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上,朕错了 完结+番外[穿越重生]——BY:墨墨Lin
墨墨Lin  发于:2021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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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日,?林洇从昌平归来,策马进城,在行辕前下马。
  “丞相,?末将过去时,沉贤已经将粮草置于斜石谷中,他已经猜到了丞相要撤军,?故而已经帮我们安排好粮草了。我们撤军途中,?顺道去取就是了。”
  温无玦微微讶异,?转而又很欣慰。
  军中上下如此团结一致,后勤武将皆甚是勤勉,?即使如今国运艰难,?又何愁来日不振?
  他点点头,“即是如此,军中兵马,你整顿一下,?我们明日启程回京。”
  林洇顿了一下,?“这么快?那皇上还没回来?”
  温无玦摆摆手,“不必等他了。京中诸事紧急,我须早点回去。”
  此次回京,温无玦留下了李凌仍然镇守凉城,一来接应萧归,?二来也可威慑仍在凉城外虎视眈眈的北燕。
  撤军走的平阳官道,途径北邙山。
  北邙山高耸巍峨,?郁郁葱葱,在满脸荒凉灰败的北境中,独一份的青绿笼罩。
  因山上俱是松树,几乎不见其他树种,?所以不论多干冷的冬季,山上仍然是一片绿意盎然。
  温无玦听林洇禀报说已经到北邙山了,心念一动。
  他伸了手指勾起车帘,往外看去。
  书中原身死的地方。
  冰天雪地里,全军断粮,所有人只能吃树皮草根,将松树叶碾碎了,和着冰雪下咽,书中写的是苦涩粗粝,一口下去,嘴里舌头都要麻了,吃饭成了一件极其煎熬的事情。
  饶是如此,最终依然被敌军追杀得只剩几个残军护着原身,一起饿死在这里。
  这一切的起因,是萧归故意断大军的粮草,害死了所有人。
  温无玦穿书之前,看的时候气得牙根痒痒。可来到这里,跟萧归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后,他总觉得有些怪异。
  从萧归的性格来看,他虽然冲动莽撞,但本质上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这么恶毒的事情,他有点无法想象会是他的手笔。
  温无玦看了一会,放下车帘,阖上眼睛休息。
  不管怎样,未来的事情还没发生,他便不计较,但也不得不防备,往后粮草诸事都不经过萧归的手,也无需让他知晓。
  这时,马车辕上被人敲了敲,声音沉闷。
  “丞相。”是唐玉。
  温无玦揭了车帘让他进来,“怎么了?”
  “丞相,刚有一个流星马送来了皇上的战报。信上说,皇上已经打下了凉城以东两城,如今往南去了,南边的城池望风而降,不过数日,就可以班师了。”
  温无玦抚掌,“甚好,一切也在意料之中。”
  唐玉捏着手中略带血迹的信,显然是在战场上写了之后沾了污。
  “下官倒是奇怪,皇上来的战报,为何传给了下官?”
  唐玉满脸疑惑,掌事的不是丞相的么?传给他算怎么回事啊?
  他又做不得主。
  温无玦神色淡淡地接过信,只见上面字迹跟狗爬似的,潦草粗犷,不用看内容都知道是萧归的手笔。
  唐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温无玦却心知肚明。
  他没跟他说要启程回京,趁着他出征就走,狗皇帝这是跟他赌气呢。
  想到他临出征前的那句话,温无玦心里一堵,没好气道:“不用管他。”
  到了汴京时,凛冬而过,初春冒头,城外山色有了些许绿意,官道上行人也多了。
  文武朝臣已经列队在城门口等待,及至车马停妥,温无玦从马车上下来,众人皆垂手作揖。
  “拜见丞相。”
  朝臣们个个深色朝服,衣冠楚楚,反观温无玦,狐裘陈旧,依然是去时的那一身衣冠。
  路上风尘仆仆,即使面容如玉,也是蒙尘明珠,失了亮色。
  但没人敢看轻他。
  温无玦缓步上前,淡淡开口,“免礼罢。”
  他落音刚落,尚且来不及进城,便有一个年轻官员突然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请丞相主持公道。”
  温无玦顿住脚步,认出这个人是太学的祭酒刘宣。
  “刘大人有要事?”
  刘宣面容悲愤,语气中掩不住怒意,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
  “丞相出征在外,有所不知。近来京中发了许多大事,骇人耳目。先是薛家小儿当众打了民女,却逍遥法外。随后太学生将这件事告到了御史台,素称朝中清流的御史台却无人出面处理,直到郭璇之听说了这件事,将薛家小儿锁拿入狱,判处死刑。谁知,薛家小儿刚死没几天,郭大人就被人害死了!”
  温无玦抬手按在他肩上,安抚道:“此事我已知晓,内中详情还需调查。郭大人如今可入土为安了?”
  “郭家大公子悲痛不已,不肯让老父入土,仍然停灵家中,说要为郭大人讨回公道!”
  刘宣忽然转头面向薛思忠,满脸厉色,言语却是对着温无玦说的,“丞相,满朝文武,无人敢出面料理此事,都是因为惧怕薛家的缘故,而卑职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学祭酒,更无权处理。如今只有丞相能为郭大人讨回公道了!”
  他三句不离讨回公道,言辞更是直击薛家,无疑已经是撕破了脸皮了。
  薛思忠贯来是只笑面虎,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
  “丞相,小儿打死民女一事,已经以命偿命了,作为父亲的,无话可说。只是刘大人话里话外都暗指是下官害死郭大人,无凭无据的,下官要追究他污蔑朝臣之罪。”
  刘宣顿时冷笑,“无凭无据?‘风闻奏事’几时需要证据了?还是薛大人心虚了,都不让别人说了?”
  薛思忠道:“‘风闻奏事’,那是御史台的权力,刘大人一个小小祭酒,终日不好好治理太学,却搬弄是非,玩忽职守,莫非官都不想做了?”
  “风闻奏事”是先帝定下的一项国策,单独授给御史台清流的权力,御史台的官员具有弹劾官员的职责,为了更好地监督朝臣,故而先帝准许他们不需要确切证据,只需要风闻某事,便可向上陈奏弹劾。
  而一旦查实,则计入御史台官员的绩效之中。
  开国之初,政.权不稳,难保有人生出异心。先帝这个策略,可以鼓励官员互相弹劾,广开言路,不失为好事。
  及至今天,这项政策却成了朝中官员互相攻讦的武器,好处没多少,弊端一大堆。
  温无玦止住他们的继续争吵,“这件事,需要调查清楚再下定论。”
  说罢,他也不看二人,扶着车辕上了马车,只对两侧军士道:“先到郭大人府上吊唁。”
  沿着城门口的官道进入了汴京长街,穿过重重街坊,温无玦坐在马车里,耳朵却落在外面。
  一路上听取了不少民间物议。
  “丞相这是要往郭府去吊唁?”
  “郭大人是被害死的,丞相心里肯定心知肚明!”
  “如今丞相回来了,看薛家还怎么嚣张!”
  “可是你看后头那个姓薛的,摇头摆尾,也不见他害怕。”
  ……
  远远地就瞧见郭府内外俱是一片缟素,大门口两只白灯笼摇摇晃晃,守门的小厮腰间缠着白绸带,神色木然。
  马车在郭府外停下,眼尖的小厮认出来人是丞相,当即要去禀报。
  温无玦却叫住了他,“不用去了,我自己进去吧。”
  穿过前厅,未到中堂,便听见里边哀切的诵经超度之声,偶间夹着压抑的哭声。
  领路的小厮加紧几步,小跑到灵堂前跪着的一个少年身边禀报。
  少年愣了一下,扭头看来。
  下一瞬,放声大嚎起来,声音凄厉,“丞相!请丞相为家父做主啊!”温无玦刚跨进门槛,就被人抱住了腿,当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躬身将他扶起来。
  郭璇之膝下子嗣不多,唯有一子一女,长子便是这个少年,瞧着还是一股子稚嫩,约莫十五岁上下。
  这么小的年纪便丧了父亲,往后恐怕还要撑起整个家族,确实可怜。
  温无玦柔声安抚他,“大公子稍安勿躁,容我先给郭大人上柱香。”
  旁边一个双眼通红的中年妇人低头上前,将点好的香递给他。
  温无玦估摸着她的年纪,猜测应当是郭璇之的遗孀。
  上完了香,温无玦便耐心地听郭公子倾诉郭璇之被害死一事。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听了不下三遍了。
  郭公子说的跟刘宣大同小异,没什么新鲜的,都认为害死他父亲的人就是薛家,却拿不出确切的证据。
  薛思忠是凶手,这一点谁都不会怀疑,包括温无玦。
  然而薛思忠是朝中重臣,薛家又是百年世家,手中握着国中四分之一以上的钱粮,这样的人,无凭无据,就想将人下狱,却是不能。
  郭公子神色悲痛之中,失望不已,“都说丞相大人睿智,想也知道,害死我父亲的当然只能是薛思忠啊!还能有别人吗?为什么丞相要推三阻四,难道丞相也跟他们同流合污了吗?”
  “信年!”旁边的妇人忽然开口,声音温温柔柔的,却落地有声,“不能对丞相无礼。”
  少年难忍痛苦,却又不得不听母亲的话,垂下头去,握紧了拳头。
  温无玦叹了口气,拢住少年单薄的肩膀,低声道:“大公子记住,想为父报仇,意气用事是没用的,朝中局势复杂,顺势而为才能有所求成。在情势不利、且你的能力不足以摧毁敌人的时候,你就只能忍耐,明白吗?”
  少年通红的眼睛看向他,似懂非懂,强自压抑住悲切的情绪。
  温无玦的话点到即止,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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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探病
  满汴京的百姓都以为温丞相回京了,?一定会大刀破斧彻查郭璇之一案。
  没想到他回来数日了,也没有半点动静。每日上朝下朝,处理国事,?却没有提起郭璇之只言片语。
  朝中御史台形同虚设,对此也是一言不发。
  以刘宣为首的某些清流明里暗里地提示温无玦,却被他置之不理。兼之,?薛思忠数度出入丞相府,?来往殷勤,?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由此,汴京坊间渐渐流出物议,?隐隐有暗戳温无玦脊梁骨之意。
  这日,?萧归从北境班师回京。
  他在回军途中中了北燕埋伏,虽然早有预料,也打了个反包抄山战,然而三军安然无恙,?打头阵的萧归却一不小心被北燕的流箭射中了腿部,?伤了骨头,不得不由李凌护送他快马赶回汴京。
  其实萧归本人对伤势并不在意,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一点小伤也残不了。
  不过李凌提出要护送他先行回京的时候,他却没有反驳。
  三军日行速度有限,?回到京城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他却十分想见他相父了。
  他相父如今在做什么呢?
  处理国事?吊唁郭璇之?搞粮草?
  反正一定不会想他。
  萧归想到他那日支使他去打战,?却没有告诉他要回京一事,就越想越气,气得腿上的伤口隐隐出血。
  “哎呦!皇上,您要不还是乘马车吧?这还在出血,?等会真要好不了了。”
  李凌一见了那白底纱布上的血迹,就心疼得不行。
  这非得骑什么马啊?坐马车不香吗?
  对此,萧归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见过哪个主帅是坐马车里的?”
  李凌:“……”
  逞什么能啊。
  临近汴京城,一行人三十余骑大摇大摆还是有些沾眼的,李凌给萧归找了辆马车,这次萧归很配合,没有拒绝。
  越是临近天子脚下,官道上便越熙熙攘攘。
  途径一间茶楼,李凌勒令停下,去补充点干粮和茶水。
  萧归百无聊赖地靠在马车里,沿途看山色,却听见茶楼里传来情绪高亢的议论之声。
  大梁国内,一般这种茶楼都是些文人骚客的聚集之地,有事没事就爱聊些时政弊端。
  当下谈的是郭璇之的事,个个都在痛骂薛家一手遮天,杀人不偿命,朝中纲纪越发沦丧了云云。
  后面,谈着谈着忽然风向一转,暗暗戳起当朝丞相来。
  “话说,以前遇到这种事,丞相都是一定要给一个公道的,至少也会彻查此事,怎么如今倒不闻不问了呢?”
  “收钱了呗。”
  “您没听说吗?那薛思忠经常出入丞相府,要说这俩之间没点什么私下交易,谁信啊?”
  “这不能吧?丞相已经是少见的清直之臣了,如果连他都……那只能哀叹国之不幸啊!”
  ……
  萧归先前只是无所谓地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谁知听到后面,眉头都皱起了一座小山丘了。
  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干,整天就背后戳人脊梁骨吗?
  李凌打点好了回来,便见皇上脸色不豫。
  “皇上?”
  萧归接过他手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仍然落在他身后的茶楼里。
  “等回了京城,你让人好好查一下,这茶楼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李凌错愕了片刻,“皇上,他们怎么了?”
  “诽谤丞相。”萧归冷冷道。
  李凌:“……”
  一进了城,萧归便吩咐直接去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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