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梅狂雷————堕天
堕天  发于:2009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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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想拒绝又不忍心?继而开始贪婪起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也许,再继续留下去会有一天能找到答案,可是梅映轾却也同样无法忽视自己对师傅的感情。


那个真正心高气傲的人,十年前因赤手令的任务,在与人争斗时动用了本门逆运真气的禁忌之后,无端耗

损了十年功力。而且因为当时身受重伤一直未得好好医治落下了一身的病根,武功大不如前。就是因此,

才立誓不再下山一步,并向当年年仅十岁的自己和盘托出他是自己杀父仇人一事,进而以性命换他定下协

约。


虽然说不清自己对师傅的感觉是恨?是爱?抑或是尊敬更多一些?但梅映轾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绝不能在听

到这样的消息后无动于衷。


只不过,这些事情,其中不足为外人道之的隐情,是不会让其它人知道的。


悔映轾静静地与上方嚣张着霸气与怒火的眸对视着,不回避,也不解释。


“……”


看着无畏直视入眼底的傲气眸子,雷厉霆也沉默着。


汩汩而流的鲜血在那苍白的胸膛上形成一道刺目的鲜明色彩。如果他再用力一点,深深地抓下去,是不是

就可以抓住这男人如铁石一般冰冷的心?


三年了,他与他所有的点滴暧昧地纠缠在一个“恨”字上。许是应了他那一句“既然他们之间一开始就无

法建立信任与友爱的话,那么就去恨吧”──注定了要用恨来偿还鲜血凝就的债务?


他挟着恨意去凌辱他,那男人虽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甚至因此而失去了部分正常的男性功能,却也无言

地忍受着。


他肆意地放纵自己的兽性,把他伤得更深更重,但是在下一次看到他时,那人冷淡傲慢的态度却又成功地

挑逗起他的怒气,收敛了他仅有的愧疚,将那几分不明的情绪按下后,所有情绪转化为更凌厉的怒火。


一直持续到现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恨”意已经变成了想压倒那个男人的骄傲的执念。结果最终,直至他更高一筹地策划

好了逃离,他仍是深深感觉到挫败的一方。


那种冷淡的傲慢让他快气晕了头,无法抑制的怒火不住地涌起。好像只有杀了他,才能让这种怅惘的烦郁

一扫而空。


这男人,如被雪压折枝条也绝不弯曲示弱的梅。若是想将他的傲气根除,唯一可取的办法,便是将其完、

全、毁、灭!


愤怒中控制不住力道的手,渐渐的向绽裂开的皮肉下,不及一寸处跳动着的心脏逼近……


“卡吃卡吃──”


空洞而单调的声音周而复始,像是地狱里锯头小鬼拉挫的声音。


轻微的摇晃从身下传来,身周却尽是轻软得像云朵的棉絮,一时间让人分析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在何方。


“公子你醒了!”


微微睁开眼,就听到有欣喜的声音传来,接着有人将清凉的湿巾轻轻地擦拭向他干燥的唇。


“喜儿?”


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面前一张小小的面孔又是欢喜又是难过,不过倒是非常真实的出现在眼前──说

明了他现在既没身处地狱,亦非身在云端,仍是在苦难重重的人间。


“公子,现在我们已经在长安附近了。再往下要向哪走?”


窗外探进一张也不知是焦虑还是欣慰的脸,却是阎王门的总管火判官李立。


他坐在车把式的位置上,掩人耳目地换了一身肮脏的道袍,看起来完全不若以往那个精明的大总管。


“长安?”


自己到底晕睡了多久?梅映轾甩甩头努力让自己忽视这个问题,咬着牙坐起来,竭力忍住那让他迸出一身

汗的痛苦,微微挑开车帘向外看,果然不远处巍峨的城墙高高耸立,两边的田园也比一般乡野所见的要气

派齐整得多。


“这个……月前少主就吩咐属下,将梅公子送向北方,越快越好。”


那天看雷厉霆抱着浑身是血的梅映轾回岛,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以为门主在隐忍了三年后,终于还是手刃

了那个骄傲的男人。


结果,却没想到,门主却是闭关了三天三夜,据说是关在密室里不休不眠地一边翻阅祖籍传下来的医书(

他的父亲可以因此而含笑九泉),一边死命地以自身真气维持住了奄奄一息的梅映轾的性命。


等到抱着性命无碍、只是尚在晕迷中需要长久养伤期的梅映轾出来时,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的雷厉霆却突

然做出自己不再管阎王门的事务,要离岛向各大门派讨教的决定。


没有人知道那几天的闭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雷厉霆的主意甚为坚定,任谁也说服不了,强令李总管

将梅映轾往北上送走,自己召集众人把所有事务一一有个交待后,便孑然一身飘然而去。


虽说是群龙无首,幸而阎王门中各岛门主平素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汉。虽然少了个能统御群雄,在分赃不均

时站出来解决所有纠纷的领头人,但也不乏有能摆脱阎王门控制后重获自由而欣喜的。


除却原属阎王岛本部的门人外,其余众人一哄而散地分别回自己的老巢,继续过自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

海上强盗生涯。


雷厉霆当真是撒手不管,一意孤行地上岸实行他那向各大派掌门挑战的计划,没多久就在武林中掀起了偌

大波澜。


李立窥探的目光落在这个目前非常之苍白赢弱的男子身上,可惜任他怎么看,也无法揣测出那几天乃至之

前,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


是叫人把自己送回家吗?


依他目前的状况,这倒是省力了不少。至少不会像师傅那样,因为耗损了功力的情况下又遭人追杀,导致

重伤成屙。


“那么劳烦你绕开长安,向长白山一带继续前行吧。”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若他利用这尚且算得上安逸的旅途好好调息的话,身上的伤应该在回去之前无大碍了


咬着牙不让昏眩再次主宰自己的意志,盘膝运气行了一周天的梅映轾奇怪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与往常不

同。


胸口上有一种奇怪的,暖洋洋的蠕动感,说不上是像是什么生物存在的感觉,纯粹只是一股暖流,小心翼

翼地呵护着心脏的部位。


很温暖的感觉。


记得自己在半晕半醒间,有数次都觉得身子僵冷到连呼吸都快被摒弃的时候,就是这一点微弱的心头暖意

,又重燃起他的生命之火。


看了一看因为照顾自己多日已经疲累得靠着车壁睡着的小喜儿,梅映轾微微拉开前襟,意外地发现自己左

胸上多了一道淡金色的伤口,看得出来,那伤口虽然在不久前还是皮翻肉绽的可怖模样,但现在却愈合得

相当好。只消再过些时日便可完全合拢在一起结成硬痂,不会有一道皮肉翻开的伤痕遗留在胸口之虞。


淡淡的暖意,就是从那片淡金色所覆盖的范围传来的。愈接近心脏,那颜色就愈深,导致左边的乳尖也变

了颜色,金灿灿得如同抹了一层金粉。


突地泛起一个不该有的念头,梅映轾面上一红,赶紧掩合了衣襟,继续深深吐纳,力图将自己散乱的真气

完全纳回掌控。


再继续向北而行,却是愈走愈寒冷,道路也越发艰险。


轮辙深入长白山的莽莽山脉,竟然连那头健马也无法再向前行,对着前面白茫茫的雪雾长嘶,却是一步也

不肯向前迈进了。


“有劳李总管相送。我已经在车上调息了半个多月,料想是不碍事了,自己回去就好。”


再向上翻过这座山头,左边第三峰上巨大的冰川雪屏清晰可见,梅映轾呼吸到这久违的清冷空气,不由得

精神大振。


“这……”知道这一向说话温和的青年性子却是执拗的,李总管也不勉强,想了想后低声道:“我将喜儿

送到京城,找一户相熟的人家照料。往后我会在海南六番附近的白云观落脚。他日公子若有游兴,也可到

那里找我。”


雷厉霆决意解散阎王门后,不知为何心中总有隐忧的李立不肯离岛太远,早做好在陆地近海的地方设下联

络点的打算。


“喜儿,这块玉佩给你。虽然不算什么上古稀珍之物,必要时也能换几个钱。”


微微侧了侧头,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两人都不回阎王岛,但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梅映轾从身畔掏出一块半月形的玉块,递给照顾了自己几年的小喜儿。


“多谢公子。”


这是梅映轾在岛上的时候,某天雷厉霆心情好时硬要他带上的,瞧着他毫不在意地就掏出来送人,小喜儿

只得低声道谢。


“如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微一拱手,脚下展开“没影子”身法的缥缈追云步,顿时光影渺渺,片刻后已经消失在山高云深处。


李立只看得挢舌不下,暗道这没影子果然不愧是天下轻功第二高绝之人。也难怪在岛上一住三年,除却他

身体大受损伤的时候才会见雷厉霆将他带在身边,平常总是不敢掉以轻心地牢牢将他锁在水牢内。


这两个人之间,纠缠不清的真的只有恨与仇吗?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微打了个寒颤的李立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师傅!”


山至绝顶,方圆不过十丈。


发觉后山那座孤僻的小屋里的确没人后,退出来的梅映轾很仔细地将这一带山头搜遍。


如果说那人走了,那就走得还真是干净。一点线索也没留下,整个人像是羽化登仙一般消失无踪。


完全想不出,多年来连那小屋的门都没出过一步的师傅会去了哪儿,梅映轾怔然站在空荡荡的小屋里──

那里还弥漫着浓厚的药香,让人熟悉又心酸的味道。


几上一面铜镜,积着厚厚的雪尘,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拂拭了,彷佛它也许久未曾窥得那世间难留的一抹

清痕。


用力地擦干净了,却发现那镜面也已经长了薄薄一层铜锈,拿起来只能映出模糊不清的影,黯淡的、似幻

还真,像一直隐藏在心头,暧昧不清的感情。


他竟然连等到他回来的承诺都没有做到!


梅映轾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能收拾得这么干净,说明了早有准备。而依师傅三年前最后的言行来看,他唯一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上穷碧落下黄泉。


据说,上苍对自杀的人绝不轻赦。古语亦有“身体肤发,父母授之,不可毁之”之训。所以,就算是师傅

,不知为何许久前便已厌倦尘世的师傅,所选择的也是情愿死在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手里,方觉得不

毁他一世之名。


现在,他竟然连这样的等待都没办法忍耐了吗?


甚至可以在走之前不跟任何人道别,包括他唯一的弟子。


那,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到底算什么呢?与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为这一个想法而连指尖都开始冰冷的时候,奇怪的,心脏的位置却依旧传来温暖的脉动,梅映轾失神地跌

坐在那尤沾染着药香的小榻上,努力地去忽视在那越来越有真实感的悲伤泛上心头时,锥心的痛。


第十章


草木从不因人的悲喜而有感应,依旧按着自然的荣枯规律无情地更替着。


玉屏山上的白梅一如既往的恬静淡然,山下的武林却起了风云变色的异动。


一时间,少林、武当、青城、崆峒、点苍等七大派联合发出英雄令,遣出门下最得力的弟子全天下通缉一

个人──那人便是一向偏居南海,统御三十六堂海盗独霸海域一方、武林人称“北路南雷”的阎王门门主

雷厉霆!


提起这人来,武林中有老一辈与其父、其祖父相厚的长者们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阎王门在武林中本是一向得人敬重的医药世家。会叫“阎王门”这名字,却是因为此门开山老祖医术之高

,世人公认他可以跟阎王抢人,这才被人敬称为“阎王莫敌”。


近百年内,武林中经其门人妙手救回的人命何止成千上百,是以武林中黑白两道一向都卖阎王门面子。在

二十年前,雷厉霆之父雷羽不知为何弃了祖业逃亡定居在南海一隅的小岛上。之后,其子雷厉霆更是一反

祖规弃祖籍医学不用转而专心练武。此举虽然招来颇多微词,幸而雷家的人个个都是天资聪慧,就算不靠

祖荫,在武学上也别树一帜、另有创新。


一统了南海海域的阎王门依旧声威显赫,在武林中的威望甚至比之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俨然已成南方武

林的代表。


更何况,一口“阎王斩”使得出神入化的雷厉霆虽然性子狂傲些,但却仍不失为武林后起之秀中的翘楚,

不可多得的领袖人物。以往的长辈世叔世伯们看了也只有感觉欣慰的份儿,却从未曾想,有一天他的“狂

”竟会到了招致人神共愤的地步。


一年前突然宣布解散了南海三十六堂后,这狂妄的小子竟然以一人之力,广下战帖上门挑战各大门派的掌

门人。


不论亲疏远近,只要是叫得上号儿的,他一路从南往北杀将上来,一月挑一个门派,像是切瓜砍豆腐似的

。并且每次比武之前都逼着别人立下生死状,按说上门比武多半旨在武艺的切磋,比试中有所损伤虽然在

所难免,但点到即止便可。哪有像他这样上门索命般暴戾的?


渐渐地,他虽是按着武林规矩办事,实则也难掩其血腥暴力的挑战行为激起了公愤,尤其是几个掌门人被

杀的大派,更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是以发动起各大门派联合广发英雄贴,号令武林正义人士务必要将

此人拿下。


自然,先前也有宅心仁厚的长者暗中出力,打算叫他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暂避风头后再由武林中德高望

重的前辈出面,以武林公道的名义道个歉,事情还有挽救的机会。可这小子好像生怕自个儿的小命不被自

己的狂傲玩完似的,仍是我行我素,把别人的威胁与劝戒全当放屁。


真是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堪雕!可怒也!


他自己要找死也只得由着他去,藉此给世间所有吃米还没别人吃盐多的轻狂小子一个活生生的教训也好!


既然全武林都不再有愿意为雷厉霆说话的人存在了,一些深感师门受辱的人士更是乐得用“武林公道”来

公报私仇。更有人欲借此事来争那所谓“天下第一”的意味。


一时间,路上骑马的、坐车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有几个被他挑过的门派更是倾巢出动,追着他一路北上

的行踪而来。


这天,长白山下的白杨镇人潮滚滚。


这大冷天的既非参客们大举进山的日子,又不是什么赶墟闹日。几家店铺的小老板在为自己生意突然好到

爆棚而欣喜的同时,也探头探脑地想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些大半都是提刀带剑的江湖人聚

集到这里。


“师兄,这些人该不会是为你来的吧?不然难道是打算上长白山赏月?”


一家连外檐都摆上了桌子的店馆左手最靠里的一桌,一男一女两个食客在等自个儿的馄饨面上桌时,那个

有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女客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向同桌的高大男子问道,秀气的小脸上满是精灵的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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