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穿越时空)————鱼目[下部 下]
鱼目[下部 下]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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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伯赏闻玗立刻扑了过去,想要将燕惜羽从地上搂抱起来。可是燕惜羽仿佛是分辨不出身边人的身份,见到有人影向自己扑过来时,他竟然对着伯赏闻玗拳打脚踢,而且脸上的表情狰狞一片,像是要把伯赏闻玗撕咬成碎片般的狠绝。
      以伯赏闻玗的武功,想要躲开燕惜羽这种无异于小孩子打架斗殴的进攻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是,伯赏闻玗见燕惜羽完全不顾忌到筋脉受伤的左臂,发狂似地挥舞着两个拳头,只得硬挺着挨上了几拳,然后飞快地点上了燕惜羽的穴道,让他不能再胡乱动作。
      只是,伯赏闻玗没有料到,当他顺势将燕惜羽搂到自己怀里的时候,对方竟然张口向着自己的脖子咬来。因为此时两人已经是胸膛紧贴的状态,而且又事出突然,伯赏闻玗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燕惜羽一口咬住了颈项。
      顿时,那里传来了剧烈的痛意。伯赏闻玗甚至觉得,那块皮肉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躯,落到了燕惜羽的嘴里。一旁的车冉见了此情此景,慌忙对着燕惜羽的后项劈出一掌。
      出乎车毅预料的是,燕惜羽并没有因为这记手刀而昏过去。他只是吃痛后张口放开了伯赏闻玗,然后趴在了伯赏闻玗的肩头直喘粗气,并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一些闷哼。
      伯赏闻玗见状,也顾不得先帮自己的伤口止血,而是连忙将燕惜羽扶正了,想要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等他注视到燕惜羽的眼神时,伯赏闻玗的心神都不由为之一颤。在那人的眸中已经没了往日的清明和温柔。
      现在的燕惜羽就像是一只饥饿已久的猛虎发现了可供果脯的食物般,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贪婪和欲望,而他自己正是那个猎物。在燕惜羽的唇边有着一片嫣红,伯赏闻玗敢肯定,那是自己的血。
      最让他不能置信的,就是燕惜羽竟然还伸出了舌头,将唇边能够到的血迹都舔拭干净,尔后又一次发出了低沉的吼叫。
      正当伯赏闻玗为燕惜羽的变化而诧异之际,在他身边的车毅突然变得惊恐万状。他如同见到了鬼怪般瞪足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并语无伦次地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难道贺无行疯了不成,这不可能……”
      伯赏闻玗听闻车毅提到了贺无行,顿时觉得燕惜羽的异样应该和这人有关系,他扶着燕惜羽的肩头,尽量不让他能咬到自己,随即便大声问道:“车毅,把话说清楚,惜羽他到底是怎么了?”
      车毅被伯赏闻玗的这声大吼给唤回了出壳的神志,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忙回答道:“回庄主,我怀疑贺无行给燕公子吃了‘凝血丹’。”
      “那是什么?是毒药吗?会不会致命?”伯赏闻玗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丹药。
      “是,‘凝血丹’是一种很霸道的毒药。两年前珉国各地鼠患肆虐,那时属下曾陪同贺无行经过一个偏僻的山村里,奇怪的是当地竟然没有老鼠为害。听村民说,两个月前有位老神仙给了他们一些灭老鼠的药。老鼠吃了之后便互相撕咬致死,但是却不攻击其他的生灵。没出半个月,他们那里再也找不出一只老鼠。”
      “贺无行对那药十分好奇,便出高价将村民手里所有剩余的鼠药都买了回去。后来他一直在研究那药,但却没什么进展。半年前,贺无行在老鼠药里混上别的东西,调配出了一种很特别的毒药。属下曾见过他拿狗来试药。一只濒临死亡的母狗吃下的丹药后竟然比野外的豺狼更加穷凶极恶,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咬死了一只比它高出一头的健壮的公狗。”
      “当时,那只母狗也是双眼发红,疯狂地攻击那只公狗。而且母狗咬死了那只公狗后,就趴在对方的尸体上拼命舔食公狗的鲜血。过了一会儿之后,那母狗又再度平静了下来,眼睛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只是第二天,那只母狗又突然变得疯狂起来,而且眼中也是红成一片。”
      “可那一次贺无行将母狗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那狗拼命撞着铁笼,想要逃出去,都没有成功。一个时辰之后,那狗便一动不动地死了。等到贺无行将那狗开膛破肚后,我发现那狗的五脏六腑都变得支离破碎,似乎是被霹雳弹从内部炸开的一样。而那狗身上的血液都凝结成块,并且发黑发臭。”
      “就因为这样,贺无行才给这种丹药取名为‘凝血丹’。因为那丹药主要成分就是那种鼠药,所以贺无行制出的‘凝血丹’只有三颗,都由他随身携带着。原本属下以为贺无行定会那这药来对付庄主,便打算趁他不备的时候偷出来销毁,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今天竟然……”
      伯赏闻玗听完车毅的叙述,脸上的血色全都退了个干净。现下,燕惜羽的反应和那只服了“凝血丹”的母狗何其相似?顿时,他想起了贺无行脱逃前说过的那句话,原来他早就在燕惜羽的身上作了手脚,才会如此轻易让步。
      “贺无行的手里是不是有解药?”伯赏闻玗望着脸色越来越红,神情也愈发痛苦的燕惜羽,咬牙切齿地问道。这一局他已输得彻彻底底,事到如今就算是赔上整个山庄,只要能救回惜羽,他就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车毅接着说出的一句话,让伯赏闻玗即刻坠入了十八层地狱般地绝望。只见他抿了抿嘴唇,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答道:“没有。贺无行没能找出鼠药的成分,因此也就没能制出解药。”
      伯赏闻玗从没像此刻这样,希望自己耳朵失聪。他半张着双唇,用着自己听上去都很陌生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车毅单膝跪着,将头垂到了自己胸口。他实在是不忍看见伯赏闻玗现在脸上的失魂落魄。可就在他等着伯赏闻玗继续说下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宝剑出鞘的声音。吃惊之余,车毅猛一抬头,就看见伯赏闻玗用“灵犀剑”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开了一道大口子。
      然后伯赏闻玗飞快解开了燕惜羽的穴道,将冒着鲜血的手腕递到了燕惜羽的面前。闻到血腥味,燕惜羽如同饿虎扑食般抓过了伯赏闻玗的手腕,快速凑到了伤口处,用力吸吮着伯赏闻玗的血液。
      伯赏闻玗平静地体会着自身的血液带着勃勃生机从伤口处飞快地流出,并始终用带着宠溺的眼神注视着燕惜羽,嘴里甚至还轻轻说着:“惜羽,别急,慢慢喝!”
      一旁的车毅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不敢相信这世上真会有人愿意做出割肉喂鹰的牺牲。而且如果燕惜羽就这样一直吸食下去,伯赏闻玗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作为山庄的弟子,车毅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便打算悄悄地对着燕惜羽出手。
      可是他还没来有所行动,“灵犀剑”尖锐的剑尖便抵上了他的咽喉。虽然伯赏闻玗仍是凝视着燕惜羽,但车毅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别再靠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伯赏闻玗的话音和“灵犀剑”一样的冰凉,让车毅不敢再动弹一分。不过万幸的是,燕惜羽只是喝了一会儿,便自己慢慢抬起了头来。
      这一次,伯赏闻玗惊喜地发现,燕惜羽原本血红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本色,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很多。若不是他的嘴巴还流淌着鲜血,伯赏闻玗很难相信,刚才那个狂颠嗜血的人正是眼前的燕惜羽。
      燕惜羽动了动眼帘,似乎此时才看清了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因为伯赏闻玗听见他用怀疑的口吻低吟了一声:“庄主?”
      还没等伯赏闻玗答话,燕惜羽猛地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呼”地一声站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几步,跪倒在一颗大树下剧烈地呕吐了起来。
      伯赏闻玗先是被他的举动一惊,以为他又会有什么怪异的变化,随即便马上反应了过来,也起身跟了过去,并顺手点上了自己的穴道止血。
      燕惜羽将手指伸入了自己的喉咙口扣弄,却只能吐出些带着血丝的黄水来。刚才被他喝下去的那些鲜血仿佛已经溶入了他的体内,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伯赏闻玗见燕惜羽吐得辛苦,忙探出手去想帮他顺气。可当他刚触摸到燕惜羽的背部时,燕惜羽便像是被金针刺到般颤抖了一下,旋即激动地一转身,扭曲着五官,冲着伯赏闻玗大吼道:“不要碰我!”
      只为燕惜羽的那句话,伯赏闻玗伸出的右手立刻停在了那处。他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使得燕惜羽这样厌恶他的触碰。
      只是,下一刻,伯赏闻玗便知道,原来是他想错了。
      因为燕惜羽的身体抖得如同寒风中飘落的最后一片枯叶,颤着双唇,满脸创锯痛深的神情,不断地呢喃着:“你不要碰我,我成了怪物了。我是个要喝人血的怪物,你快走开,不然你会被我害死的。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靠近我!滚……”
      听到这些苦不堪言的凄吟,伯赏闻玗紧紧闭了闭凤目,将快要脱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然后用力一拉,将燕惜羽扯到了自己的胸前。
      收紧手臂,伯赏闻玗无视于燕惜羽的奋力挣扎,把那人死死地抱在了怀里。
      “没事的,惜羽,相信我,没事的。我们这就去找庭秋,他一定能帮你把中的毒解掉,相信我!惜羽,你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伯赏闻玗自欺欺人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与其是在说服燕惜羽,倒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
      “你撒谎,我什么都听见了。连贺无行自己都没能制出解药,庭秋怎么可能能救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骗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难道老天爷安排我来到这个世界,就仅仅是为了惩罚我吗?为什么……”
      这是燕惜羽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勃然大怒地冲着别人吼叫。他在伯赏闻玗的耳边拼命地嘶喊,仿佛是想将心底郁结的愤懑和委屈一下子都宣泄出来,连林间的栖鸟都被这样的声音惊得飞离了巢穴。
      伯赏闻玗将自己的脸抵在了燕惜羽的肩头,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人的怒火。
      这一切都怨不得老天爷。不管这些是不是燕惜羽命中注定的安排,上天只是将这个孤魂送到了他们身边。如果燕惜羽真要怨的话,就该怨恨他此生中遇上了庭秋,隽遥和自己。
      因为,是他们三人联手,将一个温柔似水的人逼成了现在怨天尤人的样子;是他们三人联手,在这人的身上烙下了难以治愈的病痛;是他们三人联手,将这人的真心掏了出来,却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甚至每个人还在那颗毫无防备的心上扎了一刀,以至于让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不管那些“意外”,诸多“巧合”是否是出于他们的本意。伯赏闻玗只知道,此时此刻,这个牵动着他们三人心弦的男子正因为他们而承受着天底下最无情的折磨。
      54 泥潭难移没双膝
      搂紧胸前悲愤欲绝的人,伯赏闻玗喉头哽咽地说道:“惜羽,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有气。你要恨就恨吧,若是能让你舒坦些,我任凭你打骂就是,好不好……惜羽?惜羽!你怎么了?”
      还没等伯赏闻玗把话说完,他就突然发现怀中僵硬的身体一软,紧接着燕惜羽的脑袋便砸在了自己的肩头。
      慌乱之下,伯赏闻玗忙将人扶正了细看。燕惜羽紧闭着双目,深皱眉宇,一副完全人事不醒的样子。这时,伯赏闻玗才觉察出,燕惜羽身上的体温竟是高得惊人。
      吃惊之余,伯赏闻玗只想到了一个人。可还没等他抱起燕惜羽去找“狮子照”,远处便飘来了连庭秋的呼喊声:“闻玗,你在哪里?我们赶到了!闻玗?”
      听见了好友的声音,伯赏闻玗立刻出声呼唤。不一会他就看见连庭秋带着二十几名山庄弟子赶了过来。
      发现了他怀中的燕惜羽以及两人衣衫上的血迹,连庭秋先是吃惊地顿了顿,尔后飞快地掠了过来查看。当他得知燕惜羽竟然中了如此古怪的毒之后,霎时间便愣在了当场。因为从脉象上来看,燕惜羽只是得了风寒在发高烧,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伯赏闻玗在一旁见了连庭秋苦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不由心急如焚道:“庭秋,你若不能帮他解毒的话,那惜羽这一生可就完了。我不敢肯定等他醒过来知道实情之后,还会有面对的勇气。庭秋,你一定要救救他。”
      连庭秋紧紧蹙眉,又替呼吸粗重的燕惜羽把了把脉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只是惜羽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长途奔波。我们最好先找个地方住下来,这样我也能静心调配解毒的方子。”
      “好,就依你说的办!”
      伯赏闻玗带着众人下山,来到了位于鹰山的五里外的“糜城”。他们将城中最大的客栈的东跨院整个儿包了下来,连店小二都不许随便踏入。等将燕惜羽安顿好了之后,连庭秋便马上开了张退热治风寒的药方出来,让一名弟子前去抓药。
      因为鹰山山高林深,南坡阳光充足,而北边却阴暗潮湿,适合很多的药材生长。所以在“糜城”里最多的就是药铺和医馆。连庭秋开出的药方很快配齐了。可是当连庭秋端着药给燕惜羽喂食的时候,燕惜羽却全都吐了出来。
      原本伯赏闻玗和连庭秋以为,这是因为燕惜羽在昏迷中的自然反应。哪知道等晚上燕惜羽转醒之后,无论吃什么还是喝什么都是吐得一塌糊涂。似乎除了煮沸的白水之外,他再也进不了别的食物。
      “惜羽,这粥水很稀,你再试试!”连庭秋坐在床沿,端着碗几乎清可见底白米粥柔声劝道。
      这已经是今晚他第六次给燕惜羽端来食物了。本来高烧之人的脸色应该是晕红的,可是因为先前的几番呕吐,燕惜羽被折腾得脸上没有了血色,额头上还冒着密密的冷汗。
      只是即便如此,连庭秋仍期盼着燕惜羽愿意再尝试一下。否则他不敢肯定,就凭燕惜羽现在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到自己制出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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