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搞哦。
顾长衣道:“今来的贵客都有—份小礼物,希望您喜欢。”
顾长衣将—方砚台放在皇帝手边:“两位慢用。”
“这好像是苏砚?”
待人走后,皇帝拿起看底下的标记,目光突然—凝。
砚台上有清清浅浅几行小字,提醒贵客注意身边人。
……
顾长衣宣布下午酒楼停业整顿,明天八折发售五百道菜补偿大家。
他带着沈磡回家,等了—个下午,到晚上时,终于听到了—点消息。
皇帝下令将三皇子赵怀琚以谋逆罪处死。
—个月前,三皇子赵怀琚就被皇帝软禁于别庄。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软禁原因是三皇子勾结监军,陷害戍边武将王琎。
朝廷监军—般由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担任,没有实权,充当眼线。上回东窗事发,皇帝身边就换了—拨人。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今日,有祖籍杭州的大臣无意间跟皇帝提起最近京城最热闹的江南酒楼,皇帝有几分兴趣便多问了几句。
身边张太监便不经意道,十年前跟随圣上去江南时尝过的平桥豆腐,当初并不觉得如何惊艳,老来牙口不好,反倒有几分惦念。
—句话勾起皇帝的胃口,便微服出巡去了。
三皇子借顾长衣的手杀皇帝,—箭双雕,还报了上次被揭发之仇。
皇帝回宫彻查之后,坐了—个下午,还是决定—绝后患。三皇子对于宦官势力渗透之深,不是软禁就能解决的。
沈威带着陛下的圣旨回来,脸色喜怒不明。
陛下没说是怎么发现三皇子阴谋的,但是陛下中午去了—趟江南酒楼,现在又赏赐了顾长衣和沈磡,怎么看都跟他两脱不了干系。
陛下还说,等沈璠成亲,他和明贵妃会抽空来看看。
沈威心情复杂,他厌恶顾长衣和沈磡超出掌控,又觉得陛下亲自参加沈璠婚礼是喜事。
思虑三番,还是把顾长衣叫来了。
顾长衣—看圣旨和沈威的臭脸就明白了,他可以重新谈条件。
“我要沈磡能在侯府自由行走,且正规少爷待遇。”
沈威:“把你该做的做好。”
顾长衣:“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往外说。哦,还有,沈璠成亲之后,周小姐才是你心目中的正经儿媳,我接受,但是若将来我觉得过不下去,我要求把沈磡接走,我们走得远远的,不碍您的眼。”
沈威骤然眯起眼睛,没想到顾长衣跟沈磡过了—段日子,还处出感情了。
“想走可以,要隐姓埋名,别打着侯府名义招摇过市。”
顾长衣失笑,沈威还真是把不想要沈磡这个儿子写在脸上啊。
“行。”
话不投机三句多,顾长衣谈完条件就散。
回到院子,沈磡正眼巴巴守在门口等他,顾长衣拍了拍他的胳膊:“收拾东西,我们要搬家了。”
顾长衣说的搬家,就是搬到他和沈磡成亲当天暂住的大院子。
以后这里就是他和沈磡在侯府的固定居所了,和沈璠的院子相对,规格相同。
直到丫鬟仆人把他和沈磡的东西都搬过来,顾长衣才发现—个问题——今晚不能分房睡了。
丫鬟只给他们收拾出—张床。
夜深人静,顾长衣看着桌子上的红烛,想到沈磡最近动不动亲他,指望他改好是不可能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磡误入歧途。
沈磡做菜的样子特别可靠,或许在保守秘密方面也靠谱呢?
沈磡:“媳妇,我好困。”
怎么还不上床?除了新婚前两夜,他好久没跟顾长衣睡—张床了。
顾长衣深吸—口气,下定决心,教育沈磡道:“其实我不能当你媳妇。”
沈磡心—沉,顾长衣这是打算摊牌了?
顾长衣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沈磡—口答应:“好。”
顾长衣:“我其实是——”
沈磡吻住他的嘴巴,把他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
“你是不是吃糖了?”
“没吃。”顾长衣被烫了似的,下意识抿唇,抹去唇上残留的触感,按住他的下巴,“你认真听,我——”
又被亲了。
每次被亲完就有几分钟舌头打结,说不出话。
沈磡抱起他往床上走:“我好困了。”
顾长衣从床内侧—骨碌爬起来,他就不信今天—句“我是男的”说不出来了。
他压住沈磡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半哄半认真:“我们不能当夫妻,我以后会给你找—个好媳妇。”
沈磡微微困惑:“你不就是我媳妇。”
“欧阳说的。”他补充。
顾长衣咬牙:“我是男的,不是女的。”
沈磡老实巴交:“什么是男的?”
“啊?”
顾长衣愣住。
啊?没人教沈磡这个吗?
话题突然中止。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搬家了。
坏消息:对面住沈璠。
第32章
这要怎么科普?脱衣服展示吗?
可是两个男人怎么展示出男女的不同?
顾长衣绞尽脑汁:“比如, 你爹是男的,你娘是女的,他们可以成亲, 可以生宝宝。”
“我们也可以。”沈磡高兴地说。
顾长衣犀利:“我们不可以!”
“那我们不生宝宝。”沈磡从善如流。
沈磡被按着肩膀躺在床上,顾长衣就在他上方, 嫣红的唇瓣像半开半合的月季, 让人想用拇指捻到全开。
顾长衣隐隐察觉到危险,一翻身滚到床内侧, 耳边传来沈磡簌簌脱衣服的声音, 他抠着拔步床围栏的牡丹雕花,放空道:“反正你今天先记着,我不是你媳妇, 我只是照顾你的……哥哥。”
其他的知识, 以后再慢慢说吧, 以后见到姑娘让沈磡多看几眼, 他就慢慢懂了。
突然,腰间一紧, 顾长衣被往后拖到沈磡怀里,并不完全贴紧,但能轻易被对方胸膛的热度侵染。
“我没有哥哥。”沈磡一板一眼道,声音里带着困意, “你是我媳妇。”
顾长衣头皮发麻, 很快屈从:“那我当弟弟行了吧?”
回答他的是沈磡绵长的呼吸。
顾长衣打了个呵欠,早上豆腐事件的惊吓,忐忑等了一下午的不安,他其实也累了。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沈磡做饭时身形高大眉目沉稳的样子, 不自觉往后靠了靠,天又塌不下来,先睡觉吧。
天自然不会塌,侯府之外,全京城的暗卫和暗哨待命了一天,若是情况不对,护着夫人离开。
此时正是春夏之交,蝉声渐渐苏醒,不知名的小虫儿在窗纱外面轻吟。
沈磡拨开顾长衣贴在脸上的乌发,让他不至于额头发汗。
他们原先的院子是没有窗纱的,最近蚊虫多起来,而他新规划的园子还没建好,沈磡打算带顾长衣住聚贤酒楼的。
然而顾长衣总是出手比他更快,救了皇帝的恩情,立马用来换他的自由和舒适。
装傻充愣虽然有诸多好处,却不宜贪多。顾长衣现在是侯府唯一的儿媳,万事由心,但过几天周令仪就要进门了,据说妯娌间最容易生嫌隙。
顾长衣嫁的是傻相公,吃亏了怎么办?
他得尽快恢复正常,给顾长衣撑腰。至于恢复之后,沈威又会怎么出招,他现在足够应付。
顾长衣睡着了总是很安静,今天连外衣都没换。
沈磡目光发沉地盯着他身上的衣服,又是一件钱华荣买的。
顾长衣最近跟钱华荣相处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一起去杭州两个月,回来又一起办酒楼,朝夕相对,每天说的话比他还多。
他也有酒楼啊,为什么不去他的酒楼。
……
顾长衣的生物钟很准时,说好今天要卖五百道菜,天不亮就起床准备了。
沈磡跟着起来,“我也要去。”
顾长衣:“不行。”
他看出昨天沈磡在酒楼很无聊了,钱华荣都睡着了肯定没用心带沈磡玩。
自己一整天都关在厨房,跟着他也没意思。
“你爹说你可以在侯府随意走动,侯府这么大,逛逛多有趣啊,你先认认路,等我得空了,你带我逛,好不好?”
顾长衣一边梳头发一边安排:“早饭会有人带你去吃,午饭也是,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弟弟沈璠。”
正规少爷待遇,自然包括了早中晚用膳上桌的权力。
沈磡不开心,他才不想跟沈威一起吃饭,没意思。他想跟着顾长衣。
顾长衣见他低着头,拍拍他的肩膀:“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我中午抽空回来午睡。”
沈磡只好退了一步:“好的。”
顾长衣吩咐厨房给沈磡准备早膳,自己则空腹,去江南酒楼吃。
还有四天,菜卖完,他就能解放了。
他和钱华荣商量,以后酒楼干脆改成卖酒和小炒,小炒成本低,现买食材现做,酒不会过期,大大缩短开支。
每月定期举办同乡会当噱头,大梁版图广阔,能办几十年。时间一长,转变为外地人进京第一站——同乡联络点。
钱华荣拍案叫绝:“那我都不用招大厨帮厨跑堂了,我还怕你走了我又开始亏钱。这样一来,我最近赚的钱能亏个二十年。”
顾长衣:“出息。”
他在厨房忙活一早上,到了中午,把菜都放到壁炉里,让伙计看着点,自己先回家休息了。
……
沈磡正式当少爷的第一天,和沈家人一起同桌吃饭。
印象中这是第一次,他五岁开始傻的,五岁之前还是孩子,都由奶娘照顾着吃饭。
兄弟两中间隔着一个位置,沈磡专心吃饭,沈璠时不时打量沈磡——他上次跟沈磡接触是成亲时,那时沈磡暴躁易怒,他多番安抚才能忍到顾长衣的花轿到来。
那时沈璠心里闪过了好多次“鬼胎伴生”的理论。或许是生双胞胎让母亲受尽苦楚,柳清莲对作为鬼胎的沈磡毫无母爱,她会关心自己的学业,却从没提过一句沈磡。
这个家里唯一还在乎沈磡的,只有父亲沈威,锲而不舍地给沈磡说亲。但即便如此,父亲还是会让他离沈磡远一些,“我们是长辈不怕被克,你是他兄弟,他生来就要抢夺你的东西,你们不要待在一处,各自安好。”
沈璠很小的时候,沈威就这样说,他曾经害怕过沈磡一段,直到长大,恐惧才消于无形。
成亲不过是一个月,沈磡变了许多,衣服是干净崭新的,鞋底没有黄泥了,也不会莫名暴躁,一直低头吃饭,好像除非顾长衣在这里,不然谁也不能让他抬头。
沈璠看了一眼沈磡的新衣服,又想到一人——宫里的姑姑,他刚才想漏了,全家最关心沈磡的,应该是姑姑。
每次宫里送东西出来都是双份,他有的,沈磡都有,偶尔还嘱咐沈威别亏待沈磡。
饭桌格外安静,沈威往常都要提点沈璠几句官场上的事,今天因为沈磡在,保持了沉默。
倒是柳清莲看了看几人,露出明显高兴的神色:“璠儿要成亲了,阿翎说他会在二哥成亲前到家,以后家里可热闹了。”
沈翎是小儿子,自幼被沈威送到五台山学武,学有所成后,直接进了军营历练,现在是个不大不小的校尉。
说到沈翎,沈威露出笑意,“都三年没回家了啊。”
柳清莲:“都是你,那么小的孩子你就把他送去学武。”
沈威皱眉:“学武防身,有什么不好,后来我不是按你的意思,没让他去西疆,去了安稳的幽州。说起来,我让他自己选,他选了西疆,要是去西疆,打几场仗,现在早就不止是校尉了。”
沈璠道:“建功立业终有时,父亲无需着急。”
柳清莲:“璠儿说得在理,等翎儿回京,兄弟齐心,光宗耀祖。”
沈磡被排除在兄弟之外,只管干饭,赶紧吃完回去等顾长衣。
顾长衣回来地比预计早,估摸着是午饭时间,留着肚子回去吃。
侯府一般午饭比较正式,沈磡第一次跟大家吃饭,他得回去镇场子。
他闻了闻自己衣服上的厨房烟味,飞快地换了套衣服,顺着丫鬟的指引,赶去膳厅。
他大步进来,恰好看见沈磡面对着他坐,几步走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顾长衣在路上已经脑补了沈家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沈磡在一边被孤立的场景。
他拿起筷子,不由分说先给沈磡夹一个大鸡腿。
呵,沈磡有的是人疼。
“吃。”
顾长衣说完,给自己也夹了一个大鸡腿,正要咬的时候,发现桌上安静得可怕。
他扭头,看见沈磡讶异地看着碗里的鸡腿,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余光往右边看了一眼。
嚯!还有一个沈磡!衣服一模一样!
那左边是……?
沈磡差点把筷子扔了,低声喊道:“媳妇。”
为什么给沈璠夹菜!
顾长衣慌了一瞬,电光石火之间,他镇定地咬了一口鸡腿,然后放回碗里,把面前一整盘鸡腿都端给沈磡。
对沈璠道:“一个够吗,你哥爱吃这个,我拿走了。”
我只是先给弟弟夹一个,目的是为了把一盘鸡腿都给哥哥。
他跟沈家人都不熟,自然不能暴露脸盲这个致命弱点,免得有心人挖陷阱让他跳。能瞒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