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不喜欢这种被人戳穿的感觉,他的确很担心鬼泣,很憎恨伤害了鬼泣的茗歌,但是,但是这完全及不上燕王不顾他生死纳茗歌为后,歌舞升平享受着喜悦,而他却在地牢受尽侮辱受尽折磨來得痛苦。
燕滕华,说好的“定不负我”呢?
我沒有欺骗你,沒有背叛你,你为何不來救我?
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你可以依赖,因为相信你说得话,所以为这个世界去死也无所谓。
这就是你的回答了吗?!
拽着的绳索越來越紧,握着刀片的手几乎默默与刀片融为一体。
强颜欢笑,柳於阵的笑容变得如此可怕,“说够了吗?你可以滚出去吗?”
“Sir,如果你想复仇的话,我给你机会回來。”
“不必了。我沒有兴趣与你为伍。”
燕王的封后典礼将会在月底进行,秦王为之庆贺,这个时间是恐怖袭击的好机会。
柳於阵心里流过许多种想法,甚至想过,如果他真的想要纳那个女人为后,那也许发生袭击、燕国灭国这是天意惩罚才对,谁让他骗他。
那种扭曲的想法很快就被取而代之,他的队长曾经说过:无条件相信你相信着的人,哪怕被背叛也无所谓。
尽管这种想法仍是自欺欺人而已。
他再一次取出了手中的刀片切割绳子,既然他还有幸活着,那他必须要逃出去联合队伍的人执行任务。
然而,就在他即将割破绳索的时候,这一切希望被破坏殆尽了。
那夜里,喝醉的柳陵來到他的地牢,再一次对他施加强暴的同时,绳索断裂了!想要逃跑却被李雨楼抓个正着!
他被送出了臭熏熏的地牢,转而被囚禁在太子殿里。
柳於阵实在太会逃了,因而李雨楼命人在他的双膝施针让他再无法走动,又将他的双眼蒙上黑布,遮蔽他引以为傲的眼睛。
李雨楼还会做更过分的事情,他恨不得将柳於阵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柳於阵咬紧牙关,想着这样的对待应该还算好的了,自我安慰着,心底却泛起了无可抵挡的绝望和悲伤來。
他的身上扎满了各种各样的银针,挂着不忍直视的刑具。
他不会告诉李雨楼自己早做了安排,让佩环夺取了他的痛觉就是为了应对这种酷刑。
他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必须再套出更多消息來,虽然,他真的很想逃出去,真的很想,活下去,再见那个人一面……
098.七年旧事
柳陵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施加着欲望,他对他极好,每次他來的时候,李雨楼都会事先命人拿走那些刑具,免被他看到。
柳於阵始终不明白李雨楼为什么要对他用刑,明明杀了他更加爽快的。他恨他吗?因为他夺走了他喜欢的柳陵?如果燕滕华是自己的药引,那柳陵一定是李雨楼的药引。
“於阵,做我的丞相好吗?”柳陵第三次这样问他了,“我做一世君,你做一世臣,可好?”
“不好。”柳於阵被蒙着眼睛,但他的眼里看见的身影从來只有一个,“我已经先答应别人了。”
“如果他死了呢?”
“他不会死。只要我还活着。”
“可他要纳后了。我替你杀了那个女人好吗?”
“不好。"“为何?”
“他会伤心的。”
擦耳亲昵,婆娑在耳边的话语还是那般温柔,可是他变了,他不再是他的柳於阵了,他还做着徒劳无功的奉献,可就算掏出心來,那个人也不会爱上他。
他真的那么喜欢柳丞相啊。
作孽!要是沒有借尸还魂该多好,那就不用遇上那个欠操的混蛋,也不用继续这操蛋的任务,受尽如此伤害。
颈边再一次流过温热的液体,沒有气味,后來他终于知道,那是柳陵的泪,是他害柳陵哭了,这么的伤心欲绝。
他不会疼,感觉不到痛,尽管那并不代表他不会心痛,他还是忍下去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身体越來越困倦,在巨大的用刑冲击下他的肉体应该快受不了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想见到燕滕华,怕被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李雨楼不再用高难度的绳索捆绑柳於阵,反而用高浓度的软骨散喂他,剥夺了他全身的运动力,除此之外他被蒙着眼睛还真不知道李雨楼还对他做了什么,只是觉得身体很沉重,很疲倦。
一天柳陵回到房间,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柳於阵半身侧在侧外面,不禁吃了一惊,“於阵,你又吐血了?!”
柳於阵的手抬不起來,无法去感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血的味道非常浓郁。
柳於阵呵呵一笑,“太子多心了,那是番茄酱。我沒事。”
“什么是番茄酱?”
“就是一种可以吃的作料。”他还是那般嬉笑言谈,李雨楼知道他自行剥夺了痛觉却也拿他沒有办法。
可柳於阵越是坦荡潇洒,偏偏那柳陵就越是喜欢他,好几番柳陵想要拿开他眼前的黑带,却又不忍心让他看到自己的情况。
“於阵,今天是封后的庆典。”
“哦。”
“你想去看吗?”
“柳陵,”於阵被柳陵抱在怀里,他的身体相较于柳陵而已总是高大的,即使是那么的漂亮倾城的容颜,对于柳於阵的坚毅逍遥的气质也黯然失色,“你怕死吗?”
“我怕。”
“如果继续这么抱着我意味着你会死,你还是要抱着我对吗?”
“对。”
“你不是喜欢柳丞相吗?我不是柳丞相,你却还是喜欢我,这是变心了、还是单纯喜欢跟燕王作对?”
“……我不知道。”
“呵。”柳於阵笑了笑,使了好大力气才抬起了手臂,抚了抚跟前柳陵的面颊,“七年前,你救了他,然后呢?”
“雨楼吗?我给你讲他的故事吧。”
“如果你给我讲他的故事,可能会害死他,你还是会讲给我听吗?”
“会。你躺好,我讲给你听。”
柳於阵的手僵了僵,对于李雨楼而言,柳陵真的足够心狠手辣了,李雨楼这般为他,为了他把自己变成全世界的公敌,然而在他柳於阵面前,他却变成了随时都会被柳陵抛弃的对象。
该说柳陵坏吗?他只是很爱很爱他的柳於阵,以至于,他不想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於阵。怕被别人伤害,所以要先伤害别人。
七年前,柳陵在出宫去玩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比自己大一点的孩子,刚遇见他的时候,那孩子有着一头短头发,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因而受尽了欺负,沒有人愿意施舍他,甚至官兵到处追捕他,因为在那个时候留短发是重罪。
他帮助了那个孩子,给他吃,给他穿,跟着他一起逃跑,玩的不亦乐乎。
那个孩子为了答谢他,告诉了他自己來自另一个世界,他沒有家人,家里人受到了所谓联邦的“帮助”而流离失所,残杀殆尽,他一个人坐着小船出海逃走,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被卷到了无名的小岛上,捡到了那个命名为“转生石”的石头。
那石头将他传送到这个时空里來,他以为这就意味着重生,然而在遇到柳陵以前,他的生活只不过是漫无目的、永无止境的逃跑,偏偏那个石头沒有将他带回去。
是柳陵给了他重生,是柳陵给了他名字。
雨楼,雨楼,他第一次看见李雨楼,就是在那雨天,在那高贵典雅的阁楼上,看见了被官兵追逐残暴对待的孩子。
将他带入了王宫偷偷藏在自己的殿里,直到他研究通了怎么才能把自己传回现代。从那时起,李雨楼就发誓要为他做所有他喜欢的事情……
“够了,你为何说给他听?”门外响起李雨楼的声音,“太子起驾吧,我们要去大燕了。”
“那於阵他……”
“是时候要走了。太子殿下。”
李雨楼的语气非常坚硬,柳於阵知道,他忍不住想动手杀他了。
也好,他真的不想再想念燕滕华,只要他们收到他的信息就足够了。
“你去吧,替我向茗歌道贺。我会留在这里等你。”柳於阵笑道,鲜血从他的嘴角滚滚滑落。
柳陵來不及替他擦去血迹,便被李雨楼带走了。
边走边对李雨楼抱怨,“为何要去大燕,你以为燕王不知道你对柳於阵下手了吗?我们去大燕岂不是送死?”
“我怎会让你送死,你放心,在那之前,我要带你去做一笔交易。”
“跟谁?”
“贪财如命的万教主。”
柳陵不可置信,李雨楼才伤了万教主的人,还希望万教主帮忙,这不是痴心妄想吗?虽然世人都知道万教主贪财,但是财物跟爱人相比,难道前者更重要?
李雨楼笑而不语。
099.神风静夜
相反留在房里的柳於阵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他逃不出去了,要不是被下了软骨散,那就是全身的经络都被挑断,不然不至于动也不动不了。
灵敏的听觉察觉到有人冲入房间,“噔噔噔”毫不掩饰地朝他的方向扑來,同时宝剑出鞘。
要死了……
可惜,沒有再见到他,问你一句:你真的,喜欢我吗?
不论他说什么,那时自己一定会回答:混蛋,在压倒你之前,别给我磨磨唧唧的。
呵呵,想想真是好玩呢。
带着这么一副肮脏破损的身体,还做梦跟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男人拌嘴?
呵呵,呵呵……
“嗖”!“嗖”!“嗖”!
咦?!是谁?!
柳於阵用尽力气想要支起身子,但他做不到。
是他來救他了吗?!是吗?是吗?!
数十人应声倒地,重重的落地声足以显示这些人的身形等级,是什么人能瞬间摆平了这些能力不弱的人?!
“丞相!”“丞相!”
两道亮丽的嗓音同时响起,好生熟悉,可是合在一起,却又分辨不出。
其中一个铃儿似的声音说道,“怎么办,丞相被弄成这样了,要怎么办?!若是被燕王看见的话……”
“闭嘴。别着急,”另一个干净利落的声音边说着,边习惯地给他穿起衣裳,“來帮忙,我们把丞相带到御灵国去。主人自会救他的!”
“佩环?”柳於阵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名字,“月兰?!”
“丞相,您还记得月兰?”女孩顿时啜泣起來,“月兰太想念您了,呜呜呜,他们,他们竟然这样对您。”
老天呐,这俩丫头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柳於阵沒有力气跟她们搭话,刚才用力起身让药劲更烈了,顿时感觉各种晕眩一齐入脑。
“不好,丞相又吐血了,月兰姑娘,快去我的药箱取药!”
“好!”月兰刚要去做,突然房门外聚集來了一大堆守卫。
大概这一切都在李雨楼的算计之内,必定有人会來劫走柳於阵!
柳於阵扯了扯佩环衣角,“你们快走,不用管我,我让你传的话可有传达?”
“丞相!这种时候我们不可能放下你的,快别说话了。”
两个女人出门之后,直到他再次清醒过來之前都沒有回來。
他不知道她们到底怎么样了,微微记得有个结实有力的手臂抱起了自己,将自己送入马车之后再次跑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王……燕滕华……
不对,那个人正在典礼上,那个人已经把他忘了,把他扔下了。
“丞相醒了?”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名女子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身子,为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马车颠簸,不知驶向何方。
“你们。你们,沒事,吧?”柳於阵担心地问道。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好咸!
“别哭了,月兰。”柳於阵无奈地道。“佩环,是谁救了我们?”
佩环也坐在旁边,不停地为用内力为输功。“是兰双国的风静夜,风公子。”
“啊?”又是沒听说过的名字,“他欠过我钱?为什么救我?”
“车程还远,继续睡。”车外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來,那声音很是低沉冷漠,冷得让人感觉好像嚼了冰块。
好熟悉的声音,好她妈熟悉的声音啊!!
柳於阵几乎又要跳起來了,佩环赶忙按住他不让他激动,可她还是忍不住大叫起來,“神风、神风!!”
“驾!”只听车外男人冷冷喝道,“那家伙居然敢动了我们小队两个人,让他死实在太便宜他了。”
100.御灵国君
柳於阵紧紧拽着佩环的手,天知道他有多么激动。
神风是在他眼前死去的第二名队友,其实他刚刚见到鬼泣的时候也有很多情绪话想要说,可是碍着怕燕王误会所以沒有说出口,现在他真的有种想泪奔的冲动。
怕他激动过了头,佩环点了他的穴道让他继续沉睡。
替柳於阵传信的途中佩环曾遇上了左静,左静将万教主曾经调查过柳於阵的消息全都放给了她,目的为了让她找人帮忙。
于是她找上了月兰,沒想到月兰身份并不一般,而且她身边还跟着这个名叫风静夜的男人,一听说是柳於阵的事情,这个男人的情绪简直比月兰还要夸张,二话不说默默收拾好了东西,把两个女孩子家的往车上一扔,快马就奔向了柳国。
与此同时他还在马车里塞了许多她连见都沒见过的武器,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男人必不一般,因为这其中,有她见过的土枪!
马车一刻不停地朝御灵国去了,他注定要错过燕王的庆典。
梦中,柳於阵弯着嘴角笑着,他梦见自己成为了一国之君,而燕滕华成了他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太监,任其摆布,唯命是从。
梦中,他倦意在燕滕华的身边,静看云卷云舒,坐在无边的沙漠上,看那大雁成群飞过蓝天。
这真是一个好梦!
“丞相在笑什么啊?”月兰忍不住戳了戳他漂亮得像娃娃一般的脸颊。
佩环像能读心一样,“定是在梦里说燕王的坏话了。”
“燕王么?”月兰皱起眉头。
“可怜的丞相……听说他今日纳后呢。”
“什么?!风少爷,停车!”
马儿顿时止步,月兰顺势跳下了车子,对上佩环好奇的眼神,她咬牙道,“不能让那家伙那么快活,如果他不知道伤害柳丞相的下场,我就让他们知道!”
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一直沉浸在梦里,四处飘摇。
他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往哪里,总之有队友在应该会很安全。
柳於阵晕乎乎的,感觉头重脚轻,他每动一下都感觉痛不欲生。
痛觉?他的痛觉回來了?
“不要动,否则会弄痛你的。”身边有人轻声细语地说道,“想象自己是躺在云上的布娃娃,放轻松一点好吗?”那声音充满了魅力,像柳陵一样说着好听的话,却仿佛拥有某种力量,驱使着自己按照他的话去做。
这里是哪里?
他迷茫地闭着眼睛,让痛觉慢慢将他腐蚀,侵占身体的全部。
还是会痛比较好,这才像个正常人,才像是正活着而不是植物人一般浮生若梦。
那个人很快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后便起身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