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一梦————绢诗[下]
绢诗[下]  发于:2009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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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兀自隐忍,没敢再动我,在温水中十分舒服,加上曲肤触极佳的手掌在身上轻拂,我很快的又睡了过去。
在曲的身边,开始有安心的感觉,心里好像也不再难受。
我在醒过来的时候,曲不在我的身边,我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他在另外一头低声和人说著话,表情有些凝重。
我不想打扰到他,所以没叫他。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不是客苑,光滑的墨绿色地板和挂著淡紫色织物的墙,这是寒曲的宫殿。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寒曲立时就注意到我醒了,只见他匆匆的和来人又讲了一些话,然後那个人离开,寒曲迈著优雅的步伐过来。
「醒了?睡得好吗?」寒曲在我额上印了一吻,柔媚勾人的凤眸笑得弯弯。
「嗯……很好。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是谁?」
「你见过的啊,是朔霜。」
「他看起来怎样不一样?」
「他的性别定了,所以外貌跟著变了。」
「他看起来高大俊秀、风采翩翩,跟你不太一样?」
「对,」寒曲凤眸一眯,阴阴的说:「因为他不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我呵呵傻笑的敷衍过去,我知道寒曲对那天我对他强来心里一直不舒服。
寒曲坐到我的身边,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慢慢揉捏著:「笑笑,你的身体是不是跟你的人一样迟钝呢?」
「什麽意思?」
「都醒来一阵子了居然还没有感觉……。」
「什麽感觉?对了,你刚刚跟朔霜说什麽?啊……!」
突来的一阵痛感自双肩开始好像被刀生生的剖开,痛入骨髓,剧痛让我猛烈的往後退去,重重撞在寒曲的胸膛上,巨大的痛楚让我呼吸一窒,眼前发黑。
「振作,笑笑,忍一下就好了。」
寒曲边揉捏著我的手臂,边使用真气帮我纾解痛苦,很快的痛楚逐渐消退,我躺在寒曲胸口喘息著。
「怎……怎麽会这样?」
「那是因为筋脉的重新生成於睡眠中进行迅速,加上灵力的拉扯,睡醒时会有剧痛感,不过,很快就过了。」
「嗯……,」我点点头,那还真不是人受的痛,但我比较有兴趣的是,刚刚朔霜和寒曲说了什麽,所以我继续追问:「你还没说,你刚刚跟朔霜谈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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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曲只犹豫了一下,便缓缓开口道:「刚刚,我跟朔霜谈的是对含光的处置。」
从寒曲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我从内心感到恐惧,我拼命想掩饰,但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抖著。
「你……什麽都知道了,是吗?」我调开视线不再看著寒曲,心里除了恐惧,还微微发痛:「我们是不是……是不是,不应该在一起?」
「你胡说什麽?」寒曲重重的将我搂著,他的胸膛有力的起伏,我听著他的心跳,急促而稳重。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你不要乱想,我可以放弃一切,就是不会放弃你。含光错误的偏执伤害了你,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笑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错。曲,我只是需要点时间……。」需要点时间来放下这份恐惧。
寒曲握著我抖个不停的手,在上面细细的亲吻。
然後靠到我耳边轻轻的说:「别害怕,含光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接近你了。」
「你要杀了他?!」
「不,没那麽简单,我只是让他重归自然。」寒曲说著,笑得十分妖媚而清冷,我看著寒曲,心里想著,这个人实在得罪不起。
「重归自然?」我还是很好奇,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本来就不具血肉之躯,一般族里的人皆是藉著修行得以具人形,他的心硬似铁石,我便让他以原形之姿了此一生。」
果然,跟我想得没错,那叫做生不如死吧。
寒曲果然时时都陪在我身边,我享受著这一份宁静与幸福,我的心终於平静,不再不满,不再怨怼,有寒曲在我身边,我彷佛就能放下一切,只希望能与他相伴一生。
瞬间的幸福就像春天尽头的落樱,极尽美丽之後,盈满悲伤的落土。
外面传来的吵杂声,生生的破坏这一刻的美好。
侍卫匆匆地跑进来报告,一看到我在这里,便小心的缩在寒曲面前小小声的说了什麽,寒曲听後一脸铁青,我从没看过他这样子,那表示事情大条了。
寒曲交代了什麽,侍卫很快的又跑走,然後是一阵更大的吵杂声,我发现殿门口人影幢幢,好像驻扎了军队一样。
寒曲什麽都没说,看看外面,又看看我,他有些欲言又止,刚好,半紫星和九云来了。
半紫星仍然沉稳,脸上始终带著温和的笑容,九云好像有些不悦,过来拉著寒曲,然後看了我一眼,对我露出迷人的笑,转头看著寒曲又恢复一脸凶样:「我有话跟你说。」
「好。」寒曲小心的掩住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担忧,发现我盯著他看,马上就恢复清冷的模样,然後转身对半紫星说:「笑笑很想念你,有很多话跟你说,麻烦你陪一下笑笑,我跟贵主出去聊聊。」
半紫星本来对寒曲很冷淡,後来知道寒曲是我的情人之後,便不再针锋相对,所以他对寒曲点点头,留下来陪我。
我看著寒曲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茫然失措。
半紫星在他们离开之後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看了看我,然後对我说:「你好像都恢复了?」
「嗯,谢谢你这样帮我。」
「朝梅……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他知道,也抓到害我的人。」
「抓到了?是梅族的人?」
「对……。」
半紫星见我言语间有闪躲之意,便非常体贴的不往这方面谈。
「你的身体呢?一时之间恐怕不能完全治好。」
「寒曲已经开始用灵力帮我治疗。」我想起他帮我治疗的方式,脸不自觉的发烫。
半紫星看在眼中,失笑出来:「看起来你们两个感情真好,灵力是妖族之人最珍贵的力量,他这样帮你,想必也是爱你至深,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半紫星看著我,然後非常温柔的笑了笑:「九云那边,你不要担心,他虽然好色,但也不至於会跟朝梅抢情人。他只是不服气,过来找朝梅的碴。」
我点点头,内心却突然没来由的一阵乱跳,就像……不祥之兆。
半紫星见我没说话,便继续说:「你会介意九云对你做过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是男人就不该小肚小肠的介意,被上而已,没什麽。
所以我对半紫星展露笑颜:「之前的事情,我只有模糊的影像。」
「那倒是,」半紫星噗的笑出来:「九云那方面的技巧实在不会令人印象深刻。」
半紫星笑起来更是好看,只是我知道他不常笑,他继续说:「那,你打算待在这里吗?如果你有别的打算,告诉我,我会帮你。」
「谢谢你,星。」半紫星的心地其实很好,很柔软,我隐隐约约知道他喜爱著九云,但九云就像小孩子一样,顽劣。这是我对他的唯一印象。
半紫星张嘴想再说些什麽,空气中突然飘过不该有的气味,虽然只有一丝丝,半紫星刚开口示警,说了:「小心……。」
最後的心字都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截断,一阵银光从半紫星胸口窜出,伴随著银光喷泄而出的温热液体溅上我的脸和身体,半紫星颓然倒下,我则愣在血泊之中无法动弹。
在半紫星倒下的身体後面出现的是含光狰狞的脸。
我惊恐的看著血不断的流出半紫星的胸口,徒劳的想止住奔流的血液。
含光狞笑著靠近我,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拖著我离开,我甚至没感到疼痛,开始哭叫著:「半紫星!半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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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著寒曲一起走出去的九云才刚说一个字,就被寒曲打断。
「笑笑是我的爱人,就算是死都不能让我离开他,九云兄,之前多亏你救了笑笑,你的恩情,我铭记在心。」寒曲说著,语气中有中令人无法漠视的坚定,同时缓下脚步,回头看著九云。
听到寒曲这样说,九云一时愣住,原本打算要说的话也无法出口。
他知道寒曲向来心存大志,之前行事作风就是豪放不羁。
许久没见过面之後,这段期间寒曲变得内敛又清冷,真正的想法与情绪更是深藏,却更有一族之长的风范,现下寒曲又说出这样的话,言下对笑儿的执著与情深,那份出口的爱恋,著实让九云震惊,寒曲居然会选择直接明白表露心迹。
「哼,我正想说笑儿好歹也是跟著我来这里的,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带走他……。」突然间九云心中一痛,似乎是有所感应,脑中闪过一个颀长性感的身影,一张不爱笑但总是温和的脸蛋。
「半……紫星……。」九云脸色一变,马上调头往寒曲的朝梅殿疾速奔去。
同时朔霜的身影幻化现身眼前,脸色很不好的向寒曲报告著:「我们追缉到的是含光的化身……被他骗了,他的行踪目前不明。」
「调虎离山……?!糟了,笑笑!」寒曲跟著也奔回自己的宫殿。
九云和寒曲一前一後到达,看到的景象让九云的心脏差点停止。
半紫星浑身是血的倒在床上,之外,再没有笑笑的踪迹。
看著流淌到地上成漥的血迹,九云觉得眼前发黑,双脚发软,几乎很难举步向前。
许多疑问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身体怎麽变成这样?应该要快点走过去的。呼吸怎麽变得困难?眼睛怎麽在发酸?之前与半紫星相处的一幕幕非常快速的闪过,心脏居然开始发痛。
九云努力深呼吸,用力抬起脚,一步一步往前,终於来到床边。
扶起半紫星的手在颤抖,一碰到半紫星的身体,手上立刻沾满半紫星身体流出的温热血液,九云慢慢的将半紫星翻身过来,透过一层水雾,看到半紫星好看的脸因为失血而异常苍白。
一丝淡淡雄黄味传入鼻中,九云的脸顿时面如死灰,如此,半紫星如何能活?平常精明的九云,完全慌了手脚。
直到寒曲过来,不客气的把半紫星拉过去,然後使用灵力在半紫星伤口处做了凝结伤口的紧急处理,再送了一些灵力到半紫星的体内治愈伤口。
伤口完全治愈虽然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让灵力慢慢修补损伤的部分,但这样足以保命,半紫星的脉动,顿时鲜明起来。
半紫星的长睫动了动,然後努力睁开,入眼的就是挂著两行泪犹不自知的九云,半紫星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传出来,九云将半紫星抱到怀里,然後俯身仔细听著:「笑……笑儿……被那个梅族人抓走了,让……朝梅快……快去救笑儿。」
寒曲一听立刻往外追去,一边发出通知召唤全族的人追拿含光,然後发出信息给族里的医者前往诊治半紫星,一边想著含光带著笑笑能往哪里去?
穿梅仙阁四周因为祭天的关系,已经全面驻守,如今没有人回报,表示含光尚在穿梅仙阁里,而朔霜已经找遍绝大部分的地方皆一无所获。
寒曲心急如焚,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著含光可能去的地方。
***
由於半紫星伤重,暂时留在朝梅殿,寒曲派来的医者正在帮半紫星上药、包扎伤口。
因为九云不肯放下半紫星,半紫星只能躺在九云身上接受包扎。
半紫星努力维持一丝神智清明,还有些话如果不对九云说明白,恐怕他就会这样抱著直到半紫星下一次醒来吧。
「圣……圣主,你失了我族的颜面了。」半紫星吃力的抬起手,笨拙的拂过九云滑腻的脸颊,上面有正在滑落的泪水。
「半紫星,你,你,……。」结果九云还是没办法把话讲全,半紫星的伤口上有雄黄的味道,那代表他已经中了致命的毒,一切都已不可挽救。
「圣主讲话……什麽时候变得吞吐了?」半紫星的语气充满调侃,而九云根本无心反驳。
九云微微收紧双臂,更多的泪水滴下。
半紫星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舍九云的悲伤。
「九……云,那个梅族人果然阴狠毒辣,连身为我族的致命弱点都考虑到了。」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九云一时激动,更加抱紧了半紫星,因而牵动半紫星的伤口,让半紫星差点岔过气而晕厥。
「轻……点,九云,很痛。」半紫星深深的呼吸著,试著缓过突来的痛楚。
「对不起,还痛吗?」九云显得很惊慌,这副样子看在半紫星眼里,甚是有趣。
「圣主……,这小小的雄黄,如果能要的了我的命,我这辈子就不配再当医者。」半紫星喘了口气继续说:「雄黄我时有接触,身体已经能习惯,刀伤也没关系,我已经避开心脉,所以不会危及生命……。问题比较大的是,我在闪开刀子刺伤心脉的时候,刀在体内划开更大的伤口,出血过多,我需要时间休息。」
「好好,你赶快休息。」
九云著急而失措的模样让半紫星几乎失笑,不过当下身上的伤很痛,笑不出来。
「你先把我放下,听我说。」
「好,你说。」九云轻轻的把半紫星放到床上,小心的让他躺好。
「帮忙……救笑儿,那个人不能留,如果朝梅没杀他,九云,你帮我杀了他。」
「好,我一定杀了他,你先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九云轻轻拂著半紫星苍白的脸庞,看著半紫星虚弱的陷入昏迷,心里的担忧溢於言表。
笑儿……,笑儿正陷於极度的危险之中,得快去救他。
九云掠出朝梅殿外,然後飘浮於虚空之中,冥想著笑儿,在天地之间寻找著属於他的气息。
而此时,寒曲已经赶往没有任何结界守护且具有天然屏障的北方,那里是险恶异常的峭壁绝谷,连飞鸟都不会经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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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发被含光狠狠的扯住,只能狼狈的被拖著走,我一路跌跌撞撞,膝盖和小腿都磕出许多伤口。
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自己的命怎样都无所谓,但,至少要找人救半紫星。
「等……,等一下,含光。」
含光听到我叫他,果然停了下来。
他猛的转回头,表情阴挚凶狠,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上我的脸,我倒在地上,脸热辣辣的痛。
「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贱人。」
我回了一下神,抚上生痛的脸颊,估计是肿起来了,我收回手,不去碰脸。
刚刚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我还喘著,抬头看含光,他没有比我好上哪里,也是喘著。
我有些惊异的看著他,他的衣著脏污破烂,脸上身体上都有血污的痕迹,想来他被抓到之後,没有好过到哪里去,走了一段路也像我一样喘著,大概力量什麽的也被封起来了。
「我不明白,你怎麽这麽恨我。」这是我最想问的问题,含光一脸阴笑的冲过来,抓住我的衣襟,结果我的前襟被他拉开一边,露出另一边光裸的肩膀,他看了上面开的缤纷的梅花,便朝我另一边完好的脸又是一巴掌甩上。
我被他打得一阵晕眩。
「主子的心都被你这个低贱的人族迷惑了,他应该与应龙族的少主共伴一生,也许再收几个梅族的妻妾,没想到他就了为了你死心踏地,要与你共结连理,如果惹怒了应龙族继承人,就算使上整个梅族的力量,穿梅仙阁难保不会毁在朝梅主子的手上,如果你死……只要你死,就可以改变一切。」
我一听,大约明白含光的意思,但,为什麽寒曲要跟应龙族的继承人在一起?
来不及细想,头发又被狠狠扯住,我能感觉头皮已经肿胀起来,现在是痛上加痛。
「你这贱人命大,居然还能回到穿梅仙阁继续迷惑主子,连巴蛇族的族长也被你迷惑,真是该死。呵呵,我看那个蛇族人怎麽再来帮你,刀上加了他们最怕的雄黄,我就不信他不死。」
听了含光的话,我头晕了一下,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脑袋变得浑沌难以思考。
半紫星会死?半紫星会死?!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朝著含光大吼:「你怎麽可以这样对他?你要我死就杀了我,为什麽要杀他?」
「好你个贱人!主子听了你的话会不会後悔对你这麽痴迷?你这骨子里淫贱的人族,勾引了一个又一个,杀了他你会心疼,那就陪他去死吧!」
含光连拉带扯,终於把我拖到悬崖边,深不见底的峡谷里吹上来阵阵强风,让我已经散乱的发丝狂乱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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