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蓝颜录 上——墨若蝉
墨若蝉  发于:2015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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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是要走的,但也得先陪你吃点东西”叶蔑析将绣枕垫在白幕腰后,又细心得将锦被往上拉了拉,走到桌旁,在饭碗里夹了许多菜,又坐回床沿,拿着筷子敲了敲碗沿,风清云淡道:“我对你也没太大要求,只要求你把这碗米饭全吃掉,小幕意下如何?”

“真过分,明知道我吃不下那么多还故意问我意下如何,明摆着是要欺负我”白幕捡起床头几上的诗书,漫不经心得随手翻了几页,催促道:“你也别在我这儿呆着,赶紧走吧,罗哩罗嗦的,净会招我心烦”

“你要真嫌我烦,就得乖乖把饭吃好了,我或许就会少烦你了呢”叶蔑析勺了一匙米饭递到白幕唇边,尽管白幕眼下没什么胃口,但招架不住叶蔑析的温柔,只得乖乖张口。吃去半碗米饭后,白幕死活不肯再多吃,叶蔑柝不太在意的笑了笑,又将小半碗据说做法相当讲究的药膳,连哄带骗的逼他吃了下去。

“什么药膳,真难吃”白幕苦着一张脸,就着叶蔑柝手里的凉茶连漱了好几遍口,气道:“这到底是什么药膳,明日找人翻翻做这道药膳的配料,正儿八经得让人把里面的药材整齐地抄一遍,到时候直接熬成汤药送过来得了,也省得麻烦”

“这才吃了一次就受不了了?”叶蔑析将碗放在桌上,听见门外响了三声,当归的声音带着点迟疑缓缓传了进来:“推青奉命送来主子的汤药,现在是否端进去?”

“进来吧”叶蔑析好笑的望了白幕皱成团的俊脸一眼,不紧不慢的帮他出主意:“你要真觉得喝药痛苦,明天去找苌楚商量商量,如果他说你不用在吃药,我也就不会对你这么严格”接过当归手上的药,叶蔑析难得的对当归笑了笑,道:“看看你主子,就像小孩子似的,吃个药都愁成什么样子,可这样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乖乖的喝掉”

第二十七章:静清院落

“这还不是王爷宠出来的,我一个当奴才有什么好说的”当归麻利的把桌上的饭菜收回食盒,又在床边的碳盆里添了几块木炭,当归的眼睛平静的如同冬日冰封的湖面,没有任何波动:“主子,我先退下了”

“瞧,当归也是个有脾气的”叶蔑析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笑盈盈的望着紧闭上的房门,似乎当归的身影还停留在面前,未曾离开。转头望着白慕轻轻一笑,眼神里嵌了分无辜,“我又哪里惹到他了?莫名其妙”

“当归一直瞧不上你,你少惹他”白幕抬起眼眸掠了叶蔑析一眼,低下头瞧着手里的诗书,又抬头讶然的望着脱掉一只鞋子的叶蔑析,愣了一愣,道:“这是干什么?”

“睡觉啊”叶蔑析理所当然回答,迅速的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在触到白幕的身体时顿时觉得一股清凉侵入体内,叶蔑析朝白幕身上靠了靠,伸手揽过白幕的肩膀,问道:“你身上怎么还是这么凉,你有没有觉得冷?”

“习惯了”白幕淡然得垂着眼睛,浓密细长的睫毛在温暖虚晃的烛光里变得格外美丽。叶蔑析看着白幕有瞬间的失神,他忽然觉得白幕就像摇曳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的桂花,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别看了,晚上看多了伤眼睛”,叶蔑析合上白幕手上的诗书,扔在床头几上,“休息吧,要不然明天又没精打采的了”“我不困”白幕重新拿过诗书翻开,“你要困了就自个一旁睡去,别扰我”似乎又想起什么续道:“你今晚打算就睡这儿了?当归还在门外呢,好歹告诉他一声”

“当归,当归”叶蔑析点点头,乖乖的朝门口叫了两声,顺手又合上了白幕手里的书,听得门外当归应了一声,大声吩咐道:“当归你下去休息吧,今晚我替你伺候你主子”眼睛却望着白幕微微有些怒气的脸,慢慢的笑起来,“你若看坏了眼睛到最后心疼的还是我,你要真睡不着,不如陪我说说话,小幕意下如何啊?”

“也行,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你”白幕舒服的靠进叶蔑析胸膛里,眯起眼睛道:“你和轻饶怎么了?又吵架了?”

自从上次白幕和朴朔合手把叶蔑析灌醉送进李轻饶的承露院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李轻饶见了叶蔑析,一张脸冷的仿佛腊月天的冰雪,而叶蔑析总是嘻皮笑脸的故意招惹李轻饶,惹的李轻饶冷的仿佛能冻结空气,现在却反了过来,叶蔑析一见李轻饶,脸上就开始变得阴沉,就像浓厚阴郁的乌云钻进他的脸皮子底下去一样。而李轻饶却一反常态,主动过来阴阳怪气的招惹叶蔑析。白幕觉得那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如若不然,便是让李轻饶拿住了要命的把柄,否则,李轻饶怎会轻易的笑了呢。

“你还好意思问”叶蔑析恨恨的咬着牙,将圈着白幕的手臂故意紧了紧:“你和朔朔办的好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白幕满脸迷茫的仰头看着他,困惑道:“我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没什么”叶蔑析忽然镇定下来,一双眸子明灭可见的闪烁着,却忽然低头咬住白幕的嘴唇,带着股怒气深深的吻起来。白幕猝不及防,直接被叶蔑析摁在床上,无力的挣扎几下,只得随着叶蔑析的吻吐息换气。

长吻过后的白幕就像一只煮熟的大龙虾,红彤彤的脸颊像抹了大片大片均匀的胭脂,一双眼睛水气朦胧的裹着一片沉醉,白幕软在叶蔑析怀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才渐渐清醒过来,红着一张脸,轻声慢气的问:“怎么不继续下去?”顿了顿,闭上眼睛道:“每次都是如此,从来不肯要我,哪怕是一次”微微一顿,睁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副病怏怏的躯体,不值得你要?”

“说什么胡话,我是为你好,你身子这么弱,怕伤了你,如果你真的想,明天我给你找几个女子来伺候你,行不行?”叶蔑析看着一脸郁色的白幕,柔声宽慰道。

“我要女子作什么,我也不喜欢她们,我喜欢可是你”,白幕叹气道:“我一直以为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的,只是你对我一直这般付出,好得让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渐渐觉得自己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连心情都和你脱不开关系,虽然我也很想不承认爱上了你,可是我真心不想违背不了自己的心,你说你怕伤了我,听起来就是敷衍”

“小幕,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若对你无心,又怎么会处处为你想着,若不是担心你,十个小幕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况且,你的路还很长,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放你自由……”白幕抬手按住叶蔑析的嘴唇,将后面的话止住,认真的看着叶蔑析漆黑的眼睛:“如果你给了我自由,就等于放弃了我的生命,你知道的,我已经离不开你了”白幕很想说自己是没有未来的人,是悬在深渊崖壁上随时会粉身碎骨的短命鬼,但他怕叶蔑析生气,压进心底来,直直的挑衅道:“叶蔑析,你敢不敢要我?”

叶蔑析从来没见过白幕如此神态,不由挑起眉梢,低声笑道:“小幕,你这是在惹火上身”

“哦?”白幕温柔的笑脸上挂着一丝讥诮:“我敢惹火上身,你敢不敢奉陪?”

叶蔑析定定的望着白幕,唇边隐着一抹邪邪的笑意,低头迅速的吻住白幕的唇,身体也跟着迅速的紧贴住白幕冰冷的躯体,手指轻柔的抚摸着白幕光滑细腻的后背,并一寸一寸的褪去他身上的衣物。

床头几上的烛光曼妙的跳跃着,闪烁起朦胧柔和的光芒来。点点星光模糊的打在窗子上,透过窗纸漏了几点虚幻微弱的银光,缠着一室旖旎更加虚幻缥缈。

阳光透过厚重的浓云扎落下来,带着重生般的庆幸爬满漆红色的古朴窗棂。

当归推开西厢房的门,站在门槛内,静静的望着那扇紧闭的朱门。每当叶蔑析决定在静清院宿夜时,当归就会格外的高兴,一来不必守夜,二来不必为主子不肯喝药不肯吃饭而犯愁。

当归抬头望了望天,一束阳光格外明亮的刺过云层钻进他黑亮的眼睛里,眼前立刻晃过一片一片飞舞的星星。当归将衣袖遮在面上,过了很久,才慢慢适应过来。

第二十八章:惹祸精

站在他主子的房门前,当归犹豫了一下,伸手缓缓的推开房门,如他所料,叶蔑析早已经不见了踪迹,只有白幕裹着厚被安安稳稳的睡在宽大的黄梨木大床上。床头几上扣着一本翻开的诗书,香熏缭绕的缠着垂落的纱幔,床边的碳盆里炭火明亮,烘得一室暖洋洋。

当归站在床尾静静的沉默片刻,叶蔑析依如从前那般细心,将保暖做得十分周到,只是总觉得今日似乎有什么不同,心下虽困惑,却又没觉得哪处有什么不妥,直接转身离开。

当归勤快得扫了一遍院子,又拿着剪刀将院里的花草修理了一番,又浇了一遍水,做得累了,便坐在院子里撑着下巴胡思乱想。

今日他主子的睡眠格外的好,他进屋看了他主子好几次,睡得十分沉稳,除了他把他主子弄醒硬灌了一碗粥,又硬灌了一碗汤药时耍了点脾气之外,一切都好。只是,他主子日渐嗜睡的毛病,总让他心里十分不安,也不知道叶蔑析是否察觉了,上没上心。

打当归开始伺候白幕开始,他就知道他主子身体羸弱的很不像话,而当归刚刚开始伺候白幕的时候也是摸不上白幕的病性,也多次因为他的疏忽而使得白幕常常卧榻不起,之后在徐苌楚的精心调治下才渐渐有了起色,不想不过几年的光景,又是这般羸弱,甚至更加厉害了许多。当归忧虑的叹了口气,却不经意间看见院门口晃过一个身影。

当归懒洋洋的托着下巴,垂着眼睑,一动不动坐在台阶上。一大片阴影从头顶罩了下来,“你坐在这儿做什么?不用伺候主子么?”

“王爷下朝回来了”当归心不在焉的歪了歪头,目光落在脚尖上沾起的泥土,懒散道:“主子在睡觉,谁敢扰他”

叶蔑析眉头一皱,低着眸子想了片刻,问道:“一直不曾醒过?早膳用了没?药用了没”

“灌了他一碗粥,药也用了,只是主子身上越来越懒了,扰他多了他就发脾气,可难伺候呢”当归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抱着双腿,打扑鞋尖上的土。

叶蔑析望着当归欲言又止了半天,只瞪了当归一眼,道:“有时候真想揍你一顿”顿了顿道:“一点奴才的样子都没有,都是让小幕惯的”

当归似乎反应不过来,半天迟缓的拖出一个哦字,仍不紧不慢的认真的打扑鞋尖上的泥。

叶蔑析坐在床边,撩开纱幔轻抚着白幕沉静的脸,低头吻着白幕的唇,逐渐的深入。白幕被突如其来的吻扰了心情,不悦的拧着眉头,半晌,睁开眼睛来,他眼睛里弥漫起一股无知的迷茫,仿佛氤氲的白雾。反应了半天,才渐渐清醒过来,清亮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笑意:“怎么又是你”

叶蔑析却不答,盯着白幕看了半天,眼睛里闪烁着不知是困惑还是忧心的光,忽然低头逼近白幕的脸,谨慎的问:“你怎么越来越懒了,难道昨天晚上我不小心伤了你?”白幕愕然的表情活像吞了一只苍蝇,叶蔑析把他吻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句,脸上一阵通红,干脆阖着眼睛把头别在一侧,不说话。

叶蔑析迟疑了一会,伸手抱起白幕将他按趴在床上,一手按着他的左后肩,一手撩开裹在他身上的厚被。

“唉……”白幕用力挣了挣,手捏着叶蔑析的一片衣角羞得脸色通红,“你,又想干什么?”白幕只觉得停在他腰边的手微微一停,叶蔑析道:“我看看伤了没有呀”又自言自语道:“昨天晚上很小心翼翼的呀,应该不会伤到才对……”叶蔑析疑惑的皱了皱鼻子。白幕大汗,羞窘道:“我好好的,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叶蔑析的手又停了停,笑道:“有什么好羞的,人都是我的了,还怕看看么?”

叶蔑析的手指抚过白幕身下时,白幕微微一震,叶蔑析的声音带着调侃的味道立即响起来:“我就摸摸而已,你这么敏感干什么?”白幕愤愤的敲了敲大床,正想说什么,却从门口慢悠悠飘来一句戏谑:“呀,看来我来的很不是时候呢”

李轻饶慵懒的抱着臂膀靠在门框上,刺目的阳光铺散在他的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

“你来干什么?”叶蔑析温和的脸瞬时变得冰冷,仍仔细的抱着白幕翻过身来,又把厚被朝他身上使劲裹了裹,十分不悦的皱着眉头。

“当然是来看小幕喽”李轻饶走到床边,俯身望进白幕幽黑的眸子里,点头笑道:“气色好多了呢”转头望着叶蔑析,十分诧异的挑挑眉梢,唇角匿了抹若有若无的讥诮:“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啊你”妖冶得轻轻一笑,更是胆大的挑起叶蔑析的下巴,轻佻道:“怎么,还在怨我”又轻轻一笑,眼尾笑纹更深:“是怨我没有满足你,还是怨我对你不够温柔啊?”

白幕顿时傻眼了,惊骇的看着叶蔑析,他能感觉到叶蔑析此刻胸中的怒火打着翻的往上涌,只在需李轻饶一句引子,叶蔑析就该炸了。李轻饶挑衅的望着叶蔑析,一动也不动,连脸上的笑纹都未改动过半分。李轻饶忽然格外放肆的笑起来,轻飘飘的语气将每一个字咬得格外清晰用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怎么想念我给你的温柔了么……”

“啪”的一声响,李轻饶一下跌在地上,唇角挂着一丝血迹,仍然笑吟吟的望着叶蔑析,眼睛里全是挑衅,还有几许伤痛一闪而逝。叶蔑析却仍是纹丝未动的坐在床边,一双眸子里阴云翻滚,却又不动声色的伸手按住惊得一抖的白幕,嗔道:“瞧你,胆子怎么这般的小”

白幕抚着胸口顺了几口气,他绝非胆小,只是被惊到而已,常听朴朔私下里对他咬耳朵,说是李轻饶挨打就比如吃饭,一日三次,甚至更多,有时打得上瘾了手上失了分寸,李轻饶的下场多半是卧床半月或几月。但白幕从没见过叶蔑析动手打过人,今日一见,却让他不由得心惊起来,但仍平静的握住叶蔑析的手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动手打他”

叶蔑析还未曾开口,李轻饶却率先冷笑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一巴掌而已”李轻饶跌坐在地上,眼睛冷冷的盯着叶蔑析,不疾不徐道:“我以前挨得可比这些重多了,我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

第二十九章:承露院落

“那是因为我允许你活着”叶蔑析气得不轻,半蹲在李轻饶面前,伸手用力钳住他的下巴,凑到眼前,一字一字道:“看我今天怎么修理你”

白幕眼皮突得一跳,眼瞧着叶蔑析一把扛起挣扎不休的李轻饶大步踏出了房门,白幕急得要掀被而起,当归跑过来一把按住他的手,劝道:“主子先别忙着担心,当心自个身子,我这就去找朴公子去,让他想想办法劝劝王爷”

“不用管我,快去快去”白幕催促道,不安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隐隐约约的从远处传来几声不甚清晰的李轻饶的叫骂声钻进了白幕的的耳朵里,又平添了几分担忧。

过了一个时辰,当归小跑着回来了,拉着白幕要为他更衣,口内催促道:“主子,朴公子让你快去承露院呢”白幕一听,心里一震,更加着急,莫不是这次叶蔑析下手又重了,把李轻饶打到床上去了?白幕忍不住骂了叶蔑析几句,迅速的穿好衣物,急匆匆的跑去了承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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