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白色军团已经陨落，三成的驾驶员已经死在了这场恐怖的袭击里，触手仍然在不断地生长，并有选择性地攻击着地面上的人类。

“岚笙哥哥，帮帮我，优坤这个老头子太难对付了！”通讯仪突然响了起来。

魏岚笙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第一次在眼中拥有了兴奋感情的优，然后踩上了一条触手，下一刻，那触手就带着他去到了小孩子的旁边。他拿出了一个轮盘，在打开的那一瞬间，无数的机器人从‘海神’的背部飞了出来。

“我讨厌的，也许并不是世界，而是我自己。”优抛出了回旋镖，然后又拿出了一个剑一样的武器，猛地向方天啸袭击了过去。

方天啸手中的震撼之声突然间变长，并且替他挡住了这一攻击，优的刀刃在碰到矛身的那一刻，突然间卷起来绕住了它，随后，那个回旋镖迅速从后方袭向了方天啸。

方天啸按下了震撼之声上的按钮，优立即用一层隔声的光幕挡住了自己，然而，被震碎的却是他的刀刃。优笑了起来，解开光幕向后跳了一步，然后甩了一下手里的剑，刚才还断了半截的剑迅速恢复了原样，方天啸打开缩小版E系统，而与此同时，优加快了自己的移动速度：“只要我的动作比你的手快，这个系统就毫无用处！”

“但你的疲惫会比我早。”方天啸挡开他的一次攻击，“说实话，我完全没看出来，比起世界，你更讨厌自己。”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一切就不会是这样了！”

“是啊。”

“‘他’只会逃避，却把一切的痛苦都留给了我！”优大声喊了出来，“我只记得痛苦的事情，只能记得他们远离我的那些背影，所有人恐惧的眼神，还有，她的手在我手里变凉的感觉，把一切的快乐全部夺走，留下的只有这些痛苦！而这样的事，却是我自己对自己做出的！发生的一切好的事情，在他醒来的那一瞬间就会全部被夺走，被留下的，只有痛苦！而在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时，阻挠我的，竟然还是我自己！”

41.白皓：为这场根本不算胜利的胜利，干一杯

“静生先生，请快点逃走吧，那个孩子在找你！看他的样子，绝不是善意！”

“嗯，我大概明白了，谢谢你。”

“意嘉，把仓库里阿坤留下的部分白色军团开出来吧。”

……

方天啸愣了一瞬间，之后立即恢复了理智：“我突然有点同情你了。”

“别说这种可笑的话了。”优却大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在为自己的行径找借口。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因为，我并不弱小！当我做成了我想做的事情，快乐也一定会重新回到我这里，只要另一半的我永远不再觉醒，之后我所遇到的好的记忆，就永远也不会被夺去！”

方天啸挡过他的一次攻击，然后迅速转动手中的武器，下一秒，一场巨大的爆炸发生了，两人同时迅速向后退了一大截。

优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伤口，他抬手擦掉了脸上的血迹：“混蛋，本来就已经有一道了，又……”

“没事，这次的很浅，不会留疤的。”

“但愿真的是这样。”

两方的武器再度撞在了一起。瞬开瞬闭的光幕，不断亮起的火花，还有蓝色的激光，整个半空的战斗看起来激烈异常。

而下方的战斗也丝毫没有松懈。两方的机器人擦出的火花把海岸直接炸得消失了数百米，机械触手不断地断裂，并在沉入海底前被迅速分解。

下头的大家伙已经只剩下一半的体积，而此刻优坤用操纵仪器操纵E系统分解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海神’的再生。局面看起来十分乐观，但是方天啸却知道根本不是如此。他自以为在与优唯轩的抗争中，已经有了充分的实战经验，而此刻面对着优，他却发现自己有点力不从心。在对方还游刃有余的时候，他竟然疲惫了。

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方天啸的眸色沉了沉，迅速打开所有光幕，并在这些光幕未被击破的两秒内，按下了震撼之声上所有的按键。

一个巨大的光球将优整个包裹了进去，他似乎很想逃脱，但却脱离不了这个光球。空气不断震动着，三秒之后，优所有的攻击都停止了。光球消失之后，优迅速地坠入了大海，而方天啸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然而刹那之间，优却突然再一次从海底窜了出来，方天啸神色一凛，刚刚挡下优的攻击，就发现了不对。下一刻，那把成长金属的剑从背后刺入了他的背心。

“方天啸，诱饵，不是你用过的，对付优唯轩的办法吗？”优的样子看上去也极度狼狈，“幸亏我一开始就给全身覆盖了肉眼无法看到的，防止震撼之声音波攻击的光幕，不然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吧。”

他抽出了那把刀。方天啸顿时身体一软向前栽了过去。优却突然迅速扯住了他的衣服，抱着他的腰向后移动了一截，落在了海岸边。

优坤看了一眼那头的情况，脸色变了变，但手下的动作丝毫没停。

方天啸胸口涌出的血几乎要把地面染红了，优掏出了一个小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了他的伤口上。血止住了。

“先生……”魏岚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撤退吧，这方的‘海神’已经无法挽救了。让白晨也立刻撤退。”

“是！”

优坤的声音突然通过“王机”传了出来：“优唯迁，放下他！”

有喘着粗气站直了身体，拖着方天啸向岸边走去。

优坤立即将所有的攻击都集中在了海岸上。

优幽幽叹了口气：“为了不变得完全被动，竟然选择了把我和这家伙一起毁灭……”

他拎起方天啸，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大海，而刚才优坤那一瞬间的攻击，竟然将这边的海岸再度大规模地摧毁了一次。

“优先生，专心对付这个大怪物吧……”

在他分心的这不到一分钟时间，‘海神’的体积又增加了十分之一。

优坤沉默着用已经红肿的手，不断攻击着面前的机械。

另一边的海岸处，对战已经完全白热化了。白晨既要对付卡娅带去的白色军团，又要控制‘海神’，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疲惫。

“为那种人卖命真是你的风格。”

“多谢夸奖？没有他，我连现在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混蛋啊。”

“我倒是真的，一直想做个好人！”

两个机器人的扩音器都十分巨大，卡娅在距离两人差不多一公里以外仍然听得很清楚。

“那边是我弟妹？和你配合得还不错嘛。”

“不巧，不是，她只是我的上司而已，我女友在另一头。”

“那还真是悲剧，我听说，那头的白色军团，几乎团灭了。”

“……”

“这场战斗结束之后，给我一秒钟，让我说句话如何？”听到耳机里的撤退命令，白晨道。

“我不想听你讲那句虚伪的话。和你的山寨军团一起到大海里喂鱼去吧！”白皓按下最后一个确认键，下方的海神彻底灰飞烟灭，随后，白色军团的攻击全部集中在了对方的王机上。

然而，就在这攻击即将击中的那一瞬间，白晨所乘坐的机器人刹那间消失了。

“居然能把人也压缩成一堆数字……”卡娅停下了操纵轮盘的手，喘着粗气道，“这种逃跑方式，太过分了。”

“回去吧。为这场根本不算胜利的胜利，干一杯。”

在听到另一头的军团几乎全灭后，白皓的脸色一直不算好。

卡娅默默将还存在的白色军团集结到了一起：“你的腿……”

“回去就会修复了。”

“我知道。”卡娅飞到跟前，看了一眼驾驶舱里的他。白皓身下的椅子已经被血彻底染湿了，似乎即使用破布狠狠扎紧了腿，也还是不能止血，“我们还真是幸运啊，没有变成丧尸……”

“前几天方天啸给我们注射的疫苗，是他自己从自己的身上提取出来的，用E系统在段时间内生产出来的量很少，但是抵御率是百分之百，所以只给我们几个人用了，那边的情况恐怕很糟糕，毕竟驾驶员一旦受伤……不过，即使他们不变成丧尸，也不会更乐观的。”

卡娅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42.方天啸：我讨厌这种气氛！

那一瞬间，在眼前的异色瞳少年抬起充满怨恨的双目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一昧地追杀，并没有让被自己迁怒的那个小女孩死去，却把痛苦带给了这个孩子。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一场无聊的杀戮。

击败那个诱饵之后，他感觉熟悉的震动袭向了自己。即使这攻击不能杀死因为试验而拥有了超强再生能力的他，他也无心再继续攻击了。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错误的。

他突然之间醒悟了过来，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猛然间出现的罪恶感，几乎把他淹没了。

就这样消失吧，让自己的这具罪恶之躯。即使这丝毫不能消弭他的罪恶。

……

方天啸听见了水声，似乎是有人在拧抹布。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片有些昏黄的天花板。他强忍着剧痛坐起了身，却发现自己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优满脸疲惫地闭着眼睛，似乎还睡得很熟，他身上到处都是伤，看起来也惨不忍睹。而自己……他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伤，很庆幸自己居然没死。

手指上的戒指还在。也就是说，他此刻可以杀死这个人。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方睁开了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坐起了身，看了他一眼：“竟然还活着。”

“……”

“现在发生了什么？”少年问道。

方天啸瞪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念出了对方的名字：“优十二？！”

也就是说，他没死的原因，竟然是这小子在即将杀死他的时候完成了人格转换？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弱。”优十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你会制造这么可怕的一个大玩意儿，要不是我曾经想过在沿海地带开始执行我的计划，那里根本不会有E系统，这个星球也许就被你毁掉了！”

“无能。”

“……”

“不过，也许你真的可以……”

优十二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端着饭的青年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你们醒了？我看到你们被冲到了这附近的海边，是从海怪袭击的那里逃出来的吗？你们都没有变成丧尸，看来是幸运地接种了疫苗啊。”

“幸运地……？”

“军队把白色军团送去的疫苗垄断了，人民要是想要注射，要付出大量的粮食，看样子你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大概是父母隐瞒了你们。”青年把碗放在了他们对面，“对不起，我刚从家里逃出来，到这个海边小屋也是第二天，实在是没有更多食物了，粥很稀，你们凑活着吃吧。”

方天啸端起了碗，优十二却没动。

“你的眼睛，真是很奇特，是美瞳吗？”青年看向方天啸。

方天啸尴尬地摇了摇头：“药物的副作用。”

“你们好，我叫林骁。”

“我叫方天啸。”

“优十二。”

听到他的姓氏，林骁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而后他顿时屏住了呼吸，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显然，这段时间，铺天盖地的通缉已经让优十二家喻户晓，而最初，他一直闭着眼睛，林骁并没有看到他的标志性瞳色，此刻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掩藏不住的后悔。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优十二露出一脸你还不值得我杀的表情，完全没有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方天啸尴尬地笑了一下：“放心吧，没事的，他并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优唯迁，只不过是他一个长得像的表哥。”

林骁看上去完全没有相信他的意思，而是兀自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既然如此，那就快点走吧。”

优十二也毫不犹豫，正打算起身，脸色就一瞬间变得苍白，再度跌回了床上。

方天啸斜了他一眼：“安生一点吧。”

“……”

优十二的沉默总是让气氛变得可怕异常。

“……你竟然会败给我。”

“……我没想到你竟然用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山寨机器人做诱饵。”

“那也是输了。”

“……”

“输了就是输了。”

“……”

“而且还差点丧命。”

方天啸突然很想和这个小破孩一拳。没想到这张脸即使没了优那些狰狞夸张的表情，仍然这么欠扁。

“你知道自己拥有两个人格的事情？”

“刚刚推断出来而已，也许之前持续了很久。我有过这个念头，可是一直没敢相信是事实。”

“你的人生还真有意思……”

“我记得，我亲过你。”优十二的话题突然转到了完全不相干的地方上。

“这种记忆居然作为好的被你拿走了……”

“你当时的样子真蠢。”

方天啸有用戒指杀了他的冲动。可是他们现在谁都没有力气。

两个人之间瞬间无话可说。不过优十二似乎完全没有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影响，闭上眼睛继续睡。

“你还真不怕我杀了你。”

优十二半睁开眼，但随后又再度闭上了。他的眼中，此刻却有了一丝无法抹去的纠结。

“你……”

“现在，大概有多少人因为我而丧生，你知道吗？”

“如果算上今天，我推测大概是八亿。”

优十二不再答话。

方天啸感觉到他的心情十分不好，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想过，如果在此时杀死优十二，也许会轻松得多，而随后这场灾难也就结束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优十二忽然开口，“我的武器，也都还在。如果你还要将战斗继续的话，我没有意见。”

方天啸瞥了一眼，只见优十二手中紧紧地握着一个空荡荡的剑柄。

那正是刺伤了他的那把剑。

现场再度陷入了沉默。方天啸有点头疼于没有一刻不尴尬的气氛，却偏偏无计可施。

看来还是另一个这家伙更好沟通一点！这边这个，完全就是个坏脾气且以自我为中心的小孩！

突然，方天啸的耳边响起了一句话，他的心情也突然沉重了起来。

“他每一次醒来，都会夺走我所有快乐的记忆。”

然而拥有着这么多‘快乐’记忆的优十二，看上去却完全不快乐。

43.白皓：我想吃煎蛋

也许这个宴会只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稍稍安下一点心。

胜利的喜悦完全没能冲淡人们脸上的焦虑。三分之二的白色军团在海洋上陨落，即使重新对数字进行整合可以使已毁灭的白色军团度过二成左右，但最终也只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