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明白了。
他飞快跑进来,揉了揉沈磡的脑袋,“叫你怎么不应呢?”
沈磡深吸一口气:“媳妇,我好生气。”
顾长衣眼神一厉:“谁欺负你了?”
沈磡:“我亲你一口就好了。”
话音刚落,顾长衣唇上一湿。
沈磡:“不生气了。”
顾长衣捂着嘴巴,草,沈磡还学会咬人了。
花样越来越多,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他掐了把自己,把脸上的热度掐了,板起脸:“不准咬人,我会疼的。”
沈磡倏地抱住顾长衣的腰,认错:“以后不会了。”
顾长衣哪受得了沈磡这样,他问道:“到底谁欺负你了?”
沈磡情绪低落:“外面人说,我不如弟弟,大家都喜欢弟弟,我媳妇也会喜欢弟弟。”
顾长衣:“那是他们乱说的,你比谁都好。”
沈磡目光幽邃:“我要跟弟弟一样,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头发……”
什、什么?
顾长衣眼前发黑,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 脸盲治疗第一式:戒掉外物依赖。
专家建议:直接快进到最后一式。
第35章
顾长衣知道沈磡认定的事很难扭转, 外人认为沈磡不如沈璠也是事实,他今天磨破嘴皮子,改天沈磡一出门, 听到的还是那些话。
他想了想,换上一副难过的表情, 瘪着嘴道:“你不喜欢我给你梳头吗?”
沈磡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握紧, 努力压住了那句“喜欢”。
谁能抵得住媳妇委屈的撒娇和质问?
深谋远虑的沈磡可以。
他抱住顾长衣的腰,锁得紧紧的, 来表示自己并非是因为不喜欢。
顾长衣晃了晃, 察觉没用,继续失落地道:“你不喜欢我帮你缝的小狗吗?还是你不喜小狗?”
喜欢!
他喜欢……
沈磡闭了闭眼,感觉自己完全在自虐, 他喜欢顾长衣给的一切, 就算明知道会被欧阳轩和属下嘲笑, 也乐意穿顾长衣绣小狗的衣服。
但是, 如果顾长衣一辈子只能靠衣服认人,沈磡宁愿逼一逼自己和顾长衣。
顾长衣叹气, 委屈道:“可是我想跟你戴一样的翡翠啊。”
他伸出手腕,上面一圈通透碧绿的镯子,“我戴在手腕上,你戴在脖子上, 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沈磡心尖被狠狠碾了碾, 立即败下阵来:“我戴。”
总归得让顾长衣留个小小的标记备用,万一总是认错,气疯的是他自己。
顾长衣喜笑颜开:“你放哪了?”
沈磡:“屋里。”
顾长衣飞快跑进去拿,生怕晚了一秒沈璠突然出现。
“我帮你戴上。”顾长衣手腕穿过沈磡的脖子,俯身系上绳扣, 像搂着他的脖子接吻一样。
两人的长发撩在一起,宛若檐下的尾羽乌黑交叠的双飞燕。
沈磡呼吸一重,突然单身扣住顾长衣的腰,站了起来。
“啊——我还没弄完!”顾长衣惊呼,吓了一跳,两手没捏住,没系上红绳骤然脱落。
我的一千两!!!
顾长衣想也不想抱紧了沈磡,把翡翠观音夹住了,硌在两人胸膛间。
心跳声如擂鼓,分不清是谁的。
顾长衣整个人挂在沈磡身上,两只手还搂着他脖子。
吓死他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挤进两人之间,摸到那块完好的玉佩,松了口气:“这么急着起身干嘛?”
刚才两人的头发太挡视线了,他扣了半晌没对上。
“下次不能这样,虽然我说摔碎了再买,但也不能太败家。”
顾长衣嘴角一勾,不过沈磡心跳得这么快,说明也不是不担忧翡翠碎了。
说两句就行了,过分的批评太残忍。
沈磡怎么可能让玉佩碎了,含含糊糊道:“我想起三弟回来了,要、要去接。”
顾长衣想起刚才沈璠和柳清莲有说有笑地朝大门口方向走,原来是因为沈翎要回来了。
顾长衣问道:“有人通知你了?”
沈磡:“嗯。”
顾长衣:“那我们也去吧。”
沈磡:“好。”
顾长衣等了等,发现沈磡还没有把他放下来的意思,不禁提醒道:“我自己能走。”
沈磡护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把他的屁股往上托了托,道:“你还没给我戴好。”
顾长衣:“哦。”
他垂眸,吸取教训,快速地、重新把玉佩挂到了沈磡脖子上。
沈磡:“放衣服里面。”
顾长衣坚持:“挂外面。”
沈磡:“我怕被坏人抢走。”
财不外露,顾长衣马上妥协,翻开他的领子,把玉佩塞进去,还整理了一下领口,把红绳完整地沿着领子展露出来。
他轻拍了下沈磡的领口,微微后仰一些,看着他的眼睛,邀功道:“好了。”
沈磡眼里闪过笑意。
随着顾长衣仰头的动作,长发撩过沈磡的手背,痒痒的,痒到了心上。
沈磡手腕一紧,没有理由再抱着,只好放开顾长衣。
顾长衣跳下来,眼神迷惑中带着一丝不淡定。
我刚才是不是被捏屁股了?
好捏吗?啊不是……沈磡故意捏着玩吗?
沈磡专注看路,看不出一丝故意的成分。
顾长衣不再多想,盯自家山羊一样盯着沈磡,千万不能跟别家的羊混了。
沈磡面上冷淡,袖子下的指腹发热,像捻了一抹刚融化的红色蜡油,很烫,却忍不住去趁着软热,捏成各种形状。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但是……
很软。
……
侯府门口。
沈家丫鬟家丁大部分都出动了,站成几排恭候。
柳清莲站在最前头,翘首以盼,揪着帕子,每听见一声马蹄都要张望一次。
顾长衣刚才路过膳厅,还看见里面备了丰盛的晚宴。
他和沈磡随便挑了个地方呆着,一起看天边瑰丽的火烧云,晚霞将天空蒙上灿烂的盛光,身边人的眉目也柔和得像云朵。
沈磡看着顾长衣的侧脸,内心充盈而餍足。
不多时,一声急促的马蹄逼近。
“娘!儿子回来了!”沈翎撩开袍子,先跪了一下柳清莲,“三年未见,儿子不孝。”
柳清莲边哭便扶起沈翎:“快让娘看看……高了,也瘦了,幽州军营有没有吃饱……从你爹说你要回来开始,娘就数着日子,日盼夜盼……”
沈翎唤了一声“二哥”,然后给柳清莲擦眼泪:“我也想念母亲,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一刻也等不得。”
顾长衣余光看着那边母慈子孝的画面,握住了沈磡的手。
俗话说,天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确实不假。
柳清莲对沈翎可真是疼到了骨子里,对沈璠都没有这么亲近,对沈磡更不用说了。
好在沈磡感受不到这些区别对待,傻人有傻福。
“二哥,大哥大嫂呢?”沈翎问候完一圈,下意识找他大哥。
沈璠:“在那边。”
沈翎扭头望去,先看见万里红霞下,顾长衣昳丽的脸庞,和江南酒楼主厨的脸渐渐重合。
这是他大嫂?
沈翎倒吸冷气,他刚才对他娘说了什么?一刻不停地赶回家?
他回家前先去了江南酒楼的事,瞒不住了。
顾长衣觉得他略微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便冲他微笑点了点头:“三弟。”
沈翎心虚:“大嫂。”
他等了等,发觉顾长衣面无异色,似乎并没有揭穿他的意思,不由感动。
他嫂子人美心善,做饭好吃,真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嫂子。
沈翎还想说些什么,柳清莲插话:“赶路该饿了吧,别站在外面了,进去吃饭,边聊边吃。”
一群人往里走,顾长衣想了想,征询沈磡的意见:“你想在哪儿吃饭?”
沈磡:“我给你做饭。”
顾长衣:“可以,那我们回去。”
平时看沈家人一家三口表演温馨家庭就算了,今天还多一个沈翎,他们一家人定然有很多话要说。
两个兄弟还能说是父母偏心,三个兄弟唯独沈磡游离在外,独立感更强烈,要是沈磡察觉了不同,恐怕会伤心。
顾长衣不凑这个热闹。
青竹居里有个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食材也不用自己买了,下人会每天准备一次。
沈磡:“你想吃什么?”
顾长衣坐在灶边的小凳子上,试图生火:“面条吧,加酸菜。”
他最近天天闻大鱼大肉的味道,心如止水,三年不想吃鱼,只想回家吃点沈磡做的家常菜,比如一碗简单的面条。
说完他鼓起脸颊,往炉子里使劲吹了一口气,反而把一股灰烬吹得到处飞。
“咳咳……”
沈磡把顾长衣连人带凳子搬走,自己在柴堆里找到的竹筒,利落地生好了火。
顾长衣重新挪到灶边:“我来,你去切菜。”
沈磡从密封的陶罐里刨了两条酸菜出来,洗净切碎,和瘦肉、虾米、豆芽等一起做汤。
顾长衣听着哔哔啵啵的竹子爆节声,一扭头看见沈磡正在做……刀削面!
顾长衣震惊,明明之前和自己一样,还是个厨房杀手,现在都会刀削面了!
聚贤酒楼有没有考虑转职做新东方呢?
不一会儿,沈磡就盛上了两碗面,浓郁汤底鲜香,酸菜的味道勾人馋虫。
两人正要开动,沈翎突然上门。
“我可以蹭饭吗?”弟弟卑微地问。
他到了膳厅之后,才发现沈磡和顾长衣不在了,问柳清莲,柳清莲说他们喜欢自己单独开火。
沈翎在膳厅简单吃了两口,就借口跑过来了。
沈翎非常喜欢大哥,沈磡五岁的时候他三岁,大哥会带着他和二哥在花园玩,如果他和沈璠犯了什么错,一定会是大哥站出来承担。
沈翎不知道沈璠记不记得这些事,他们当时还小,他也是后来从沈家一个退休的老佣人嘴里听说的,但他确定这些事一定发生过。
沈磡天资聪颖,性格沉稳,爱护弟弟,他们三兄弟一直感情很好。
他心里一直亲近大哥,尽管沈磡因为一场高烧变成了傻子。
可是后来父亲就不让他们见沈磡了,说沈磡在养病不能见人,沈翎也自小被送到五台山学武,常年不在家。
他中途回来过几次,可是他拗不过父亲的权威。
得知大哥成亲了,沈翎很高兴,在他心里,成亲意味着大哥可以有新的人生。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而且,嫂子还很会做饭!
沈翎嗅了嗅鼻子,他发誓,这是他闻过的最香的面条。
顾长衣看见他手里抱着两个大盒子,好像还带了特产。
不是空手来的。
顾长衣:“进来吧。”
沈翎欢喜地踏进一只脚,又踏进一只脚,把自己带来的特产打开:“嫂子,这牛肉干你一定要尝尝。”
“大哥,你看我买了什么好玩的?”沈翎哗啦倒出了一堆的兽角哨、鲁班锁、空竹……有些京城没有,是一路买回来的。
“挺好玩的。”顾长衣拿起一只哨子看了看,对沈磡道,“你去给弟弟盛一碗面。”
沈磡默默地去小厨房盛面。
沈翎这只跟屁虫,倒是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
顾长衣拿了个箱子装玩具,道:“你和沈璠的性格差好多。”
沈翎道:“二哥从小就被父亲管教得严,学富五车,文质彬彬,跟我野路子不一样。”
沈磡把面端来,顺便帮顾长衣的碗添满。
沈翎大口大口地吃完,意犹未尽:“大嫂,你厨艺真好,操持那么大一个江南酒楼,中午做鱼好吃,晚上煮面更好吃。”
顾长衣反应了下,才从记忆里刨出来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食客,好像有点像沈翎?
“鱼和面,哪个更好吃?”
沈翎毫不犹豫:“面!”
顾长衣点头:“面是你大哥做的。”
“什、什么?”沈翎目瞪口呆,他大哥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大哥变得冷酷无情:“吃完了?”
沈翎:“嗯。”
沈磡:“早点睡。”
……
等沈翎走了,沈磡委婉地提出请求:“媳妇,我想搓澡。”
他们现在有超大结实的浴桶了。
顾长衣虽然没去过大澡堂,但是想想那么多北方老爷们一起搓过澡,便觉得没什么:“好啊。”
沈磡脱得一件不剩,毫无廉耻之心。
顾长衣不知怎么,忽然不能像东北老爷们一样坦然直视,脸蛋被热水汽蒸红:“你赶紧进去。”
沈磡坐在浴桶里,顾长衣帮他把头发扎起来,拿了条毛巾兢兢业业地搓后背。
沈磡忽然开口:“我跟弟弟不一样,我比弟弟多很多东西。”
顾长衣非常同意:“没必要跟他穿一样的衣服,你穿什么都比他好看。”
沈磡指着自己眉梢里的一颗痣,正好在眉峰处,显得转折处浓而锋利。
“我这里有痣,弟弟没有。”
顾长衣:“嗯。”不错,继续总结,他正好需要一份清晰的细节对比。
沈磡抬起手臂:“我这里有伤疤,弟弟也没有。”
顾长衣:“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