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百道等吴余圣说完,也跟着道:“由赵侍卫长出面报案,王爷请旨着大理寺、刑部共同审理,不用一天时间,此事洛城内外皆可知晓。”
宴云河眉眼凝着冰霜,他道:“如此还不够,王庄乃孤下榻之地,岂容歹徒随意进出。吴长史,你拿着孤的手令,去洛城外驻守的靖北军中调两千兵卒,以后就常驻王庄,护卫孤的安全。”
“这些歹人夜晚偷袭王庄,定是要来行刺本王。孤这就进宫向皇上请旨,赵青你等孤请了旨之后,配合刑部与大理寺调查。”宴云河转头又对钟百道说:“昨晚佃户们受了惊吓,还请钟长史替孤去安抚一二,失了住处的,暂时先将他们安置了,统计一下佃户们损失,过后孤会对他们进行补偿,让他们不要担心生计。”
宴云河明白是自己之前太想当然,以为主动退出就能求得安稳,谁知旁人却把主意打到了庄稼身上,这简直是触了宴云河的逆鳞,他绝不会让对方逍遥。
他所说的行刺,也完全能够成立,这些人摸到王庄,随身带着火种,很难不让人联想,他们就是为了在王庄放火。若是几亩地的庄稼不足以出动大理寺和刑部,那一名王爷的性命就可以了。
当日下午,太后就在宫中听到忠王来求见皇上,惊讶道:“他怎的想起主动来见陛下了?”
乌盛凑到太后近前,如此这般一说,太后震惊不已,“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可知是何人所为?”
“不知,忠王这次来,应是要请陛下下旨彻查此案的。”乌盛猜测道。
太后点点头,“忠王如今行事倒是有分寸了,若是以往,怕是早就自己动手了。”
乌盛道:“以前他是摄政王,现在他不理事已经一年,出了事,自然要过陛下这里的。”
宴云河很快就见到了皇帝,小孩子又是一副大人模样,挥着小手对宴云河道:“皇叔请坐。”
将事情一说,小皇帝虽然只能听懂个表层意思,但还是关切道:“皇叔可有受伤?坏人实在可恶,朕这就让人去将他们抓来。”
宴云河道:“侥天之幸,未曾受伤,只是此事恶劣,须得大理寺和刑部共同督办,孤才放心,所以特来请旨。”
若是将此事报给洛城令,当然不会这么麻烦了,但宴云河知道这幕后之人不是一个小小的洛城令能查到的,于是才找到了大理寺和刑部。
皇上下旨也是有流程的,这道旨意传达下去,因为关系着忠王遇刺一事,无人敢推诿,很快大理寺和刑部就接到了圣旨。
另一边,钟百道依着宴云河的意思,来到昨天经历过火灾的佃户聚居处。
不少人正无精打采地整理物品残骸,昨晚有风,虽说发现的早,但风助火势,着火点又多,所以被波及到的人家并不少。
钟百道带着人,一户跟着一户地问过去,统计他们在火灾里的损失,又一一询问王府提供住处,是否要搬去暂住。
听说王府不会放着遭灾的佃户不管,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虽然这里总共只有四五十户人家,但这人一多,还是显得有些挤。
钟百道喊话道:“大家不要着急,王爷不会放着大家不管的,现在大家都回到自己家去,本官会一家家问过去的,大家放心,王爷说了,每个受到损失的都有补偿。”
原本忧愁悲伤的人家,听了钟百道的话,瞬间就精神不少,又唯恐人多惹恼了钟百道,自是各个都听话的回了自己家所在地。
钟百道每问完一户人家,最后都会再问一下昨晚有没有看见陌生人。
因为实在太乱,前面几户人家家都烧没了,哪里还注意过这些?钟百道虽一无所获,但仍没有放弃。
如此收获了不少人的感恩戴德之后,还真让钟百道问出了些什么。
刘大郎家里并无损失,只是他参与了昨晚的救火,对其中的一个陌生人有些印象。
刘大郎虽不能保证这里住的每个人他都认识,但这壮劳力,他自认还是都认识的。
去年冬天,王庄这边动工,每家每户的壮劳力都出去干活了,他们住的近的自然常常一路走,几个月下来,也认了个全乎。
再加上,他们家离着火点远,看风势,也烧不到他们家,所以刘大郎虽然着急,但并不慌张。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当刘大郎与一个壮汉相撞,对方又很凶地将他推了一把时,他自然要去看看这人是谁,没想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面孔。
当时他只以为是王府侍卫帮着救火,后来天亮才发现这些侍卫的服装与那大汉并不一样。
王府侍卫的服装都是带护腕的,且衣服滚边是白色,即便在夜里,被火光一照,那也是能看清的。
而且侍卫们戴的是发冠,那人头上就缠了个布头。因为刘大郎抱着认人的态度去看的此人面孔,所以对此人的面部特征也记了个清楚。
“这可真是太好了,若是能找到此人,你就立下大功了。”钟百道对刘大郎说道。
钟百道当即请刘大郎口述那人面貌,他自己根据刘大郎所说一一画下,最后画成的时候,刘大郎看过,当即道:“就是这个人,当时他眼里凶光大冒,我还以为是因为撞了他的缘故,没想到竟是歹人。”
钟百道转而又去将昨晚参与救火的侍卫都叫来,让刘大郎一一辨认,最后确认那大汉确实不是王府侍卫。
本来毫无头绪,这下有了证人,可以说是一个大收获,他们都将目标锁定在左右二相身上了,只要从他们身边找到此人,就能确定那些人到底是谁指使的。
当晚,宴云河带着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回到王庄时,就听到了这个喜讯,来办理此案的官员表示,这个线索很重要,明日还要去遭火灾的地点走访,勘探现场。
正好宴云河也想去看看情况,次日一早就和众位查案的官员一同出门。
不料他这边还没上马,那边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宴云河打眼望去,就见一人一马狂奔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
马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静安。
他不等马停稳,就利落地跳下马背,朝着宴云河急急走来,赵青要去阻拦,被宴云河挥手挡住了。
楚静安来到宴云河面前,首先就围在他身边转了三圈,直接就给宴云河绕晕了。
第60章
◇
不退
宴云河拉住楚静安的手臂,想要让他别转了,这才发现他的衣袖有些潮湿,再看他的面容,发丝和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显然是一早从洛城赶过来,让早上的雾气染湿了。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这么急做什么?”宴云河怕他受寒,一边问道,一边想拉他去换身衣裳。
楚静安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却是突然抱住了宴云河。
他的双臂那么用力,以至于宴云河动弹不得,只能支棱着双手无奈道:“你有话倒是说,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快松开。”
楚静安闷闷道:“我听说你遇刺了。”
宴云河一顿,微微敛去神情,拍着楚静安的背,安抚道:“孤没事,你不是看到了吗?”
楚静安闷不做声,宴云河感觉到他的身体放松些许,低声道:“快放开,这么多人看着呢。”
旁边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虽然一副目不斜视的姿态,但宴云河都看见他们的耳朵在动了,这让他有些尴尬,他不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某一人表现的过于亲密。
楚静安这才放开手,宴云河让观雨带楚静安进去换身衣服,楚静安摇摇头,“你去哪,我去哪。”
宴云河翻翻他的袖子,发现他里面的衣服并没湿,于是就没坚持,耽误了这一会儿,宴云河也不想这么多人等着,一行人很快就朝火灾发生地而去。
他们到时,查案官员先是去问询了刘大郎,刘大郎遂将与钟百道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钟百道画技不弱,将那人的面部特征画得很清楚,官员又问过其他人,也有人说是见到了陌生人。
但天黑火急没在意,还以为是救火的侍卫们,所以也没记住长相。
“这贼人太可恶了,竟然在人家里放火,这抓住应该会被砍头吧?”有佃户愤慨道。
赵青在一旁说道:“那是自然,他们意图行刺王爷,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听到的佃户们大惊,“什么?!他们是来害王爷的?”
人群囔囔开来,众人义愤填膺,比自家被烧还要愤怒,纷纷对查案的官员说,必须将人抓到,敢害王爷的天理不容。
之前王庄就曾流传过宴云河神仙下凡的传说,这时候的人们对此还是很信的,且宴云河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不说肥料什么的了,就说土豆这一项,就足够让他们确信,且天潢贵胄的王爷突然对种地开了窍,只能说是神迹。
自从王爷来了王庄,他们的日子好过许多,地痞恶霸都不敢再来招惹他们。王府的大人还对他们说过,今年秋后,就会将土豆种子分给他们,据说还是不要钱的。
若是王爷在此时有个万一,这王庄最后还不定让谁管呢?事关自身利益,再加上他们确实爱戴宴云河,才有了大理寺和刑部官员看到的这个场面。
他们一边承诺会尽快抓住犯人,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些人竟会如此爱护忠王。
另一边,宴云河来了就首先去看望受火灾的人家。有些严重的,昨晚已经住进了王府安排的房屋,和那些远道而来参加天工大赛的匠人一样,就住在之前王府新建的砖房之中。
在宴云河看来,这些佃户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虽然错不在他,却也是因他而起,所以想要尽快给佃户们一个交代。
等他问完一圈这些佃户的损失,如今还有什么难处,一回头就见楚静安正朝他走来。
之前他也跟着官员去了解情况,这时过来就若有所思地道:“那张画像上的人,我觉得有些眼熟。”
“你见过?”宴云河微微皱眉,环视四周,轻声道:“莫不是在左相身边见的?”
楚静安看他一眼,否认道:“不是,我爹身边的人我都有印象,但这人,我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左右都在洛城之中,孤不信找不出这个人。要是你记性再好点就好了,先把这个线索和查案的官员说说,之后就看他们调查了,你也多注意点,说不定这人哪天就又出现在你面前呢?”
楚静安静静听他说了一通,最后轻轻拉住他的袖子道:“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爹,我也会去调查此事的。若真是他所为,我不会包庇,若不是,我会证明他的清白。”
宴云河叹口气,“这件事令我非常气愤,希望能快点找到凶手吧。”
楚静安抬起手,似是想要做些什么,最后却放弃了,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我怕极了,幸好你没事。”
自他一来,确实一直是神经紧绷的样子,为了缓解他的情绪,宴云河索性插科打诨道:“是怕以后再见不到像我这么好看的人吗?你信不信,不用十年,你就能见到了。”
楚静安摇摇头,认真答道:“我不信,我只看你。”
不知为何,宴云河竟有些脸热,他想,果真是年纪到了,承受不住这么羞耻的对话,楚静安就是这点不好,一点都不懂得含蓄。
幸好此时他们身边没有旁人在,否则,他就得恨不得把头扎水里。
问完人证之后,几名官员又看了贼人遗留下来的铲子等物件,对他们想要偷苗一事颇感不可思议。
但这也不失为一条线索,仔细辨别做工,找人问问看有没有相似的。
听楚静安对画像上的贼人眼熟,那几名官员险些绷不住表情,心想着,这可别是自投罗网,难不成事情还真是左相那边的人做的?
但想到早上见到的那一幕,又觉得忠王与楚静安的情谊不像是假的,想想两家的立场,免不了在心里啧啧几声,可惜不能说与别人听,只能憋在心里。
因着这一件事,次日的留言中也大多在讨论是谁做的。
“应该是老楚,原著中他们就势不两立。”
“不是老楚吧,是的话,那就崩人设了,原著里老楚还是有几分清高在的,哪会做这偷偷摸摸的事。但这是同人,要是真是老楚,就当我没说。”
“要是右相的话,那也崩了啊,怎么说,路之言也是男主亲政路上的助力,原著里一直忠心耿耿,是男主最好用的工具人来着。”
“争这个有什么用?大郑的江山真是快完了吧?原著是让男主力挽狂澜,肃清了官场,同人文不会还要再等九年吧?”
“现在官场这么乱,还不是原著就是这么设定的?起码到现在这篇同人是没崩的。”
“强烈建议作者赶紧让王爷杀回朝堂,把那些不干正事的官员好好清理一遍。”
“就是说,先前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远离战场,现在身体已经好许多了,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摄政王的威严了。”
“都被欺负到头上了,绝对不能忍下去,宴云河你要雄起啊。”
“哈哈哈,感觉要是杀回朝堂,那事情的走向可能又要顺着原著来了,王爷可是有天降良种的杀器在,现在又是在搞工业,以后岂不是还要和男主对上?”
宴云河读完评论,也是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之前他初来乍到,又因为名望值的原因,选择了离开朝堂。
事实证明他这一步并未走错,如今名望值一直在逐渐上升,给他提高了不少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