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恋人于山顶许下誓言就会长久在一起的那座山吗？”顾言突然说。
　　祁云舟差点被一口冰激凌给噎住：“这个不大靠谱……我上次正好看见有个女生在山顶把写渣男名字的大熊扔进垃圾桶。”
　　顾言也差点被冰激凌给噎住，冰激凌清凉凉的恶，他觉得内心也唱起了一首凉凉。
　　“不是吧，同桌你真的相信了那种宣传噱头？”
　　“我只是在心疼那一只被扔进垃圾桶的熊。”顾言别开脸转移话题。
　　“不过传说这种事心诚则灵，你真感兴趣的话我们到山顶发个誓试试？”祁云舟没发现他这句话的的歧义，他和顾言分享着这个地方的一切，“山顶还有个音乐会，当年我老爹拿着话深情地唱《同桌的你》，刚唱完就被我妈拧着耳朵下山，当时叫声可惨了……”
　　“是唱歌跑调了吗？”顾言问。
　　“如果只是跑调还好，问题是老爹当年唱的太深情，太有回忆感了，把自己唱哭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他当初暗恋的同桌不是我妈。”
　　祁云舟说完这件笑事自己也笑了起来，笑完后涌上心头的是一抹挥不去的惆怅。
　　那个让人笑起来的老爹已经不在啦。
　　一只手先是怕了怕的肩膀，见他表情还像梦游似的，又揉了揉他的头，他歪头瞥见顾言平静地指着他的冰激凌：“你的那份冰激凌要化了。”
　　“靠，这都快黏一手了，我刚才在抽什么风！”
　　“说到山顶的音乐会……”祁云舟说。
　　“还有发誓。”顾言提醒他。
　　两人就这么躺在草坪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周边有穿着水手服的孩子抓着风筝从他们身边跑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祖国的食人花群。
　　数学再爱我一次：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发个言，我是被老师叫过来给家长会帮忙的，但这不是重点……
　　数学再我一次：重点是我那么大只的祁哥和顾神呢？！
　　数学再爱我一次：老蒋在教室里把他们俩都夸上天了，说的正嗨时说刚才在窗子旁看到这两位，让他们过来发个言。嗯，发言。
　　瓜田里吃瓜的猹：这题我会接！
　　瓜田里吃瓜的猹：结果台下的家长都鼓气掌了，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妈鼓掌鼓得最响，就差点扯着我耳朵说你怎么不和人家学学了！
　　瓜田里吃瓜的猹：结果…掌声响了一轮又一轮，门外没人，这两尊神仙不见了。
　　小鱼儿水中游：呼叫祁哥，呼叫顾神，你们现在在哪里！
　　回答他的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祁同学发来的一组照片。
　　明净没有杂质的天空，江水和天边连成一色，祁云舟猫在草丛里找野菜，顾言坐下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本书，微笑着看着他。
　　群里安静了一秒后，迎来铺天盖地的大爆发。
　　我磕的CP发糖了：两位大佬我们在焦灼等成绩的功夫，你们是怎么做到一起去郊游的！
　　我磕的CP发糖了：还有你们是想甜死我然后继承我的成绩单吗！我数学貌似已经挂掉了！
　　某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完了完了，我又看到顾神笑了，天知道顾神笑一下我有多激动！
　　某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前方笑友已阵亡，统一倒在乱坟岗！
　　不开窍的石头：祁哥你是怎么做到盯着一堆草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开窍的石头：笑都笑了，怎么不来个拥抱！我们群里差这点流量吗！
　　关注考试期中考成绩的节奏已被彻底带歪。
　　食人花们今天又是亢奋的一天。


第41章
　　正常的一场期中考试家长会进行时，食人花群里的画风是这样的：考完安慰自己，重在参与嘛。
　　数学倒数第二大题答案带根号，各位算对了吗？
　　学委，我们的成绩单加载失败了吗？
　　难道没有老师该卷子手抽筋住院吗？
　　别跟我提成绩，提成绩伤感情。
　　我只和试题有感情，英语正确答案是这一张吗？！
　　同桌，我后悔待在家中没看到你，我的心现在好痛！
　　脑子撞墙了？
　　我这不是为了表达不能和你在第一现场看成绩的心痛感情吗？！
　　而现在，群里群魔乱舞的画风是－－
　　草莓味的甜甜圈：祁哥顾神！你们这是在哪里？求带上人在家中万箭穿心焦心等成绩的我，我现在已经放弃成为学霸的梦想了，我现在只想和你们一起罢学！
　　至若春和景明：楼上还是和成绩单相亲相爱吧，祁哥和顾神照片里的氛围那么好，为什么需要你这个电灯泡散发不和谐的光。
　　至若春和景明：该条评论不可见。
　　再学我就要升天了：你说了什么被屏蔽掉的东西。
　　我磕的CP发糖了：不是吧，不是吧，我刚刚还点赞了！
　　我磕的CP发糖了：不就是说顾神和祁哥他们……
　　屏幕外一双双眼睛闪烁着求知欲的贼光。
　　但群里的喧嚣已经与话题中心的祁云舟现在表示故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美好，原因很简单－－
　　在某个技术不行的菜鸟考虑汽车上宝石山市，小黄车成功被卡在两颗石头缝中，卡的角度特别刁钻。
　　顾言在用力学原理计算最小代价把车给拉出来，祁云舟觉得这时候搭手是纯粹帮倒忙，严肃思考后手舞足蹈地在旁边喊：“同桌，加油！同桌，加油！”
　　动作非常具有喜感，效果也特别震撼－－
　　几位穿着襦裙爬山的小姐姐樱唇一笑，一个趔趄长裙作用下差点摔成狗啃泥，已经要把小黄车拉出来的顾言看到祁同学夸张的动作，手一抖，车子又掉进缝里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顾言的脸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可以对这辆车进行一个受力分析。”
　　“不太合适，同桌你在这里辛苦劳作，”祁云舟挠头，“我却在和心爱的老婆学习大人打情骂俏，这多伤感情。”
　　“我不介意。”顾言在听见“老婆大人”四个字的时候眉毛挑了一下。
　　祁云舟：“我介意。”他爱学习不错，但其中考试前几天疯狂刷题，他看见题都有种心里面积。
　　随着咔嚓一下，小黄车总算从石头缝里被顾同学捞出来了。
　　祁云舟十分狗腿地递过来一条毛巾和一瓶冰饮料。
　　“你什么时候买的？”顾言一遍擦脸上的汗一边问，云舟不是一直在身边加油吗？
　　“哦，我刚刚拜托几个小姐姐帮我带的，”祁云舟发现顾言的裤子上沾了些土，蹲下来给他拍起了灰，“就是那几位挺好看的、穿着襦裙的小姐姐，她们人挺好的。”
　　顾言拧开瓶盖的手顿住了。
　　“是你喜欢的味道啊？”祁云舟疑惑地看顾言，“毛巾和饮料给你前我都检查过了，”还让系统扫描了一边，“卫生、健康、没有问题。”
　　顾言又感觉他吃到了一口黄连：“……还是那么讨女孩子喜欢啊。”声音轻轻的，他向前方看过去，几个穿襦裙的女孩子时不时往这里看一眼，其中有一个拿出手机，看动作是想过来加微信。
　　“讨女孩子喜欢的是你吧？学校喜欢你的女孩都可以绕操场三圈！”身有魅力而不知的某人说。
　　“没那么夸张，而且你也不差。”
　　“话不能这么说，”祁云舟长叹，“那显得我多渣啊！”
　　“是吗？”顾言声音凉凉，“你知道就好。”
　　“萨萨，你的安全扫描靠谱吧？”祁云舟心说，“那瓶水里没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宿主你在某些方面就是个傻瓜。”萨萨哼哼。
　　“？”
　　入眼可见的清澈的绿色，有树叶声在沙沙作响，暗暗红霞从天上向山顶坠过来，似火焰与光。
　　一小片夕阳落在祁云舟手上，夕阳是美的，也是温柔的，晚霞一片通红秋水也起了波。
　　凉风吹过，被他系在腰上的外套被人解下来，重新披在他肩上。
　　少年看向那个被他突然从家长会现场拖出来来一场说走就走旅行的同桌，觉得这个被黄昏笼罩的人比落日更温柔。
　　“跑这么远，看我干看什么？”那个人说，“看你想看的日落啊。”
　　“说这句话之前你先把眼睛从我脸上移开啊。”祁云舟低声说。
　　他看着顾言眼里宁静的黄昏，心里一动。
　　“这么美好的时刻，宿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为关注点不在夕阳上的两个人发愁的萨萨上线。
　　“有。”祁云舟垂下眼，手无意识握成拳。
　　“我后悔没好好学语文。”
　　一脸期待的萨萨：？
　　“古人形容日落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祁云舟表情痛苦，“而我只会说：靠！真好看！”
　　指望某人开窍的萨萨：“……”
　　“但我的同桌更好看。”祁云舟突然说。
　　身边是顾言的气息，同桌身上还是那种带橘子味的清香，是年少喜欢吃的那种味道，熟悉到不用回头就可以感受到整个人的存在。
　　夜幕降临，有人拿着吉他击着鼓，嘶哑的歌声飘进风中。
　　“再见了相互嫌弃的老同学”
　　“再见了来不及说出的谢谢”
　　“再见了不会再有的留堂作业”
　　“再见了”
　　“我留给你毕业典礼册的最后一页”
　　……
　　风中有人在歇斯底里，是下午给祁云舟带水的那位穿着襦裙的女孩，哭着像是在失恋，又像是在回忆那段回不去的高中。
　　“你要做什么？”
　　“送纸巾啊，”祁云舟理所当然地说，“那位姐姐下午还帮了我的忙。”
　　“她间接性帮的是我的忙，我帮你去送。”顾言一把纸巾。
　　祁云舟心说你确定吗，顾言的表情不像是送温暖送纸巾而是像送刀枪啊！
　　“留在抽屉里的纸条是你约好和谁的画画”
　　“偷偷传阅的小说背着家长读好几遍”
　　“没谈过几场恋爱却相约伴娘伴郎的腼腆”
　　“青春发育那几天许着孩子干爹干妈的诺言”
　　“谢谢你们，两位小帅哥。”女孩豪迈地挥了把泪，看着祁云舟和顾言说，“年轻真好啊。”
　　“姐姐你也很年轻，”祁云舟实话实说，他原本还想加一句很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咽了下去。
　　“都从小学妹变成姐姐就不年轻了，”女孩笑，“看着年轻的弟弟们就觉得老啦，就你们两个人？”祁云舟觉得她在找其他女孩，来宝石山的难得见单身狗。
　　“还需要其他人吗？”顾言说，平静的的语气中透露着笃定。
　　女孩愣了一下后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真可惜，要不是你们两个一直不分开，我一定要约你们中的一个喝一杯。”
　　“不，不用了，我们还未成年。”祁云舟被顾言拽得后退一步。
　　“两个人也行哦。”女孩接着说，她笑眯眯地看着脸色僵住的两个人，“还真是单纯无害啊。”
　　说完随着音乐没入前方的人流。
　　“课桌上都是试题和谁喜欢谁的答案”
　　“我们相互欠一些账一顿午饭或两根火腿肠”
　　“为了拥抱那一个人哭着笑着拥抱了整个班”
　　“毕业照总是有些难看却看起来特别暖”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溜到教室里，发现你的座位空了？”祁云舟扭头看顾言突然说，说完觉得自己真他妈矫情。
　　“你确定那不是去给你水杯接水了？”
　　“假设老半天不见影子的那种！”
　　“那只是你的假设，”顾言冷静分析，“而现实中的我会一直陪你到高中，大学……”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很轻，“在你梦想实现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梦想实现后呢？”祁云舟挑眉，“帮完人就溜？”他脱口而出，“不考虑留下来？”
　　“怎么留？”
　　“现在工作难、房价高、离婚率奇高、社会压力大，我们可以考虑租一间房，养一只萨摩耶……”祁云舟一边想一边说。
　　说完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在一个瞬间掉光了。
　　且不说他和顾言“不努力就要回去继承家业”的现实，租房根本不在计划范围内，社会压力大好像对顾言这种大佬构不成威胁，而且他脑子貌似也不笨，还有萨摩耶……什么鬼，萨萨任务结束不就消失吗？！
　　可他的对面却传来一声很郑重的好啊，就像那规划的不靠谱的未来能实现一样。
　　歌曲到到了尾声，天气很好，夜晚可以看到星星。
　　有人在星光下点篝火。
　　两个人也在人海中唱起来。
　　“我相信我相信的一切都会化成火焰”
　　“照亮彼此的脸漫漫人海相互看见”
　　相信吧，未来会变好的。
　　萨萨看着祁云舟和顾言，悄悄说。
　　与此同时，顾父黑着脸看完儿子严谨的请假条。
　　顾言在决定走的一刻五分钟赶出来的。
　　徐曼韶差点捏碎手机，上面有着半天前来自祁云舟的一条消息：
　　天气这么好，我想去看看。


第42章
　　“宿主你今天回来的时间相晚啊，家长会溜走这么晚回来没问题吗？”
　　夜晚十点，祁云舟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被篝火晚会兴奋地一批的萨萨冷静下来说。
　　“这个点老妈一般在公司或家里书房批文件，几小时不出来那种，”祁云舟像猫一样闪进客厅，“到时候只要是时候打开书房，说妈妈你又办公到这么晚，我好早之前回来都不知道，一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