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也不是真的忍心将裘致远永久残废，原来自己也不过只是个得不到宁可毁灭的无耻之徒，原来，等到裘致远真的愿意接受自己的那一天，自己，竟然会因为从前做过的事，这样痛苦，这样……如同撕裂心肺一样地追悔！
郑飞彤哭了，眼泪地从紧闭的眼皮下一点一点涌出来，结成珠，凝成滚圆一颗，再顺着脸颊滑下去，被裘致远的舌半路截住……
“不要哭……我很好……真的。”裘致远的声音醇厚动听，拍着郑飞彤的背，安抚着。
就这样轻轻地拥抱着，两个人沉默着享受这样的天亮时分，很温馨的感觉，很舒适。
哪怕只有一两个亲吻，也是那样地让人容易满足。
“跟我在一起吧。”裘致远忽然叹息道。
郑飞彤相当震惊地抬起头，不安地看了看裘致远，不是不明白裘致远嘴里的这句“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可明明是裘致远一直顾忌着婚事，只肯给自己这定波岛上的短暂姻缘，明明是军政联婚，裘致远需要得到顾家的支持。
“真的后悔了？”裘致远定住郑飞彤的头，有些无奈地苦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这辈子如此伤心来还这些情债？
“告诉我，你会去回绝顾家的亲事，你想和我在一起。”裘致远的话音非常坚定有力，眼睛直视着郑飞彤的眸子，裘致远需要一个回应。
睫毛颤动着，郑飞彤忽然打算告诉裘致远一切。
一切隐瞒着裘致远的那些龌龊，和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机、算计。
“我……”
“嘘——不要说别的，只要告诉我，你只愿意跟我在一起，哪怕我已经残废，哪怕我比你老这么许多。”裘致远的手捂着郑飞彤的唇，话说得很温和很平稳，手，却有点抖，眼神中，有着那么一丝期待。

第三十章 许诺终身

看着怀里的郑飞彤点点头，裘致远才放下一颗心，眼眶里荡漾着无限水光的郑飞彤看着也分外惹人怜爱，心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暖洋洋的水流，轻缓地抚平所有伤口，润泽了每一处干涸的心田。
“司令，我……”郑飞彤有些急切地想掏出心底最隐秘的黑暗，却又被裘致远摁了回去。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叫我司令？”裘致远尽管腰椎以下不能动，手却灵活着，滑过胸膛时，逗得郑飞彤一阵脸红，“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想要霸占我，可得先把助行器装上才行。”
裘致远挑挑眉毛挤挤眼，坏笑得十分促狭。
郑飞彤飞快地瞪了裘致远一眼，正想说些什么，才发觉自己该说的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刚刚鼓起的勇气也在那一瞪眼中消失殆尽，一时间呐呐不能成言。
“再叫声‘裘裘’来听。”裘致远的调戏从来都带着三分温存，不同于声名的柔软，不同于声名的体贴，郑飞彤有些贪恋般地把自己蹭进怀抱一点。
算了，就这样瞒着吧，哪怕是一辈子，只要……只要裘致远不发现，就不会伤心，也就不会离开自己……就算负疚一辈子，也好。
对，绝不能说！说了，还会有裘致远这样的温存吗？
“裘裘……”郑飞彤低低地呢喃着，手指紧紧地抓住裘致远的胳膊，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一切，驱除恐慌。
“原谅我……”无论我做过什么，都只是……为了得到你……为了……接近你，留住你……
裘致远失笑，这孩子，实在有些意思，原谅？原谅什么？原谅哭泣？原谅伏从？原谅表白？还是原谅情感？
“原谅你？”裘致远轻轻地问，声音轻到如同吹气。
明明是温暖如春的气息，却让郑飞彤生生打了个冷战。
裘致远的手段，裘致远的智谋……
“原谅你什么呢？原谅你要和顾家结亲？”裘致远促狭地笑笑，揽着郑飞彤的手松了松，“唔，我是该惩罚惩罚你这个贪心的孩子！”
捏着郑飞彤的鼻子，裘致远调笑，却看见郑飞彤如同遭了雷击一般怔在那里，双目圆睁，微张着口，一副被雷劈中的白痴模样。
和顾家结亲？我？郑飞彤？
郑飞彤吃惊地盯着裘致远看，渴望从裘致远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可惜，除了宠溺的调笑，什么都看不到。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明明，不是应该和裘致远结亲的吗？
“啧，瞧你，又舍不得悔婚了？你刚刚答应过我的，不许那么贪心，你需要什么样的天空，我一样有能力托你上去，相信我。”裘致远咬了咬郑飞彤的鼻尖，味道极其地好，甜中带着点酸，是秋日草地中的芬芳和甘甜。
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郑飞彤这才想明白，来了定波岛之后，和裘致远相处时，时常涌上来的怪异感觉。
原来！
原来！！
原来！！！
原来如此！！！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一切都遵照当事人意思走，别人的意见，岂是能左右得了的？……
那这门亲事，应该是如你意的，你有什么立场来质问你的上司……
不要和自己过不去，结婚以后，好好对她，真的想报仇，尽管来找我……
翻窗出去吧，小七肯定在门口等着呢，否则顾家的亲事就泡汤了……
我可以，可你也可以吗……
哪怕是这么短暂的，只是在定波岛上的这么几天，你也想要……
你就不怕，我没办法像你这样收放自如，最后毁了婚约得罪顾家……
你既然调查过我的过去，却还想要这么短暂的一段时光，飞彤，你不觉得我已经老了吗……
我的性取向，公国皆知，既然我们的选择，还是不能阻碍那个婚约的履行，那么，这里的一切，必须保密……
这是为了你好……
告诉我，你会去回绝顾家的亲事，你想和我在一起……
……
郑飞彤猛然喜悦起来，从来没有想过，堂堂活阎王，智谋无双勇冠全军的裘致远会在这种小事上产生误会！
难怪！
难怪那些话，总是透着一种奇特的置身事外的撇清，和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