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怎样才想听！」

　　　「脱光衣服上床，其他等你下床再说。」

　　　这句话也不是小安今天才听到，他跟阿飞这几天已经反反覆覆僵持很久。

　　　小安现在依然僵持的站在一边，搞不懂，上床真的那麽重要吗

？能不能公私分明一点！

　　　上床真的有那麽难吗？自己为什麽不能再坚强一点？

　　　小安很想上床，跟阿飞，这是他无时无刻不压抑在心底的原始欲望。

　　　可是他已经害怕自己。

　　　害怕他恨阿飞。

　　　极恨他最深爱的人，这到底是什麽奇怪的念头？小安根本无法明白。

　　　可是他为何会在阿东的刑房里，发生局部的失忆？为什麽？他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他最害怕的东西？那又是什麽？他对阿飞根本不是绝对？或者他根本就有恨阿飞入骨的念头？

　　　如果是那样，就让他完全遗忘，他害怕再接近爱人一步，害怕对爱人的因恨而杀在潜意识里突然复苏。

　　　小安定在阿飞的床边很久，突然移动的脚步，选择离开了老大的房间。

　　　 ＊　 ＊　＊

　　　这几天，阿飞派人盯著小安的一举一动。

　　　虽然小安不肯跟他上床，所以他硬著性子不肯听小安跟他报告他在成董那边的活动。

　　　但是北堂是阿飞的，他怎麽可能把北堂的事情丢给小安一个人乱搞！

　　　跟成董的人打听到小安的去向，阿飞立刻前往信义区某饭店的会议室，一进会议室，果然看到小安。

　　　阿飞从後门”闯”进去的时候，小安正站在台前向众人报告。

　　　阿飞看到小安附近坐的几个是成董的手下，可是其他听报告的人看不出什麽身分，还有不少人斯斯文文戴著眼镜、带著公事包！

　　　小安今天意外的穿了一套黑西装、打领带，头发终於也整整齐齐像个中国人没有乱染，只是一脸的娃娃脸，声音又细细黏腻，在台下听报告的人眼中，简直像个干业务的小伙子。

　　　小安的声音有点抖，似乎还有点紧张，跟阿飞印象中小安准备暗算别家老大时若无其事继续吃饭、或者代阿飞跟底下一群黑压压携枪带棍的手下发号命令的从容模样完全不同。

　　　阿飞不知不觉中有点高兴，他不希望小安替别人办事、与替他办事情的时候没有两样！

　　　小安左手拿著红外线笔指著白幕上的电脑简报，当小安快讲到行政院九十一年十一月四日「离岛建设指导委员会」关於「离岛地区设置博弈事业(观光赌场)可行性」讨论案的时候，突然看到阿飞闯进来，小安呆了一下，台下十几双眼睛灼灼的盯著小安，小安已经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讲什麽了。

　　　「总之……第五届立委院会提案”离岛建设条例”的最後结果

……我们可以从十二月北高市长大选，推算下一届总统大选的情势，……还有开放三通的……可能时间表，以及大陆珠海开放设置赌场…

…和澳门赌场转型的……的……的……。」小安没有讲完最後的结论

，人已经脸色发青、额头大汗，突然就穿过单枪投影机的光束，当众从前面溜了出去，留下台下的人一脸错愕。

　　　成董的人立刻站起来打圆场，替小安收拾残局。

　　　阿飞一见小安走出去，也跟著他追到了饭店走廊。

　　　「程安之，你要去哪里，过来！」

　　　「老板……我要换衣服，我流好多汗，穿这样好难过……。」

　　　「跟我回车上换！」意外的，阿飞竟然开始喜欢小安跟他讲话时有耍赖的意味。

　　　以往，阿飞没有把小安当仆人，可是绝大多数的时候，他是把小安当成手下、以及发泄的对象，现在他竟然开始喜欢小安也会跟他讨价还价的撒娇时候。

　　　完了，小安一想到又要靠近阿飞，他真觉得他又完了。

　　　上了车，阿飞不悦的抓起小安手掌，上面用原子笔写著SWOT几个字。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专科毕业什麽都懂，很了不起？」

　　　小安愣了愣，如果没有用力克制，眼泪就会差点滚下来。

　　　阿飞……你……你有多久没把我当成人了，你有多久根本不在意我是什麽，你只是不停交代事情、不停追问我别人的问题，你今天

……。

　　　小安对著窗外吸了一大口气：你太靠近我了。

　　　阿飞一把小安弄回帮里，又开始跟他重复前几天的模式，要小安上床”服侍”他之後，才肯听他报告他在天道盟的所做所为。

　　　小安如今已经骑虎难下了，万一阿飞拗起来，偏不跟成董配合澎湖的计画，恐怕到时候被成董追杀的，不只是小安一个人。

　　　小安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欲，尽量以机械化的方式，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满足了阿飞，也努力的把合作细节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交代清楚，偏偏阿飞就要故意说他听不懂，又一次次索求了小安。

　　　两人关在阿飞房里，已经两天没出门。

　　　还来呀～～妈呀！

　　　小安觉得自己已经快虚脱了。

　　　阿飞还在企图一次一次以他男性的冲爆力，让小安回到以前恭候他临幸的”本色”，他感觉的出来，小安现在对他隔著冰山，可是小安是他的，不管小安怎麽努力，小安是无法改变他就是小安男人的事实。

　　　「竹联帮会跟我们打起来，上次两派人马抢澎湖地盘，已经在本岛打起来。」阿飞射精不久後，突然在小安耳边说。

　　　小安整个人僵住。老大就是老大，小安担心他已经看出来成董要利用北堂当枪靶的目的了。

　　　小安软绵绵的突然回吻阿飞：

　　　「我会防著的，我不过去帮成叔，他就会把北堂的钱全部抽走

。」

　　　「我不喜欢你这样。」

　　　可是这跟小安的性命有关，阿飞的反对没有太断然。

　　　小安没再对阿飞的疑虑画蛇添足，反身拥著阿飞胸膛入眠。

　　　只是一等阿飞精力恢复後，他又开始想”对付”小安。

　　　小安花容失色的连忙滚下床，他已经快不行了，摇摇摆摆逃窜到门口，阿飞默不作声也穿了衣服，跟著小安出了房间。

　　　门外的保镳刚吆喝阿飞的新小弟阿杰买烟上来，这次阿杰竟突然叫的动了，人人真觉得是一大奇闻。

　　　正当小安推开阿飞卧室的门，硬是承受身後剧烈的撕痛缓步走出来，阿杰当时正好就在门外。

　　　这是阿杰第二次接近阿飞的房间，小安给他的任务是保护阿飞

，可是阿杰从不接近阿飞。

　　　小安看见阿杰正递著烟盒给众保镳大哥，小安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为什麽。

　　　阿飞在小安身後看著小安，小安被操了两天的腿突然一软，跌在门口。

　　　阿飞赶紧走过去，但小安已在阿杰眼前，阿杰竟然上前用抱的方式把小安拉起来。

　　　阿飞的手晚了一步，但双手也霸道的搭在小安身後。

　　　「放开！」

　　　小安前後的两个男人愕了愕，并不知道小安到底是对谁无礼。

　　　阿飞的手依旧没放，而阿杰已经松开了手，在小安面前停了一会儿，才斜了身体，把自己挪开了小安。

　　　这竟然是第一次，小安和阿杰这麽大的肢体接触，虽然阿杰抱过小安，但那种主动不一样，小安能够感觉出来。

　　　小安忍著天旋地转，在心理上的，趁他还没体力不支倾倒在阿飞身後的最後一刻，他很轻很轻的，无意识问了一句：

　　　「为什麽？」

　　　三个字说完後，阿飞高壮的体型已经接住小安，眼睛朝阿杰看了一眼，带著笑意。

　　　小安的头好晕，头好晕，他逼著自己继续昏昏沉沉，然後忘记他躺在谁的身上。

　　　碰一声，房门被关起来了。

　　　虽然小安人都已经摊在阿飞身上，但阿飞不放弃刚才的欲念，就在与保镳一门之隔的地上，开始把小安放在身上慢慢干著。

　　　小安整个过程不免发出疼痛的尖叫或呻吟。

　　　阿飞心觉小安已经完全在他手中，逃不掉了！对於他超级看不顺眼那个姓汪的司机，很想立刻把他弄掉！

　　　但突然又想到那个司机竟然是小安曾经介绍给他的”男人”，还说什麽长的像小安？呸！

　　　小安他以为可以随便塞给他一个长得像的，然後就可以大摇大摆拒绝他的操干吗？

　　　阿飞心头难免有气，股间重重往上一戳，又把小安弄出惊叫来。

　　　「闪了啦！」

　　　门外的保镳不客气的把阿杰赶下去。

　　　阿杰却还在一言不发盯著紧闭的房门。

　　　「快滚！」

　　　「好了啦，讲话客气一点。」

　　　阿杰最後像死人一样盯了房门两眼，很突兀的就转身离开，保镳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一向来去不灵光的司机，这次怎麽突然跟阵旋风似的走人。

***爱死阿杰了！阿杰万岁！阿杰万岁！***

第十一章 妒火之二上

***没想到”情人在逃”会这麽快就要结束，还以为会拖的跟宁哥哥的文一样久咧……可怜我跟阿杰哥相见恨晚……***

　　　小安再回到北堂的时候，众人已经把他当成老大身边的红人，倒也不敢小觑他。

　　　只是，北堂该乱的还是很乱，没想到小安天天若无其事的逛进各经理办公室，听完他们连干带骂的抱怨、互揭疮疤後，笑嘻嘻替他们调整了工作和纠纷，无形中，整个高层的人事已经大搬风一次。

　　　「我看不懂你做的帐。」

　　　「程哥，你是什麽意思？」

　　　「你做的帐太简单了，我看不懂。」

　　　「他妈的，我做了这麽多年的帐本，老大和北堂主从来没有念过一句。」

　　　「不如你就把每天的帐款、抵押和票期写在电脑里，我这边正好有一套软体。」

　　　「操！这是哪门子的做事？我不会用电脑。」

　　　「我每天教你怎麽样？」

　　　这个总务经理不屑的瞄瞄小安的手，他妈的，少了手指也想教人？

　　　「我派小弟帮你用电脑作帐，你只需要看一看就行了。」

　　　「我做的帐有问题吗？你说，哪里有问题？你抓的出来老子就听你的！」

　　　「我没说有问题，只是我看不懂。」

　　　他妈的，那你就回家去喝奶粉！

　　　「经理大哥，我要请你把这一年的帐本重做，你痛苦，我也痛苦，不如我就找个小弟帮你打打电脑，以後我就每天看电脑就行了。

」

　　　「操他妈的，你为什麽专找我砸！」

　　　「大哥，我没找你麻烦，你来我这边看一下，很简单的，你用手写的不清不楚，万一又像这次凭白少了这麽多银子，我和其他老大还得关在房间里翻你几年下来的几十多帐本，很辛苦的，你就让小弟用电脑帮帮你，哪天出了事，那就是小弟把你弄错帐……。」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跟你罗唆，你要这样搞就这样搞，反正你是代堂主嘛！」

　　　小安苦笑。

　　　隔天就派了留在北堂的北鹰组旧成员，就是之前被阿飞”冰冻

”很久的那个，心想这位总务大臣一看到他派过去的”小弟”，说不定当场就翻白眼，心底碎碎念：”这也叫小弟？他妈的，他进公司的时间还比老子久。”

　　　至於阿广，小安就有点伤脑筋，他想让阿广完全掌住北堂各派系的人马，可是这个位置，阿洪也虎视眈眈，又不能让他以後接堂主吧，阿飞一定会受不了阿广的个性。

　　　阿飞……，小安又开始失神了，起身划著玻璃窗，一遍遍写著阿飞的名字。

　　　老大现在正在干什麽呢？

　　　好想他。

　　　六、七年的缘分到底够不够？

　　　应该是可以满足了，当年早就该死在他枪下了。

　　　可是……，怎麽还是这麽想他，这麽不舍，他希望以後阿飞能替他看看二姐，或许二姐还会把他小时候发生的糗事告诉阿飞，说不定他可以藉二姐回忆中的种种往事，再度与阿飞相遇。

　　　轻轻甩甩头，笑了一笑。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阿飞一向没有这种閒功夫。

　　　既希望这件事可能，又希望不可能。

　　　既希望离开生命後，可以再看到阿飞，又希望阿飞能够好好忘掉他。

　　　不知道为什麽，眼泪又不知不觉渗出来了，头颅赶紧压在玻璃窗上，不希望热涌翻腾的胸腔就此吐了出来。

　　　「阿广，」小安拨了电话：

　　　「我等会要去见老大，你跟我一道，别跟任何人张扬。」

　　　「小安？不是……程哥，我……，我没跟老大讲过话……。」

　　　「放心，我会告诉你老大所有的脾气，你只要负责好好收敛你的脾气……。」

　　＊　　＊　　＊

　　　「阿广，我这几天要陪老大下去澎湖一趟，兄弟你替我盯著点

。」

　　　「程哥……这几天……会有事吗？」

　　　不亏是小安看重的人，挺灵敏的。

　　　虽然小安心中还有不错的人选，偏偏都是从天道盟留下来的人

，就剩下入帮一年多的阿广较不会让阿飞感冒。

　　　「不会有事，不过我是代堂主，你们老大不是还说我是天道盟的人吗？」

　　　「啊？」可是你不是我们的”大嫂”吗？

　　　「我来公司这一阵子只是插花，公司的事，还是得交给你们北堂的人管。」

　　　小安轻描淡写，阿广听来也有几分道理。

　　　「一旦你爬到最高的位子，就不会有人敢动你身边的人了。」

　　　阿广心底吓了一跳，程哥去査过他以前家人被仇家追杀的事？

　　　「所以罗，你跟老大就多多忍耐，不过不要没事就拍他肩膀，他会以为你也想当我们的大嫂咧～～。」

　　　小安最後的玩笑话，弄得阿广虽尴尬，却也觉得好笑，他现在很喜欢跟小安相处，希望小安不接北堂後，以後万一老大发飙起来，他还能够把小安找出来解围。

　　　「把你弄成副堂主这件事，你们洪哥有什麽反应？」

　　　「听说一开始很不爽，可是你找人告诉他，副堂主这位子只是唬烂用的，历代副堂主都没什麽鸟用。」

　　　小安在心底自言自语：对……，除非堂主先挂了……。

　　　「洪哥的来历你知道吗？」

　　　「我……？我怎麽会知道？」

　　　「我们北堂的人讲话都没大没小，下回你遇到老大，直接说”不知道”就可以了。」笑道。

　　　「我看到老大会紧一点啦，那你知道吗？」

　　　「阿洪啊？警专肄业，好像是干了什麽坏事被学校退学。」

　　　「程哥你信不信？」

　　　「应该是吧，不然我也没看过一个条子能卧底卧那麽久的，不过他的西堂没事就要拿点回扣去局里祭祭，还要陪人家喝喝花酒，不知道他见到老同学会不会尴尬　。」

　　　「程哥，你要我做什麽？」

　　　聪明！这人官越大，脑袋就越精明。

　　　「这里有一张地图和密码，你先去探路，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日期，记得，你一定要在那个日期去把保险柜炸掉，炸完之後你们就往澎湖去，等风声过後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