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蓝颜录 上——墨若蝉
墨若蝉  发于:2015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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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朔啊的一声,一把将李轻饶从地上揪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拍了李轻饶一巴掌,“你又干什么好事了你”李轻饶含糊的唔了一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那个玩鸟的公子疯了一样追我,我怕他追上我,所以为了自保,我把路两边的摊铺给掀了出去”朴朔又啊了一声,无力抚上额头,李轻饶越加无辜道,“谁承想他们那么小气,都追着我赔银子”李轻饶呵呵笑了两声,右手搭在眉心处向来时的方向望去,见人影闪动,渐闻几声粗鲁的骂声,“哎哟,要追上来了”

从身后忽然窜出几条人影,后面马车轮声缓缓移近,当归紧悬的心终于落了地,“哎哟,救星终于来了”文宝哭哭啼啼的埋怨,“铜勒哥哥,你今日若再迟那么几刻,我们便要全死在饶主子手上了”

铜勒冷着脸瞪李轻饶,也忍不住抱怨,“我说饶主子,你能不能少惹点事,我天天追着你给你善后,我两条腿都快细了”眼瞅着两旁的奴才都不动手,不由怒道,“都长了眼睛吃饭的?还不扶了主子上车回府”

铜勒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们出府胡闹,但也没让他们这么晚也不回家,趁着徐苌楚将叶蔑析修理的空隙,便颠颠跑出来寻他们,果不出铜勒所料,李轻饶闯祸的本事还是那般惊天动地。

李轻饶拉起白幕,漫不经心的打理乱了的头发,“你说让我少惹事啊”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

天色已晚,暮空中星辰廖廖,散着幽幽冷光。前厅堂内,叶蔑析握着杆木棍,一动不动的坐在上首座上盯着门外。看来是对他们太好了,以至于李轻饶胡闹,朴朔和白幕也跟着胡作非为,若不让他们今日尝点颜色,日后还不翻了天?叶蔑析恨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听说你又栽徐苌楚手上变了只刺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叶蔑析缓缓抬头,便见李轻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朴朔一脸挫败,白幕一脸疲惫,陡然听李轻饶这一嗓子,都是气的直瞪眼珠子。清风扒在门外守了半日,原是想将叶蔑析喂银针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小心说话,只这李轻饶,片刻也不得安宁,大抵这身上的皮两日不曾揭开晾一晾,又觉得痒了,所以又开始拔老虎的毛,顺手也将白幕朴朔捎了上去。

李轻饶从善如流的坐在叶蔑析身旁的座位上,摸过茶杯喝了口水,敲着桌沿与叶蔑析重复,“你是不是让徐苌楚扎了靶子?”叶蔑析将手里一截木棍握了握,缓缓抬眼盯着李轻饶的眼睛,蓦然起身,一棍砸在李轻饶的后背上,李轻饶不妨,直接压倒了椅子从椅内翻了出去,不小心呛出一口血来,却不曾吐出,只不动声色的擦去嘴角的血丝,嘲笑般对叶蔑析笑。

朴朔吓了一跳,连忙与文宝将李轻饶扶了起来,“王爷发的什么火?我们这不是平安回来,还生什么气”叶蔑析扔了手里的木棍,一屁股坐会椅内,“你们两个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只要不是拆了皇宫前的殇水桥,烧了我父王的皇宫,你们两个随便闹,出了事,我也有本事给你们顶着,但你带着小幕是怎么回事?”叶蔑析责备的瞪着李轻饶,有些严厉,“我平时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说时,愤怒的将桌上的茶盏扫了出去。

李轻饶站起身,仍是笑眯眯的看着叶蔑析,“我以为你为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为了小幕,府里太闷,我带他出去透透气怎么了?”白幕站了起来,刚走几步,叶蔑析朝他直瞪眼珠子,指着他身后的椅子命令,“回去给我坐好了,还没你什么事”白幕看看李轻饶,看看朴朔,到了喉咙口的话只得压了下去,乖乖的坐回椅内。

叶蔑析指着李轻饶,“回去,一个月不许出门,否则,看我怎么治你”李轻饶妖冶一笑,轻声吐字,“随你”末了,满目讽刺的笑着补充,“针靶子”说完向厅堂外走去,叶蔑析一把抓过另一处桌上的茶盏朝李轻饶砸去,“两个月,禁足你两个月”朴朔静了一会,端过最末处茶几上的茶盏,递给了叶蔑析,“王爷接着砸,说不准砸完了,气也就解了”叶蔑析并不接,瞪着朴朔一会,喝道,“给我下去,面壁思过七日,少一日也不行”朴朔答了声是,放了茶盏款款而去。

厅堂中顿时静了下来,白幕偷偷拿眼看叶蔑析的脸色,白幕在府上极少见着叶蔑析发火,眼见叶蔑析真的发了火,心里竟有些发怵。叶蔑析安静了一会,稍稍心静了些,看着白幕老实的模样,故意恶声恶气的吩咐,“小幕过来,该算算你的账了”眼尾却飘过一丝柔笑。

白幕抬头看了看叶蔑析,又垂下头,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叶蔑析跟前,“王爷,你别生气了,以后我不再出去就是了”叶蔑析一把拉住白幕的手,轻轻一拉将白幕抱进怀里,“不是我不许你出去,只出去时,你着人通知我一声,好歹让我知道你们去了哪里,你和谁出去都行,只饶儿不行,他给我惹事惹惯了,难免会顾不上你,你跟他一起,我怎么放心”抵着白幕的额头低声笑道,“饶儿是只皮猴子,你怎么能跟饶儿比,况且昨夜那般晚才睡下,你不嫌累,还跑出去胡闹”

白幕微微躲着叶蔑析的眸光,脸上俏皮的烧上一片红晕,“你又提这事干什么”

叶蔑析将手臂稍稍一紧,“怎么,还不许我提?”看着白幕微红的脸色,不紧不慢的笑话他,“怎么又脸红,当初说的时候,可不曾红得这般惹人喜欢”说时,便一手托住白幕的后脑勺,轻柔的吻白幕的唇瓣。

“王爷,公子……”当归一脸无奈又尴尬的轻轻出声。白幕猛得回过神,趴在叶蔑析肩头一动不动,暗暗咬牙,竟把当归给忘到了一边。叶蔑析呵呵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笑着摸了摸耳朵,“居然把你给忘了,当归回去把东西归置好了,吩咐下人备好热水,便去西厢房睡吧”当归答了声是,连忙退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禁足山林

“你又害羞是不是?当归是个明白人,你顾及他作什么,要不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叶蔑析看了眼趴在他肩头的白幕,微微一笑,抱起他,向后院走去。

室内,水汽氤氲。白幕坐在浴桶里,头枕着桶沿直打瞌睡,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胸膛上,有几缕发丝散在水里。叶蔑析推门而进时,便见着白幕这般模样,顿时惊了身冷汗,他不过是去东厢房拿了点草药,片刻的功夫,白幕也能枕着桶沿睡过去,若不慎滑了下去,那还了得。叶蔑析吓得心脏直打鼓,将草药放进桶里,右手摸着白幕的脸,轻声慢问,“小幕,是不是很累?”白幕含糊的点头嗯了一声,便又不作声,虽心里也知叶蔑析就在身旁,只是这思绪沉重混乱的压得他睁不开眼。

叶蔑析轻声叹息,将白幕小心翼翼从浴桶捞出来,裹在浴巾里将他放到床上,将他身上的水擦净了,又把头发的水擦干净,才用被子将白幕裹成一卷儿放在床上,自己也除了衣袍,钻进被里,将白幕拢在怀里,白幕一触到叶蔑析身上的温度,便下意识的努力缩着身子往叶蔑析怀里靠。

白幕确实累了,半夜朦朦胧胧听见叶蔑析低沉着嗓子在他耳边忧伤的问他,“小幕,我该怎么做,才能更好的保护你”白幕不晓,只下意识的又往叶蔑析怀里钻了钻。

丑时末刻,叶蔑析将要睡下,当归忽然来叫门,叶蔑析无法,只披了件外袍,点了蜡烛,仔细将白幕裹了裹,方端着烛台轻手轻脚的去开门,“怎么当归?这个时辰叫我,也不怕扰了你主子”门外夜色正深,能闻得低沉的虫鸣,当归恭敬道,“王爷还是先去看看饶主子,清风来说,饶主子今儿半夜咳血了”叶蔑析惊了一下,忙问,“可找徐苌楚看过没有?”当归道,“若看过了,清风也不会来这里请王爷”叶蔑析拍了下额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吩咐当归,“你进去照看好小幕,我去看看他”说时匆匆离去。

承露院里烧的辟晦香缭绕了一室,李轻饶躺在黄梨木大床上静静的睡着,时不时皱着眉咳嗽几声。叶蔑析一进来,清风立即迎了上来,“王爷您终于来了”

叶蔑析嗯了一声,忙坐上床头,俯身去看李轻饶,“饶儿”叶蔑析叫了李轻饶一声,只见他睫毛微微动了动,却不应声,叶蔑析转头问清风,“怎么不去请苌楚来给你家主子瞧瞧?”清风为难道,“主子他不让我去”叶蔑析冷盯着清风,压着嗓子低声斥责,“你主子不让你去就不去?若你主子有什么好歹我拿你是问”说时,抱起李轻饶,给他罩了件外袍,匆匆的往徐苌楚的百草园去了。

白露之后天气愈加凉了些,白日里日光虽亮的刺眼,风里却带着股凉意。歇月山里的树木已经带了分秋意,在风里飒飒作响,竹篱上的牵牛蔷薇枝叶悉索,茅屋旁的桃树梨树也零落了几许叶片。墨陵郎躺在一株桃树上,发丝跌落下来在风里轻轻摇摆,半只袖子遮在脸上,听着远处鸟鸣一阵阵响起。

墨陵郎一直不明白,为何那日醒来不见了豺羽和离楼,那日将将天亮时,还听得豺羽与离楼在他房外说话,为何醒来时,却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忘情说,“离楼和豺羽有事要出远门,不方便带上你,又怕你独自一人又有什么闪失,便特意将你托付于我这里”,忘情虽如此说,但墨陵郎心里还是有些不快,有什么事是不能对他当面说的?又想起离楼日日骂他拖油瓶,心里更加不快。

墨陵郎心里既然不痛快,觉得有必要寻到豺羽将事情问清楚,也觉得离楼那般厚脸皮的人赖着豺羽几千年了,他偶尔厚次脸皮也没什么,于是便打算离开歇月山去寻豺羽。只是墨陵郎显然小瞧了忘情,居然在歇月山上下了三层厚厚的结界。墨陵郎有点受伤,皱着眉头蹲在结界旁苦苦想了半日,终于想了个招,于是找了僻静的地方卯足了劲的劈结界,以期望能撕开个口子,直接飞出去。

那日榴花照空,一树火红仿佛燃烧的焰火,缠篱蔷薇枝叶繁茂,绿油油仿佛一道墙壁。墨陵郎在外劈结界劈得忘了时辰,回来时,天边彩霞已收入暮色里。万寒明握着本诗书,在窗前无忧树下来回踱步,见墨陵郎回来,笑着问,“去哪里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墨陵郎随口敷衍,“我在山上挖草药,看着山上景致不错,在那里躺了一会,却不小心睡着了”

忘情从房里走出来,恰恰听见墨陵郎的解释,清清淡淡往墨陵郎身上一落,淡淡的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问,“既然是去山上挖草药了,那草药呢?”墨陵郎顿时一下噎住,直直的看着忘情,半句话也没说。万寒明过来拉过墨陵郎的手,往房里走,“行了,先吃饭吧,我饿了”

墨陵郎以为就此可以蒙混过去,不想第二日在去撕开一点口子的结界处时,墨陵郎望着完美无缺的结界在新升的阳光下闪碎的清光,顿时气得直跳脚,直接杀气腾腾的跑回去,要与忘情算账。

彼时,万寒明正窝在墨夜痕的怀里,坐在房前台阶上与墨夜痕商量书上的问题,见墨陵郎回来,万寒明从书上抬起头,纳闷的问,“怎么回来了?还忘带什么东西了?”墨夜痕见墨陵郎一脸薄怒,好心问他,“谁惹着你了?居然把自己气成这样?”

墨陵郎不语,只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忘情看,忘情正握着一把剪刀,仿佛不曾看见墨陵郎一样,一直细心的修剪篱笆上的蔷薇。

“忘情”墨陵郎咬牙道。忘情却率先打断了墨陵郎的话,“你师父怎么教的你?对待长辈便是这种语气?”墨陵郎泄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忘情叔叔,你为何不让我离开歇月山?”

忘情握着剪刀想了想,剪下一片蔷薇叶,不疾不徐道,“我答应豺羽前辈要好好照顾你,你若离开歇月山,我怎么向豺羽前辈交代?况且,你师父有交代过我,让我好好带你修行,你若有空猜这些事,倒不如去炩澜洞闭关清修”

第三十六章:万寒明

“我不明白”墨陵郎静静道,“我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这么做?让我不明不白的呆在歇月山,我做不到”忘情冷冰冰的看了墨陵郎一眼,继续修剪蔷薇,“有些事你不需要太明白,该让你明白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对你师傅的安排很不满是吗?无所谓,只要你明白你师父是为你好就够了”

墨陵郎不语,心里还是有一点介怀,倘若豺羽走时与他讲明,又或者没有那三道结界的阻碍,他说不准就会听从忘情的说辞,真就留下来潜心修炼,只是如此禁足于他,墨陵郎反而非要出去不可,只是自己法力微薄,现如今连半个口子都劈不出来。

墨陵郎叹了口气,将袖子移开,眯着眼睛看天上刺目的阳光落进瞳仁里,在歇月山这段时日,虽随着忘情在炩澜洞中修行的确长进了不少,只心事也越来越重,一心一意想着如何离开歇月山。

“你在想什么?”万寒明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墨陵郎一惊,直接从树上翻了下来,手扶着树,慢慢直起腰,看着万寒明眉目清秀笑意盈盈望着他,忍不住抱怨,“寒明叔叔,你想吓死我啊,你不是去陪二伯上山打猎去了吗?”万寒明趴在树干上,微微一想,“是呀,本来是要去的,但一想到小陵郎一个人在家里,难免太孤单了些,所以我让他自己去了”

墨陵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背靠着树干想心事。万寒明挨了过来,仍笑得一脸和煦,“别说我不告诉你哦,忘情这几日又很闲了呢,说不准又会来捉你去炩澜洞闭关哟”墨陵郎哀叹一声,痛苦抚额道,“他怎么那么闲呐,非捉着我去修行,为什么不带叔叔你去?”万寒明哦了一声,慢慢嘟嚷,“你怎么知道他没捉我去过炩澜洞?只是他管不大了我,所以才肯任我胡作非为”

“他真带你修行过?”墨陵郎惊异不已。万寒明点了点头,“忘情是魔,命数比我和夜痕长久,所以,他希望我和夜痕能勤加修炼,有一日能退去凡骨,也好能够在一起,只是,后来,他便不要求我和夜痕去修行,所以炩澜洞一直都是忘情的修行之所”墨陵郎扶着树干想了想,笑道,“真难为忘情前辈一番苦心了,他恐怕不是不希望叔叔和二伯修炼,而是怕飞升之时历天劫,倘若叔叔和二伯有一人历不过去,后果可想而知”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忘情怪不容易”万寒明皱着眉头思索,又忽然笑起来,“不过忘情说了,他会寻得长生不老药给我,所以,我也用不着太操心”墨陵郎也笑,“叔叔你命好,凡事有忘情给你担着,自然不需操劳,只是,长生不老药乃是凡世之人所求之物,仙家的人都注重修行,很少有炼丹还炼什么长生不老药的”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自己采齐了药材,自己炼呗”万寒明不在意的笑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忘情说的”墨陵郎也笑,心叹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倒是忘情这份柔情,另墨陵郎刮目的很。万寒明摘了片桃叶在手里翻来翻去,“你是不是一直想离开歇月山?”见墨陵郎不语,又道,“只要能拖住忘情,你走就容易了”墨陵郎苦笑,“叔叔真会开玩笑,我连一层结界都劈不开,更何况是三层”万寒明沉思了好一会,不确定的试探问,“我听说,你娘亲曾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叫九天令,它们应该在你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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