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梅狂雷————堕天
堕天  发于:2009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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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错过了梅映轾在苦笑过后,满脸皆是深深忧虑的神情。


“如果要你带我走,需要什么条件?”


很淡很淡的一句问话,从一张苍淡的唇中问出来,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但这一句话却差点没让对面坐着的一个白发男子跳了起来,睁着不敢置信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这看起来

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的人。


“梅,你终于想通了要抛弃雷那个不懂温柔的大傻瓜跟我走?”短暂的呆愣过后,换回了一贯的精明与狡

诈,伊贺筱一郎上挑眉看着突然说出这种话的梅映轾,“先说好,若你是真心跟我,我带你走不需要任何

条件……不然,我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唉,色字当头是男人的一大弱点没错,若是这般轻易就被迷昏了,那他也不用混了。


虽然他是一直在努力地进行勾引之实没错啦,问题是即便是现在,梅映轾看起来也明明就没有那个意思,

却还提出要跟他走?


现成的便宜大舅子他可不做!


“我想亲自去确认一件事!不过要离开这个岛,必须得有你的帮助。”梅映轾还是一副很平淡的表情,似

乎也不怕对面这个以狡诈著称的男子一转背就会将他卖了,“至于条件,除了这个身子,我还有这一条命

。你要选哪一个?”


直直望进眼底的眸,写满了无畏与淡漠。


会有什么事,或是什么人,促使这骄傲的男人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求助于人?


伊贺筱一郎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突然间后脑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当那样一双傲气的眸

流露出些许的恳求之意时,竟然会让人觉得再不松口说“好”,实在是一件让自己良心很不安的事。


就好比一向高傲的主人,都已经放下身段向仆人恳求了,那不识好歹的下人竟然还敢装段拿乔,实在是让

人唾弃的卑鄙小人。


“哦,我突然想起我们的风堂应该还需要像你这样的身手。”嘀嘀咕咕地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却又偏

偏极自然流畅地从嘴里编出来的话,但是当伊贺筱一郎突然想到:“已经很久没看到雷厉霆发狂的样子了

”顿时又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起来。


现在要逃的话,时机和水流状况都恰恰好。不过……总觉得好像还忽视了什么,应该没有那么轻易的……


伊贺筱一郎一低头看到梅映轾足上的铁链时,才发现这个计划要实施,第一个现实的困难就横梗在两人面

前──那号称可以锁蛟龙的乌金链,唯一的开锁之钥在雷厉霆身上,恰恰是上古兵器“阎王斩”的刀柄。


雷厉霆的兵器从不离身,自然也不会蠢到“授人以柄”。


“这个要怎么解决?”


看到了伊贺筱一郎困惑的目光,梅映轾微微一笑,坐下盘膝运功一周天后,嘴一张,猛然呕出一口色彩斑

斓的血来,溅在苍白的唇角上,显得脸色愈发白得有如透明一般。


伊贺筱一郎大惊,几乎以为他是走火如魔,却不料梅映轾只是笑笑徒手抓起乌金锁,片刻后,锁上冒起阵

阵白烟,渐渐地红得快要透明一般,仿佛被炙火锻烧得快要溶化。


“借你的匕首一用。”


唯一可以在不用钥匙的情况下挣脱这条铁链,便是将之置入洪炉中炼化,也不知这男人是怎么做到的,竟

然可以将功力在短时间内提升至此。


伊贺筱一郎无言地取出贴身的小小匕首轻轻一划,那无懈可击的乌金链竟然像是切豆腐一样一分为二──

这男人,想必是已经想好这种脱身之计良久了,只是一直在等待能够实行它的机会!那一口鲜血的呕出…

…听说过中原有一门武功,若是逆运真气,便可在短时间内将功力提升至臻境,然而事后此人必将元气大

伤,无端耗损数年功力,等闲也不会有人这样做。


“走吧。”


对这个自己栖身了三年的水牢毫无留恋,伊贺筱一郎一把拉住就打算直接往外冲的梅映轾。


虽然这样直接冲出去能奏奇效,可是他还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完全与阎王岛撕破脸皮对着干。


认命地脱了自己的外衣给梅映轾穿上,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粉把他的头发染白,上看下看有几分可以蒙混

过关的可能后,伊贺筱一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上的骨骼突然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溶化般地缩减了

下去,硬生生将他缩小了一倍,把穿在里面的女衣兜头盖脑地批好,整个人瞧起来就像一个尚在稚龄的小

女孩儿。


“小百合从小就有心率不齐的毛病,现在病发了,你这个『哥哥』抱着她就往外冲,应该没有人会怀疑的

。”


“……”


这来自东瀛的男人竟然会与“易筋经”、“洗髓经”齐名的“缩骨术”?梅映轾聪明地压下了疑问,依他

所言,一把抱起他缩小了一倍的身子低头向外冲。


路上,虽然有人低声喝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脸向着他怀里的伊贺筱一郎只要开口答说:“小百合的病又犯

了。”几乎所有的明哨暗坎都会直接放行。


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船上,伊贺筱一郎不等别人发问就直接命令开船。


“唉,做了一件危险的事啊!”


直到船只在水手熟练的操纵下行驶出了暗流汹涌的后港,这才扇着衣服喘大气的伊贺筱一郎似乎心有余悸

──不过语气里没什么真正害怕的感觉就是了。


“不会再被追上来吧?”


梅映轾望着渐渐行远的小岛,不知怎么地,还是放不下心。


“再过半个时辰,这个方向的水流又要开始变化了,除非雷疯了,不然不会冒这么大的危险追过来的──

说起来,你现在似乎应该有时间给我比较完整的解释了?毕竟,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若不是趁这时机撬开他的嘴,伊贺筱一郎怀疑自己往后再也没法问个水落石出。


“其实他已经不再怀恨当年的事了。”


梅映轾淡淡地说着,既然他连送上门来的苗若瑛都能放走,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心挂着仇恨的疯狂人

物,起码能够理智地思考问题了──虽然很奇怪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过白己。


“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一定要去亲自去查探清楚。”


从苗若瑛无心泄露的只字词组获悉,山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才是令他忧从中来的事实。


山上没有人……那师傅呢?他会去了哪里?


他说过要等自己杀他的,竟然连这样一个承诺也等不到,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么?


若是肯真的剖析自己在这岛上一待就是三年的原因──来自最底层的,却是一份出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

情绪。


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就从师傅口中知道了他是自己的仇人,按理说是要去仇视他的,可是却又忍不住打从心

底对他有一份亲近与尊敬。


那谪仙一般的人物厌弃俗世已久,若自己这一次顺利完成任务,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依承诺亲手杀了他以

做全部事情的完结。


下意识地想逃避,结果被雷厉霆的怨愤束缚住成了自己最好的借口。


“重要的事啊?还是……重要的人?”


雷要是知道了自己在梅映轾心目中只是连给那个人提鞋都不配的地位,会哭的。


那个狂妄的男人,恐怕会拒绝接受这样的打击吧!


哦,好害怕,颤栗颤栗,可是又觉得好兴奋哦!


想来已经偷偷开溜了一个时辰,就算被阎王岛上的人发现也已经追不上来了,伊贺接下来便开始策划要怎

么样才能脱罪。


指东划西拼命想引闭目运功的梅映轾多说些话,伊贺筱一郎半眯起的眼睛在看到海上的薄雾中淡淡地显现

出的影子后,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瞠圆了双目。


那波澜诡异的海面,若隐若现地跃出了-抹偏舟的影子,舟上的人并不见得擅长操橹弄桨,可是那舟行的

速度却如离弦之箭一般,仔细看时,那船几乎是擦着水面飞疾射而来的,岛上除了雷厉霆,他也想不出还

有谁有这样的功力。


梅映轾也发现了这一条紧追而来的小船后,面上白了白,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转帆,顺着风逃。”


伊贺筱一郎见有人追过来,倒也不急着按原计划先回国,反而叫水手们把三张大帆全升起来,鼓满了风的

大船有如神助,在海上风驰电掣,远远超过人力的速度──他看那个狂妄到了极点的男人不顺眼很久了,

这次他倒要瞧瞧雷厉霆有什么本事强得过天力。


显然也是发觉了他的意图,小舟上的人怱地长身而起,凌空翻了一个跟斗之后,悄然无声地滑入水中,只

身入海向这边游来。


不必再操纵自己不熟练的船楫之后,减轻了大部分阻力的男人速度反而更快了。毫无畏惧地闯过两个小漩

涡,与大船的距离越来越近。


“少主,他恐怕要凿船!”


惶恐的手下气都不敢喘地注视着海里的动静,想到这最大的可能,白着脸匆匆上来禀报。


“知道了。”


伊贺筱一郎答得很淡,神色却很凝重。


真是麻烦呀!看起来他是在玩真的,自己是不在乎,可是其它人怎么办?


话犹未毕,已经有第一声巨响自水底传来。


这是雷厉霆在水下示威,船身只不过震了一震,却还没有损伤。


没等面上带着重重忧色的伊贺筱一郎开口,还未将早先逆运的真气回归正道的梅映轾却已经轻飘飘地跃下

海去了──他自然是明白雷厉霆追来的原因,若想大家都能摆脱这样的困境,必须得靠自己去做一个了断


他这一跳下去,前一刻前还称得上是平静的海面瞬时像是招惹了两条上古洪荒的蛟龙,在海中做殊死搏斗

,翻起滔天巨浪。


“咳,武艺高强的正常人怕疯子,疯子怕不要命的……”


伊贺筱一郎小心地观察着水中的战势,喃喃地道。


三桅双舵豪华大海船在这样的声势下犹如一条被困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水声惊天动地,令人觉得天地都

已将崩裂。


海浪一会儿在夜色中筑起一道水晶墙,一会儿形成一个空洞的漩涡。


无数的涟漪和水泡带着强劲的力道,将被波及在内的物体冲撞得摇摇晃晃,船上的人几乎要立不稳脚,没

有人敢伸头出船舷去查看他们的战况如何,只是一起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只等他下令将大家救出

困境。


“咳咳,我知道了,以后不管别人要闹什么事都不要因为好玩而掺一脚就是!”在几位长者数道凌厉的目

光下嘀嘀咕咕地反省了自己的行为,伊贺筱一郎乱没义气一把地作了早早开溜的英明决策。


“开船吧,本少爷没有怪罪他给我们带来的灾祸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


──所以,梅啊,你不要怪我没下去帮你一把!要知道在海上讨生活是很不容易的,在见识到了雷厉霆的

执念后,他说不定以后都得要小心,不能让自己的人马被阎王门碰上了。


就是不知道“疯子”和“不要命的”,到底谁会赢?


毕竟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意志便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那一场苦战,也许两败俱伤才是最恰当的结局。


第九章


“咳……”


从来不知道“水”是这样一种可怕的东西。


当它柔柔地、轻轻地撒在你的身上,带来的感觉只有清凉与滋润。更有人说,因为婴儿的出生便是浸泡在

羊水里的,所以“水”又是一切生命之始。


可是,当冰冷的水都在呼唤的呛痛中变得灼热而沉重,苦涩地要把你肺部所有的空气都挤出来的时候,水

已经变成了死神的狞笑。


水淋淋的人伏在小船的甲板上,心有余悸地看着环绕在不远处争食同伙残骸的鲨群──那些海上最贪婪和

凶残的动物才是这片海域的主人。


两人的战局也因这些被血腥引来的鲨鱼所转变。


那一刻,当梅映轾的手劈斩到袭向雷厉霆背心的鲨鱼身上时,自己却尝到了阎王斩所带来的撕裂痛苦,除

了苦笑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表情。


雷厉霆的神色也很复杂。一把拉着他窜上了顺水飘来的小船后,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血的海水,先查看他

的伤势。


以前也不是没和梅映轾交过手,但这一次他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大。若不是趁他分心一招得逞,雷厉霆也

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下他。


深深的伤痕自左胸而下,幸而他收势得快,而且水的阻力多少分担了一些力道,梅映轾的腹腔也许就会这

样被剖开。


“别以为你让我承了一个情就会放你走!”


气极败坏地撕下一片衣襟用力绞干,雷厉霆运劲将小船飞一般地驶离了危险海域后,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想

办法止血,避免鲨鱼的再次追逐。


语气里有着极其的愤怒,却有包含着一点担心。


梅映轾竟然会说也不说一声就跟着那东洋人走了,要不是他刚好今天到水牢去发现得早,恐怕追都追不回

来了,一想到这样的事实,怎不叫他怒火中烧。


“若你还是不放我,那就杀了我吧。”


梅映轾的眸直视着一双渐渐变得血红的眸子,为他闻言抓紧了伤口处的疼痛而微微皱眉,可是神色却淡淡

的,下定了决心后的冷淡从容。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双饱含着睿智的眸子似乎明了太多太多其实并不想被他所知道的情绪,可是却秉承着一贯的冷静与傲然

将之无视。


这男人!无论是用语言羞辱来践踏他的自尊,还是想藉由凌辱他的身体来达成打击他骄傲的愿望,下一秒

对着他的时候却又都统统转化为更深的挫败感。


他也许不是故意要用这种态度来激起别人的怒火,但天生的那一份傲气如斯,看的人会有什么想法,却已

完全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了。


“……”


对雷厉霆这明显带了泄愤意气的狂言,梅映轾聪明地不置一词不发一言──先前的的确确是自认对他不住

,所以甘愿做出相应的补偿来抵过。被关押,甚至后来被凌辱,也都忍气吞声咽了。只是却完全保持着一

如既往的冷淡,不管如何被欺凌与践踏,他那种不屈的骄傲却从来没有折服过。


可是到了后来,他正疑惑着两人之间本来是因恨而纠缠在一起的恩怨似乎在不清不楚的地方已经开始了轻

微的变质时,前夜雷厉霆不经意的失言,让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最开始,是真正的挟着怨恨的凌辱以外,渐渐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清醒过来的男人也只是在每月中旬

、蛊毒发作得比较厉害的日子定期上门。再往后,虽然当着人仍是色荏俱厉,但只要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

候就会渐渐地温柔起来。


当然,温柔是每个人都不讨厌的。说实在的,梅映轾就算不管什么时候都竭力抑制自己的感觉,摒弃应有

的反应,可是倒也还真怕了他最初时那种毫不留情的鲁莽──那通常让他之后好几天都因为隐私处的伤痛

而苦不堪言。


可是当那种温柔已经开始让人产生困惑,让人莫名其妙的烦躁,让人不自觉地去跟随着别人的情绪而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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