗤——!」
一声轻笑从礁石后传来,让叶栴飞警觉地绷直了背。
从一丛礁石后慢慢踱出来的却是素卿,那个过分美丽的神秘人儿。
「你怎么会跟着来!」
叶栴飞没好气地躺了回去,责难他不守两人约好的、不揭穿彼此情人真面目的默契。
「我好奇嘛!」
脸皮厚得可以的素卿才不管他的生气,径自蹭到他身边坐下,有意无意间,就坐在秦俭刚刚坐的位置,酥酥麻麻地拿手在叶栴飞的脸上轻划着,划过他高挺的鼻,划过他薄薄的唇,沿着他极有男人味的喉节抚下去……
「你也收敛些,这里可不是桃花谷。」
却被人一把挥开。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才能得到我们的叶公子倾心呢,他连我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素卿不以为忤,嘲笑他的品味。
「在我心中,他最美。」
心情分外不好的叶栴飞口气也很冲。
「好嘛好嘛,我知道我没跟你说就自己跑来了你不高兴,你要怎么罚我?怎么样都随便你……」
素卿腻声说着,把脸挨近他轻轻摩擦,不安分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下体。
「别闹!」
虽然这里没什么人,一向是他与帅弟的圣地,可是未免也太过大胆。
「刚刚看你跟他说话好辛苦,一脸快要憋不住的神情,亏你还忍了那么久。」
挑情的手熟练钻进了他的裤子,素卿笑得象月下小妖,勾引着他一触即发的情欲——只要一想到刚刚在这里的那个人,叶栴飞的意志力就变得很薄弱。
「还说不要?你积了很多嘛!」
素卿狡猾地将唇凑到他愤起的下体,突然用牙齿在他肿大的龟头上狠狠一刮,那个脆弱又敏感的地方立刻传过一阵刺痛。
「妖精!」
点火的人不是他,可却是他将刚刚那一直隐忍的微火拈大,燎原烧起。
叶栴飞今天才得重见自己的心上人,那一份感情如何压抑得下?
一把将妖娆地挨在他身上的素卿掀下,急躁地撕扯开他的衣服,也还没等脱完,就一把捅进了那尚未完全准备好的小穴,压制着他、不许他逃脱。
「哎——痛!」
突兀的强行插入就象采花时不慎被玫瑰的刺扎到,素卿皱眉忍耐刺进了他臀部最柔嫩肌肤的肉刃,背上泛起了一阵颤栗的痛楚,可是痛着的同时却带来一种异样的感受。
毫不怜惜的手,急切地掠夺着已渲染成绯色身体的一切,尖利的指甲掐住了那早已挺立坚硬的淡粉色茱萸,狠狠几下揉捏让它变成了瑰红色,每一下的挤压,都挤出美人儿甜腻的呻吟声。
「唔……轻……轻一点儿……」
素卿媚眼儿如丝,今夜的叶栴飞贲张得绝然不同往日,也许是因为刚刚那人还残留在这儿的气息吧。
好大,强行地劈开了他的身体挤进来,密切得,像是要与他分享一个生命。
钰,这就象当年的你。
柔顺地在他的身子下摊开,素卿放纵自己的情欲,但求沉醉不愿醒。
深深浅浅地吟哦着,淫秽的旋律。
「嗯……那边,转一下……慢点……啊!」
那呻吟声,更加煽动了叶栴飞身体里那股急切地想要发泄的火流,强硬的分开了他的双腿,强壮的身体抽出去,然后再努力地挤进他的腿间,狠狠地,折磨那里的脆弱。
奔腾欲望如昂扬的蟒蛇,紫红色的巨头上吐出微红的信,牵引出银白色的丝,在那雪白的臀间急切的寻找着可以栖息的地方。一下子就窜进了咫尺间急剧翕张开的美丽菊花中,滑溜地出入自如,暴突起的青筋如逆生的蛇鳞,刮搔着那柔嫩的花瓣。
「啊……啊啊……」
痛,好痛!可是那人却不停止——自己也不希望他停止。
素卿低下头,突然在强硬地压制着自己的那具肩膀上狠狠地咬下去,牙齿像是要嵌进他的筋肉里,尝到了血的味道后更是毫不松口。最好,也能啃到那个人的骨头上,留下永不湮灭的证据。
「唔……」
虽然仍在激昂的情绪中,但到底还是被肩上的疼痛惊回了些许神智,叶栴飞看着身下意乱情迷的人儿,叹了一口气,明白他又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
他在他眼中,也仅是别人的替身,不管他们再怎么欢爱,中间横梗的影像总是不会消失。两个人的爱欲,四个人的飨宴,各带了一个虚幻的影,虚虚实实地重迭着。
他们两个人总也摆脱不了那份感情,就象人无法摆脱自己的影子。
「再……再用力……」
他只有在大醉,或是欢爱到达了极致才有可能忘记心底的痛,素卿察觉叶栴飞因发现他的处境而迟疑后,微赧着娇颜松开了口,轻声地催促着。
求一饷之欢,贪一时之醉,爱欲也是一种麻药。
「唔……」
插入的快感只有男人才能切身体会得到。被狠狠啃噬的痛楚稍霁,叶栴飞在感觉到他灼烫的内壁又在催促性地收缩,渴盼他的深入后,叹了一口气,继续狠狠地捅入那个糜烂的小穴,是发泄,也是慈悲。
「钰……钰……」
身体不停地被撕裂开,一种异样的感受涌遍全身。
每当有东西深深侵入到内里,身体深处的空虚好象消失了一样,被填的满满的,无法思考,只吃力地呼着气,哀求着,顺从完全的本能。
「别停下来……求你,让我死吧……」
每次快到极致时,他总会象这样哀叫着,叶栴飞轻叹一声,修长的手探向前,包裹住他前方小巧的玉茎,配合后方的悸动套弄着。却在他即将到达顶峰时又用力箍牢他的欲望,让他在期盼与焦躁中得到更多的快感。
索性,让他更快乐些罢。
「啊呀——!」
前后夹攻的攻势果然很快便让濒临绝境的素卿吃不消了,狂乱地扭动着,绯红的身子似乎也同体内那条巨蟒同化,化身变成了一条绯红色的灵蛇,紧紧地缠绕着,两个绝望的人,蜕化成蛇类的交媾。
「一起去吧……」
叶栴飞松开了箍制他分身的手,捧定他粉白的臀,只专心地寻找着,攻击他体内最敏感的存在。
「哇呀……」
一下,二下,三下……撞击一次比一次有力,速度一次比一次快,素卿除了呻吟,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迷离的双眼仰望月空,挺翘的臀紧紧地含着体内坚硬的那根巨物,终于,白浊的洪流自前方的水闸倾巢而出,榨干了他身体最后一分力气。
「呼……」
被他骤然紧缩的密穴猛地一挤,叶栴飞也毫无抵抗地弃械投降,大口地喘着气,从他身上翻下来,平躺到另一边去,许久后,才无言地起身帮他清理股间潺潺泻流的爱液。
「生气了?」
还是软绵绵地躺着不想动,毫不羞耻地继续敞开着自己的身体任凭别人的服侍,素卿吐了吐舌头,知道那个人又陷入了每次交合过后必有的后悔了。
「不算。」
只是自我厌恶。爱一个人,身体却没办法忠于他。
叶栴飞苦笑,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命风流的他连那个「爱」字都不敢在心上人面前开口——只怕他会跑开——青壮年男子精力旺盛,无法抵制外来的诱惑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你很快就要生气了……」
娇笑着伏在他的身上,素卿似乎意有所指了什么后,突然又扑上来吻住他的唇。
「他怎么还有力气?平常燕好完了后,总是懒懒地躺着,享受那种脑子里瞬间空白的状态,今天却大不相同。」
叶栴飞有点迷茫地想着,却也没有完全抗拒。听凭他加深那个吻。
今天他不正常,自己也不太正常,不过随他去吧……
他自暴自弃的想法才刚闪出来,突然头发上传来一阵猛力撕扯的力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起身子,本是缠在他身上的素卿被人一脚踢开。然后,重重的两个耳光打得他两眼发花。
「是你?」
本来要反击的叶栴飞狂风暴雨的拳脚中对上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后,怔了一怔,下意识反切的掌只握住了他的拳。
因为熟悉拳路,所以很快便将那个愤怒起来毫无章法的人制住,将他手腿紧箍着圈在怀里,不容他再动一分一毫。
来的人是秦俭,不知他在跑走后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蹑了回来,现在圆圆的脸上满是怒意,一双充血的眸子更是愤怒得要燃烧起来一般,刚刚的暴打又险些酿就失去理性的惨剧。
叶栴飞愕然,下意识地反问道:「为什么打我?」
「我……」
秦俭的脸色涨得血红,怒火尤未完全发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听到他这样漫不经心的疑问后一楞,开了口却说不出自己愤怒的原因。
他在回去后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应该再努力地挽留师兄一把,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下了决心再去找一次大师兄,结果却看到了他在这里跟那个美男子恩爱缠绵。
滔天的怒意从心头裂开的大缝里汹涌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打了别人一顿秦俭这才想起他应该没有可以打人的理由。
上一次他狠狠地揍了师兄一顿,因为他亵玩自己的身体,小气鬼的首要守则是别人的事可以不管,但涉及到自己时绝不吃亏。可是现在看起来他跟这美男子是你情我愿的在这里缠绵,为什么他会冲出来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