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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的不止余牧一个，左千寻其实也失眠。
　　回到房间躺下后，脑袋里总是想着余牧。想起刚打车去接她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废弃建筑的路边，膝盖流血成那样都不吭一声。
　　左千寻很少见到这样的女孩子，你说她像那些街头太妹一样坏吧，好像又不是，你说她像那些遇到一点点事情就找家长哭鼻子的孩子吧，好像也没有。
　　虽然才认识一天，左千寻心头已经有无数困惑。
　　当然，她最好奇的是，余牧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两人都在思考着杂七杂八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余牧后半夜睡得很好，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怎样，醒来的时候，已经艳阳高照。
　　她知道左千寻今天要上班，早上好像很早的时候就出门了。
　　余牧勉强支起身子，看到床头柜放了便利贴：
　　【小牧，姐姐要去上班了。早餐做好了，记得吃饭，你腿脚不方便，给你买了拐杖，先将就着用。】
　　余牧放下纸条，发现床头柜旁边两根拐杖。
　　这也太贴心了吧，不会是大清早出门给她买的？长时间被余建军放养的余牧，突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拐着拐杖慢吞吞走出房间，到客厅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
　　不是敷衍的一个鸡蛋两个包子。竟然是瘦肉粥和小蔬菜一些小泡菜以及一小盒牛奶。
　　余牧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下一秒又放下筷子。
　　她是不是在做梦？还有这好事？轻轻拍了一下脸，是疼的，是真的。
　　重新拿起筷子夹了青菜送到嘴里，咸淡刚好，脆脆的，还带着一点点温热。
　　这么一吃，余牧一下子就饿了。拿起勺子开始吃粥，粥比外面的铺子卖的味道还要好。
　　一种满足感蔓延全身，第一次觉得吃早餐也是这么快乐幸福的一件事。已经很久没有过起床就能吃到早餐的感觉。小时候就算有，余建军为她准备的最丰盛的也只是两个包子而已。
　　吃完饭后，余牧把碗收拾了，拐着拐杖到厨房把碗洗了。
　　剩下的时间，突然闲着。又不能出门，只好环视坐在客厅里发呆。
　　余牧这才有空闲好好观察这房子的格局。
　　客厅的装修风格很简单，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多余的装饰。沙发墙后面挂了一副油画，风景画，不免多看了几眼，只觉得色彩和构图都很抽象，应该是某名作的仿图。
　　可惜，由于知识匮乏，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她叫不出名字。
　　电视柜下有一排的书，余牧草草看了一下，小说自传以及各类插画什么都有，看得出左千寻是个喜欢阅读的人。
　　余牧拿出一本小说，随便翻阅了一下，又放了回去。看书就犯困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些。
　　或许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别吧，自己认为很枯燥的事，在别人那儿是一件趣事。
　　最后余牧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实在无聊，只能拿出手机开始刷。
　　黄婷婷在混混群里已经@了她好几次了，大多是一些挑衅的话语，问她不服再来。
　　余牧好几次想要回复她，最后还是忍住了那种冲动，最后索性直接退群了。
　　不想和这群混混沾边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有联系。
　　时间磨磨蹭蹭，终于快到中午十二点，听到钥匙入孔的声音，余牧如释重负。
　　左千寻终于回来了！！！
　　她拐起拐杖主动起身去客厅迎接她，出去刚好撞见左千寻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
　　对方第一句话就是：“饭吃了吧？”
　　余牧点头，问她：“你手上拿的什么？”
　　“你的书包、校服、还有一些学习资料。”
　　余牧好看的唇抿在一起，直勾勾盯着左千寻，眼睛里只写了三个大字：
　　不要啊！
　　穿校服？背书包？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死都不可能的！
　　会被黄婷婷他们笑死的！
　　余牧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抗拒的想法刚过脑袋，左千寻就已经走到她身边，把校服放在她的手上。
　　“现在试试，合不合适，给你拿的170的，应该合身，不合适我回去给你换。”
　　余牧一动不动。
　　左千寻盯着她，满脸困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余牧双唇翕张，想说：她妈的我才不穿这烂玩意儿！！！
　　最后想起昨天说要读书的是自己，而且她不可能在左千寻面前爆粗口的，最后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妥协道：
　　“好的姐姐。”


第七章
　　接过那件红黑白三色相间的校服，余牧磨磨蹭蹭，半天也不穿。
　　左千寻以为她是不方便，提出帮她穿。
　　余牧临死前挣扎了一下，问她：“姐姐，可不可以不穿校服？”
　　“不可以。”左千寻秒拒，“你看，南国一中的学生都穿校服，你不穿的话，那有点搞特殊哦。”
　　余牧直言不讳：“我觉得穿校服好傻哦。”
　　“哪儿傻啦？”左千寻把校服又拿回自己手上，索性直接套在了身上。
　　穿上校服的她毫无违和感，反而多了一丝青春感。她问余牧：“你觉得我穿校服丑吗？”
　　人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当然穿什么都好看。
　　余牧摇头，“不丑。”
　　“那不就对了，你穿也一样的。你们呀，对校服有太大的偏见了，其实挺好的嘛。”
　　作为老师，左千寻当然明白每个时代的学生，都有那么一大部分不爱穿校服的，总觉得校服又土又丑。
　　其实不然，长大了之后才发现，当初学校里规定穿校服也挺明智的，大家都穿一样的衣服，也不存在什么你穿的名牌我穿的地摊货的攀比现象，而且省事，直接往身上套就行，也不用每天花心思琢磨今天要穿什么。
　　最后在左千寻的死磨硬泡下，余牧终于妥协了。170的衣服穿上去刚刚好，倒是有一副学生的样子了。
　　“裤子空了你去房间换一下，书包要不要试一试？”左千寻拿起一个双肩背包，纯黑色的，防水布料，她猜想余牧也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包包，就选的黑色。
　　余牧目光落在书包上，印象中小学过后她就没有背过书包了。其实，这书包挺酷的，也不傻，再说了，也是左千寻的一番好意，余牧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拒绝。
　　“谢谢姐姐。”余牧接过书包。
　　左千寻摸摸她的小光头，笑道：“不客气。”话音一转，又问她：“你这发型，是准备以后？”
　　“留长。”
　　“嗯嗯，挺好的。”
　　左千寻心想，留长发，应该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吧，毕竟余牧五官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
　　如左千寻所说，第二天，余牧到南国一中上学去了。
　　她依旧是拄着拐杖，大清早和左千寻一同前往的学校。左千寻把她带到高三年级，临进门前，和班主任一直在说什么，像极了为妹妹操心的姐姐。
　　余牧背着书包，站在阳台上发呆。
　　没一会儿，左千寻又来叮嘱她：“小牧，你乖乖上课，姐姐办公室就在三楼，有什么事情打电话找我。”
　　“嗯嗯。”
　　接着左千寻就把余牧交给了班主任，班主任十个大概四五十岁的女性，看起来比较和蔼，她带着余牧去教室，为班上学生简单介绍：
　　“同学们，这是从八班转到咱们班的余牧同学。”
　　一听到余牧两个字，几十道目光同一时间向余牧投来，紧接着开始窃窃私语。
　　余牧算是南国一中的“名人”了，老师们都拿她做反面教材，说是她就一混混，不想考大学就和她学。因为上个学期就休学了，没休学之前在学校待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大部分人其实没见过她。
　　所以当大家看到那张清清秀秀的脸，有点意料之外，原来不是传说的那样，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那种。但随即心头还是确定了，这人可能真的是个混混，不然怎么光是看看眼神就觉得那么拽的样子，而且，还是个光头，一看就惹不起。
　　“班上有没有同学愿意和余牧同学坐的？”
　　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立马低下了头。不是不想坐，是不敢坐，万一不小心被揍了怎么办。
　　“老师，我愿意。”人群中，一个女孩子举起手。
　　余牧循声望去，发现这人正是几天前被讹钱的那个，好像是叫王然？
　　“好，那余牧同学就和你坐了。”
　　余牧背着书包向她走去，她在教室靠窗的座位，放下书包坐下后，王然主动向她打招呼：
　　“余姐，你来啦！”语气中透露着说不出的激动。
　　“嗯，别叫我余姐，叫小牧就好。”
　　“好的小牧。”王然咧嘴，心头乐开了花。
　　自从那天被讹钱之后，余牧为她主持公道要到了那些钱，算是帮了王然的大忙。而当时王然因为情绪太紧张，没有好好说声谢谢，也忘了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现在“恩人”转到班上来，王然自然是热情的。
　　很快老师继续上课，余牧拿出课本，开始听课。
　　这节数学课，内容是三角函数。光是一些名词余牧就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是sin？什么又是cos？不是数学课吗？怎么搞些英文字母。
　　王然算是班上成绩比较好的，数学成绩数一数二，大概看出了余牧的困惑，便问她：
　　“你是不是听不懂？”
　　余牧点头，“嗯。”
　　“哪儿听不懂？”
　　“哪儿都听不懂。”
　　王然：“......”成绩这么差的吗？这道题其实挺简单的，基本上有点基础的都能做。
　　不过看看余牧，估计平常也是不怎么学习的样子，但王然没放弃，翻开课本某一页，对余牧说：“你听不懂的话就别听了吧，你要不要先看看基本概念，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余牧拿过课本，眼花缭乱的，啊啊啊啊，什么鬼，简直就是知识荒漠。
　　整个上午，余牧都在“为什么？”“啥？”“这是啥？”“那是啥？”“这又是啥？”中度过，除了语文课能听懂，数学和英语简直离谱。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节课，余牧饿到昏厥，更无心上课了，满脑子都是青椒炒肉。
　　读书难，读书苦。现在想起来，当混混才容易呢，读书要当学霸那可真的是一点都不简单。
　　放学铃声响起那一刻，余牧如释重负，看着同学们收拾书包走人，王然问她要不要一起，余牧婉拒了。
　　她慢悠悠起身，书包随意搭在一肩，拿起拐杖准备去三楼找左千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左千寻已经在教室门口等她了。
　　有点开心。
　　余牧主动叫她：“姐姐~”
　　周围几个同学看了余牧一眼，又看了左千寻一眼，心想余牧竟然是左千寻的妹妹？
　　左千寻笑着点头，“小牧，慢慢走，不着急。”
　　余牧还是不免加快了走路的动作，刚走到门口，左千寻伸出手来，一只胳膊十分自然地搭在了余牧的胳膊上。
　　她的手光滑细腻，带着一点冰冰凉的感觉，余牧整只胳膊都麻麻的感觉，心头蓦然升起一丝奇妙感。她其实是不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的，特别是肌肤之间的，可是左千寻却不让她感到排斥。
　　“走吧，中午带你去朋友家吃饭。”左千寻半搀着余牧，带着她下楼，两人朝教师公寓的方向走，“是我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个也是学校的老师，你不用太担心，把她们也当姐姐就好。”
　　“嗯嗯，姐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左千寻没忍住，在余牧脸上又轻轻捏了一下，感叹：“小牧，你好听话呀！”
　　余牧抿唇，唇角勾起一抹羞赧的笑。心想我这哪儿是乖啊，在你面前乖罢了，一种本性使然，她对左千寻的印象不错，所以不想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太叛逆，也不想为她惹太多麻烦。
　　到朋友家门口，左千寻说：“是两个姐姐，一个姓江，一个姓凡，等会儿开门了，黑长直那个就是江老师了，凡老师比她高一点点。可以叫江姐姐和凡姐姐。”
　　余牧点头，“是不是江绪渺老师和凡澄郁老师？”
　　左千寻惊讶，“你知道她们呀！”
　　余牧淡然道：“我还知道她们是一对。”
　　左千寻：“！！！你怎么会知道！！！”
　　这下轮到左千寻惊愕了，学生里头知道江绪渺和凡澄郁是一对的屈指可数。
　　“以前看到过她们接吻，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见余牧出奇的淡定，左千寻压下心头的困惑，抬手敲了门。
　　来开门的是凡澄郁，江老师的女朋友，现在经营一家果园，人长得漂亮又热情，白富美没错了，而且据说是高学历，有颜有钱还有学识，妥妥的万人迷。
　　“来啦！”凡澄郁眼里带笑，目光先是落在左千寻身上，又侧目去看余牧，这一看直接愣住，一声惊呼：“是你！”
　　余牧颔首，“你好，是我。”
　　“啊？你们还真认识啊？”
　　凡澄郁点头，“有过几面之缘，先进来吧，进来再说。”
　　说起凡澄郁和余牧之间的相识，其实也挺无厘头的。某天晚上江老师肚子疼不舒服，凡澄郁下楼去便利店买药，大半夜的看到一个女孩子，问她能不能帮忙买点东西吃，当时借了她五十块钱。
　　余牧坐在沙发上，对凡澄郁说：“我还差你五十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