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忍不住来看他了,淮意脸上的笑有些无奈,专注的看着只露个脑袋的安然,眼里有几分宠溺,脚不听使唤的靠近床的位置,却被突然翻身的安然吓得差点蹦了起来。
确定安然只是翻身并没有醒来后,淮意走到床边蹲下,近距离观察这个害他甘愿悄然入室的少年,他睡得那么香甜,那么安静,那么美好……秦怀瑾屏住呼吸,慢慢凑近,薄唇轻轻的触上了安然那花瓣一般的粉唇,果然比想象中的要甜……
唇上的触感是那么的美好,细细的呼吸喷在脸上,没有一丝厌恶的感觉……感觉再这样下去会将安然弄醒时,淮意才不舍的将唇移开,温柔的注视依旧安睡的安然,轻轻的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吻男子呢,而且,想吻的只有你一个,我中了你的毒了,你要负责才好呢!”
回应他的是安然规律而轻细的呼吸声……
千佛寺里两相美好,睿王府却是相对愁人。
“放下。”
突然响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冷意,惊得正站在书桌边发呆的修长男子一个激灵,一卷半开的画卷从男子手中滑落,飘落在地。
“书房重地,谁允许你私自进的?”秦怀珏的话里已经带上了的薄怒,迈开长腿走了过去,亲自捡起地上的画卷,动作带着明显的轻柔,像是怕碰坏了画中浅笑的少年,也像是在安抚刚才被落到地上受到的惊吓。
其实,他所做的都是没有必要的,画中人终究是画中人,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感到委屈,只是他知道的这一番举动,是实实在在的给还在僵硬的站着的男子委屈,甚至是伤害。
这是惩罚,也是——警告:不该动的东西,最好永远不要去碰!
看着进入视野的衣袍下摆及云纹锦靴,男子慢慢的抬起眼,漂亮的凤眸有些暗淡失色,略带阴柔的俊脸上也是苍白一片,凌儿艰涩的开口:“是他吗,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个人,是任何人都可以的,为什么会是他!这是在故意惩罚他吗?怎么会是他,怎么会……
将面前男子的痛苦视而不见,秦怀珏勾起一抹笑容,说不上几分真几分假,很魅惑也很吸引人,但在男子眼里却像是刺入心脏的利剑,他知道男人的回答,但,能不能不要说,能不能不说?凤眸里流露出一丝哀求,秦怀珏冷眼看着,却伸手温柔的抚上了他的脸,像是对待最疼惜的情人一般,靠近凌儿的耳侧,轻柔的说道:“你猜对了呢!而且,你现在也见过了,知道怎么做了吧。”
松手,退开一步,静静的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面露绝望的男子,秦怀珏心里也有一丝不忍,但仅仅是很细微的一丝,就像广阔的天空里飘过的一粒蒲公英。这,远远不足以让他放弃手中画卷上的少年!既然私自翻看他的东西就得承受相应的惩罚,这是惩戒之一,而且,既然看见了,那还得让他认识到有些人是动不得的。
“是!”这一个字几乎用尽了凌儿浑身的气力,除了答应还能如何?!他这是在告诉自己这个是曾经是他弟弟的人是自己动不得的……这是防患于未然吗?
——还真是费心啊,珏!
“你以前怎么对待本王身边的人,本王概不追究,因为没用的人也不配呆在本王身边。但是,今天本王明确的告诉你,安然,不是你能动的!所以,凌儿,别把对那些人的一套拿出来对付安然,别让本王失望,嗯?”
秦怀珏残忍的继续,给凌儿的心再添上几刀,让他更深刻的体会到那种非肉体上的疼痛,却更是让人痛到不能呼吸。
这样明确的开口,他怎么还敢动手?怎么敢啊……可是真的好残忍!不是说了身边不要没用的人吗,那个野种又算什么?他除了一副好样貌,还有哪点值得你的青睐,还有哪点值得你上心?!
注意到身前的男子秀丽的脸上一眼就能看出的嫉恨,秦怀珏抬手挡住了那双凤眸,淡淡的说道:“不要露出这种太过明显的嫉恨,本王会不放心。”不放心你的承诺。
凌儿的身体又是一僵,已经这么明显了吗?看来,安然,隔了几年,我最厌恶的还是你啊!微微加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不可以动你,不表示没有办法动你,只要是别人动的就可以了……凌儿伸手抚上盖住自己眼睛的大手,不是将它拿下来,而是贴紧,这样的温暖,他不想错过。
秦怀珏也没有动,静静的让他贴着,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逼急了比较好。这样的温柔,他还可以给得出,也足以让别人承受,只是那个少年太天然了,总也不懂自己的好意……
当然,秦怀珏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温柔可能只是对自己身边的人而言,对于安然来说,有那样让他不安眼神的人,他可不敢承受,直觉给予的危险让他本能的选择避开……
“好了,凌儿先下去,晚上本王去你那里。”
棒槌过后给颗甜枣,这是秦怀珏屡用屡奏效的手段之一,他身边的那些人大都吃这一套,而且奏效快又容易办到。留宿哪里都差不多,能留在府里的人没有不会伺候的,而且都是自己一度很中意的人,也不会存在勉强一说,面前的这人,陪自己也有几年了,各方面都很好,自然也包括床上。
“好,那凌儿下去了。”
不管这个男人是何种想法,只要在自己身边就好,那就说明自己还没有被抛弃,自己还能继续爱着他,陪着他,也许这样就够了,就够了……这就是先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的悲哀所在。
卷起画卷后,秦怀珏忍不住又打开,看着画上淡笑的少年,又想起那封信及即将席卷琼都的谣言,秦怀珏微微叹了口气,原先还以为生活在那样的环境,有了那样强大的男人的保护,他会如他的名字一般安然无忧,谁知这事突然就发生了——在自己还没有完全将他绑到身边时就已经开始了。
他不能想象如果那两个男人想斗,齐北侯输惨了后,齐北侯府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男子为奴、女子为女支,还是贬为平民?若是成为平民,官场上被齐北侯打压过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就安然的模样,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安然也一定是宁死也不愿沦落成别人的玩物吧?
——而自己,在权力与一个仅是动心的少年之间,选择是一目了然的。
还有就是,秦怀珏知道,那个整日温文笑对的男人不会输!不只是因为对那个是他父皇的男人的自信,更有对手握重兵的齐北侯的忠心的评估:一个想收权,一个想自保。这样不同的立场,从根本上就可以决出输赢了,犹如战场上两军交锋,一冲锋陷阵不断往前,一拥兵自守不愿出手……心态不对,局势就不会对。
到底该如何呢?秦怀珏有些心焦起来,这种心烦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这件事情打乱了他原来的计划,不论是权势方面的还是关于得到安然方面,全都乱了!
他需要重新想想,安排一下,也许乱点也有乱点的好吧……
小剧场:
安然受受(抿唇):……谋某刚刚是骗人的!
谋某(诧异):难道你家那位不腹黑不伪善不强势加强权?对你不温柔?!告诉亲妈,亲妈立马给你重新配小攻!
秦小攻(冷眼):找死!
(于是,谋某光荣了~~……)
秦小攻(拢着自家小受,温柔道):然儿,我们回屋吧?
安然受受(看了看躺地的某人,抬眼,咬着唇说):瑾……我回安苑睡行不?(你回你的寝宫!)
秦小攻(温柔):为夫陪你。
【谋某的最后一句话:表以为偶木有看到小安然领口的红印子!】
很好,节操君果然的私奔了……
56.西北遇故人
几天之后,西北终于不再阴雨连绵,在有些久违的好天气里,齐战一行人也达到了他们潜来北疆的目的。
然而,在他们刚放下了一丝紧张,集结一下暗线及所到手的线索后再潜回北疆之际,不知是否真的是这般凑巧,于出城之际遇上了本不该遇上的人。
“齐战?”
带着迟疑的沧桑声音从身后传来,有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齐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也因此延误了离开的时机。
“南王爷,您喊的是齐小将军齐战?”南王身旁之人也看了两眼一身江湖儒士打扮的齐战,疑惑道。
这时,南王秦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这幅打扮……感觉自己这一喊似乎坏了事,南王摇摇头,淡淡的开口说道:“只是背影相似罢了。”
说完,抬脚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留下皱眉思索的随行人。真的是认错了吗?怎么就这么巧了……
齐战惊觉回神,偷偷做了个手势,几个属下会意立即前行,镇定的往城门走去,只要出了这道门就好了。
“公子,等一下,我家主子有请。”
刚通过守将的检查,齐战才抬起脚,就有一个恭敬的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这种时候齐战肯定是不太愿意跟个陌生人,尤其是官兵扯上关系,毕竟锾城可不是北疆。
“主子说了,请三公子务必前去。”前来的官兵更加恭敬了,可是语气却也更坚定了,或者说是有恃无恐。
看着面前的人,齐战的眼睛变得凌厉起来,这是请吗?请君入瓮的请呢。
“走吧。”
“是。”没有在意齐战的语气里的冰冷及淡淡的怒气,那人转身谦恭的带路,一眼都没有回,一点都不担心齐战会突然变卦。
随着那人转了几个弯,才在一个雅致的院子门口停下。院门大敞,两边红灯笼高悬,就差铺层地毯以示隆重了。
“三公子,您请,主子恭候已久。”
齐战看了看那敞开的大门,心里有些疑惑,还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一进去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本来有人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已经在自己意料之外了,这门里的人到底是谁?自己已经到这里了,自然没有却步的可能。抬脚进门,十分清新的院子,没有太多的花草,给人一种简单精致的感觉,是复式构造,这里还只是外院。
“欢迎。”
爽朗的声音响起,让齐战微微一怔,这声音……可是不对啊,那人可是南边的驻将,怎么会来锾城呢,还来得这么光明正大?齐战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身后传来脚步声,同时那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您来了!”带着无法自抑的激动和欣喜,却又有似乎在意料之中。
再次听见那声音,齐战刚才的否定再次被否定了,果然是那人呢!可是,究竟是什么人的前来会让那人的声音这么激动欣喜?
刚准备回头看一眼,却有一道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入耳:“齐战,真的是你?”那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感,一如十年前。
回头,果然是这人,刚才在出城之际的那声音果然是这人的!齐战一时之间有些怔忪,那人的鬓发还是那样花白,只是眼角的纹路更明显了,深邃的眼睛还是那样平和而带着沧桑,但却比从前更加沉稳冷静。
——这就是除了父侯外,自己最佩服的人了。
齐战看了半晌,才低声喊道:“晖叔。”看见那人点头,眼里带上笑意,齐战这才确定了这个消失十年之久的男人回来了。父侯如果知道了,会很高兴吧,肯定会的……
在齐战看自己时,南王也细细的在观察面前这个高大健朗的男子,这样相似的身形轮廓,冷峻的面容,像极了那人呢!南王心里颇有些感慨,走过去,拍了拍这个比自己还高的青年,欣慰道:“齐战长大了呢!”算了算,有十来个春秋了吧,当年的小少年是真的长大了,成了如今这丰神俊朗的骄子。
“两位是要在前院里互诉离情吗?那岂不是辜负了我特意在后园准备的佳肴,及一坛三十年的梅花酿了!”带着笑意的爽朗之音随着门的轻响传出,跟着走出一修长俊朗的男子。
南王和齐战都齐齐看了过去,心里闪过了然。
“没想到封大将军这么有雅兴!”齐战抬手握拳行了一礼,目光冷冷的看着来人。居然真是他?南边与锾城相隔的可不近呢。
“过奖,过奖,鄙人附庸风雅而已。”来人也不在意齐战话里的嘲讽之意,脸上笑容依旧爽朗。
齐战最看不过这人的笑了,总是那么的阳光爽朗,一点都不像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更不像是一方的统帅。冷冷的瞟了来人一眼,齐战便将视线转开了。
这两人有矛盾?南王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轻移脚步,站到两人中间,“好了,进去吧,梅花酿,我可是很久都没有喝过了呢”。
的确很久没有喝过了,在外面找了十几年,几乎走遍了所有地方,也喝过很多种酒,可是北边梅花岭上出的梅花酿还是很让人想念……如今又走回了这个地方,还是一无所获,或许该去洛国以外的地方找找。
来人看见南王眼里闪过一瞬的失落,立刻出声:“走,进去聊吧。”
坐在圆桌前,阳光有种暖暖的感觉,但三人间却有些沉默。
齐战因为身上还有事,心并不在这里,边疆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总觉得没有那么顺利,隐隐觉得所做的可能并不能起什么重要作用。整理好的东西已经让人带回去了,当然那只是备份,手上的也必须尽快送回去。
“喝啊,这坛酒也不过两斤多,窖藏三十年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爽朗的声音企图打破这种沉默的氛围,但效果不是很好。封眭心里苦笑不已,他这是叫自作自受吧,明明可以看着不管的,干嘛非要多事,见不得兔死狐悲也罢,可人家现在还不领情呢!
这样的氛围实在是太冷了,南王看了看心事重重的齐战,又看看笑容都有些僵住了的封眭,到底自己是长辈啊。“来,喝酒,有什么事边喝边说吧,这里就我们三人。”
封眭不是那样无故请人喝酒的人,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呢,而且应该还不是小事,不然也不会挑这么隐蔽的地方。
齐战也发现自己有些焦虑过头,很多事被自己忽略了,例如为什么封眭会在自己出城前拦下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将自己带到这个地方?肯定不会是真的喝酒聊天!
“抱歉,我刚才想事去了。自罚三杯。”
说完,齐战拿过酒壶,连喝三杯。
封眭瞪大眼睛,盯着齐战,惊疑道:“齐战,你确定你这不是故意的?”那么好的酒,忽然这样牛饮,太浪费了!
“呃?”齐战不解,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半晌,淡定的拿起筷子吃了口菜,还别说,真是好酒。
慢慢的气氛好起来了,慢慢的也该进入正题了。
喝完杯中的酒,封眭收起了脸上的笑,认真的看着齐战说:“北疆之事,侯府自然不可能避免,你前来锾城时就已经有些迟了。我们两家一南一北,依照老夫人的意思,大家都是一路的,你们折了那我们那将军府也算是飘摇了……”
这话一出,齐战拿着筷子的手直接僵住了,脸上才柔和了一点的表情也变得比之前更冷凝,半天,才冷硬的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不是保密了吗,怎么他似乎全都知道?自己离开北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王也放下了筷子,对刚刚封眭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北疆之事,什么叫齐北侯府不能避免?他才刚从塞外回来,这些事从未听过,倒是之前听过齐北侯完胜铙族。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