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下,一个身穿鸦青色道袍显得与此处格格不入的道士突然撞在余风面前。
余风吓了一跳,胶袋不知怎么就破了,几颗土豆溜了一地 。
余风急忙地道了歉,蹲下去想把土豆捡回来。
道士幽幽地开口,“小伙子,你要算命吗?很灵的。”
“不用了,谢谢。”余风心道怎么这种江湖骗子现在都跑到海外了。
☆、第二十九章 不凡
像这种烂大街的骗术,余风见怪不怪,捡起土豆就要离开。
“且慢,”道士伸手拦住了余风。
余风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他,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这人头尖额窄,眼睛圆溜溜地凸出,一双细眉飞斜而出,十足的贼眉鼠眼样,唇上还留了两撇八字胡,被捋得整整齐齐。这,明摆着是骗子嘛。
“这位小哥,我掐指一算,你命中不凡啊!”道士说着,一脸高深莫测地捋着胡子。
余风抱着几颗土豆,“不用了,早死早超生。”
“诶……”道士堵在余风面前,“今日难得一见,听我一言又何妨。我并非要你逆改天命,只是小哥你所历之事,实乃千百年难得一遇。魏某道行虽浅,但还是能摸清一二。”
余风听着,迷噔噔地说:“不好意思,我没带钱。”
魏道士细眉一飞,伸手将人朝一个露天咖啡馆拉去,“不用钱,不用钱。”
……
余风稀里糊涂地拉开椅子坐下,把怀里的土豆整整齐齐地码在桌面。
眼前,魏道士正大口大口地喝着咖啡馆免费供应的柠檬水。
“你到底要说什么?”余风忍不住问。
“你,有两世的缘结。”魏道士放下玻璃杯,整了整道袍,正襟危坐起来。
“什么?”余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说我要死了?”
魏道士:“不算这样,但也可以这么说吧。你别打岔,听我好好说。”
余风楞楞地点点头。
魏道士:“历来,轮回转世是人死后的常例。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了却此生缘结。而例外也有许多,你的只是其中一例,但也始终是例外。”
余风有些惊奇,“原来真的有轮回转世这种东西吗?你是不是还见过孟婆?那孟婆汤什么味道,真的难喝吗?奈何桥长什么样子,下面的河流都是血水吗?”
魏道士:……
“这种东西我怎么知道!”魏道士看着余风,有些抓狂,拿起柠檬水一饮而尽,“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脱离了轮回,你不一样,懂吗!?”
“我们不一样?”余风说。
“是你不一样!”魏道士纠正他,“两世的羁绊,是大喜也是大悲。唯有顺天意才能再次回到轮回,不然,就会永远纠缠在这两世中,就算你死了,也会按着一模一样的的顺序有重新开始,虽然记忆不会清除,但你会失去掌握自己的能力,直到再次来到那个特定的时间点,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能推动人生。”
余风:“什,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道士有些崩溃,“就是说,在未来的日子里,你要顺从一切变故。”
余风:“这有什么范围吗?你是说,饿了就要吃饭的这种,还是别人要杀我,我就直接把脖子伸过去。这也太恐怖了吧,你说清楚点。”
魏道士:“额,更倾向余后者吧。应该也没那么恐怖,像你这种被上天冷落的体质,总不能一开场就死掉。而且你面带桃花,可能就是些炸天雷的狗血爱情,不管你遇上谁,把他搞到手肯定没错。”
余风没心思再和这个道士对付下去,“这么扯?行吧,我知道了,走了,再会。”
余风起身,又把土豆一颗颗地收到怀里。
“你这就走了?”魏道士忙跟着站了起来。
余风抬眼,“怎么了吗?你还要说什么?”
魏道士挤眉弄眼,“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意思意思?”
余风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不用钱的吗?”
“我是说过,算命不用钱。”魏道士挣扎着,“但,规矩,你这不合规矩。”
余风无奈地掏了掏口袋,却只摸到一串钥匙,连手机都没带,“哦,我忘了,刚刚买土豆把钱都花光了。要不,给你留给土豆?”
余风挑挑拣拣,摸出了最小的那个,“这个,给你。”
说完,余风转身扬长而去,留下了指天骂地的魏道士和最小的那颗土豆。
……
旦日,余风精神饱满地起了床。
“伤口还疼不疼?先换药吧。”季辰远扶着余风靠在床上。
余风伸手扯开那个硕大的蝴蝶结,诶,怎么扯不开,又稍稍使了些力,“嘶!”
季辰远忙放下药膏过来查看,“怎么了,又弄疼啦!你别动了,我来。”
“你看,已经好很多了。”余风伸出手让他看。
“我看看,”季辰远接过手,“是好点了。”
余风想了想,又说:“没有,还有些疼,你吹吹。”
季辰远笑了下,“好,吹吹。”
“以后要是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离开你,你记得把我弄回来。”余风看着正小心翼翼帮自己上药的季辰远说道。
季辰远低头敷着药粉,“瞎说什么?谁没事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嫌命长了吗?”
余风:“嫌命长的人多着呢,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季辰远包好伤口,抬头看着余风,“什么事?”
余风:“没事,你记得看好我就是了。”
“你记得,有什么事,想到我就对了,不论是什么事情。”季辰远在余风额头轻轻啄了下。
余风心里甜丝丝的。
这夺命的狗血爱情。
……
前厅,季辰闵他们又在热火朝天地用着早膳。
余风镇定地拉过椅子坐下,十分礼貌且直接地拒绝季辰远勺来的一大碗皮蛋瘦肉粥。
“怎么样,码头那边都安排好了吗?”余风滋溜滋溜地吃着牛腩粉,抬眼询问季辰闵。
季辰闵一边撕开包子的皮一边说:“安排是安排了,但还是要人盯着,这□□商,阴谋诡计多着。”
季辰远推了个盐焗鹌鹑蛋过去,“那就拜托你了,宣王殿下。”
蛋慢悠悠地停在季辰闵碗前。
季辰闵用筷子抵住鹌鹑蛋,转手推给了林佑,“我没空,找别人,例如林佑。拜托了,林佑。”
林佑又迅速将筷子一推,蛋又向陈小滚了过去,“我要伺候王爷,拜托了,陈小。”
“诶,陈小?”余风有些奇怪,“你怎么又叫陈小了?”
陈小苦不堪言地看着面前的鹌鹑蛋,“小的就是叫陈小啊。”
李翠儿看陈小久久还不把蛋推过来,就伸手用筷子把蛋拨过来,推给了余风,“拜托了,季余风哥哥。”
余风捡起蛋,剥开,“既然都那么舍不得,就一起去好了,又不是没去过。”
作者有话要说:
请原谅这个拖更,断更成瘾的作者吧。
最近真的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手指被切到什么的真的不是我拖更,断更的借口。
跪谢支持!
☆、第三十章 溺眠
于是,在一个烈日当空的日子里,两驾马车悠悠地赶往赤泽城。
火辣辣的太阳悬挂在空中,万里无云,众生虔诚地伏倒在这泛滥的福泽下,被摧残得奄奄一息。
待到了赤泽城时,已是日昃时分。
余风很自然地带着李翠儿到厨房,俨然一副好媳妇的嘴脸。季家两兄弟则揽过了到后山打山猪的活儿,余下林佑和陈小守在余风的小院里劈劈柴,挑挑水。
“季余风哥哥,你的手还伤着呢,有什么活就吩咐翠儿吧!”李翠儿盈盈地笑着,到底是个孩子,总能无忧无虑的。
余风笑着说:“那就劳烦翠儿姑娘了。”
不一会儿,隐于层林里的余家小院依依升起了炊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余风看着柴火,李翠儿打着下手,恬静而安逸,好一幅农家闲情生炊图。
但这样养眼的画面显然不会维持太久。
“诶,翠儿,那米汤别倒了。”余风甩了甩手上的水,往围裙上一抹。
李翠儿忙停下手,好奇地问:“为什么呀?不是要滤去了水才把米饭放入甑子里吗?”
“如此是没错,可这米汤留着还能做汤菜。”余风将米汤滤入一个瓦罐里,“翠儿啊,我跟你说,这女孩子,会那么多女德什么的,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李翠儿求知若渴地点点头。
余风看着她,果然是孺子可教也,又接着说:“就像这滤米汤这么小的事情,如果这都不会,那你改天嫁了过去,你婆婆也不会喜欢你的。”
李翠儿有些害羞,也有些担忧,“真的吗?这滤米汤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余风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了,翠儿你别害羞,这种事情你迟早都要面对的。滤米汤只是其中一件,要学的可还多着。要知道,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可是,翠儿还不知道要嫁给谁。”李翠儿羞着脸,手上不自然地抠着衣角。
余风拍了拍李翠儿的肩,“这个不用急,咱们晗王府家大业大,想挑个夫婿,容易得很。现在和我学这些,还来得及。”
李翠儿崇拜地看着余风,“真的吗!哥哥都愿教给翠儿?”
“那是自然,跟着我总是好的,”余风有些得意,“那现在我们来切洋葱吧。”
“好啊!”李翠儿兴奋极了,像是要学什么绝世神功一样,“洋葱怎么切?是就直接切吗?”
李翠儿不过才十来岁,个头也才刚过了案台,踮起脚来拿着刀乱砍一通。
余风看她那架势,哪是切洋葱,这是剁人吧!“翠儿你是不是不够高,不如拿张板凳来垫垫脚。”
李翠儿找来了板凳,踩在上面,仔仔细细地看着余风手上的功夫。
余风:“你看,平常切洋葱的时候总是切着切着眼睛就辣辣的对吧。”
“嗯嗯嗯,”李翠儿点点头。
“那是因为有一种叫什么???叫什么?丙?硫?”怎么就忘了,“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这个就别管了。只要把它放进水里来切,就不会辣眼睛了。”
李翠儿的眼神更加崇拜了,“放进水里切!一定很难吧?”
“当然了,”余风说:“不过对于我来说,小意思。”
余风装模作样地把洋葱放进水里,还有模有样地切了起来。
“熟能生巧,只要你多练,就能很快和我一…啊!”切到手了!余风猛地把手抬起来,带起一串水花洒得到处都是,“哎哟,我的眼睛……”怎么又辣了!
“季余风哥哥,你没事吧?怎么,怎么我的眼睛也好辣呀,我看不见你了。”李翠儿慌张地抱住了余风。
“别怕,一会就好了。哟,我的眼睛……”
季辰远,你怎么还没回来……
门外,季辰远和季辰闵手上提着几只山鸡和野兔回来了。
季辰远:“要不是你,那只那么肥的母鸡能跑?”
季辰闵:“啧,你一次吃这么多啊,给别人一条生路,好吧。”
“那,这只,”季辰远挑了一只瘦巴巴的山鸡出来,“这个你们吃。”
“你就不怕肥死余风吗?”季辰闵不爽道。
“他受伤了,就应该多吃点。”季辰远说着,推开厨房的门。
只见让人感天动地泪流满面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余风满手是血,和李翠儿互相抱住,哭哭啼啼的。
余风:“……”
李翠儿:“呜呜呜,季余风哥哥,你的手没事吧?”
余风:“我觉得有事,好像还有点疼,可是我睁不开眼啊!”
李翠儿:“我也睁不开,怎么办,我们不会是瞎了吧?”
……
“余风!”季辰远紧张都把山鸡丢到一旁,“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
余风听到季辰远的声音,马上欢喜地转过头,“你回来了!”
季辰闵过去把李翠儿从板凳上抱了下来,“翠儿,出什么事了?”
“我们被洋葱辣到眼睛了,呜呜呜,宣王哥哥,我不会要瞎了吧?”李翠儿紧紧抠住季辰闵的衣服。
季辰闵看着案台上肆意横飞的洋葱十分地无语,只得带着李翠儿到外面挑水洗眼。
“你伤着哪了?怎么流血了”季辰远拉着余风仔细地检查着。
余风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总算是舒服点了,“流血?”他又低头检查了下双手,“是这里,切洋葱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
余风抬起左手展示给季辰远看。
“怎么我一不在你就到处磕着碰着,总是流血要什么时候才补得回来。”季辰远嘴上说着,还是拉着余风去清洗。
“只是不小心切到,我以前也经常切到的,擦点药就好了,不要紧的。”余风把手指伸进嘴里含着,试图让季辰远别那么紧张。
“手上也是脏的,别放进嘴里。”
“诶,你打到野猪了吗?”余风又问。
季辰远拿着瓢子细细冲洗余风的左手,“没有看到野猪,就找到几只山鸡和野兔。还疼吗?”
余风:“不疼。野兔要怎么弄,我从来都没弄过,不会。”
季辰远:“不用你来,手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