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飞彤窘得无地自容,衣襟还开着大半,也不知道冷,浑身蹿上来的全是热乎乎的血气。
“听话,过来!”裘致远半坐起来,挪动的时候格外辛苦,伸手一招,差点没扶稳,把郑飞彤骇得赶紧过去:“小心。”
“唔,我是个残废,你还要我吗?”裘致远一下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凑在鼻尖前,轻轻地问。还是有些不够确定。
郑飞彤只会点头。怎么可能不要?这残废,就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结果。点头的时候,心里甜蜜蜜的,也痛得鲜血淋漓。
“那,表示一下?”裘致远很喜欢逗人,尤其是撩拨郑飞彤这样的,很有趣。
只要拿鼻尖轻轻蹭蹭他的脸颊,就会脸红成熟透的苹果。
郑飞彤的吻其实很大胆,当然,也很没章法,有一种自然的冲击力,霸道地索取,却不蛮横,蕴含着激烈的情绪,冲撞着裘致远的底线。
好像,就是被这种吻,给打动了吧?裘致远有些迷糊了理智,陷落在郑飞彤的厮缠上。
第二十九章 神魂相依
“裘裘……”郑飞彤的声音里有着求恳,那种企求的语调,带着可怜的讨饶,带着压抑的期盼,哆哆嗦嗦的发音,直接撞到了裘致远的心里。
曾经,也是这一声裘裘,让裘致远怒不可遏,现在听来,却有一番特别的甜蜜。
脸上……还疼吗?手渐渐收拢,其实,到现在,应该已经明白郑飞彤的决心了,那样坚决地献出自己,壮士断腕般的献祭,撞疼了裘致远的心。
或者,真的不该这么逼他了。
轻轻地抚摸过郑飞彤的背,那里,被裘致远鞭打过,被彭雪涛上刑过,如今,全都恢复了,只留下淡淡的粉红色,扶起郑飞彤的脑袋,裘致远低低地笑了.
眼睛紧闭着,嘴角却含着很不明显的一朵笑,郑飞彤明明害羞着,却也坚持着,坚持着和裘致远结合的心。
鼻尖顶着鼻尖,裘致远觉得相当温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郑飞彤的唇。
“唉,我说,我都残废了……”咬了咬下唇,裘致远尽量让自己说得轻松些,“还要我来伺候你……”
明明是句玩笑话,说得也很轻松,听着却总有种危险之极的感觉。郑飞彤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腰,却立刻被一阵激烈的动作撞击得睁开了眼睛。
不敢置信般地看着开始发狂的裘致远,郑飞彤忽然意识到,自己惹到的男人,不但是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也是个十足的男人,可以霸道,也可以发狂,还可以失去理智。
吻,发狂了的吻,铺天盖地般地落在了郑飞彤的眼睫上:“不要看我……”这是裘致远最后的理智。
怕吓着郑飞彤,怕他被自己发狂的狰狞模样吓到。
裘致远知道自己这次是陷进去了,连最后的理智都不曾保有,就这样发了狂,疯了似的索取。
就这样,一下一下地进入到深处,仿佛只有这样,孤寂太久的灵魂才可以得到慰藉,可以得到依靠。
是真的,爱上他了?是的,是爱上了。在不曾发觉的时刻。
否则,怎么可能答应这种短暂的约定?一定是昏了头了,才不会去索求永久。
爱到……昏了头了。
“裘裘……裘裘……”郑飞彤的呼唤,早就已经只是无意识地喃喃,就像当初被注射了致幻剂和兴奋剂一样。
“原谅我……”再也听不下去渐渐陷入昏沉的郑飞彤的呼唤,裘致远觉得自己的这颗老心被这孩子的呼唤,弄得酸酸的,痛痛的,眼睛里爬上来的,不单是喜悦,还有难过,通通变成雾气,蒸得人软弱,软弱到想哭。
竟然没有早发现这一声“裘裘”是在呼唤自己,是在呼唤爱情。
吻在郑飞彤的唇上,有那么一刻,裘致远是清醒的。
唇下的唇,有些甜,也有些冰冷。
必须……得克制些!
“推开我……彤彤,推开我……”我已经入魔了,入了爱情的魔,追求了那么多年,骤然得到,走火入魔!(靠,真雷!愤怒抽自己两巴掌,继续……不雷死你们誓不罢休!)
郑飞彤的回答,是更加紧地抱了上去。
得到,是喜悦的,即便有痛苦,也无法和心灵上的喜悦相提并论。
裘致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看见了郑飞彤的眼泪。
一滴。
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颤动着,跟着睫毛的颤动,颤动着。
眼睛很红,不知道是因为哭过,还是熬夜了的缘故。
天已经大亮。
伸出手,裘致远碰了碰僵坐在那里发呆的郑飞彤,身上的助行器已经拆卸掉,整个人平放在特制的垫褥上,有些无法掌控的沮丧。
“后悔了?过来让我看看小哭猫。”其实裘致远这句话真的只是调笑,纯粹是看郑飞彤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开口调笑两句,可裘致远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会看见郑飞彤眼睛里浮现出来的震惊,以及伴随着的痛悔。
是哪里不对劲了?裘致远拼命想要告诉自己,郑飞彤不是在后悔前一天晚上的亲密,绝不是!
“我想起来。”裘致远勾着郑飞彤的肩,拼命想坐起来,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这身伤,从来没有,即便它是叶非云带给自己的。
残废,在这种时候,让裘致远无法去安慰郑飞彤,连为什么难过甚至哭泣都不知道的郑飞彤。
多想抱他入怀,抱着哄一哄。
郑飞彤由着裘致远拉近自己,把脸贴在裘致远的胸膛上,眼睫毛颤动着,脸,冰凉冰凉的。
“告诉我,为什么难过后悔?”裘致远捏起郑飞彤的下巴,眼睫上那粒将坠未坠的泪珠抖动着,揪着裘致远的心也开始颤动。
忍不住伸出舌尖去触那粒泪珠:“有些苦呢,到底怎么了?我昏倒,是不是很吓人?从来没见你掉泪过,我真的有些不适应……”一声轻轻的叹息,揉和着温暖的吻轻轻落在郑飞彤的脸侧,温柔,而又坚定。
温润的吻,落在郑飞彤的额头发鬓,温暖得让人热泪盈眶。
当初,到底是怎样的鬼迷心窍,才会在裘致远的脊椎骨培养皿里做下那样的手脚?到底是怎样的丧心病狂,才会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不会后悔的,都是应该的?
郑飞彤的心,一遍一遍地抽搐着,一想到裘致远忽然昏倒的样子,那样悲怆的倒下,那样悄无声息地没有生气……不后悔?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