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衣厚着脸皮,把沈磡面前的炒青菜挪开,把鸡腿挤了进去。
这家人偏心极了,凭什么沈磡前面全是青菜,沈磡脸色都吃青了。
顾长衣:“侯爷,我要求沈磡面前有肉,不过分吧?”
承平侯看见顾长衣就气不顺,当初真是眼瞎了才找顾长衣。
不过……顾长衣也不是全然没用,他已经打点好了,若是圣上有心想赏赐顾长衣什么,会有人提议把奖赏转移给刚回京的沈翎。
柳清莲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没教养。”
顾长衣也冷笑了一声:“您说得对,你去当面骂我爹顾韦昌吧。”
柳清莲噎得半死。
剩下半顿饭,顾长衣余光都盯着沈磡,尤其是离席的时候,大家一同站起来,顾长衣心有余悸地握住沈磡的手,怕一错眼就分不清了。
在回他们的青竹轩的路上,顾长衣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为什么沈璠和沈磡的衣服总是一样。
因为贵妃有给双胞胎送同款的爱好。
救命。
顾长衣心里对贵妃的一万点好感度微微-1。
他以前很能理解双胞胎的妈妈们喜欢把孩子打扮得一模一样。
现在……就很不能理解。
顾长衣怀着复杂的心情,躺在床上入睡。
门外,沈磡铁青着脸色,把顾长衣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洗。
一用力就搓成了抹布。
他一遍遍回想顾长衣在饭桌上行云流水的操作。
始终在意顾长衣先给沈璠夹菜。
沈磡眉头紧锁,自己已经小气成这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长衣:吃青菜把脸色都吃青了,生气。
沈磡:因为什么你心里没数?
第33章
顾长衣忧心忡忡地午睡, 一开始睡不着,接着又睡过头,急冲冲地往吉祥酒楼赶。
醒时看见沈磡在洗衣服, 还夸了他一句,没有当上少爷就飘。
晚上下班回来, 认真一看, 才发现衣服又洗烂了。
沈磡洗衣服的样子像个败家子。
他们两都不喜欢丫鬟仆人围着,所以把人都赶走了, 自然衣服得自己洗。
顾长衣去洗了澡, 拿出衣服,亲自打了一盆水搓洗。
沈磡闻声赶来:“我来。”
顾长衣:“你来,我教你洗。”
“先搓领口, 轻一点, 不要用力——”顾长衣见沈磡拉扯, 连忙阻止, 拿起领子一看,好家伙, 变形了。
当着顾长衣的面,沈磡毫不收敛。
“你怎么力气这么大?”顾长衣捏捏他的肌肉,羡慕死了,“炒菜的时候是不是还能颠锅?”
沈磡点点头:“会, 晚上想吃什么?”
顾长衣最近都在厨房泡着, 见多了就没胃口了,有点腻,道:“不太想吃。”
沈磡跑进小厨房,端出一碗冰糖绿豆汤,不知怎么熬的, 颜色很好看,一看就很有胃口。
顾长衣幸福地喝了一口,感觉自己娶了个好贤惠的媳妇。做饭这么好吃,洗坏几件衣服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他一勺一勺舀着绿豆汤,看沈磡把衣服挂起来,考虑什么时候再去买两件便宜的。
他刚来就卖了一批钱华荣买的衣服,又被洗坏了三件,就只剩下两件了。
“以后我自己洗,你做饭我洗衣服,咱们分工合作。”
顾长衣不怪沈磡,但还是心疼衣服的。破衣服他没舍得扔,都存在无涯境里。
世上衣不蔽体的人多了,他处在侯府长媳的位置,变形的衣服穿出去会被人嘲笑,送给贫苦人家却是稀罕的。
沈磡垂下头,像做错了事一样。
顾长衣:“做人要扬长避短,你不擅长洗衣服,擅长做饭,就多做饭。”
沈磡后悔,不想让顾长衣洗衣服,“我再试几次。“
就剩两件了,以后他会好好洗的。
顾长衣挨不住祈求,只好答应,吩咐道:“一定要轻。”
“嗯。”沈磡捉住顾长衣的手,上面有几个被烫出来的印记。
食指上有个水泡,被顾长衣自行挑破。
顾长衣不会做饭,沈磡很清楚,不止是不会平桥豆腐,他那天让顾长衣切香菇,就是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突然开窍无师自通。
别扭的切菜姿势证明,顾长衣这辈子可能都没拿过几次菜刀。
那些菜究竟是怎么做的?通达山庄究竟是神是鬼?
很多问题沈磡不愿去想,就像他当初不肯细想顾长衣是男的这件事。
他怕想来想去,姻缘未卜。
传说里,仙、妖、鬼,和凡人在一起都结局难料。
但是沈磡牵着顾长衣的手时,强烈地感受到,顾长衣和普通人一样,累了会困,跑步会喘,烫了会起水泡,喝到绿豆汤会开心,被亲了脸颊那一块会红很久。
遭天谴他也想把顾长衣留下。
“干嘛突然亲我!”顾长衣缩回手,指尖发烫。
怎么回事,被亲的地方越来越奇怪了啊!
顾长衣严肃地告诉沈磡:“不能随便乱亲。”
沈磡:“手指不行,那嘴巴可以亲吗?”
顾长衣脸蛋一热:“也不行。”
沈磡凑近吻了一下他的侧脸:“那这里一定可以。”
“之前就可以!”沈磡强调。
顾长衣没脾气了,领悟一个道理——坏习惯一定要趁早纠正。你看沈磡,不就让他亲了几次,现在居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之前就可以”的话,好像不让亲就抢走他的宝贝一样。
顾长衣略过这个话题,寄希望于终有一天,沈磡会发现姑娘的好。
改天去咨询一下钱华荣。
他把碗递给沈磡:“去洗了,然后进屋。”
顾长衣拉开椅子,坐下来,取了一沓宣纸,毛笔蘸墨,重新捡起老本行——画画。
他略一思索,画了憨态可掬的十二生肖,都是简笔画,寥寥几笔,勾勒出活灵活现的小动物。
沈磡洗完碗,站在一旁,眼底有些惊艳,他从不知道顾长衣会画画,画得还这么可爱。
就像他本人一样。
顾长衣抬头问他:“你喜欢哪只?”
沈磡指了小狗和小羊。
顾长衣:“行,你今天炖的绿豆汤好喝,我奖励你几只小狗。”
在沈磡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顾长衣拿出贵妃送给沈磡的八套衣服,把小狗一针一针地缝了上去。
既然衣服一样,那只能手动绣出一点差别了。
就缝在肩膀的位置,正反面都来一只,明显。
烛光闪动下,美人认真地在丈夫衣服上缝缝补补,场面算得上温馨。
沈磡有些出神,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的衣服坏了吗?他都没有发现,顾长衣居然细心地发现了?
顾长衣乌浓的睫毛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缝衣服的时候半晌都不会眨一下眼,温婉昳丽,照花临水。
“好了!”顾长衣剪断线头,把衣服翻过来,“喜欢吗?”
“喜——”沈磡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衣服上,顿时噎住。
小狗虽然很生动,但是……真的能穿出去吗?
“喜欢。”沈磡闭了闭眼,他装傻不能男女之分,顾长衣给他衣服上缝小狗也正常。
晚上灯光不够亮,顾长衣缝了两只就揉了揉眼,打算休息了。
“明天你就穿这件吧。”
“好。”
顾长衣拿出一件自己的里衣,咔嚓咔嚓两下把袖子剪断,变成一件短袖睡衣。
最近天热了,他和沈磡又挨着睡,跟挨着火炉一样。
顾长衣把睡衣穿上,露出两只白胳膊,仿佛前世街上穿白T的自己,清清爽爽。
顾长衣余光扫向沈磡,心道,你看我这男人的臂膀,一马平川的胸膛,一点都不稀奇,跟你自己的一样,对吧?
沈磡都看愣了。顾长衣在他面前这么不设防,其实是没亲够?
当晚沈磡有点失眠。
第二天他是被顾长衣推醒的。
“起来。”
以前都是沈磡先醒,今天顾长衣起得比较早,发现自己被沈磡抱枕一样拥着,难怪每晚都很热。
沈磡睁眼,顾长衣的胳膊推着他,袖子断口的线头开了,不知不觉间裂到了肩头。
沈磡猛地放开顾长衣,扯过被子盖住腰,“醒了。”
顾长衣下床,挪到梳妆台前,拿起牛角梳给自己梳了梳,然后状若无意地走回床边,问道:“还不起啊?”
沈磡不敢看他:“困。”
顾长衣:“没事,你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吧,我给你梳头。”
温和的牛角梳蹭过发间,还有顾长衣穿梭来去的手指,酥麻感愈演愈烈。
沈磡紧咬牙关,才能不把顾长衣压回床上。
顾长衣勾着嘴角,专心致志地给沈磡编辫子,画漫画的时候,他设计过很多俊逸潇洒的主角发型,各个都被称为二次元男神。
他第一次把想象中的发型运用于现实,效果不错,沈磡比他笔下的人物更帅,五官全无瑕疵。
顾长衣审美过关,左边细细编了两条,不突兀地隐在其他头发里,做了个造型。
“好了,困了你就再睡一会儿,我中午会比昨天更早回来,我们去外边吃。”
沈家的膳厅太窒息,顾长衣觉得如果自己不在家,没必要让沈磡一人面对,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顾长衣去上班了。
可能是过两天就不卖江南菜了,钱华荣最近也来得很早,颇为感慨地看着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整个人正经了不少。
顾长衣路过他身边,沉吟了下,委婉地问:“我咨询个事。”
钱华荣顿时来劲了,这世上还有顾长衣办不了的事?
“你说。”
顾长衣:“有什么办法……能让人认识到男女之间是不同的?女人才是对他有吸引力的?”
钱华荣拈花惹草多年,一听就懂了:“你说的这个人,他多大了?”
顾长衣马马虎虎道:“二十吧。”
钱华荣弱弱:“心智有二十吗?”
顾长衣:“……”
钱华荣不可思议地打量顾长衣:“你对他没有吸引力吗?不能吧,傻子眼光比我还高。”
顾长衣拍了他一胳膊:“我就是想教他认识这么一件事,但同时不扯上我,懂吗?”
钱华荣懂了,顾长衣不想跟沈磡做真夫妻,但是又不想委屈他:“我帮你带他上一趟青楼,包教包会。”
顾长衣:“不要,小心得病,你也少去,否则别靠近我。”
钱华荣:“那你给他纳妾啊,正妻主动给丈夫纳妾的多了,比如通房——”
“不行。”顾长衣想也不想就驳回。
他一个现代人,接受不了这个。
钱华荣犯了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自己上吧。
顾长衣挠了挠脸蛋,心想要不把贵妃的科普读物从无涯境里挖出来吧。
虽然他也能画,但是术业有专攻,他哪好意思。
“你先支给我两千两。”顾长衣道。
本来决定结束后再分账,但顾长衣今天想给沈磡买东西。
“给。”钱华荣顺嘴问道,“要干什么?”
顾长衣:“给沈磡买礼物。”
钱华荣眼里露出钦羡,他也要娶有钱的媳妇,等媳妇为他一掷千金。
“沈磡真是积了八辈子大德了!”顾长衣有脸蛋有银子,对他还好。
小厮看了看钱华荣的脸色:“少爷您羡慕?”
“这不废话?”
……
顾长衣中午回去接了沈磡,出去吃饭,然后顺路拐进了一家玉器行。恰好是沈磡的产业。
翡翠、金镶玉、宝石……雕成各式各样,巧夺天工。
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想给沈磡买块翡翠观音。
“你喜欢哪块?”顾长衣让老板把雕工独一无二的都拿出来。
沈磡皱眉:“很贵。”
顾长衣辛辛苦苦赚的钱,给他买不实用的翡翠,他受之有愧。
顾长衣:“不贵,你选一块。观音可以保佑你啊。”
沈磡无奈,只好选了一块,给老板使眼色,让他往便宜了喊。
老板十分上道:“三百两。”
少了一位数。
顾长衣:“才三百两,你是不是好货没拿出来啊?”
他指了指自己手腕上,“要这种水头的。”
老板:“……”
为什么夫人脸上写着“人傻钱多”?
玉器行水深,老板从业多年,想杀熟的心蠢蠢欲动。他痛苦地按住手,他杀熟,主子敢杀人。
顾长衣不太懂这一行,他只是单纯觉得,价格便宜,等于容易被复制。
他要独一无二的,沈磡挂在脖子上,跟任何人都不同。
衣服、头发、挂饰……他要全面区分沈磡和沈璠。
刻不容缓。
老板从箱子里又拿出更大一块的,“一千两。”
顾长衣欣然买下,个头大,显眼。
“挂在外面,撞碎了不怕,再买。”顾长衣用红绳把观音挂在沈磡脖子。
沈磡垂眸盯着坠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长衣百忙之中抽空,就为了给他买这个?
接着,顾长衣又看了一圈簪子,买了一支白玉簪给沈磡挽发。
用钱能预防的事,必须不能省钱。
脸盲患者的苦谁能懂。
顾长衣打量着花孔雀般的沈磡,犹觉不足,道:“镯子需要吗?”
沈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