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惊碧落(穿越时空)————琊邪王[上]
琊邪王[上]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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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舞钺是空心的,他漠视一切甚至漠视自己的存在,除了唱歌。单纯只为唱歌而生,只是单纯的唱,唱过之后就对着玉宇星楼外的莺歌曼舞火树银花静静发呆--有时是沉思下一首新曲,多数时候却只是单纯的发呆而已,然后再歌,再思,再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迷茫的过,多了少了,不知始末。
      直到他遇见西域狂主--星分野。
      从不曾见过如此适合黑色的男子,玄色窄袖异族的长衫,玄色头巾裹住黑色短发,一柄玄铁长剑,浑厚轩昂无一丝修饰,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桀骜清冷,摄人心魄,像极凛冽的劲酒。
      舞钺年少不谙酒性,忽的就醉了,迷离的醉眼里天地就有了颜色,一些东西在酣醉中悄然盛开。
      少年遇到男子,少年便以为自此不会再孤单,骨子里的空洞被玄黑色身影充满,冷漠撕开后是疯狂如潮水的爱恋,痛苦快乐一切一切都只为那个人。
      男子衣袂猎猎,仗剑携酒,说要平了中原武林,少年就毫不留恋的背叛了自出生起就理所当然的故里,一双执琴的纤手触上江湖的繁复阴暗血腥。少年单纯的性子只看得见男子的执着,而眼神却日渐清冷。
      从一开始少年就知道男子眼底的无情,若是男子无法爱人也就罢了,自己仍是离他最近的一个。然而,男子只是不爱他!这烈酒一样冷傲的男子眼里心里只看得进另一个人,一个不可能也决不愿属于他的人,宛如中原武林救世者一样的存在--琅海圣子,群青。
      明明自己先在星分野身边,舞钺决不允许群青的存在。但是即使用尽浑身解数拼命的任性,偏偏所有他所谓的阴谋诡计、挑拨离间、破坏背叛,在那两人眼里却只是孩子的无理取闹,弱小的不堪一击。
      直到最后,厉山上,星分野和群青的激战,只有舞钺一个看客。西域剑派的狂主与中原正道的圣子,这么两个江湖骄子风云变色、酣畅淋漓的大战,本是江湖人人向往的。然而得此殊荣的舞钺却丝毫看不见战场上剑如白虹,满眼满眼都只是战斗中的二人飞扬的脸上的笑--粲然,傲然,欣然。两个相爱极深的人刀剑相向,为何还笑得开怀?还是因为就是爱意深沉,战斗时才笑得开怀?
      刀剑相向的末尾,他们终是携手,飘然而去,最后的景象还是他们相视一笑。这是如何的一笑啊,舞钺的呼吸一窒,仿佛看到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什么绝世武学,武林霸业全化飞烟。
      一笑江湖远......
      伫立良久,少年舞钺幡然醒悟,这里本就不是他的故事,他只是来到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所以自始至终找不到他的归宿。少年累了,就在这个没有自己位置的故事里谢幕。
      一切无趣有趣的故事都会有个结尾。f
      这个关于舞钺的故事,主角是狂主星分野和圣子群青,配角是江湖。故事自少年舞钺遇到星分野始,自星分野远离舞钺终,戏里戏外却找不到舞钺存在的意义。
      我在旁冷眼看着舞钺的记忆,这个现在已经属于我的身体从前的故事。
      着故事里的舞钺像是个横插进去的角色,格格不入。刚开始以为他是个肤浅的人,只是为了星分野不羁的外表就死心塌地,追随纠缠,直到故事终了我方明白,谁也没有资格责备他的妄为,一个纯粹的人,爱起来,必须这样疯狂。
      但他终是活在一个不需要他的故事里,生命的火花绽放凋谢,都被自己错过。
      这是梦中的事,明显有梦的痕迹,虽然是一片看不分明的迷茫,却清晰的知道发生过什么。
      我睁开眼,眼角隐隐有泪水的味道。是消失的舞钺对生的伤痛,还是对爱的执念?或者是我对他的怜悯,对他爱过的纪念......
      是他入了我的梦还是我在他的梦中......已经无关紧要。
      自我得到他的身份和皮囊,继续他的存在和生命的那一刻,一切往事轰然消逝,生命的轮回重新开转,我要开始的,是自己的故事。
      那是一个与从前的舞钺无关的故事。
      那是与我有关的故事。
      我是五月,我是舞钺,我是舞钺!
      小妖杜若
      茫茫然睁开眼,发现我已置身温暖柔软,雕着精美花刻的木床之上,身体隐隐传来清爽淡香,想来已被彻彻底底的干净了一回。我撑开恍惚的眼,透过床前青色珠帘望着这明亮的房间,四面及地摇曳的雪纱使整个屋子的布局清爽简单却不失雅致。直勾勾盯着窗台上娇艳的插花,这颗昏乱至极的脑袋中只理得出一个不相干的心思:这房间的主人定是个绝色女子......
      似乎立刻发觉了我微小的动静,外厅乒乒乓乓传来杂物落地的混乱声响,一个红衣宽衫,十三四岁的少年火车头一样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见到我略带涣散睁开的眼,少年喜形于色,扯开他变声期特殊的明媚嗓音叫起来:"楼主楼主楼主啊,钺公子醒了!"
      被少年火焰般明亮的声音一惊,我终于在昏涨的脑袋里抓住那团乱麻的两头,用力一扯,思绪重新展开......
      琊邪王也算干了件对得起我的事,得到舞钺的记忆还真是个极大的方便,起码终于理明了我所在世界和我现今身份的种种。
      这是个架空的江湖,虽然处于中国的古代,但决不曾出现在任何真正的历史上,看来倒是颇像古龙武侠里讨巧的年代设定。
      我暗自庆幸,这样就不用背负一个知道结局的人生,更不用担心动辄影响到所谓时空平衡的沉重责任而缚手缚脚......虽然就算有这种责任我也不一定会有所顾忌。
      可以从心所欲......我终是摆脱了前一世游魂样浮于尘嚣的一切,来到这里,从新开始活。活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了暖意,沿着沸起的血管直到指尖。把指头窝在冰凉的手心,似乎灼伤般的痛,是生存着的窃喜。
      正在胡思乱想着自己还活着正验了祸害遗千年的老话,红衣少年已经把我轻轻扶起,让这虚弱的身体靠在竖放的棉枕上。他动作细腻,和刚才莽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仿佛我是玻璃娃娃似的小心翼翼:"钺公子,楼主到了。"
      进来的是在这个世界有过第一面之缘的人,那个玉琢样的男孩--玉宇星楼的楼主,杜若。
      在舞钺的记忆中我就惊异过,舞钺在玉宇星楼生活了十五年,这杜若的样貌就十五年没有较大变化过。楼主杜若,虽然十二岁的容貌,真实的年龄却已是四十多岁。这还不足以引起我的疑虑,本来就有很多人为了隐藏不想为人知的东西而刻意改变真实的自己。我所留心的是,单纯的歌子舞钺不曾在意,但习武之人的我分明看出,这种驻颜术是一类极其古怪的高深武学。最最重要的是,身为打手,我绝对在这玉宇星楼里嗅到那种气息,那种我熟悉到一接近就会毛孔炸开,煞气全启的气息!看来这玉宇星楼恐怕不只是舞钺一心认定的美丽歌楼那么简单,否则当年舞钺归隐,又怎能如此顺利平静。
      红衣少年向杜若颔首,阖上门退了出去,留下不会老的小妖精杜若歪着脑袋盯着我。他完美的脸像极妖媚的SD娃娃,不似人间之物,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偏偏眼角微微上挑,勾得我险险把持不住再抱过去。他倒安安静静只是盯住我,仿佛要用目光在我脸上烧个洞,难道他还在记恨我熏了他两次,要来找茬?
      在这种毫不掩饰,仿佛要刺探什么的眼光攻击下,脸皮厚度连城墙都惭愧到想自尽的我也支撑不住而破功:"海......偶......"
      刚张开嘴,发现声带紧涩成一团,竟出不了声,忽想起舞钺这一年病态般嗜酒,从不开口说话,那天籁般的歌喉已被他自己毁了。
      听见我破碎的声音,杜若眼神竟极为复杂,但一瞥之下即悄然隐去,似乎是我看走眼的错觉。他走上来,手拂过我的咽喉点压几个回合,另一只手向外一展,外厅桌上的泥绘彩瓶自动飞入他的掌心。
      "把这舒雅酒喝了,就可以发声了。"
      我接下瓶子,毫不迟疑把黑甜药水统统倒进肚子,刚抬头想表示一下我对杜若不记前嫌大人大量的伟大情操滔滔江水般景仰之情,就见这杜若小妖猫儿一样轻巧的躬身一跃,竟自跳上床,好死不死压在我身上。他贴近我,双手捧定我的脸,膝抵在我身子两侧。
      刚醒时我已经对自己上下其手确定过了,原来小了点但确实存在的现在已经彻底没了,原来绝对没有的现在多出来了,既然我和他同是男子,也就乐得他软软香香的身子环在身上。况且就咱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模样,横看竖看占到便宜的都理应是我吧。
      "为什么自毁双手和喉咙?难道你就这么点儿心,除了他什么也装不下了吗?"杜若把头埋在我胸前,声音幽幽的传过来。
      自毁双手和喉咙!是舞钺精神崩溃的这一年做的吧,记忆中这段时间的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那个"他"自然是指西域狂主星分野,想不到舞钺竟然执着至斯,不惜自毁一生。
      杜若把我的双手从被子里拽出,拉到眼前。虽然我身上骨瘦如柴,但这手却似吸了全身的精气,出奇完美,指指修长,尖端晶莹如月牙儿,连那长年操琴形成的薄茧都仿佛天成。
      杜若细细比画着我青玉一般的手的轮廓:"左手是救回来了,可这右手伤了骨,怕是回不去以前的灵动,可惜这手惊天的琴技,不过,你应该不会在意。"
      "呜?"发出个疑问字表达好奇,为什么我不在意?
      "因为你不是舞钺,你是谁?"
      呵,小妖果然是百炼成精的人物,一边笑容可掬的吃我豆腐,一边风清云淡的抛出高明辣手的问题。
      ※※※z※※y※※z※※z※※※
      五月和舞钺,一个是刀尖舔血的打手,一个是出尘非凡的歌子,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小妖看得分明,我也无意掩饰什么。不过这问题一下真的很难回答,要怎么说?说"你好我是转生界的幸运顾客来用这个身体体验借尸还魂异界旅行......"真这么说出来,怕是面前这可爱到深不可测的孩子样大叔,极有可能一巴掌让现在如此虚弱的我再回去看望琊邪王。
      杜若显然不满我明显的无视,娇小的身子蹭上来,低下头,红润的唇贴上我露在被外的肩,一口贝齿隔着衣服咬下来,牙缝里透着寒光叫嚣:"说,药性该有效了,要是想装哑巴,我就把你一口口要掉!"
      药效确实神奇,嗓子仿佛被温水熨开了似的舒舒服服,清清爽爽,我试着张了张嘴。
      "咳,松口松口,松口先,事情是这样的......"
      话一出口,我惊了一跳,这声音低沉刺耳,仿佛削铁如泥的匕首,平滑的表面带着锋芒毕露的尖,切得断世间的一切,声线如同利刃划着弧光割开空气般纵逸恣肆的锐利。
      这就是我的新声音!
      眼角瞄过杜若,他精致稚气的脸上散发摄人心魄的精芒,菱唇下一刻又是灿烂笑颜:"这新药果然有效,比起昨日好太多,声音很快就能稳定了。"
      昨日?我还在昏迷啊,难道说梦话了?
      杜若突然探头到我耳边呵呵轻笑:"那空灵之声终是回不来了吗?也罢,也许这利刃之声才更适合现在的你,你究竟是谁?"
      "那个,"刻意忽略掉耳垂上奇异的触感,我指向大厅中的桌椅,软香在怀是不赖,但时间一长,自己现在这虚弱的身子被压得实在受不住:"说来话长,能不能到那边坐下慢慢谈。"
      五月法则之撒谎篇
      佣兵五月,终其一生长长短短的十九年,在无数摸爬滚打的所谓生存战斗中,由咬牙切齿自怨自艾哭天喊地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终于在打手界混起来,一混就是如鱼得水,好不自在。她一边在黑白边缘混着自己的人生,一边利索的把这些年烙下的大大小小内伤外伤不管深的浅的统统撕下来,和着天生的恣意妄为拧成个人的生存法则。
      五月成了舞钺,法则还是法则,到哪里都管用。
      五月法则第十七章撒谎篇:
      对初次见面的人撒谎,他会猜你所说的话里哪句是假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痛快淋漓的用最诚恳真挚的语气侃出一切与真相毫无关系,向悖向逆,天马行空到十万八千里的牛皮,紧记,切勿停顿或犹豫!
      对聪明人撒谎,他会猜你所说的话里哪句是真的,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一边作出过分正直的道貌岸然,一边完完全全不加修饰把所有真话说出来,切记,这期间一定要在某任意时刻流露出一丝,只要隐隐一丝而且还要让他注意到,那么一丝生怕他猜疑的怯懦。
      对初次见面的聪明人撒谎......
      法则里没记载,不过我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劳心劳力的活,不信?你看看现在的状况就知道了。
      还记得我是在晌午时分和杜若移驾外厅,然后,就用那分明应是和关俊彦配音的Genjo
      Sanzo一样说些"我拒绝"、"去死"之类酷到掉渣的台词的利刃之声,像街头八卦大妈叫卖砍价似的滔滔不绝。从神六上天到禽流感,由巴以冲突到钢之炼金术师剧场版上映,洋洋洒洒一直扯到乌金西坠,暮色曼延。
      咳,嗓子又干了,我一把抓起桌上古雅的紫砂壶,掀起盖子对着嗓子眼猛灌,突然想到很久以前无意间看过《茶录》里说些"茶色贵白","茶有真香","茶味主于甘,滑","点茶......着盏无水痕为绝佳"......不要以为鄙人对茶很有研究,只不过这"沁珥"茶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就算我这么个粗人都喝得出其中珍鲜馥烈的悠远醇香。况且那个名叫薜荔的红衣小家伙守在门口蠢蠢欲动,每每在我喝空手中壶的第一时间冲进来给我加茶,一点都看不出偷听者的自觉,甚至巴巴的用充满求知欲的圆眼催促我,让我说书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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